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笨蛋妈妈对胎儿也不好。’玉艳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哎哟,不要拐弯抹角骂我啦。’她笑得好不灿烂。
‘你还不算太迟钝嘛。’玉艳淡淡地道,瞥了她一眼,‘我去换衣服,你考虑看看吧,十分钟后集合。’
‘可是听说夜店很复杂耶……’她骨子里那份属于律师的谨慎因子适时出现。
‘京华酒店的钢琴吧会很复杂吗?’砰地一声,玉艳的房门已经关上。
‘哈哈哈,原来是饭店的钢琴吧,吓我一跳。’青青干笑道。
‘十分钟,逾时不候。’玉艳房里飘出淡淡的警告声。
‘好啦、好啦。’她连忙起身冲进自己房里。
不管怎么样,来杯小酒或许是个好主意,否则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温言声,心里也乱成一团,再这样下去生活大乱,她就会做出在街上狂奔乱叫,或是冲动得跑去按他家的门铃……诸如此类的蠢行为。
世上真有一见钟情,更惨的是自己居然成为活生生的范本。
第七章
灯光晕黄,音乐低柔,萨克斯风款款低回吟唱着沙哑与深情,和清脆动人的钢琴声交织出‘Love Will Lead You Back’(爱会引领你回来)那首略带忧伤与希望的曲子。
气氛如此美,衣香鬓影、笑语隐约,在这样的氛围下,世界仿佛变得格外浪漫佣懒,好像再无现实这回事。
青青以一柄玉簪绾起满头青丝,清秀白皙的脸蛋有种很东方的美丽味道,就连愁眉苦脸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诗意——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形象。
‘我已经过了坐在吧台边被男人搭讪的年纪了。’她轻啜一口‘大溪地之花’,香甜却后劲十足的调酒滋味动人,可惜再好的调酒都没法让她心情好起来。‘唉,回家睡大头觉还比较好一点。’
‘谁说女人单独坐在钢琴酒吧里就是等男人吊膀子?’玉艳无视几名外国男人大抛‘媚眼’的热情举动,拈起一片洋芋片扔进嘴里,配了一口冰镇可乐娜。‘就不能纯粹是来放松一下吗?他们有钱,我们也有,也许比他们更多上好几倍。如果要拿钱买快乐,恐怕我们比他们更有资格。’
‘你……你是指花钱……买……’青青小脸一红,结巴了起来。
‘我是指买个猛男过夜也不错,但是可惜到现在为止,看到的男人没有一个会让我有想花钱的冲动。’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做过这种事。’青青白了她一眼,又灌了两口‘大溪地之花’压压惊。
‘是啊,想完美摆脱处女之身还真不容易。’玉艳表情看起来还很懊恼呢。
‘喂!喂!’青青又忍不住呛咳起来。
‘嗨,介意我坐下来暍杯酒吗?’一个愉快轻扬的男声在青青身畔响起,她本能地抬头,眨了眨眼。
‘随便。’真奇怪,这里的椅子又不是她全包了,他想坐下来喝酒干嘛还要问过她啊?
玉艳在一旁捂住额头,强忍住一声呻吟。天,她就知道这个法律条文啃过头的书呆子没意识到人家真正的意图。
不过玉艳向来乐意看好戏,尤其今晚真的是无聊毙了,所以她也下介意待会看笑话。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V字领衫,身材过瘦,方正的脸上还留着一小撮美其名为性感的短须,满眼色迷迷的,还故意耍帅地拎了罐海尼根。
他以为他是布莱德彼特啊?
‘自己一个人来吗?’他盯着青青笑问。
‘跟朋友。’青青抓过搁在玉艳面前的小篮子,无聊地吃起洋芋片来。奇怪,干嘛偏偏跟她攀谈?她最讨厌在下了班后还要绞尽脑汁跟陌生人想话题聊天。
‘你朋友长得也好美,很性格的样子,不过我还是偏好像你这样的古典美女。’海尼根男倾身向前,态度亲昵。
‘是吗?’她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往后避去。
‘我叫强尼,你呢?’他靠得更近。
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青青冷起小睑,微昂下巴,‘抱歉,我不想和陌生人聊天。’
‘别这样嘛,来这里就是要放轻松一下,夜还很长,也许我能让你改变心意,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好玩,那里什么都有……’他暗示地笑着,手试图搭上她的肩膀。‘咱们去乐一乐。’
‘我没有兴趣。’她冷冷地道:‘而且根据刑法第七十三条第五项,强迫他人行为得处有期徒刑三年以下,并易科罚金六十万。性骚扰罪名成立可判两年八个月有期徒刑,不得缓刑,不能易科罚金。’
‘呃?’他听得一呆,原本涎笑的脸登时微微颤抖,却又想充男子气概。‘别那么严肃嘛,其实我也不过是想……’
‘尤其在公众场合,只要有第三人者作证,得以将现行犯扭送进警局移交地检署,且不得保释。’她笑得好下危险。
‘嘿,我开玩笑的!真的,呃……我看见我朋友了……抱歉,失陪了。’海尼根男踉跄舱跌下高脚椅,落荒而逃。
青青继续嚼着洋车片。
‘哇塞!’玉艳睁大双眼,生平第一次对她流露出深澡的敬佩和赞叹。‘想不到呀想不到。’
‘我讨厌男人留短胡子,而且瘦得跟排骨一样。’青青冷静地拿起另一片洋芋片吃着。
温言声除外,他的胡碴性感得不得了,每次看到他有点乱又不会太乱的暗青色胡碴,她就有股冲动想要摸摸看。
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刺刺的,麻麻痒痒的吗?上次和他激吻的时候,为什么忘了摸?
唉,上次被他激吻时忘的事情可多了。
‘了不起,我第一次觉得学法律也不错,尤其民法这几条真是酷到家了!’玉艳双眼发光。
‘我瞎掰的。’她扬起一丝苦笑,摇摇头道:‘真有那么保障妇女权益的法律条文就好了。’
‘真有你的。’玉艳眼底的惊叹又提高八分。‘临时想得出这么流利的谎话,真不愧是律师。’
‘喂!’她又好气又好笑,‘我们律师没那么糟糕好不好?’
玉艳挑眉,‘Sorry。’
‘哈罗,我可以跟你做个朋友吗?’又一尾流口水的男人挤了过来。
青青正打算把手里的洋芋片砸到来人兴奋的脸上,一个冷静优雅却危险的声音如冰剑般划过他们之间——
‘我不喜欢我未婚妻和来历不明的男人做朋友。’
她霎时呆掉了,痴痴地望着温言声的脸庞,莫名其妙地,她的双膝发软,心脏狂悸,胸口迅速涌现了难以言喻的热流和震荡。
‘哈……’她极力想要镇静,却怎么也管不住拚命漾开的傻笑。
他简直性感到不行,浓密微长的黑发在晕然灯光下微微闪亮,高大宽肩,胸阔窄腰,却处处结实,尤其露在腰间的燕麦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穿在他身上,就像个穿着休闲服饰的王子般,既优雅尊贵又从容随兴潇洒。
高大的温言声不仅在体型和气势上都远远凌驾在那搭讪男之上,他甚至只是微耸起一边的浓眉,就有惊人的破坏力——她看见搭讪男结结巴巴地道歉,抓过自己的杯子溜回原先的座位。
光是看青青目光完全黏在那高大男人脸上,随便想想也知道那位就是她的思春对象——
玉艳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片刻后噙着一丝笑,扔了一张千元大钞给酒保后便悄悄离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温言声低头对着她笑笑,随即扬眉望向酒保,‘威士忌不加冰。’
青青直到现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掩激动和渴望地盯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合。’他黑眸熠熠发亮,微微一笑。
‘哪有这么巧?’她冲口而出,小脸蓦地一红,想起了‘一夜情’事件。‘我不是存心要不告而别的。’
‘我可不记得你有留下只字片语向我道别。’他接过威上忌,眼神好不深邃灼热。
‘呃……’她尴尬了一下,希冀地问:‘你相不相信我临时有急事?’
‘你临时有急事吗?’他盯着她,似笑非笑。
‘没有。’她老实承认。
那一个难忘的夜晚,他整夜辗转难以入眠,除了因为壁炉的柴火渐渐燃烧殆尽外,他的脑子和心里怎么也无法忘怀她正甜甜地睡在他的床上,小巧清秀的脸蛋带著作美梦时的傻笑,柔软馨香的身子蜷缩在温暖的毯子里,她长长的黑发如丝缎般散落在他的床上、毯子间……
温言声瞬间竞起深深渴望,盼望她的发丝是缠绕在他的指问,散落在他的胸膛前,而她的脸蛋紧偎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他胸前的肌肤。
他被自己狂涌的情感吓到了,完全不能正常思考,好不容易撑到天蒙蒙亮,他就起身抓过外套和靴子穿上,冲入雪地里疯狂地晨跑起来。
他足足跑了两个小时,绕了‘天使眼泪’岛两圈,途中停下来休息时,边喘息边对著「老渔家’橱窗里刚初炉的甜甜圈大皱眉头。
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她甚至是个最枯燥无趣的律师,却惹得他血液沸腾、脉搏狂悸。
他就知道,那一吻的影响力惊人。
好不容易他才恢复冷静,说服自己一定得照原定计画回木屋好好面对她,将事情说清楚,没想到当他打开门发现她的背包和外套不见了,屋子里外都没有她的芳踪时,他的心脏迅速地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这种胸口抽搐揪疼的感觉前所未有,他这辈子也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他来到了台湾……找到了她。
‘呃……其实,我真的有不得不立刻离开的苦衷。’青青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老天!一个成熟理智的女人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一夜情的对象?为什么她以前读过的教科书和课外书都没教这个?
也许她该多抽出一些时间看看时下的言情小说才对,若是心底有个谱,此刻她的心也不会这样慌乱,旁徨和颤抖。
她想要问他,关于那一夜的事,却更想要不顾一切地趴上他的胸膛,先回味一下那悸动销魂的滋味再说。
‘我很乐意听你说苦衷。’温言声啜了一口醇厚浓烈的威士忌,黑眸紧盯着她。‘我有一整晚的时间。’
她听得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在、在这里说?!可、可这里是公众场合,很多人耶。’
‘你的苦衷有不可告人之处吗?’他故意问。
‘一点点。’事实上是绝对不可告人。
‘说说看。’他大掌握着玻璃杯,凑近唇边欲饮。
‘一夜情这种事能当着人来人往的地方说吗?’她脸红到不行,但还是勇敢地开口道。
幸亏这里灯光够暗,也许能够稍微遮掩她的羞窘之色。
‘噗!’温言声嘴里的威士忌呛进了气管,‘咳咳咳……’
‘你怎么了?还好吗?慢慢吸气、吐气……有没有好一点?’她心疼地连忙伸手替他拍背,暗爽地感受着他结实背肌散放出的温暖有力;哎呀呀,摸起来的感觉真棒啊!
但是她的记忆为何还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关于这好摸肌理的印象?
‘你刚刚说一夜情?’他终于拭去了咳得满脸的酒渍,惊愕地瞪着她。‘你跟谁一夜情?’
‘请问小木屋里还有第二个男人吗?你不要跟我说你有复制人。’她不满又伤心地瞪了回去。
什么嘛,事到如今他居然不想认帐,表情还逼真成那样,害她本来想要放过他一马的,现在又觉得不要给他那么好过了。
‘我如果那一晚碰了你,也不用天一亮就去晨跑了两个小时。’他低沉地笑了起来,随即疑惑地盯着她,‘你到底在说什么?’
青青一呆。
‘可是我流血了呀!’她叫了起来,顾不得钢琴酒吧里其他人好奇抛来的目光。
‘你流血了?哪里受伤了?’他神色微变,急促地问道,‘给我看看。’
轰地一声,青青全身的血全冲到头顶,脸红到滚烫冒烟。
‘你、你开什么玩笑?女孩子受伤的那个地方怎么可以给你看?而且还是在这公共场所……’天,太刺激了,她忽然觉得一阵头晕。
‘你有必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他站了起来,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就往外拖,还不忘丢了张大钞给酒保。
酒保乐得眉开眼笑,三杯酒就收了两千元,多的他就自动当小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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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把我拖去哪里?’
青青一路大呼小叫花容失色,心儿狂怦乱跳,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太粗鲁了可不行,虽然她被他搞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差点冲动失控地跳上他怀里,紧紧攀着他,随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他俩毕竟还算是一对亲密的陌生人,尤其这次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样很羞煞人的……
‘我的车上。’他简捷有力地回道,将她带到饭店对街的树下,那辆四轮传动的黑色休旅车门边。
天啊,他的车——
青青膨胀过度的想像力又泛滥成灾了,她差点喷鼻血出来,满脑子都是关于‘车床族’的传说。
‘我没有太多的经验,这对我来讲太高难度了点,而且、而且我们才见第二次面,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她怯怯地抗议。
温言声啼笑皆非,随即狠狠白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们就算要做,也会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做上二十四小时。’
啊……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捂住滚烫的耳朵尖叫。
他又气恼又想笑,但是有另外一股发自体内深处的情欲热浪瞬间在胸口爆发开来,温言声动作敏捷地将她压抵在车门上,宽阔的肩头整个笼罩紧迫住她柔软的身体。
意识到他紧绷灼热的肌肉力量,青青陡然惊觉他想做什么,心头一热,本能地尖叫一声——
‘等一下!’她还没准备好……
可是来不及了,他俯下身迅速吻住了她。
她的尖叫惊呼在刹那问被触电般火热的大浪席卷淹没,他的唇热切地辗转吸吮需索着她,在湿热柔软与喘息问,热力瞬间上扬,还继续不断加温中……他的大掌稳稳地托扶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撑在她与车门之间,浓厚的男子气概深深笼罩住她。
青青觉得全身软得跟融化的奶油没两样,可是他的唇、他的吻……天啊!她觉得自己连骨头都快酥掉了。
她喘息着仰高头,迎向他炽热的吻,觉得双腿问奇异地潮湿热烫起来……
天。
她觉得自己的衣服居然没有自动松开滑落还真是奇迹!
尽管胸腔里的空气已经残存无几,她迫切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但是他的吻就像魔咒般教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也许她会因为这个热情销魂的吻而断气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