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很生气,而且已经到达非常讨厌他的程度了!
这该怎么挽救才好哩?
“抱歉,对你抱怨了一大堆——”当红莲转过身来,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是德宣时,她的表情可说是比见到鬼还难看!
“这么晚了,还没睡?”德宣笑嘻嘻地问。
“你——怎么会是你?!圆圆呢?!”红莲紧张地左右张望,就是见不到圆圆的身影。
“哦!我叫她先回房歇息了,听你倾诉的任务便由我来接手,怎么,我表现得不错吧?”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或说过一句话,完全静静地听她说呢!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哪来这么好的耐性?
“你、你……我要回房了!”红莲脚一蹬,摆着一张生气的表情,便要从他身侧离开。
“等等!”
他一把搂住她,将她紧紧圈在手臂里。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嘘!”他伸出食指,指向天际那高挂的明月。“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美么?”
“月色?”她抬头望向天际,哪来的月色。“你眼睛有问题么?今晚根本没有月亮——唔!”
他忽然低头吻住她,霸道地攫住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舌尖深深地探进,摄取她蜜口里的芬芳,她忍不住回应他,两舌交缠间,他动手扯开她的前襟,抱着她退到亭柱前,将她弱小的身子压在柱上,一手尽情地覆盖在她胸前的一团柔软上……
“呃……”
她发觉自己的裙摆被他肆无忌惮地擦高到大腿上,在夜凉中露出了雪白的两条腿,非常令人难为情!
“不要……”
她的衣襟被褪到雪肩,腰带一松,整件桃色衣裳落至地面,她身着一件小巧的抹胸,春色尽览无遗——
“不!”她推开他,仓皇地从地上捡起衣物遮掩自己半赤裸的身子,匆匆地逃离他面前。
她怎么了?为什么她又心慌意乱了?明明很讨厌他的,为何在他的撩拨下,她却一再地失控了?!
端着早膳,红莲心中忐忑难安地走到德宣的寝房前,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而入。
一定是他搞的鬼!
经过昨夜的事之后,她一心想着今后躲避他的方法,没想到今天一早醒来,厨院的管事竟然无缘无故指派送早膳的职责给她,甚至只要专送贝勒爷的早膳就行,这不是他搞的鬼是什么?
就在她犹豫不前之际,房门忽然被打开,只见他一脸笑容地对她说:“还不快进来!”
红莲硬着头皮应声道:“是。”
他替她端过手中的托盘搁置在桌上,一一摆出饭菜,又顺便倒了两杯清茶。“快坐下。”
“我?”红莲颇感讶异地看着他。
“不是你还有谁?”
他拉着她一同坐下,不容她反抗硬是将一双筷子塞到她手中。“赶快吃吧!”
“这、这是要给你吃的!”她将筷子推还给他。
“没关系,你可以一边用膳、一边喂我!”
“你说什么?!”她吓得连筷子都快拿不稳。
“没听清楚么?我说你可以一边用膳、一边喂我!”
“我、我干嘛要这样做?”她放下筷子,抵死不从。
“随便你,反正你不喂我,我就不吃,如果我饿死了,你也难辞其咎。”他笑道。
“你要饿死是你自己的选择,关我什么事!”
“我已经拜托你喂我了,可是你心狠,宁愿眼睁睁看我饿死!”他将罪过推到她身上。
“你……无理取闹!”
亏他还是大清皇朝的贝勒爷,处事态度竟然如此胡来!
“那又怎样?你还是快点动筷吧!”
她实在不明白,先前还对她恶言恶语的男人,怎么转眼间却变得这么亲切。果然……她昨晚的那一番话,全部被他听见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想问明白。“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不大一样,虽然比较好,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闻言,他笑了笑。
“不能说么?”
或许那是秘密。
“当然可以说,只是怕我照实说之后,你又非生气不可了!”他先下了预警。
“除非你又要侮辱我,否则我没什么好跟你生气。”她压根儿不怕死地和他杠上。
“嗯,够坦白。”
这次,德宣没有被红莲的伶牙俐齿惹怒,反而激起淡淡的赞赏。“好,我老实说,之所以改变对你的态度,全是因为……昨夜无意间听见你心里的话,让我产生了愧疚。”
“你会愧疚?!”果然他听到了!红莲心里一惊,但仍不肯软下口气。
“你那什么表情?”德宣睨了眼红连,语气中有些许玩笑意昧。
“你……”红莲看着德宣欲言又止。
“是我不对,不该对你明嘲暗讽,你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被当成秋围的赏礼,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竟然还这么恶劣对你。”他柔声细语地说。
她简直想掏掏耳朵,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是这么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些几近忏悔的话语呢?肯定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以后,我会和你好好相处。”直到他能完全确认自己的心意为止
如果他对她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在热度过后,他会毅然决然踢开她!倘若不幸的,他是真心爱上她这就麻烦许多了!因为她将从此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留在他身边!
红莲对上他的眸子,忽然间,心底泛过一阵凉意,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要拒绝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了!
“公主!您不觉得贝勒爷最近常来找你么?”
“有么?”
“有啊!而且对你的态度不像我当初所见那般粗鲁,温柔中还有深情款款!”这是圆圆观察多日的心得。
红莲兀自走着,圆圆的话她没法放在心里,因为现在她的心绪也乱糟糟的,像团解不开的绳。
原来愈理愈乱就是这么回事!
“恕奴婢斗胆,公主!那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啊?”圆圆改不了爱探八卦的个性,追问道。
红莲别开了脸,不让圆圆察觉出自个儿脸上羞红的神情,几声应付道:“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彼此都客气许多。”
“疑?怎么会突然客气起来呢?前阵子,贝勒爷不是还常常对您大发脾气么?您也不服输地反驳他,没想到才一夜而已,你们竟然就言归于好了,真神奇!”
红莲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时,一阵争吵的声音传来,促使她和圆圆都忍不住上前察看。
前庭上,只见一名白衣女子和两名家仆扭打着,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见你们贝勒爷!放开我!快叫你们贝勒爷出来!”
“你再闹下去!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何倩倩扶着舒福晋从前堂走出,来到白衣女子面前。
“你是德宣的额娘吧?”白衣女子忽然欣喜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江雪!是德宣钟爱的女人!今天我来是——”
“请问姑娘是哪家闺秀?”
“闺秀?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只不过是群花楼的花魁!”江雪笑道:“德宣呢?我有事找他!”
“原来是一名歌妓。”舒福晋不屑道:“咱们王府什么时候容许这种女人进出了!”
“属下知错!”
家仆一一低头认错,脸色异常紧张。
“什么叫这种女人?好歹我怀了德宣的骨肉,也算是王府里的人了!”江雪语出惊人地说。
“什么?!”舒福晋与何倩倩有相同的震惊!
红莲和圆圆躲在暗处偷窥一切,同样也感到错愕至极!
“你们没听清楚么?我说我怀了德宣的骨肉,所以我是来要名分的!”她得意地说。
“哼!像你这种送往迎来的女人,怎么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宣哥哥的?”何倩倩冷眼看着江雪,语气净是尖酸苛薄。“不要脸!也只有像你这种女人才敢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吧!”
“你是谁?凭什么侮蔑我!”
“我是平西王府的格格,身份和你是截然不同的!”
“格格?哼!德宣说你只不过是从外头抱回来的孤女,美其名是格格,实际上还不是没父没母的可怜虫!”
“你——”
“江姑娘!请你自重!”舒福晋挺身而出,将何倩倩挡在身后。“不管你肚子里是不是真有德宣的骨肉,我都不会承认!如果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休怪我心狠!”
言下之意,便是她会派人将她赶尽杀绝!
“好!你们好狠的心!我会记住你们的!”江雪气愤地怒视舒福晋和何倩倩,转身离去。
“来人啊!”
“属下在!”
“别再让不该进出王府的人闯入!知道么?”
“是!”
有了舒福晋撑腰,何倩倩的态度自然强势起来!甚至,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要叫人去陷害江雪肚子里的孩子,反正江雪第一个想到的凶手也只会想到舒福晋罢了!
红莲亲眼目睹一切,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有点心痛,为什么他要处处留情呢?
她呢?在他心中,她也是他留情的一部分么?
“倩倩。”舒福晋脸色不怎么好地说:“我头有些疼,先回房歇息,这儿交给你处理。”
“是,额娘慢走。”
何倩倩目送舒福晋离开,抬眼的同时迸出阴恻恻的眸光——
“来人。”她轻声喊道。
“小的在。”
何倩倩对他们附耳,看她的表情充满了诡谲,躲在一旁的红莲不禁揪紧了一颗心,像是快要看穿何倩倩的阴谋似地!
“这样……好么?”那名家仆在听完何倩倩的指示后,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本格格交代你做事,有必要经过你的赞同么?哼!你这奴才只要照主子的话去做就行了!”
“是!”家仆回头率了几名帮手,便领命退下。
瞧何倩倩脸上阴恻恻的笑容,红莲直觉不会有好事发生,于是她旋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打算悄悄跟在家仆后头。
“公主!您要去哪儿?”
“嘘!小声一点,我等会儿就回来。”她比了个噤声手势,独自离开。
“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想想自己什么烂身份!平民格格?唉唷!说难听点就是假格格嘛!”江雪受了满腹气,边走边抱怨。
当她甫弯进一条巷子,前头立即围上三名壮汉,人人手中各持一把木棍。
她当然认得这些人是谁,看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们是平西王府里的家仆。
她有所提防地问:“你们干嘛挡住我的去路?”
难道舒福晋这么狠?真的要赶尽杀绝?!
“废话少说!”
其中有人一喝!另外两人随即仗棍扑上。
江雪见情势不对,转身拔腿就跑!此时,红莲刚好跟上,见到了三名家仆各持木棍要伤害江雪,想也不想,立刻对大街上高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可恶!”其中一名家仆朝红莲扔出木棍,不偏不倚打中她的胸口!为了让她闭嘴!
“救命唔!好痛!”红莲捂住胸口,顿感一阵心闷!
“你们到底要不要脸?三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川。”江雪气愤地破口大骂!
此时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伫足,家仆为了避免引起侧目而惹来不必要的事端,立刻撤退。
江雪赶紧回头察看红莲的伤势,心里对她充满感激。“你有没有怎么样?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被打死了!谢谢你!你没事吧?”
红莲摇摇头微笑道:“我……我没事。”
“呼!真是吓死我了!”江雪松了一口气。“我叫江雪,你呢?”
她看了江雪一眼,感觉出她的和善。“我叫红莲。”
“红莲,谢谢你救了我!你住哪儿?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
“我……是平西王府里的丫环。”
“哽?”江雪闭了闭眼,有些惊讶。“那你还敢救我!你不知道刚才那三个人是谁么?他们是——”
“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看见无辜的人受伤,所以……”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了他的骨肉,怎样都不能挨粗!
为什么她要死命去保护一个怀了他骨肉的女子呢?不晓得!她只想尽所能保护他所喜欢的一切——包括他爱的人、他的骨肉!
她这样的心思或许很奇怪,但是她无法叫自己坐视不管!
“你真是个好人!”江雪笑道:“倘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你这份恩情!”
红莲淡笑道:“不必了,你只要保重自己就好。”
说完,她便忍着胸口所泛起的微疼离去,让江雪感到有些莫名,但是她心里还是会记得红莲对她的恩德!毕竟红莲的表现实在太勇敢了!
第六章
今晚德宣又来到庆安楼,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房里灯火通明,与他几次前来夜袭大不相同。
他推门而入,便看到红莲端坐于桌旁,桌上还摆了一壶清酒和两只杯子,看起来就像在等他。
“你在等我么?”
他慢慢走近她,神色自若地坐下。
红莲抬头看他,为他斟了一杯酒。
“这是我特地拜托厨娘为我准备的清酒,求了好久,后来说是为你准备的,她才答应。”
“那这酒究竟是为你准备?还是为我?”他笑问。
“是为我俩。”
这回答充满了暧昧,让他有捉摸不清的情绪,也许是狂喜,也许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我觉得,老是在半夜被你吓醒,不如好好准备一壶酒招待你,看看以后你是否能让我睡个好觉。”她像在抱怨。“用我的酒来招待我,你真会借花献佛。”
她端起杯子,打算敬他,他却握过她的手,将她手中所持的酒杯一仰而尽,顺势亲吻她的手指。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今天对我特别献殷勤。”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是否对他有益。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有个问题我想问个明白,这几日来的挣扎思索,让我疲惫不堪。”她叹了口气。
“你问吧。”他伸手顺过她的鬓发,动作非常温柔,若不小心,可能就要深陷了。
她不会因为他温柔的态度而失去方向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懂得把持住原则。
“你知道这几天下来,我在府中做了哪些活么?”
“怎么了?我已经命令刘管事不准分派工作给你,他是老糊涂了么?竟然敢无视我的话!”
“原来是你的命令。”红莲实在感到好气又好笑。“你放心,刘管事绝对是个尽忠职守的良仆,你交代的事,他不敢不从,只是你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是你叫我当女婢,为何又不准刘管事分派工作给我呢?你该不会是要我当一个闲闲没事做的女婢吧?”
她不敢问得太直接,只怕他会说出令她脸红心跳的答复——
如果他敢说他是因为舍不得她吃苦,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要她为奴为仆的人是他、对她百般讽刺、嘲弄的人也是他,他实在没道理突然对她态度改变。
除非——他爱上了她!
不!不可能了!
他们每次相见,哪一次不是针锋相对,她有什么本事让他在争吵、不悦中爱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