「他是军营的人!」
「哦?何解?」璨冀看着宇文凌烈。
「他的武艺虽有根底,可出手却并不依章法,只是依当时的状况选择最佳的攻击跟防护方法,这是求生存的打法,灵活之极,在沙场上十分好用。」
宇文凌烈笑着看向那人逃逸的地方,「而且我刚刚让手放慢动作滑了下来,虽然受了点小伤,可是捞到一样好东西!」
「哦?」璨冀并没有留意宇文凌烈话里的意思,一手抓过宇文凌烈的手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看了一下,那道深深血痕所流出的血液已经快溢下手掌,宇文凌烈犹不知觉地摇摇手里抓住的东西:「看到这个令牌吗?这可是……」
「你还敢说!」难得严厉的璨冀这时一声短斥把宇文凌烈要说的话逼了回肚里,他快手撕下一角衣料用力把宇文凌烈的伤口裹紧,一向温和的双眼首次抹去了暖意,换上的是迫人的威严。
「你竟然让这伤口伤得这么深,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那一点点的线索值得这样伤害身体吗?」再用力一扎,璨冀在看到宇文凌烈仍是不动如山不由更气。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安心吗?你懂不懂你在我……」
「璨冀,你是皇帝,皇帝当以大局为重,不能总是这么意气用事!这点小伤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也不会忽视我的身体乱来,这你应该相信我!我还打算跟着你进皇城,等你拜相呢!」
猛地打断璨冀的话,宇文凌烈看了看被血浸得半透的布条,嘴角抿了抿,好半响才看着前方一片通明的将军府,悄悄地把手里握着的东西塞进怀中。
「他们似乎被惊醒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去我再告诉你我发现了什么!」
「啊?哦……」璨冀点点头,虽然他对那半响时刻里两人突兀的冷静有点介怀,但现在并不是该伤春悲秋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两位凌兄弟可还好?刚刚有贼人惊扰,我们来迟了!」不一会焦将军带着不少人直奔至璨冀与宇文凌烈面前,在看到宇文凌烈一手鲜血时不由一惊。
「哎呀,凌文兄弟受伤了,快!快回府疗伤,府里有上好的金创药!」焦将军殷勤的领着两人往回走,璨冀跟宇文凌烈相对一望,也就大步跟上,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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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年来,将军府的警戒并不算严密,可想不到,两位客人一来就发现有人夜半侵入府内,如果平日这人也常在将军府里来去自如,这机密事件岂不全泄了出去?
一想到这,焦晋霄就想抓住宇文凌烈问个清楚,可看到在伤口清洗上药后宇文凌烈眉宇间所显出的疲态,他也不便立刻追问些什么,吩咐管家换间客房,又叮咛了几句叫宇文凌烈好好休息后,他便率着其他士兵巡视去了,这夜是个不安宁的夜啊!
「焦将军走了?」依在床上,宇文凌烈眨眨眼,那精神奕奕的神态哪还有半刻前的疲软,璨冀点点头坐在床沿。
「伤口还好吧?」
「这点小伤别总是记挂在心上,对了,我给你看看这个!」宇文凌烈挥挥包扎好的手,孩子气地笑笑就由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来。
「这是我特地滑手而下由那黑衣人腰间偷来的,你看这质地这颜色是不是很奇怪?」
璨冀接过令牌,只见这块令牌漆黑一团,看不出是何质料,可入手冰冷,隐隐间竟有一股气流冲心,身体在与这令牌一接触时显得特别火热,似乎体内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抗拒着这块令牌,这……
「还有一块,这是我在跟踪丞相府里的人时所搜到的令牌,这两块令牌是一模一样的,可见刚刚那人是镇国公的手下!」
「什么?难道说,连军队里也有镇国公的人?」璨冀一惊,心神紧张下体内的火热更是明显,还没继续问下去,就听到宇文凌烈低声惊叫。
「璨冀你的手!」
「手?我的手怎么……」璨冀大惊低头,只见一道暗金的火光缠绕着手腕,若隐若现地似乎有一条金龙由光中浮现,直向手中令牌而去,就在金光碰到令牌时,一道黑气冲天而起,转眼又被金光吞食,待到余华散去手中的黑漆令牌已经转为纯白,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异样感觉。
「这是……」宇文凌烈又惊又疑,扑到璨冀跟前上上下下检查一番:「你还好吗?有没什么不妥当?」
「没事,只是觉得舒服多了,先前握着这块令牌总有点怪异,头似乎晕沉沉的,有点想睡。」把玩了一下现在入手已经相当温和的令牌,璨冀看到令牌上面刻着一些莫名的符字,那些符字现在已经掉落得差不多,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相当古怪,似乎能操纵人的……」璨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知道在他接手这块令牌时,心底似乎有什么要破茧而出,那阴暗的不被所知的不应该存在的……
第四章
「幸好你没事!看来是你体内的龙血在保护你,不过这倒是我头一次看到你体内的龙性显灵啊!原来有净化心灵之功用。」宇文凌烈一想到刚刚的奇异情景就不由微笑,难怪璨冀的心总是那么温和平等,没有什么阴暗面,原来如此啊!
「并非首次,忆起我初生时,似乎也有祥龙腾云被喻『神人』降世,为我赢得不少声望呢!」揉揉宇文凌烈一脸困惑的脑袋,「后来父皇严禁此事传出宫外,他希望我有一个无拘束的童年,也召了你这个小神童进宫为我解闷,这一解就是十六年了,你刚进宫才六岁,一个书呆的模样,可爱极了!」
「你也不过大我一岁,装什么大人!而且先皇当年可是赐我与你平起平坐之权,你想欺负我也难!」被璨冀拉到床上休息,宇文凌烈也不由忆起他们小时候同床而眠,一起捉弄别人一起读书游戏的甜蜜光景,年幼时的他们可真是天真无邪,完全不知世事疾苦。
「是是是,这世人有几人能欺负你呢!说回来,我是有着龙血免了心灵侵蚀之难,可你也持着这令牌过了好些天,而且还是两块,怎么就没看到你有异样!难道你身上也有龙血之能?」
窝上床,两人并肩而眠,细细的话声回荡在床沿,摇曳的灯光忽明忽暗,夜深的冷风透过窗檐发出吱吱声响,这一刻他们似乎回到了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论操纵人心这魔性又有哪样能比得上血剑,『血啸狂铃』的威力你并没有见识过,杀人于无形啊!饱吸鲜血的它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在不知不觉间竟也沉醉在那片鲜红中了。曾经我也迷茫在它的魔力中,只被它驾驭着,杀人于我只是眨眼之举,在剑落下那刻,心是凉的,仿如经过炎狱后的清凉,舒服得让人一次又一次地想重复着那份快感……」
仿佛间,璨冀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在他面前大开杀戒的宇文凌烈,没有半分犹豫,带着自己冲出敌阵的他染满一身的红,杀人只是在举手之间,一条条生命就这样横倒自己面前,既便那些是派来杀自己的敌人,可毕竟是一条活脱脱的生命啊!
那刻心里惧怕的,不知道惧怕什么,可是却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全是由自己而起的因,自己要承受接来的果,可他也欣喜,欣喜于宇文凌烈也陪着他走在同一条道上,长久的相伴以后也不会分散。
「可你挣脱了不是吗?你的眼并没有半点晦黯!」可这全是那名叫『寒星随』的人的功劳,并无自己的半分努力。
「……是啊!因为有个更大的魔在我心里……」这句话说得隐隐约约,淡到几不可闻的声响让璨冀凝神细听仍听不清楚,就在出口相询时,宇文凌烈一个翻身面对着他,一向精明锐烁的眼泛起浅浅的雾光。
「我困了!」
「我知道……」看着宇文凌烈仍保留着小时候爱困的神情,璨冀拉上被子把两人包个密实,「我会小心的,你快睡吧!」
「嗯……」放松了感官,宇文凌烈也不太担心,如果真有不妥血剑会示警,这夜就让他拥有一个好眠吧,不知道这夜那个可恨的冷脸会不会再次入梦来呢?他更想看那人的笑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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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璨冀跟宇文烈站在大厅前等著焦晋霄的调配,只一会,焦晋霄便身穿宫服风风火火地由内堂行了出来,看著两位青年精神奕奕地立在厅前等著他,他立刻大笑起来:「两位小兄弟不用这么拘束,你们初来,先熟悉一下环境然後再进军营不迟。而且文兄弟不是受了伤吗?好好休养两天吧,李管家,这两天找个精灵点的小子带两位贵客到处走走,可别怠慢了,知道吗?」
璨冀立刻拱手:「怎么敢劳动将军,我两兄弟随便走走就行了。」
「生份什么,我现在要去较场上操兵没什么空陪两位,等过两天文兄弟的手好了,你们可就没现在这么悠,也要跟著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去练骨头了!」拍拍两人的肩头,焦晋霄大步走出厅外扬长而去。
「这焦将军看来挺豪爽的!」摸摸被拍疼的肩膀,宇文烈一阵嘀咕,如果不是怕焦晋霄在试探自己的功力,他卸去了防身的真气,现在也不用被那神气打得生疼。
「将军很少对人这么热络的,两位客人是由剑门而来,说起也算是将军的後辈子侄,将军对两位可是寄予厚望。」李管家解释著,边引两人到偏厅用早膳。
「哇,早膳很丰富啊!看来边城生活不错!」宇文烈大步拉开椅子就要坐下,璨冀轻咳两声,给了一个白眼他。
「小弟,有规距点!」轻斥一声,璨冀又转向管家:「李管家,不如一起坐下用早膳吧,边城我们不熟,一边吃一边可以聊聊如何!」
温和的声调和蔼的态度似如春风醉人,李管家在不知不觉中点下了头,斥退了四周的下人,也与璨冀一同入席。
「管家在将军府呆了好些年吧,将军看来相当器重你。」璨冀慢慢用著膳,嘴也不忘套著话,想来出皇宫这么久,他也学坏了。
「还行,小的跟将军十八年了,由京城跟到边城,看著将军征战沙场,这日子过得真快。」了一声,管家似乎很怀念往事,目光也不由朦起来。
「将军似乎未成亲,这庞大的府相当空寂啊!」宇文烈首先挑出自己的疑问,据他所知这焦将军曾由先皇赐婚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管家沈默了一阵子,看到璨冀那鼓励他往下说的微笑,又加之心实在闷许久,最後他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往下说去:「其实十八年前,先皇曾经赐了一桩好姻缘给将军,那时人人都赞这是天作之合啊!可夫人才过门三天,边城上就有战事,新婚燕尔的,将军就要披上战袍出征,想说夫人千金之躯不能远行,便也由著夫人独守将军府,可万万没想到……」
「想不到什么?」宇文烈搭著嘴,说书人总爱有应和者,他暂且担担这个角色,免得冷场吧。不过这桩秘事一直没人知道,连他的手下也挖不到焦晋宵的什么底细,这焦将军的生平可是一个值得让人提心的谜啊!
「唉,也不妨跟你们直说了,将军这一出征就是一年,好不容易胜利回朝,可是夫人却不明不白地死了,原因至今也查不出什么来。说病死,夫人逝时脸如春花看不出什么病症,可其他什么有人谋害啊,也找不出线索。本来先皇赐的婚姻有此下场,将军是逃不掉要问罪的。只是先皇仁慈,让将军到这边城来远离是非,也免了朝中的嘴碎。」
「哦?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互换了一个眼色,璨冀笑著接道:「不过这边城似乎环境不错,我原本还以爲边城会比较荒凉,可是进城时觉得虽不如京城,但也相当繁旺,来往的商客也很多。」
「这可全是将军之功啊!」一说到这,管家不由眉飞色舞:「当年我们到这时,真的是除了士兵再无其他,所有物资都要由朝庭发配来,幸好朝庭也不拖拉,士兵们的日子倒也算过得去,可一年到头都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人又怎么能开心呢!於是将军请示了朝庭,特地派了一些商人来,也迁了些居民让城有些人气。这才慢慢把边城搞活的,初一十五边城还有些小墟会,特热闹的。两位不妨去看看,这个儿就是十五了,外面热闹得很。」
「那就是说我们天天都能吃上大餐了?」宇文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原以爲昨晚的宴会才会这样大鱼大肉,可看现在的早膳也相当精致,看来将军挺会享受的。
「哦?这个啊!将军昨夜吩咐让小的办些精致的小食当早膳,说两位肯定吃不惯粗茶淡饭,要我好生侍候,可见将军对两位相当看重啊!连将军自己也未必常有这么精致的饭食……」
「是吗?」璨冀跟宇文烈全变了脸色,这是不是代表焦将军看出了什么来?
「那真是要谢谢将军的看重,我两兄弟一定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的!」璨冀说著客套话,这些官腔对他而言最是熟悉,「其实将军吃些什麽,我们也能一样就非常满足了,又何必劳动老人家爲我们劳心!」
「将军早膳向来简陋,两位贵客怕是吃不惯呢!」管家笑笑,这时有位家丁进来似乎有什麽事要找管家,见状管家便站起来向两人行了一礼,退出去处理杂事去了。
「这管家相当怪异!」宇文烈一口咬著包子,在管家离去後他已经全部验过食物,确定没有毒才开始吃,这是非常时期,除了自己两人,其他的一律要严加防範。
「有吗?」在宇文烈的示意下,璨冀也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这些精美的小食味道的确不错,而且带著京城特有的风味,更让人吃得欢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