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严实地将帽子戴上她的头,修长的指尖轻拂开落在她颊畔的发丝。‘还说不是小孩子,如果我真让你穿那件薄外套出去,你没马上得肺炎才怪。’
‘好啦、好啦,现在这样可以吗?’她仰起头,快乐又害羞地问。
‘去戴手套。’他拍拍她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青青随手抓过手套边走边穿,待走进晴朗却寒冷彻骨的雪地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哇塞,这里美是够美的了,冰雕玉琢出了银色的小渔村,一栋栋大石堆筑成的矮房子充满北欧风情,尤其那只有明信片上才见过的可爱烟囱不断冒出团团白色热气,更是让整片雪世界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一样。
‘导游没骗我,这里真的好美!’她赞叹道,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如果不刮暴风雪的话。’
温言声失笑,低头走向屋后的管线处。他单膝微蹲下来,专注地检查水管的状况,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她瞎热心地在后头探头探脑。
‘水管冻住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吁了口气。‘昨晚暴风雪太大,今天气温回暖了一些,中午左右水管里的冰应该就会融化了。’
‘在那之前我们不就只能坐在屋里聊天玩手指罗?’她故意打趣。
‘你可以去码头搭船。’他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义气的人吗?’她仰头一笑,大著胆子抱住他的手臂——天,好结实有力的肌肉——往村子方向拖去。‘走吧,我们去钓鱼。’
‘钓鱼?’他瞪着她,像是她刚刚提议去猎恐龙。
‘对,我打赌你一定没有钓竿,就让我们去买两根最好最贵最容易钓到鱼的钓竿吧!’
温言声想提醒她,钓多少鱼跟钓竿的价格并无直接关系,而是跟运气与经验有关,但是看她兴奋得脸蛋红通通的样子,他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修长的双脚自有意识,情愿地被她拉着走。
‘哪问在卖钓鱼竿哪?’她语气热切地问。
站在一整排古朴可爱的屋子前,橱窗摆设的样子温馨极了,但是却看不出哪户是民宅,哪是店家,所以她根本连他们卖什么都搞不清楚。
‘不在这一区吧。’温言声好整以暇地和她站在老约翰·圣思卖渔具用品店的门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点想捉弄她……也许不只一点。
青青一脸失望,懊恼地道:‘可是这是我们走过的最后一区了,刚刚你也说不在那些地方。’
‘我对“天使眼泪”岛不熟。’他微笑,跟橱窗内蹦蹦跳跳的红发小男孩眨了眨眼,打了招呼;那是老约翰七岁的宝贝孙子。
‘嗨,温先生!’小男孩脸蛋冻得红红的,高兴地推开门探出头来。
‘嗨,小雷。’他走向小男孩,笑着微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乘机在他耳畔轻语。‘别告诉我同伴哪里买得到钓竿,她的技术很差,而且很容易对钓竿和自己造成危险,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雷充满崇拜地望着他,猛点头。‘我懂、我懂。’
他满意地再揉了揉小雷的头发,直起腰杆笑道:‘爷爷不在吗?早上吃过了吗?’
‘爷爷去船坞那儿和林斯伯伯他们一起,他们准备要帮你造全北欧最棒,跑得最快的船哦!’小雷漂亮的绿眸亮晶晶,快乐地道。
如果不是温先生来到‘天使眼泪’岛上,给了他们全村一张好大的订单……虽然他不是很懂那究竟是什么,但是爷爷很高兴地跟他说,有了温先生的订单,他们不但可以继续造心爱的传统北欧船只,造好的船还可以卖给温先生好多好多钱,现在整个村子的生活都不成问题了,他和许多小朋友也可以到冰岛本岛的好学校去读书呢。
所以他们全村的人都好感激、好尊敬温先生,大家轮番送鱼、送自己烘焙的面包给他,想要略表示一点心意,但温先生总是微笑着婉拒大家。
温先生每年都会来这儿度假一个月,只要他一来,大家都好开心,而且村子里每一户的小朋友都可以收到一个特别的小礼物,还有一大盒名贵的瑞士巧克力糖……瑞士的耶!
小雷没有见过天使,但是他觉得天使应该就长得像温先生这样吧!
‘太好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造出最快最好的船。’温言声眼神漾动着温暖,笑了起来。
青青每次看到嫩嘟嘟的小朋友就会忍不住心痒痒的,尤其小雷长得像小天使一样漂亮可爱,小脸上的雀斑俏皮得不得了,害她连手都痒了,真想要偷偷地摸一把。
‘小雷,你叫小雷吗?’她蹲了下来,对着小男孩嫣然一笑。‘嗨,我是温先生的朋友,我叫青青,你好吗?’
‘青青小姐你好,你是温先生的女朋友吗?’小雷有点羞怯,又忍不住向她笑了一笑。
她脸颊瞬间一红,神情复杂地瞥了温言声一眼,‘呃,不是,那个……温先生常常带女朋友来玩吗?’
她听见他低低咳了一声,耳朵滚烫地装作没听见。
‘从来没有过,你是温先生第一个带来“天使眼泪”岛的女孩,所以我才好奇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呀。’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他老婆。’她清了清喉咙,神秘兮兮地对小朋友开着玩笑。‘哈哈哈!’
‘什么?!’没想到小雷和温言声同时呆住,小雷是高兴呆了,而他则是气呆了。
哎呀,这个冷笑话好像太冷了点!
青青尴尬得正要解释,却愕然地发现小雷欢呼尖叫着像支箭般冲了出去。
‘温先生有太太耶!温先生的太太也来“天使眼泪”岛罗!’
她瞠目结舌,傻傻地看着小小活动广播器沿路大叫,这这这……
‘他……不会有事吧?’她怯怯地抬头看着温言声。
老天,他的脸色真是超极难看的——青青猛吞了口口水——有事的好像会是她。
‘你跟我来!’他铁青着脸,大掌拽着她大步往小木屋方向走。
‘哎呀呀……痛痛痛……’她心虚地边踉跄边哀哀叫。
装可怜的哀兵政策果然发挥效果,他停下脚步,睑色还是很难看,但是已略微松开紧握住她手腕的铁掌。
‘你这个闯祸精。’他低咒了一声,‘你就不能有一分钟不找我麻烦吗?’
‘我跟你出门到现在也不只一分钟了,只有现在才闯祸,而且我怎么知道一个小小的玩笑会……’她还傻头傻脑地辩白。
一股怒气呛在温言声的胸臆间,猛然失去理智地一把将她紧压入怀里,低头恶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办。
他实在是被这个小女人气疯了!只想好好封住她的嘴以示惩罚。
可是当他炽热的嘴唇触及她柔嫩冰凉的唇办时,所有的怒火与惩戒的意念瞬间瓦解消失了。
老天,怎么一个吻就能使他迅速亢奋起来,而且理智全失?他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攒住他衬衫的小手抓起改放在他的腰上,让她整个人紧紧贴靠在他的身上。
温暖烧灼的热力透过厚厚的衣物沁入彼此的肌肤底,撩拨起了沸腾酥麻的欲望和悸动……
青青没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发生在此时此刻,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但是……但是他的唇办、他的手臂是那么地坚硬有力、狂野炽热,她觉得自己自唇办到全身都像是快被融化了。
一切都像是在梦境里一样,但是温言声和她热烈交缠的唇舌、他温暖性感的男性气息,以及他A级蓝山咖啡般的醇厚诱人好味道,却又真实深刻到极点。
销魂蚀魄……她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呻吟……她终于知道这四个字的滋味了。
天啊!天啊……她觉得双腿间的热潮就快疯狂犯滥了。
她想剥开他的厚衬衫,露出他赤裸的胸膛,然后把唇办紧紧贴在他坚硬的胸肌上——就在这里!
有这种疯狂想法的不只她一个人,因为她小腹的肌肤蓦地敏感麻痒地一紧,他微糙温暖的大手已拉起她的衣摆,溜入她雪白柔嫩的肌肤上,指尖还诱惑地在她小巧而微凹的肚脐上画圈圈——天,她快要疯了,不对,也许在疯掉之前会先情欲失控,不顾一切地脱光衣服在他身上狂野磨蹭!
‘温先生,阿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小女孩天真稚嫩的声音惊醒了身陷情欲迷雾中的两人。
‘可恶!’温言声首先一震,大掌迅速抽离她细嫩如丝的小腹,俊脸难得地绯红了起来。
老天,他做了什么?
‘哦,温先生,你骂粗话!’小女孩像发现新大陆般睁圆大眼睛叫了起来,随即自嘴里拔出大拇指,甜甜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告诉我妈妈的,因为你是好人。’
他的脸更红了。‘呃,谢谢你,小莉琪。’
‘不客气。’小莉琪又把拇指塞回嘴里,津津有味地吸了起来。
青青整个人还攀在他身上,直到小莉琪那句‘不客气’才顿时清醒过来,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面红耳赤呆呆地望着小女孩。
她、她都被看到了,还是在一个不满六岁的小女孩面前——她这样算什么良好的示范?
而且、而且她怎么会跟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客户在光天化日下激情拥吻?
她觉得自己的头顶都羞红到冒烟了!
‘嗨,莉琪,你好。呃……你刚刚看到的其实不是真的在亲吻,我们是在……呃……’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免得污染了小孩子纯洁的心灵。‘就是……你知道的,就是在打招呼,然后……’
‘你们在玩亲亲。’小女孩咧嘴一笑。
‘呃……’她惭愧地承认,‘对不起。’
温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温柔地凝视着她羞涩又内疚的表情,心底漾起了深深的笑意和暖流——
她居然还很认真的跟小莉琪道歉!
‘你们跟我爹地、妈咪一样,待会就会手牵手去房间“聊天”吗?我妈咪都是这样跟我说的。’小女孩天真地问。
‘呃,那个嘛……’青青一脸尴尬,手足无措起来。
他察觉到她的腼觍窘迫,大手温柔坚定地护着她,将她的脸轻压在自己的胸膛前,温和而真挚地低头对小莉琪微笑。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街上玩?妈咪呢?’
‘她去外祖母家了,外祖母家生了一窝小猫咪,妈咪说要带一只回来给我……’小莉琪一双大眼亮晶晶的,快乐地吱吱喳喳起来。
趁他微倾身专注听小女孩说话时,青青不声不响地自他怀里溜走,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青青——’
她听到身后传来温言声讶然的高声叫唤,脚步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太丢脸了,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刚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是,虽然是他主动吻住她,但她热情的反应也真够瞧的。
天,他是她的客户呀!
第五章
一整个中午和下午,青青都找借口避开他。
小木屋能躲的地方有限,只好他走进厨房,她就溜到客厅,他表情凝重,眼神却闪动着温柔,几次已经拦截住了她,才开口说了句‘我们好好谈谈’,她却一迭连声的‘啊!我肚子痛,要上厕所’,然后就跑走了。
他颓然无奈地盯着浴室那扇松木门,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青青,’他单手轻抵在门扉上,低沉沙哑的开口。‘我们必须谈谈。’
里头悄然无声。
‘好吧,那么我说,你听。关于早上所发生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里头依然异常安静。
‘我不该那样对待你的,抱歉。’他心头闪过一丝难抑的怜惜,声音放柔了。‘我也很抱歉让你面对这么困窘的事。’
抱着膝盖坐在马桶盖上的青青,小睑埋在牛仔裤间,她心里激荡难言,一匆儿喜,一匆儿忧,面对他的道歉,更是心头滋味千头万绪,不知是苦是甜。
他后悔吻她了吗?可是她并不会后悔啊!
‘待会记得出来吃中饭吧,我会把炖牛肉热一热。’
隔着松木门,她隐约听见他低低一叹,心头不禁又是一紧。
后来她终于出去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尴尬,但是谁也没有再提起早上的事。
两人极力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却越是难掩不经意眼神交会时,流露出的丝丝炽热电流。
但是令青青松口气的是,他总算没有再提起要把她撵出小木屋了。
这表示她很有希望把他带回台湾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间,夜晚又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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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的柴火快要烧完了,气温随着夜深而渐渐下降,青青整个人裹在毯子里,手脚还是止不住的发冷。
‘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装中央空调呢?只要按一个钮就有源源不绝的暖气跑出来……天哪,冷死我了。’她拚命搓着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使然,总觉得壁炉里的火越来越小。
偏偏搁在一旁架子上的木头都没了,害她想扔个两根进去都不行。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闭上双眼,努力命令自己立刻入睡。
她试了四十五秒,最后还是被牙齿打颤的声音惊醒,不安地搓动着冰冷的手脚,将毯子裹得更紧,试图让身体温暖起来。
‘真是见鬼了,壁炉的火在烧,我都冷成这样了,他在房间里该不会冻僵了吧?’青青一骨禄坐了起来,忧心仲仲地望向房门。
在飞机上她看了一些关于失温和如何保暖的护理手册,里头各种危险可怕的形容词在她脑子里开始浮现……
感觉寒冷、皮肤苍白、四肢冰冷、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反应迟钝,肌肉不受控制、说话模糊不清、性情改变、失去理性……严重的失温更会致命!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跳下沙发,在脚底触及冰冷的地板时不禁冻得龇牙咧嘴,连忙用跳的跳向房门口。
顾不得害羞了,他的安危此刻是首要之务!
‘温先生?温先生?’她在房门口低声叫唤着,担忧又紧张,既怕吵醒他被骂,又怕吵不醒他会出事。
会不会是门太厚了,他没听见?而且她也没办法听见里头呼救的声音。
一阵强烈的颤抖掠过她的背脊,她将毯子抓得更紧,心底的忧虑更深了。
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看他临睡前还是穿着那件宽松褪色的衬衫和牛仔裤,被子也不知够不够暖……他该不会把温暖的壁炉旁位置让给了她,自己跑去睡在又湿又冷的房间里吧?
弄死了客户可不好,总不能在尚未把他带回去听取遗嘱前,就害得他的遗嘱先被宣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