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是保险丝断了还是跳电,你安静地留在这里不要动。”阿魏立刻转身去处理。
“好暗,好黑啊,放我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放我出去!”桑朵鹰双手拍打着墙壁,完全沉浸在那场梦魇中。
突然一只手抓住她发抖的肩膀,她以为坏人来抓她了,大叫出声。
“走开!大坏蛋,不要靠近我!”她嘶声力喊。
“是我。”藏颐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出来,一旦出现在黑夜中,他的身份很可能会曝光,况且有阿魏陪着她,他可以不出面的。但是她彷徨的求救一声声撞击他的心,他只好挺而走险出来看看她。她娇弱无助、布满泪水的脸庞着实令他起了阵阵不舍。
“放我出去,把你的手拿开,我要回家!”桑朵鹰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的身处何地、自己已经长大,她只记得黑暗带给她莫大的恐惧。
她不断拍打墙壁,丝毫不在意手已经红肿。
藏颐抓住她的双手,“停止,你会受伤的!”幸亏她是闭着双目,否则看到他发光的眼可能会吓晕过去。
“坏人,你是坏人!”
“我是藏颐!”藏颐没有这么激动过,要不是她受制于某种逃不开的桎梏,他没必要把情绪发泄到最高点。
“藏颐?”她好不容易听清楚了。
“是的。”
她扁起嘴害怕地投入他的怀里,这胸膛是藏颐的没错,还有这头柔软的长发。
“坏人走了,藏颐来救我了。”她宽心的泪淌在他的肩膀上。
藏颐这辈子从没哄过人,他只能任由她紧抱着他不放,也许这也是种安慰的方式。
他突然听到阿魏的脚步声正往楼上来,他得处理一下现在的状况才可以。
“阿魏来了,他会扶你回房去,你只管跟着他,他是好人。”他欲拉开她的八爪手,她却死抱着不放。
“不要,我要你。”
“我不会照顾人……”真该死!他就说过,遇上她不如面对火劫,面对桑朵鹰他只会手足无措。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好害怕,说不定坏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又把我偷走。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别丢下我不管,以后我不顶嘴了。”桑朵鹰抽噎地软语哀求。
藏颐听阿魏已经接近楼梯口,横抱起她往房里去。
带着手电筒上来的阿魏找不到桑朵鹰,立刻喊叫:“朵鹰,你到哪里去了?”
“她在我房里。”藏颐的声音藏在门后。
“藏颐吗?”阿魏走近他的房间,若非知道藏颐是个冷艳无双的冰美人,他现在会错把这声音当男人,实在太低沉浑厚了。
“电灯什么时候会好?”
“保险丝断了,只好明天再修理。朵鹰没事吧?我想看——”
“她没事,你去睡吧!”藏颐不可能放阿魏进来。
“好,晚安。”阿魏的脚步声渐远了。
桑朵鹰还是攀附在他身上,双眸闭得紧紧的。
看来他又得让床给这丫头了,他是犯了什么霉运啊?他将她平放在床上。
“别走,藏颐。”她发抖的小手害怕地抓着他。
“我就在你旁边,你快睡觉。”
“你睡我旁边好不好?”她整张俏脸皱成一团。
“不可以,别忘了你是云英未嫁的女孩。”
“就因为你是男人,所以我才不怕,我不爱男人的,我更信赖你是君子。”她道。
“我……”他真的犹豫了,这世界怎会和他想的不同呢?
桑朵鹰拉他进被窝里,找到宽阔的胸膛,他的心跳声教她感到安全与信赖。
“你好温暖哦!其实你不冷漠的,你只是不习惯热情,不晓得是不是你从小生长的环境带给你这层保护色。如果你真的冷淡无情,昨晚也不会让出床位给我啊!”
藏颐真是有苦难言,他才不是为她着想才让出床位,而是受不了她磨牙的声音啊!
“藏颐,你不能半夜偷偷溜走哦,否则那些坏人会来带走我的。”她恐惧地再偎近他。
“谁是坏人?”
“绑架我的人,他们把我锁在黑漆漆的木箱中,不给我吃东西,甚至让我独自面对孤独的黑夜,他们存心要折磨我,那时候我才读二年级,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像狐狸一样狡诈阴险,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们了!”
“狐狸有这么可怕吗?”他喃喃自问。
“有!但是有你在这里,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怕了。”她莫名地相信他会保护她,这大概又是出自于天生的第六感。
藏颐正是道道地地的妖狐,她却把最厌恶的动物当天神依靠着,这不是很讽刺吗?
“假如当初绑架我的人家你一样那么和善,我也不会老惦着噩梦了。”她说着,手无意识地在他的身体上滑动。
“别乱摸。”藏颐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她骚扰,她的手滑过之处,就如汇聚了炽烫的融岩一般想爆发而出。
“你害羞了!”她有如发现了宝藏,在他怀里大笑起来。
藏颐不愿承认,只能默然不语。
桑朵鹰停止笑了,手和螓首还是依恋在他暖烘烘的胸膛前。
“我从来不敢奢望在漆黑的环境里,还能如同一般人一样不恐惧,而且仍笑得出来,这是你把我给治好的。或许从今天起,我可以在黑夜中来去自如,更可以跑到山上看夜景数星星,甚至和我的女朋友躲在没人看到的小公园里幽会,那该会多刺激啊!”她兴奋极了,一想到已经克服多年的梦魇,她就好想立刻做很多以前错过的事。
藏颐被她孩子气的想法给逗笑了,那完全是不自觉的,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桑朵鹰没机会看到。
“我突然想张开眼睛看看折磨我十几年的黑暗魔神到底有多狰狞。”她若有期待地道。
“不可以。”藏颐直觉地反应。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将所有的勇气聚集起来,你凭什么反对?”是啊,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不再畏惧黑夜,她就是想张开眼睛看看。
“如果你坚持,那么请你回房后再考验自己的耐力。”他冷淡地道。
“好!怕啥呀!别以为我喜欢有你做伴。”桑朵鹰跃下床,摸着黑走了几步。
藏颐为了以防万一,他索性把眼睛闭上了。
“可恶!”桑朵鹰气自己没搞懂方向,一古脑儿就往墙壁撞去,“还是等白天摸熟了这房子再说吧!”然后她又摸到床上,将自己纳入藏颐宽阔的怀里。
“放弃了?”
“不,我是有计划的。”如果她把自己训练好,她一定要在老爹面前炫耀。
“那么,可以睡了吗?”她真的好吵。
“好啦!”在漆黑中静了会,她又开口:“不可以偷溜。”
藏颐在心里窃笑,她还是怕嘛!不过逞个面子罢了。
第四章
第二天。
桑朵鹰步下楼,樱唇不断地张开闭合,叫骂声回荡在整个客厅里。
“早。”阿魏亲切地绽出笑容。
她走到阿魏为她拉开的椅子坐下,阿魏的礼貌好似理所当然。她盯着满桌丰盛又多选择的美食,竟然没什么胃口,瞧瞧四周空荡荡的,冷清得教她想逃开。
“为什么只有我?藏颐呢?昨晚我明明跟他约定好不准开溜的,怎么一大早也不见他向我说声早?”
“藏颐一大早就起床了,连我准备的早餐都没用就匆匆出去,不晓得在忙些什么。”阿魏道。
她突然大拍桌面,玉米浓汤随着振动洒了出来,“出门?他不要命啦?老爹现在把他视为头号敌人,他就这么出门,不怕随时一颗枪子穿膛而过吗?”
“你……说些什么啊?”阿魏一脸茫然,他不过是受雇于池胥儒,其他的一概不清楚,当然不会联想到黑道。
她蓦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自喃:“不行,要是老爹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杀了,那能靠谁去实行我的逃婚计划?”虽然老爹不会随意杀人,顶多是抓了藏颐问她的下落,但是这次老爹失去的是她,难保他不会错手杀了藏颐,她怎能看藏颐因她而死呢?
“去找他回来。”她转身向大门奔去,不料却撞到一具人墙,她高兴地抬起头来,“藏颐!”
温和中带点邪淫的笑出现在她眼底,她立刻退开一步,“怎么是你?”
池胥儒一直认为她还是个黄毛丫头,丝毫引不起男人想征服的欲望,但是经刚才那一撞,他才惊觉她虽娇小玲珑,却拥有丰满柔软的双峰。他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她,但是若是能得到她,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且对鹰煞盟来说还是个不小的打击呢!
桑朵鹰背脊倏地凉起,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感觉池胥儒仿佛一头没喂饱的狼,不怀好意地将目标锁定她。
“没想到你的身材挺惹火的。”这种恭维是女人最爱听的。
她可没空理会他。当初她怎会看走眼了,当他是正人君子,没其他不轨的思想?
“请你让开,我要出去。”她道。
“朵鹰,你不吃早餐是不行的。”阿魏听到她还在客厅,立刻从厨房出来,“少爷,你来了。”
“你还没吃早点?”池胥儒不知打什么主意,“阿魏,去把后花园的花整理干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他是故意要支开阿魏的,她吃惊地了解他的意图。
“阿魏,你别走。”她惊惶地叫。
“快去吧,我还要陪朵鹰一道用早餐呢!”池胥儒道。
“阿魏!”她已经唤不回阿魏,只好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小颐不在,正是你和我独处的良机。”
“花心的男人,你明明只对藏颐有好感,不是说我只是个丫头,怎么突然看上我?害我受宠若惊呀!”她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反之嫌恶不已。
“被我这么懂得情趣的男人看上,那是你得来不易的机会。”他一步步逼近她。
“别过来,藏颐马上就会回来,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她实在瞧不起自己曾为了有个栖身之所,而叫藏颐掩饰男人身份迁就她,真是惭愧。倘若今天有什么不测,全是她自食恶果,但是她不希望清白就毁在他手上啊!若是她非得委身于一个男人,她也会找藏颐而不是他。
池胥儒大笑出声。两个女人能干什么?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两个女人一块搞定。
他一手扣住她的下颚,忽略她受惊的眼神,淫邪地将唇覆上她的。
她倒抽口气,哀悼她的初吻就这么飞了。她的反抗没有得到善待,反抗力愈强,他愈是粗暴地征服她柔软温润的红唇。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池胥儒野蛮的行为打断,他被推开了数步,连忙稳住脚。
“藏颐!”桑朵鹰一见是藏颐,毫不迟疑地奔进他怀里纵声大哭。她是千金之躯,可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这真是奇耻大辱啊!
藏颐一向冰寒的眼燃起一簇火苗,看得池胥儒背脊一阵凉飕。太冷漠了,冷漠到可以水火相容,寒意和怒火奇异地并存,这代表着生气吧!
“一个冷艳,一个清纯,我为我的好运气喝彩。但是我该从哪位开始呢?”池胥儒欲火焚身,脱掉外套,松开领结。
“不要脸!”桑朵鹰斥喝。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想要的女人从没得不到的。”
“从来没有吗?”藏颐开口,那语气几乎可以冻结太平洋。
“我今天就可以证明给你看。”池胥儒除了对枪法自负外,他也是个练家子,应付一些小角色绰绰有余了,女人更不用他操心,光在力
道上女人就输了。
“我会让你尝到什么叫失败!”藏颐道,不曾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他这次要向池胥儒讨回公道。
池胥儒不以为意地嘲笑着,一个女流之辈能对付他?藏颐不过是高大一点、冷凝一些而已。他堆起一抹兴致浓厚的笑,勾着手指头领教藏颐能玩出什么花样。
藏颐不屑地冷哼,凌厉的攻势一展开就险些击中池胥儒的脸颊。池胥儒愕然地惊望藏颐,虽然刚才他侥幸闪过藏颐的拳头,但拳头的劲风竟扫得他脸颊微微发疼,要是被藏颐结实击中,这一拳可不知要痛几天才会好。
藏颐转身看向池胥儒,一个突来的侧踢逼向藏颐,他微微侧过身子闪掉,双手反扣住那双修长的腿,没有给池胥儒反应的机会,一个往前拉的力道几乎将池胥儒的腿分裂开来。
池胥儒跌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藏颐。若非自己有几把刷子,腿骨尚软,经过刚刚那一扯,他的腿骨不断掉才怪。藏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难怪会毫不忌惮地得罪鹰煞盟,并且收服了桑朵鹰,太可怕了。要是能纳他为部下,兴潮帮想图得海岛的地盘不就轻而易举?
“不到两分钟,你尝到了失败。”藏颐不带情感地道。
池胥儒厚脸皮地起身抽去一身灰尘,“够胆识!我很欣赏你,很少有女人像你勇气过人且大脑也不差的,我想让你成为我的部属。”
“我不是女人。”藏颐不再掩饰。
池胥儒原想点根烟,却为他的话停顿下来,“不是女人,难道是……”
藏颐冷看他一眼,拉着桑朵鹰朝门口而去。
“站住!”池胥儒到现在才明白被耍的人是他。他竟然错把一个大男人看成女人?天大的笑话!都是鹰煞盟放出的假消息害的,说什么绑架桑朵鹰的是个艳丽的女人,使他先人为主地以为藏颐是女儿身。想起对藏颐的非分之想,他突然感到反胃。
“藏颐是道道地地、顶天立地的男儿汉,难道你还想将他纳为情妇?”桑朵鹰道。
“哼,我可不是同志,我不过是希望广揽人才。藏颐,若你有兴趣就跟着我,包准你能把长才发挥到极限。”兴潮帮现下最需要的就是功夫底子好的英才,藏颐头脑够冷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走吧!”藏颐才不留恋,拉着桑朵鹰离开。
“不好了!”阿魏突然仓皇失措地冲进屋,一只手乱指地大叫,“好多人哪!”
“你说什么?”池胥儒问。
“好多杀气腾腾的陌生人包围住后门,个个有如电影中黑社会的大哥,吓死人了!”阿魏止不住惶恐。
池胥儒大感事情不妙,若有深意地瞟了眼桑朵鹰、桑朵鹰也挺惊讶的,怎么老爹会晓得她的落脚之处?该不会是藏颐早上被跟踪,所以老爹领军来抓藏颐了吧?
“是鹰煞盟。”池胥儒咬牙道。看来鹰煞盟真的有两把刷子,轻忽不得的,他不过来这里第二次,便立刻被发觉形迹。
池胥儒打了通电话到本地分部,并从腰际摸了一把枪,装满子弹,冷冷地看向藏颐,“现在我们不得不在同一条船上了。”接着他便走出大门去。
藏颐提高警觉,虽然不明白池胥儒为何要帮朵鹰躲避这批人马,但是以现在的情况,他势必得和池胥儒联手保护她的安全。
“走。”他拉着愕然失神的桑朵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