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那双带笑的眼儿,著实让欧比康感觉不出她的「诚意」,但欧比康仍大方的接受了。「你是来探病的吧?身子骨太差了点,当心别探著探著,自个儿住进院里来。」
这个人,讲话怎么这样直接啊?都不会拐个弯。
不过他说的倒全都是实话,她的确没有倒下去的本钱,大哥大嫂都还留在旗津,台北就只有她可以照料母亲,万一她倒下去,恐怕又要劳烦田汉威找人来照顾她和母亲,那么她欠他的,便永无偿清的一天。
「谢谢欧医生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她颔首,迈步离开长廊,往茶水间走去。
一个炎热的午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邂逅,仿佛转过身就被人们遗忘,但事实真有如此容易吗?天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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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就讨论到这里,没问题的话,散会。」结束渡假村动工细部会议,公司里的各部门干部很快便全数离开会议室,田汉威坐在原位揉揉眉心。
在取得汤靖芙由何美香那里拿到的土地权状後,他全力规划的高级渡假村终於得以开始动工,等竣工之後,不仅提供消费者一个绝佳的度假景点,也等著财源滚滚而来,呵~~
「总裁,有位金遥姬小姐找你。」
「嗯?」秘书敲门的声音打断他的冥想,他闭了下眼提振精神。「知道了,带她到我办公室,我马上回去。」
金遥姬是他某回在Pub里邂逅的韩国女人,行事大胆、作风开放,认识的头一晚便主动邀他一度春宵。男人嘛,逢场作戏是配菜,他并没有反对且理所当然地接受,之後又见过几次,每回都厮混到床上去,两人之间相处得还算愉快。
「是。」尽责的秘书点头离去。
将开会的资料收到他私人专用的卷宗,动作间左手光影闪动,他挑起眉,轻松地让自己瘫进座位里,转动著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嘴角没来由地泛起浅笑。
那小女人现在在做什么?他知道她到医院照顾何美香了,可现在的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突地感到兴趣。
或许帮她办支手机是个不错的主意,当他无聊时,还能抓时间找她闲聊几句。
才这么想,摆在会议桌上的手机霍地响起,他毫不犹豫地接起。「田汉威。」
「春风得意的居家男人,不晓得大人您是否还记得今晚的聚会?」手机那头传来屈允尧皮皮的声音,让田汉威忍不住轻笑。
「够了你,什么形容词。」看看表上显示的日期,每个月十五没错,是和死党约好固定聚会的时间。「我会准时到。」
「欵欵欵,我还没说完,你先别急著挂电话!」依田汉威的习性,讲完重点就是挂电话的时候,赶在他挂电话之前,屈允尧呼喊的声音用力地从手机另一头传了过来。
「屈先生,我可不像你闲闲没事干,我忙得很。」他没好气地调侃了句。
「是,除了公事还有房事的嘛,我住巷子里的,清楚得很。」谁教他是房产经纪?对「房事」了若指掌,只不过此房事非彼房事,哈!
田汉威忍不住大翻白眼。「要打屁等晚上,我还有事要忙。」
「没问题,不过宗翰说晚上要带乐乐过去,叫我问问你,要不要带嫂子一起过来?」他今天是传声筒,负责传话而已。
「单身汉俱乐部已经改成家族大团圆了是吗?知道了,我会带靖芙过去。」
又和屈允尧打屁几句,十分钟很快便过去了,秘书又来敲一次门,他挂上电话後先交代秘书将会议资料收好,然後便疾步走回办公室。
「哈妮!你让人家等好久喔~~」才推开办公室的门,金遥姬便迫不及待地送上热情拥抱,冲力之大,差点没让他再冲出办公室。
「咳!遥姬,这里是公司。」真要命!万一让公司里的职员看到那还得了?万一还来个上行不效,这公司还像个公司吗?改行做八大行业算了!
「嗯~~不管啦!谁叫你都不来找我?」像只爱撒娇的猫般偎进他怀里,金遥姬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她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谁叫他是头优秀又有钱的肥羊……喔不,他一点都不肥,耐操又持久,精壮得很,呵呵呵~~
「我很忙。」他霍地蹙起眉心,不著痕迹地推开她。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臭?过於浓烈的香水味,狠狠地蹂躏著他的鼻管,令他一阵呼吸困难,著实有被意图谋杀的可能。
金遥姬感受到他的推拒,她呆愣了下,随即开始发飙。「哈妮?你把我推开?!你竟然把我推开?!」
田汉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别闹了遥姬,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後悔啊!当初他怎会将名片留给她,让她有机会找上门来乱?况且一般人被推开应该会知道自讨没趣才对,她竟然反而大声张扬?!可见这女人很麻烦,还是跟她说清楚的好。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蹙起眉,金遥姬的娇嗲尽失,心头不快的她全然忘了该装出柔媚的模样,骄纵的本性在此刻露出狐狸尾巴。
田汉威摇了摇头。「不能,以後你都别再来找我了。」
「你什么意思?」惊讶地瞠大美眸,经过整型的脸蛋微微扭曲。
「意思是,我们到这里断了,往後各不相干。」露水姻缘何必挂意?这就是现代男女速食爱情的最佳写照。
「你……」只见金遥姬的跋扈立即由脸上消失,迅速恢复先前娇媚的模样,比川剧变脸还快。「人家发个小脾气你就不高兴了喔?好嘛好嘛,人家以後不会再犯了,你就别气了行吗?」
她佯装无力地贴靠向他,未料,他敏捷地闪了下身,顿时让她踉跄地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墙面才停了下来,过程颇为狼狈。
「哈妮!」她气得直跺脚,却没敢再发作。
她打听清楚了,「恒益地产」是地产界的龙头,只差没呼风唤雨而已;这些年来在数不清的男人之间周旋,好不容易才让她捡到这么好的男人,她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她还想做田家的少奶奶呢!
「金小姐,我说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要哈你哈我,麻烦到别的地方去。」他不留情面地拉开办公室大门,意图十分明显,赶人。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得彻底执行,这是他对事情一贯的处理态度,没第二种方式。
「你——」金遥姬不敢相信,曾经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竟然一个个都说翻脸就翻脸,教她身为女人的自尊摆哪?「我不懂你怎能说结束就结束,我做错什么了吗?」
尽其所能的讨好,卖力地在床上提供绝佳的服务,虽说她自己也十分享受,可她真的不懂,为何每个男人都这样?
「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这女人在状况外喔?当初是她主动邀约,他才会和她发生一夜情,就算他们之间不只共度一夜那又如何?难不成要他娶她进门?嗟!「大家好聚好散,你经常在外面玩,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他这话说得够白了,意指她一双玉臂千人枕,她自己犯贱!
金遥姬脸上青红交错,分不出是愤怒还是羞窘来得多一点。
「很好,算你狠!」狼狈地越过他冲出办公室,她恨恨地用力迈步以兹泄愤。
没这么简单的,她一定要他受到同等的羞辱才肯罢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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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过度热情的待遇又是汤靖芙另一场硬仗的开始。她其实不是那么热络的性格,面对这种阵仗,也算是种另类的折磨。
「小芙,来来来,快点来吃饭了!」老奶奶一见她进门,便热情地在她身上「上冲下洗、左搓右揉」,像是怕没给她多搓得「肿」一点。
「奶奶,我先洗把脸,好热。」她满身汗呢!
「这个汉威也真是的,不晓得在混什么,也不晓得去接你回家,我可不记得是这么教他的!」老奶奶拧起眉心,颇不以为然。
「他忙啦,奶奶就别怪他了好吗?」辛苦地扯开笑,如同面对自个儿妈妈一样,她总是不知该怎么跟她们对谈。
「妈,你就让小芙坐下来休息一下嘛,天气热,她才刚回来,恐怕没什么胃口。」婆婆陈文秀由厨房里走出来,虽然家境很不错,但她仍习惯自己下厨,毕竟家人都吃惯她的手艺。
「你是小芙肚子里的蛔虫喔?又知道她没胃口了。」老奶奶没好气地说道。
奶奶的口气不太好喔……朝婆婆点了下头,汤靖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将心比心啊,你很少出门,已经忘了那种感觉了啦!」陈文秀不以为意,毕竟已经嫁进这个家三十多年了,对老奶奶的脾气也抓准七、八分。她凑到靖芙身边,低声对她耳语:「奶奶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
「小芙回来啦?亲家母有没有好一点?」公公田士豪从起居室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她便眉开眼笑。
本来他还在想,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浑小子才肯定下心来娶个媳妇,好生两个胖小子让他含饴弄孙?怎知才去了趟旗津回来,土地的麻烦解决了不说,竟顺道帮他带了个好媳妇回来,让他心花朵朵开。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离婚率超高,为了保住这个好不容易让儿子看上眼、愿意娶来当老婆的媳妇,他可是打从心眼里关心,什么门当户对他全不在乎,只求儿子有个好婚姻。
「嗯,妈妈脸色红润许多,谢谢爸爸关心。」她露出浅笑,心上的大石稍稍卸下。
「什么话,我们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催促著老婆上菜,田士豪先让母亲入座,然後招呼她吃饭。「来啊,来吃饭。」
「不好意思,爸,我先去洗把脸,你们先吃。」向他们点了下头,她赶忙逃回房间。
用「逃」这个字眼形容她的心境,其实并不为过,面对这么热情的家人,眷恋和喜欢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她也好想融入他们,可是又怕在不久的将来,在自己不得不离去时会舍不下他们,挣扎著不敢付出感情,直教她左右为难。
拧乾毛巾,小心翼翼地将脸上的灰尘、汗渍抹乾净,她望著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田汉威没有食言,在婚礼隔天便带她去添购了适合的隐形眼镜,偶尔,她瞧见梳妆台上的旧眼镜,拿起来在脸上比划,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土气。
她的衣服原本就不多,由旗津带来的衣物全被田汉威塞进贮藏室里,根据他的说法是不想让家人误以为他虐待自己的新婚妻子,总得将她打扮得光鲜一点,才有新嫁娘的喜气,因此现在的她可说是「焕然一新」,和以前全然是两种模样。
邮局的工作也因这人生的变化而辞掉,她的世界因他而全盘颠覆。
他总是爱逗她笑,和他生活这一个多礼拜以来,她的笑容加起来比她前半生的笑还多,恍似生活当真可以不那么拘束,轻松而自在。
脱下汗湿的衣服,她随意冲了澡,心想不好让公公婆婆他们等太久,她围著大毛巾便走出浴室,准备换上家居服。
素足才踏进房间,便愕然地发现房里多了道颀长的身影。
她下意识扯紧身上的大毛巾,即使两人已经进展到肌肤相亲的亲密,她仍无法命令自己习以为常,还是会感到羞怯万分。
凝著她的眼微微眯起,眸底跳动的,是危险的火光。
「你,在等我吗?」
「我……我不知道你会挑在这个时间回来。」靖芙全身的神经戒备地绷紧,神色紧张地越过他,想赶快穿上衣服到客厅与他热情的家人会合。
可惜田汉威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逃离,就在两人身影交会的一刻,他倏地攫住她的腰肢,并清楚地听见她讶然惊呼。
「这叫出其不意!如果凡事都要按时间、规矩走,那么人生就太无趣了。」
可是……可是他也不能这样心念意动,想怎样就怎样啊!
「或许、或许无趣了点,可是较有计划,也比较有安全感。」她就是这般无趣的人啊!凡事依计划行事,而他,是她计划里的「污点」、唯一的例外,但这例外却让她全盘皆乱,毫无章法。
她不晓得自己怎么了,从婚礼那天开始,她就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洞房」之後,她才开始变得怪怪的。
原本她已先调整好心态,将他认定为朋友般对待,可经过那一夜,感觉不对了,她竟无法随著自己设定的脚步走,一靠近他,心跳就莫名其妙失律,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浮现那晚活色生香的粉色画面,教她忍不住颤抖。
即使那夜过後,他一直没再对她做出超乎寻常的举动,但她就是忍不住。
「嗯……你怎么说都好。」鼻端充斥著她才沐浴过的体香,血液里不安分的因子开始窜动,他敏感地察觉自己起了生理反应。「这几天有没有想我?」轻啄她的发丝,他问。
那张结婚证书宛如一个魔咒,下午在办公室里,金遥姬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之际,他的脑子竟毫无预警地浮现她的丽颜,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歉疚,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真是见鬼了!
而且金遥姬的人工香水味激不起他的任何反应,当时只觉得刺鼻,矫柔的动作也令他感到造作,但她却全然相反。
淡淡的野姜花香,是她惯用的沐浴乳香味,神奇地扫去他工作上的疲累;而一点都不柔软的肢体传达著她的紧张,令他心头暗笑。
这小女人不思长进啊!两人都已经「炒过饭」了,如此小儿科的搂搂抱抱竟也能让她这般紧绷?看来得多加「训练」才是。
拜托~~她哪有空啊!不想当个「吃软饭」的女人,她在医院里没事的时候便翻翻报纸,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工作机会,还得随时注意母亲的状况,老实说,她实在没心情想那些风花雪月、不甚营养的东西。
「没……唔!」声音才溜出嘴角,霍地被硬生生截断,她惊愕地瞠大美眸,紧凝著陡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
恶劣地将她抱得更紧,差点没将她胸腔里的空气榨乾。「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记得用鼻子呼吸。」唇办不肯稍离她的柔软,贴著她的红菱调侃道。
轰~~带笑含欲的眼嚣张地宣示他的欲念,急涌而来的羞意瞬间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