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叶子。”张弛忍不住一把将他搂到怀里,将下巴搁上那头柔软短发,声音里不自觉地有了以往还是朋友时所没有的疼惜和宠爱。
孟子烨掐了他一把,使劲反搂着比自己宽厚的腰背,闭上眼,把脸埋在那副宽阔的胸膛上,静静听着他的心跳。这样的靠近心爱的人,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曾经是孟子烨梦寐以求的。无比幸福的感觉,好似云中漫步。
“你这个色叶子。”张弛咬牙切齿地把他搂得更紧了。现在的色叶不仅占了他全部心思,还大有把他吃得死死的势头,长此以往,如何得了,需立即实行专政夺回主导权。
“叶子,你老实坦白,交过几个女朋友?”张弛开始循循诱之。
孟子烨眼珠乱转:“没几个,肯定没你的多。”
“少转移话题,到底几个?不许隐瞒。”
“只有两个,我没说谎。”孟子烨老老实实地答,象个受气的小媳妇。
张弛一点也不受蒙蔽,继续逼问:“有没有上过床啊?”
“没有。”孟子烨把玩着张弛衬衫上的扣子,噘着嘴有点赌气。
“那做到什么程度?”
“也就是拉拉手搂搂肩,还能干什么。”孟子烨不满地叫起来,带着点羞恼。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纯情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与两任女友相处时,他一直表现得象柳下惠,从来没有象对张弛那样渴望与之亲近,当时他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现在看来那已经说明他是个隐性的同性恋了,可是以前他也没想与男生亲近,这么说,只有张弛是特别的了。
“有没有这样子?”张弛又捏捏他的两片唇。
“没有。”孟子烨的语气比当年的革命烈士还坚决。
“嗯。”张弛很满意,忽然又想起一事:“那跟男生呢?”
“哼,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孟子烨用拳捶着张弛的胸膛,不依地嗔着,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叶子,问问是应该的。”
“那你呢,一定风流成性,还好意思问我。”孟子烨把张弛的手拉到怀里使劲的抚摩捏掐,以前他就对这手垂涎三尺,想要狎弄,今天终于得逞。
“叶子,我可是要跟你讲清楚,我从高中时就认识欧阳了,自那以后从没交过什么女朋友,而你不但交过,还拉手搂肩的,不可原谅,所以呢。“张弛拉长声调严厉地瞪着孟子烨,恶狠狠接着道:“色叶,不忠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子烨哪里会信张公子没交过女朋友,而且他交女朋友的时候还没认识张弛呢,算什么不忠,但又不敢反驳,只好斜眼向下睨着张弛的手,一脸不服气。
“你哪是什么表情,不信你可以问林峥他们啊。”张弛的邪笑把他原本英俊的脸都扯歪了。让色叶尽管去问好了,当年林峥在外地上大学,回来后又忙着与欧阳宁儿厮磨,哪里知道他的交友情况,床伴什么的也不算女朋友吧,哈哈,张弛张大嘴笑了一会,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才勉强忍住。
“色叶,因为你以前的不忠和以后能保持贞节,这有一份约法三章,来,按个手印吧。”张弛从口袋里拽出一张纸,递到了孟子烨面前。
“真难听,什么贞节。”孟子烨噘起嘴瞪他一眼,弛弛什么时候变得和郎进一样贫了,然后舒舒服服靠在人家怀里定睛去看那张纸,不一会就由春意盎然的色叶变成了风中的落叶。只见该约法三章被设置成政府文件的格式,条件不多,真就只有三款,最后签名人是孟子烨,全文如下。
约法三章
一、 我发誓,从今后以张弛一人为命,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二、 我保证,张弛说向东我绝不往西,张弛说是对的我绝不说那是错的。
三、 我立志,每天洗衣做饭擦地铺床,争做十佳好媳妇。以上条款,如有违反,甘愿受罚。
立约人:张孟子烨
2XXX年X月X日
“你看,我已替你签好名了,你只需在这上面按个手印这约法就正式生效,
来,宝贝,按吧。”张弛拉着还在震惊中的孟子烨的手,按在他早准备好的红印泥上,然后强拉着往纸上按去。
“不要!”新出炉的张门孟氏自然不肯合作,拼命挣扎起来。张弛嘻嘻一笑,对此他早有对策,一手抓住色叶的那只手,一手搂过人来直接吻上了那两片诱人的唇瓣。
孟子烨攸地停止挣扎,自然而然地张开嘴,让对方闯进来恣意吸吮翻搅,深深地陶醉其中。
等到甜蜜悸动的长吻过后,那张纸上已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不——”孟子烨刹时从甜蜜中清醒,尖叫一声便要扑过去。张弛哪里会容他再抢,一弯腰嘿了一声就将他拦腰抱起,扛进卧室放到床上,压上去便开始任意轻薄,心中的快意简直无法形容,他张弛今天终于扳回一城,今后死叶子休想再翻身。
第六章
早上,张弛煮了粥买了包子油条,进来唤孟子烨起床吃饭。
“我不起来,某些人欺人太甚。”孟子烨在被里扭来扭去,不肯露头。他被骗在卖身契上按手印,身子还被折腾得又酸又痛,万恶的张某人,披着羊皮的狼,他被此人温和爽朗的外表给骗了,失身失心,血本无归。
“你这个小笨蛋,那说明我在乎你嘛。”张弛把手伸进被里摸着他光滑温润的肌肤,俯下头嗅着他暖暖的气息,真好,想不到色叶子会这么美味好吃。其实,仔细回想他喜欢上色叶的过程,很象动手琢磨一块粗糙的玉石,一点点地剥除周围的杂质,最后得到的是一块最美的宝玉。美玉无瑕,无瑕美玉,是张氏璧。
听到张弛的爱语,孟子烨便把嘴巴弯成月牙,不过,就算他说了这样的话也不行,约法三章第一条尚可接受,第二条第三条没门。而且,还都是他单方面的保证,这是绝对不行地。
“还不高兴,真是,难道你以前在信里说的都是假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只是你的约法里都只我一个人要做什么什么的,你呢?这不是应该双方的吗?”孟子烨噘起嘴嘟哝。
“是双方的,我会做什么现在不告诉你,保证你不后悔进我张家门。”
“好吧,约法三章就先放着,但是凭什么是我进你家门不是你进我家。”
“我到你家也可以啊,入赘,怎么样?”
“你——我不起来了,不理你了。”孟子烨在床上撒泼,乘机狠狠蹬了张弛几脚。
“死叶子,你不起来是不是,还敢踢人,看我收拾你。”张弛捋胳膊挽袖子做势欲打。
“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好了,反正你是人也到手了,就想始乱终弃。”孟子烨根本不理威胁,纵身扑到他怀里扭扯,委屈万分地嚷嚷。
“哎哟,死叶子,停,停。”张弛顿时哭笑不得,但马上就色咪咪起来:“子烨,你可都叫我看光喽,嘿嘿。”
孟子烨闻言面红耳赤,哧溜一下钻进被窝里再也不出来了,任张弛在旁边软语诱哄,总之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孟子烨,你不起来也好,让我看看,那份约法三章裱起来挂在那里好呢,对了,挂在客厅墙上最好,显眼又好看。
“咔,打住,把衣服递给我。”孟子烨忽地起身,乖乖穿衣梳洗。唉,一早上的抗争,还是没有改变他的境况,获得他应有的权利,万恶的张某。
吃饭的时候,孟子烨赖在张弛身边,诡称说他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张大嘴要人家喂。张弛一面切齿,一面喂他,也算甜甜蜜蜜地吃完了一顿饭。
关系确定后,为了联系方便,孟子烨配了手机传呼机,以前他对这些“束缚”人的东西一向不屑,人人都买时他一样也没有,但是现在此人对高科技感激涕零。接着又向老妈他们报备自己要搬到朋友家住。从此后只要有空,孟子烨就泡在张弛的公寓,二人整晚厮磨,日渐情浓。朗进见他每天一下班就象蜜蜂归巢一样飞得不见踪影,周末时也约不到他出去玩,便开始逼问他是不是真的靠到富婆让人包起来了,孟子烨只好交待并忏悔说自己有了恋人已经顾不上朋友了,朗进一面大骂他重色轻友,一面要见见弟妹,孟子烨自然不答应,于是又被勒索去了一次高级海鲜楼。至于公司里其他人,与他关系一般,谁也没注意这个小职员经常早退,而且越来越容光焕发,孟子烨也乐得不受打扰,愈发低调地与张弛尽情享受甜蜜爱情滋味。
一个月后,张弛在近郊花园区以孟子烨的名义买了一幢两层小别墅,花园草坪庭院地下车库一应俱全,稍作布置两人就迫不及待住了进去,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在买床的时候两人有过分歧,张弛想要买那种分离式的双人床,认为这样可以增加神密感,避免两人因太过亲密而发生几年之痒,孟子烨大力反对,因为就算买了那种床,他也会每晚爬到弛弛床上做八爪章鱼,而且,那个什么几年之痒难道是因为太过亲密才发生的吗?不是的,当感情发生变化的时候,不论怎样都会痒起来。张弛听了他的歪理笑不可抑,最后,变成了一切依他。于是,两个人的小天地,渐渐变成了舒适凌乱还有点卡通味的孟氏风格。
关于家务,两人分歧更大,最后在孟子烨的撒泼耍赖撒娇弄痴乃至在床上百般妖媚的攻势下,变成了两人一起做,一起烧饭一起洗衣服一起收拾房间,那个约法三章第三款形同作废。不过,随着感情的加深,张弛倒很喜欢这种安排,在他眼里,色叶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动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他的视线,对这个人,他竟是越来越爱,爱到了骨子里,于是经常是做着做着两人就会做到床上去。
至于性生活,两人倒是极为幸福美满,很少有分歧。张弛一开始就从网上书上及林峥那里求到不少真经,同居以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很快就让孟子烨觉得他的弛弛真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身体最深处的结合是两人最喜欢的做爱方式,因为身体紧密结合的做爱不仅昭示着情人之间的亲密爱意,而且张弛的温柔体贴经验老到和孟子烨的配合,也让这种身体的交合成了最舒服最刺激的方式。每每在夜深人静、万物寂寂的时刻,两人激情交缠,汗水淋漓时,张弛总会一面深深挺进爱人的身体里,一面情不自禁地在他耳边低喃:“叶子……我的小叶子……”,回应他的总是孟子烨夹杂在喘息中的一声声低叫:“……张弛……张弛……”,接下来两人会在最美妙的激情里一起幸福地颤栗。美好的性生活中唯一的不合谐音就是孟子烨总想做上面的那个,虽然他是很舒服,可是同为男人,为啥他要在下面,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啊,不过他至今也没有得逞。每次,张弛都会微笑着听完他的平等理论和尊严问题,然后建议如果他能压倒他,就随他处置,孟子烨力不如人,只好始终屈居下位。
周末的时候,两人也会有分歧产生,孟子烨总想呆在家里睡懒觉或是出去钓鱼郊游,张弛则会二话不说地将他拖出家门塞进车里强迫他学开车。孟子烨噘着嘴一万个不愿意,张弛虽然宠他,但在这个问题上却很坚持,总说这对他有好处,并且许诺等他学会了,就给他买车,到时开车上班不用挤公车了。如此这般,在棍子与糖果的双重驱动下,孟子烨在深冬的时候终于拿到了驾照。元旦那天,张弛果真将一辆黑色奥迪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了他,孟子烨摸着汽车心花怒放,嘴上却说张弛小气,把新年礼物与当时的许诺混为一谈,他该得两份礼物的。张弛哦了一声,一把抢回车钥匙问如果有人一毛不拨该当如何,孟子烨马上嘻笑不止,顾左右而言他,风是那么的大,雪花是这么的飘,弛弛我们进屋吧。
回到温暖的房间里,两个人打了一会游戏,午饭时辰已到,张弛焖了饭,洗了菜,便坐在饭桌旁等着孟子烨炒好菜开饭。
几分钟后,第一道菜便端上了,胡萝卜炒油菜。
又几分钟,第二道菜上来了,大辣椒炒卷心菜。
再几分钟,第三道菜上,黄豆芽菠菜汤。
张弛终于忍无可忍,冲进了厨房。
孟子烨正举着一个红通通诱人的西红柿仔细打量,疑是要与黄灿灿的鸡蛋共炒,做一道红黄相间的番茄炒蛋。
“你这是给人吃的还是给兔子吃的?”张弛把那盘胡萝卜炒油菜端到他面前气愤地质问。这色叶子经常挖空心思地搭配菜的颜色,不顾味道不顾常识,长此以往,用不着特意减肥,他也会形销骨立。
孟子烨瞄了一眼那盘菜:“兔子能吃的人也能吃,而且你瞧这颜色搭配,红红绿绿多喜庆。”
“喜庆个头,这菜一点油盐没有,原汁原味,你存心想把我变成难民是不是?”
“怎么会呢,我想中午清淡点,晚上不是要聚会有大餐吃吗。”孟子烨切了西红柿,果真拿过鸡蛋要打。
“小农意识,小农意识。”张弛气得语无伦次,一把抢过鸡蛋扔回篮子,抓过菜刀命令孟子烨:“去拿牛肉来。”
“是。”孟子烨眉花眼笑地去了,拿出牛肉放在菜板上,从背后搂住张弛腻声道:“弛——你真好,来,啵一个。”说着就踮起脚来在张弛脸颊上叭叭亲了两口,亲完了也不放手,贴在人家背上猫一样地蹭。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张弛只好拖着他在台前移来移去,炖上了牛肉柿子,又拎过鱼来预备红烧。几个月来,在孟子烨时不时的兔儿菜战术中,他做菜的本领是越来越高强了。
孟子烨把下巴搁在情人肩膀上,微笑着哼唧,他的弛弛真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就算明知他是故意的也会容让他迁就他,总是用表面上是压迫实际上是疼宠的方式来爱他,唉,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人呢。孟子烨深信,那个下雨天,那个某人把泥甩上他裤子的早晨,就是他一生幸福的开始。
晚上的聚会其实是张弛与几个高中时代的死党组织的小party,已经持续了好几年,除了林峥张弛之外,另外几位是陈载道、沈春风、马明友。陈载道在电视台工作,此君人如其名,高高胖胖的却一脸忧患,好象国家大事都压到了他肩膀上,据说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然而他对这种出身相当不屑,只是提起有关知识分子或中国文化或国人素质之类的话题,辄抨击讽刺之,一副中国已死的架式。马明友医学院毕业,还在做实习医生,斯文清秀,书卷气浓浓的,五个人里就属他最正常。而聚会的发起人和主要组织者则是那位姓沈名春风绰号阿关或关关的诙谐青年。孟子烨与张弛认识好久了才知道此人就是茵茵酒吧的老板,当时他马上满眼星星地问以后他去茵茵酒吧可不可以打折,阿关大笑说当然可以啦,张家小孟弟妹和林家欧阳大嫂是一样待遇,张弛啊,弟妹想要一个人来喝酒呢,你是不是得罪人家啦,哈哈哈。孟子烨听后又羞又气,张弛则冷冷告诉阿关若孟子烨来了不但不打折还要加倍,色叶子居然想撇下他一个人去酒吧,不可饶恕。经此一役,孟子烨对阿关就颇为忌惮。所谓人以类聚,这几人包括林峥在内,骨子里其实都有点游戏人间嘻笑不恭满不在乎的味道,若不是这样,恐怕不会对好朋友是同性恋这种事若无其事。孟子烨惊讶之余,也不由得庆幸张弛能有这样几个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