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自许潇洒,学艺初成便到外头闯荡江湖,只因师门规矩紧琐,让他再难忍受;因他正巧是嫡传大弟子、因这么一个掌门之位,他历经死生交关与师弟反目成仇,虽在其中领受许多,却也更加厌倦派门里的争斗。
掌管门派这一个多月来,他不断在查探霍将的余党,将之清除再重新整顿,可他生来佣懒,这些日子对他来说,当真苦不堪言。
他闭上眼又沉吟了一会儿,窗外夜枭叫了几声,玉泉院那方向隐隐传来撞钟之声,余音袅绕盘旋,许久方歇。
终于,宇文云飞睁开眼,露齿一笑,「你说对了,我实在不想当掌门,所以你等我一个月。」
听他许诺,乐令畤亦缓缓笑开脸。
「一言为定。」
清晨送乐令畤下华山,沿途兼之指点风物,衡剑派所在的落雁峰乃华山之首。往远眺只见高山层峦迭翠、苍苍莽莽,往下瞧则是黄河渭水如丝如缕、青阔平原如缣似帛,恰便是诗云: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一直以来,两人走踏江湖时皆习惯独来独往,此次相伴而行却不觉累赘,一路谈笑风生,待来到险峻的长空栈道,宇文云飞更觉得抛弃掌门之位与乐令畤四处游历,定不会是件无聊事。
「日后咱们别只待在岳山,四处去走走,如何?」在踏上栈道前,宇文云飞问身侧的乐令畤。
「甚好。」以往出门,身边所随的不是无趣的飞狼寨众,便是娇弱女流,瞻前顾后之下,总令他难以尽兴、虽早知宇文云飞口才了得。但此番听他侃侃谈论景物故事,真是他平生未有的快意。
是男是女又如何?情到浓时什么皆可抛,他本是非正派的飞狼寨寨主,怎能任伦常礼教束缚而失去真爱?
听他答应,宇文云飞又笑了笑,那笑意甚是潇洒俊美,于这青山白云中,如一道清风沁人人心。
乐令畤含笑地欣赏了一阵子,方率尔踏上长空栈道。
这栈道虽有铜柱铁索拦护,然而阔下盈尺,得行二十余丈方至尽头;下折为井,高约三丈,旁出又复为栈,背空虚行,极为惊险。然上头两人皆脚步沉稳,丝毫不见怯意。
转个弯,在前头的乐令畤像想起什么,轻声笑道:「对了,你要我等你一个月,可是一个月后,还有个极大问题等我们解决,你不觉得太浪费时问了?」
宇文云飞眨眨眼,压根儿忘了昨晚困扰他们许久的事。
「什么问题?」
「谁上谁下的问题?」
「哼,当然是你在下头。」一谈起这个问题,宇文云飞立刻哼道:「我云飞公子是不能居下的,况且咱们力气一般、身材也一股,只不过尔比我壮了些,上回我说过壮的人比较能忍痛。所以你在下。」
乐令畤朗笑出声,「但你不觉得这样看来一点部不美观?」
「你!」听出他话中揶揄自己长相不够阳刚,宇文云飞脸一鼓,往他身上槌了一拳。「什么美观不美观,咱们又不是要做给别人看!」
这一拳力道十足内力浑厚,乐令畤忙侧身卸下一半力道,脚踩上栈道边缘,石胃泥沙顿时簌簌往深谷落去,许久才傅来闷响。
「咳!」饶是乐令畤,也被吓出冷汗来。「你想谋杀亲夫吗?」
见状,宇文云飞这才不闹,专心继续走。
乐令畤步子较他大,走得比较快,转眼已快将栈道走完,这时日光已高升照在山壁上变仁出许多影子来,他眸一转,往深谷看了下,随即步伐一踏,便听一声女子怒喝——
「乐令畤,我今天便杀了你这无情的家伙!」
长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灼灼刺眼的白光,剑势如虹,直取乐令畤胸前,栈道极窄,他闪避不及,一个跟呛竟跌落山谷,他忙伸出手紧紧扣住崖缘,鲜血不断自他伤口涌出。
那女子见一击即中、乐令畤更不知是生是死,抛下长剑便立刻逃开,慢她一步的宇文云飞看清她的脸,竟是对乐令畤暗许芳心却不得青睐的武兰芷。
想来是她从未杀过人,所以也吓了一跳,奔离的步伐亦十分虚软。
宇文云飞无心去追,赶紧蹲下身想将乐令畤拉上来,一回身便见伤重的他手指已无劲,身子往下滑了几分。
他连忙急急伸手,用力握住乐令畤的手。
「喂,你撑着点!」他使力想将乐令畤拉起,无奈栈道之上没有着力的地方,让他无法使出全力,只能急得满身大汗。
乐令畤身子又一沉,握住宇文云飞的手也松开了些,他咬牙道:「看来是不成了,你放开我,别一起掉下来。」
「不行、不行!」宇文云飞不愿就此放手,反而抓得更用力,手上青筋毕现,额上落汗如雨。
好不容易自己苦尽甘来与乐令畤相爱,怎么可以就此梦碎?
「云飞,你放手!」
「不放!我一定会把你拉上来的,你再撑着点!」
那眼底的执拗在日光下反射出清丽的光辉,乐令畤但觉脸上一湿,仿佛落雨般,这才看见宇文云飞已然落泪。
他叹了门气,「云飞,只怕我今日便要命丧于此,是我自作孽,怎么能让你一起陪葬……」
不待他说完,宇文云飞已大声打断他的话,「呸呸呸,你少乱说!说好了你要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俊,咱们还要四处游山玩水,你怎么可以不守信约?」
察觉乐令畤的手又一滑,他忙生手成爪使劲抓庄一旁山壁,指甲陷在石壁中已涔涔流出鲜血,但怎么也不肯放掉乐令畤。
乐令畤又叹,「云飞,你听我说,能够与你相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只是不免有憾……」
「什么?」
只见乐令畤一脸憾恨,「无法拥着你抱着你,让你成为我乐令畤的人,是我死前的一大憾事,我多想抱抱你,深入你体内,让我俩合而为一,证明彼此的爱意,只是……」
「你到现在还想着这种事!」宇文云飞又气又怒,泪也落得更凶,哭吼道:「乐令畤,你听好,若你敢这样死掉,我宇文云飞一定会马上去找别的男人女人!」
「你这么说,让我如何有活下去的勇气?」乐令畤蹙紧眉头。「在我死前,你居然还要说这些话让我伤心?」
「不然呢?」不然自己该说什么话让对方有活下去的勇气?宇文云飞含着泪,一脸茫然。
闻言,乐令畤眸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只是宇文云飞在慌乱之下并未察觉。
「刚刚我说了什么,你许我一个承诺,让我快活一些好不好?」
「刚刚?」刚刚乐令畤说了……「好,你听好,只要你活下来,你想抱我,我就让你抱,我不再坚持谁上谁下了!」
「好,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云飞。」
乐令畤忙不迭应允,立刻,宇文云飞只觉手上重量顿轻,他连忙使劲一拉,成功把乐令畤一寸寸拉起,终于拉上栈道,又见对方衣服已被鲜血染湿,他顾不得自己的手伤,忙走向前将他背起。
「你撑着点,我背你下山找人夫!」
「嗯。」
虽然被背着颇觉丢睑,但想起宇文云飞允了自己,乐令畤还是忍不住得意窃笑,丝毫没有伤重之人该有的虚弱。
他将脸枕在宇文云飞肩上,又往深谷瞧了一眼,只见他刚才掉落的地方,崖壁上凸出一块巨石,嵌得牢紧。
他早瞧见前头不对劲,所以已先观察好地势。
山风习习,乐令畤埋在宇文云飞的颈窝之中闾着他清爽的香气,唇畔笑意更浓。
虽然借机以死要挟的手段实在卑劣,但要怪也只能怪宇文云飞心机不若自己深沉,论起手段比自己还差一截,如何能「压」得了自己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尾声
走了宇文芸霏,来了宇文云飞,就连乐令畤云游四海多时的义父竟也归来,听见两人相恋经过,一脸大受感动,直嚷着要替他们俩主婚。
但楚大娘一时高兴,却做了一男一女的两件喜服,大伙儿也觉得总要有夫有妻才叫婚礼,这下可好了,两人都不愿穿那套凤冠霞帔,为此吵了一顿,吓得众人作鸟兽散,前寨主亦匆匆逃命去也,加之乐令畤尚有伤在身,婚礼只好暂时按下。
宇文云飞留在飞狼寨里照料乐令畤的伤,他委托谢痕留替他送封信到衡剑派去,于是衡剑派又换了新掌门,正是抱着婴儿出门办事刚回来没多久的司徒信。
如此物换星移,乐令畤的伤也已好得七七八八,一晚,趁宇文云飞进房替他拆掉布条的那刻,他疾如闪电,一把抓住毫无防备的宇文云飞,用力扑倒在床上。
「干嘛?」手上还抓着布条,宇文云飞呆问。
「你还记得许了我什么吧?」替宇文云飞将布条丢开,乐令畤笑得煽情至极,还用自己掩不住的欲望碰碰他。
每天每天的相处,感受宇文云飞替自己换药时手指触抚的温度,还有与自己谈天时的笑语晏晏,腹中那一把火慢煨缓熬,险些没将他闷出病。
确定胸口的伤不会构成阻碍,管他什么婚礼,自然要先将可门的羊儿吃下肚。
「咦?一眨眨眼,小腹又被一样硬硬热热的物体顶了一下,宇文云飞总算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忙陪着笑,「乐令畤,没必要这么急着洞房吧?」他悄悄转转手腕,「我认为咱们应该一步一步慢慢来。」
「譬如?」
「譬如……」发现手腕被按得死紧,还有穴道被制住的麻软感,宇文云飞暗惊,冷汗落下几滴,只能小心翼翼拖延,好寻找空隙脱身。「譬如先聊个天啦!」
「聊天?」乐令畤怎会不知道宇文云飞在打拖延战术,便回了个和蔼可亲的笑:「我认为我们平时聊得够多了,春宵一刻值干金,快快进人正题为妙。」言罢,一手当真直探正题,一直捣黄龙,教宇文云飞尖叫一声,双腿开始乱踢乱蹬。
「你、你怎么这般……没情趣?就算到妓院嫖妓,也会先聊上个几句啊!」
不合时宜、极度之烂的比喻,登时让乐令畤哭笑不得。
「你把我当成嫖客,把自己当成妓女,又比我有情趣到哪里去?算了、算了,你要聊,我便陪你聊。」薄唇凑上他的发丝,轻柔蜜意地吻了几下,笑叹。「只是我怎会将你当成妓女?爱你都来不及了……」
叹息如一股暖风,拂过宇文云飞顶上,却让他打个颤。
「怎么?」乐令畤好笑,出言调侃,「这么快便有感觉了?」
「不是,是你的话太肉麻了。」都起鸡皮疙瘩了。
毫不知情达趣的回答,令乐令畤剑眉一竖,「好好好,说要聊天的是你,顺了你,你又破坏气氛,还不如别聊得好。」
尚覆在宇文云飞要害的手惩罚性一掐——
「啊呀!」宇文云飞觉得有点疼痛,叫了一声,可那地方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被这一弄随即升起一股快感。
乐令畤的手还搁着,自然察觉到了,灿如日曦的眸里染上明显揶揄,弄得宇文云飞脸红红的,忙侧过身掩住,羞恼道:「笑什么笑?是男人本来就有感觉!我、我对你原本就存着这个心,就是你不肯让我抱,才会这样容易冲动!」说着,眼角瞥向兀自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恨恨一瞪。
「不是我让你抱,是你让我抱。」这带着表白性质的控诉让乐令畤乐得眉开眼笑,又见宇文云飞仿佛映着霞光的脸颊,噙着笑又凑上前亲了几下;「无论是上是下,都能解决,况且你上回在华山已许了我,衡剑派前掌门岂是言而无信之辈?」
「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再被按住的手往下垂,宇文云飞将脸埋在被堆中咕哝,「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都没说你忘恩负义了。」
「呵,就不知谁哭着不愿我掉下去,一副要殉情的模样。」
伸手要把宇文云飞的睑从锦被中抬起,孰料眼前一化,宇文云飞垂在身侧的手竟住他胸前穴道点去,乐令畤侧身躲过他的偷袭,不待对方攻来已抢上前迅速反击。
宇文云飞没料到乐令畤这么快便反击,来不及从床上爬起,忙仰躺着招架,过没几招,早因情势不利于己,屈于下风。
嘶的一声,身上衣衫被抓破一大块,破布扬起,在空中缓缓飘落,落地之际,又有布条从床上飞出,不消多时,地上碎布四散如花,床上的人早已春色尽头。
知道自己今日极可能要丧「身」于此,宇文云飞哇哇大叫:「你让我起来与你堂堂正正打一场,这样你胜之不武……」喊叫未完,身子一麻,竟不能动弹。
他张大嘴巴,只见性格的俊脸在他上空出现,挂着得逞的恶劣笑意。
「你点我穴道?」宇文云飞灿眸怒瞠,「你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乐令畤,你太让我失望了!动也不能动的有何乐趣?而你居然有这种奸尸的恶劣兴趣!我告诉你,若你当真这样做,我事后绝对下会原谅你!」曾用类似手段想将对方灌醉而乘机生米煮成熟饭的家伙忿忿指控。
面对他的愤怒,乐令畤只是笑笑,竟丝毫不怕他事后反目,大手反而在宇文云飞几近光裸的身上游定,大剌剌地扳开他的双腿挤了进去。
「你会原谅我的,云飞。」握住宇文云飞男性的手轻拢慢捻,惹得他频频抽气。「你都甘心和我一起死了,这种小事又怎会挂怀?若真会生气,顶多我待时机成熟时再松开你的穴道。」
宇文云飞断断绩续怒道:「混帐……王八蛋,什……什么时机……成熟……」
「当你舒服到忘了反击的时刻到来,我便会帮你松开。」在此之前,为了他们俩这重要一刻,还是让宇文云飞乖乖躺平比较好。
乐令畤依着此道高手夏侯方的传授,手中不间歇揉弄,唇则温柔堵住宇文云飞的唇,细细爱抚过里头每一寸,随后在对方近乎丢盔弃甲的同时,滑到他胸膛,在他平坦略有起伏的前胸停驻,含咬住其中一朵如珠樱桃。
「啊!」宇文云飞呻吟渐剧,黑曜般的眼里仿佛涂上一层油墨变得晶晶亮亮,随即便如浸在清泉之中,水波在上流转,莹莹欲落。
虽然未曾与男子上过床,但以乐令畤丰富的床第经验,也知此时宇文云飞脸泛红潮双眸雾湿,是将达顶峰的前兆,便加快手上速度,让他先发泄一回。
宇文云飞躺在床上不能动,意识亦如堕人白雾中茫茫然,恍惚间见乐令畤起身走到木柜前拿了东西,片刻便觉得有物体在他的密处前蠢蠢欲动,他曾经费心钻研此道十来日,自知乐令畤打算进人自己,脸色倏地发白。
「你……」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异物便猛地入侵,宇文云飞立刻丢脸地惨叫:「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