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卧室,她想找一杯水喝。若是没记错,从昨晚至今她还未进食,甚至连水都没喝。提起茶壶,重量轻而左右摇摆,这里没有饮水机,而这只茶壶又没水,她摸着肚皮皱起黛眉。
“藏颐。”只好呼叫藏颐救肚子了。
一大清早会到哪里去?她回房里搁下棉被,离开竹木屋。
“呼!”吹着热气,美目环视着四周。
归隐的起居环境大概就是这样吧!没有人烟,全是山林为伴。突然,她的视线被一口井吸引住,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原始的井,她迫不及待地上前考古一番。
绕着这口井,她倾身向井口望去,不知道有没有水,蓦地一声来自远方的狼嗥,吓得她手脚发软失了重心,眼看就要头重脚轻地跌进井里,一只大掌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起丢到地面上。
“你在做什么?”藏颐冷峻地注视她。
“差……差点把我给吓死。”她结巴,一想到刚才听见的狼嗥,七手八脚地抓住藏颐,“有狼!”
藏颐哼笑一声,“很正常,说不定还有狐狸。”在这里就有一只了。
“狐狸?”桑朵鹰大惊失色,“在哪里?”她抓住他的手臂,惊骇地察看四周。
“你有勇气跟着我,却打从心底害怕狐狸?”他嘲笑,要赶她走很容易,只要告诉她他是只妖狐,她一定逃之天天。
“我生平智慧过人,单单是对狐狸厌恶到骨子里去,难道你不知道狐狸有多可怕吗?心机可怕、长相可怕,连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存心吓人。对于狐狸,没有人会心存好感的。”桑朵鹰嫌恶地撇撇嘴。
“那么给你良心的建议,你最好离开我。”藏颐走进屋内,查探完这个山头,这里算是地灵人杰处,隐约有股灵气,不出几天便可以找出机缘成熟的小狐狸。
“为什么?”桑朵鹰跟进来。
“这个山头正巧有狐狸。”见她瞪大眼睛,张口结舌,藏颐再继续说:“也正巧我有把狐狸当宠物的习惯,我会物色一只狐狸蓄养。” .
“你……真的打算……”
“我一定会。”藏颐很满意看她一张俏脸苦皱着,“所以你最好离开。”
桑朵鹰若有所悟地站到他面前,直勾勾地凝视他没温度的眼,“你想赶我走,所以故意找借口吓唬我。哼,我才不会上当。”她大小姐坐着跷起二郎腿来。
“我从不吓唬人。说不定下一刻会有只狐狸为伴,你自己斟酌利害关系。”
桑朵鹰挑高眉不相信他的鬼话,“我就是赖着不走,更何况我得对你负责。”
“对我负责?”他迷惑。
她的肩膀暧昧地顶了他一下,“心照不宣,挑明讲多难为情啊!刚刚我找遍了整间屋子,一滴水也没有,食物更是免谈了,看来我们要下山觅食,并且采购备用的蔬果囤积。”
“你饿了?”
“好饿,从昨晚我就没进食了。”她可怜兮兮地说。
藏颐唇角抹上诡异的笑,“下山吧!”
趁此良机把她甩掉,她若是还存有一丝女孩家的矜持,就不会再上山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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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着培根三明治,桑朵鹰的眼睛发出的问号打从下车就没离开过,但是藏颐的好奇心实在很低,连问都不问。
“藏颐,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没头没脑地说。
“有什么话快说吧。”
“我不是嫌弃山上的小木屋太简陋,也不是惊讶你连一辆代步的机车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你没有工作耶!就算你手头上有些金钱,还是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你不担心吗?”桑朵鹰没料想到吃顿饭还得叫计程车上山,再把他们载下山。
就拿她这个千金大小姐来说,纵然吃穿不愁却也找了一个麦当劳的工作,虽然现在环境所逼,无法照常上班了。
“不担心。”
桑朵鹰咋舌,看藏颐的样子大概不出几天就会一贫如洗。虽然她有的是钱,但是藏颐怎么能够好逸恶劳,对生活没有半点认真?
“你不可以再荒唐度日了,依你的条件,要找到一件好差事是很容易的。现在我没有在赚钱,而你也没有,到时候难道喝西北风吗?藏颐,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她不喜欢她漠视一切的态度。
“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你……不晓得我哪条神经有问题,竟然挑上你。”她嘀咕着。
“我上洗手间。”桑朵鹰假借上洗手间之名,提款去了。
她记得经过两三家店就是银行了,果然没错。
钱才刚拿到手,两三个男人便围住她,她下意识地想起抢劫的歹徒,还没叫出口,一个男人掩住她的口,急急开口:“小姐,你想要把绑架你的女人给喊出来吗?我们是鹰煞盟的人,你不用担心。”
桑朵鹰登时松口气,“就算来救我也用不着突然围住我,你们想吓死人吗?”
“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才松了口气,现下她又戒备起来了,她才不要回去呢!
“是老爹派你们来的?”边说,她边不着痕迹地移开脚步。
“是盟主下令的,盟主担心小姐会被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伤害,整天惶惶不安、食不知味。”
桑朵鹰明白他们所言非假,老爹最疼爱她了,但是要她向安排的婚事低头,门都没有。只好再委屈老爹一下了。
“告诉老爹,我没事。”她开始退开并转身跑去。
“小姐!”三个男人也随后追去。
“藏颐!”她边跑边叫。怎么这两天她跑得比十年来还多啊!她苦思着。
到底是三个大男人,顷刻间就抓到她了。
“小姐,别再任性,跟我们回去吧!谁知道那名女人还会不会再绑架你。”
“绑架?”桑朵鹰终于听清楚了,老爹竟然以为她被藏颐绑架!
“走吧!”三个男人架着一个女孩准备上车。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回去!放手啊!”她不断地挣扎,手捶足踢,百般技艺全用上了,“我不要回去!”
“我们是为你好。”
“放开我!藏颐!”
藏颐不知何时像具冰雕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能使用他的本能功力,那么就让他们尝尝他的拳脚功夫!
“唔!”三个男人几乎在同个时间内各挨了一拳,原本护在身边的小姐也不见了。
“藏颐!”桑朵鹰可没想过他的功夫了得,崇拜的眼登时晶亮。
“走吧!”藏颐命令。
“站住!”三个男人同时冲过来,藏颐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三两下便解决了他们。
桑朵鹰同情地望着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原谅她吧!
藏颐带着她跑过人群,那三个男人奋力不懈,从地上爬起来再追去。
第三章
“我跑不动了,让我休息一下。”桑朵鹰靠着墙,累得弯下腰喘着。
“你骗我。”
“什么?”她心虚地问着,她以为他看出来那些男人是来“请”她回家的。
“说要去洗手间的人是你。”藏颐本想利用这点空档甩了她,才一踏出店家就看到她又出事了。说真的,他当时差点掉头离去,可是终究抵挡不住恻隐之心的作祟。
“我是有打算去洗手间,但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没办才会出去转一圈,哪知道会那么倒霉又遇上他们。”桑朵鹰支吾道。
“你现在很不安全,做任何事情请三思而行。”
“以后我做任何事一定先知会你,并且邀你为伴,如何?”她勾住他的手臂,重视他的心情毫不掩饰。
藏颐对她时常流露而出的恋慕见怪不怪,他已经蹚进这趟浑水,总该问清楚自己惹了什么麻烦上身吧。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起初不问是觉得没必要,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了。
桑朵鹰闪避他的注视:这下子可糟了,她还没有想过一旦他问起要怎么回答,噢,怎么办呢?
“你不知道被追踪的原因?”藏颐开始怀疑。
“我……我是不太清楚他们……”藏颐的怀疑愈来愈浓,她豁出去了!“我不清楚他们怎么会看上我的,我是有几分姿色啦!但是也不至于要沦落到当情妇,且对方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你说我能不逃吗?更何况我不爱男人。”最后那一句说得暖昧至极,娇媚的眼瞅着藏颐。
藏颐终于弄明白了,难怪她对他一个大男人没有丝毫戒心,原来她不爱男人啊!这状况他头一遭遇到。师兄和董希是相爱到为爱牺牲而在所不惜,他们一男一女还情有可原,但是这小妮子不爱男人,难道她爱女人吗?世间的情字真是复杂。
“你说的老头是鹰煞盟的主子?”
“是啊!”老爹,请原谅她,她是情非得巳啊!
“你住哪里?”
“我是孤儿。”老爹会长命百岁的,她的话不能当成诅咒。
是挺可怜的,藏颐想着,但是可不能因为她的身世坎坷就要他收留她,那没道理的。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可以相依为命的。”桑朵鹰说着,并将领出来的钱塞到他手里,“这是我们暂时的生活费。”
“哪来这么多钱?”
“刚才领的,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窘迫,没有一些钱财会饿死的。”
原来就是为了领这些钱才会让绑匪有机可乘,这么说来,她尽心效力于打点他们的生活,打定主意不走了。
“一个孤儿能有这些钱,很不容易。”藏颐道。
桑朵鹰又错愕了半晌,说个谎竟漏洞百出。“不是的,这钱是长腿叔叔定期存进我的户头的,你手头上的钱是我全部的财产了。”
藏颐考虑了片刻,桑朵鹰的一颗心随着他的思量而七上八下。
“他们追来了。”藏颐拉起她的手,再度继续马拉松比赛。
桑朵鹰苦着张脸,一双腿跑得快断掉了,那三个男人还不死心呢!
藏颐突然抱住她闪人堆积着杂物的小道,那些杂物的高度正好遮住他们的身影。她见机不可失,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亲昵。其实假装被迫杀,然后和藏颐出生人死、同舟共济也挺不赖的。
“不见了。”一名男人着急地道。
“跑得真快,不过放心吧!我们各个堂口正在通缉这名女人,就算她再怎么逃也逃不开鹰煞盟的势力范围。”另一名男人冷静地道。
“我们回去向鹰王报告吧!”
待他们走远,桑朵鹰心有余悸却甜蜜地紧紧偎着藏颐,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渐渐地平静下来。但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她抱着的身体好像是……男人!
“啊!”
她惊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向前抚摸他的胸膛,“这……怎么可能?”
藏颐抓起她的手,“你摸够了没?”
“你是……你是男的!”她惊叫出声。
藏颐轻皱起眉头,难道她现在才发觉他是男的吗?
“你竟然没说你是男人!”她愤怒地责怪藏颐没有表露身份。
“我没说过我是女人。”他想起来了,师兄曾经告诉他,他的外表实在和一个女人没两样,难怪桑朵鹰会吃惊了。
“我被骗了!”她一副天要亡她的模样,怎么预感会出了差池?“我竟然跟一个男人耗了那么久,真是浪费时间啊!”自己眼睛涂到牛屎才会以为他是女的,甚至有了终生相伴的念头,现在糗大了。
“你可以后悔跟着我,因为我不是女人。”藏颐似笑非笑地说。前后连贯起来,他终于明白她死缠着他的原因,也了解为何她老是拿一双发春的秋眸盯着他不放,原来以为他是女人,而她正好偏爱女人。
桑朵鹰懊恼地来回走着,不时地睨着藏颐若有似无的笑。
“看我笑话很得意吗?我是瞎了眼才会误以为你是女人,你的这张脸和长发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现在藏颐不是她的“对象”,她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你弄清楚了!也没有理由再跟着我,我们分道扬镳。那路人马对你还是虎视眈眈,你最好小心一点。”藏颐说着,走出躲藏的地方。
他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一回头又见到桑朵鹰将就的模样。
“我想了又想,还是跟着你比较好。你可知道鹰煞盟已经把你列为头号敌人,到处捉拿你?你现在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虽然他是男人,可是好歹也认识了一天,又出生人死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上哪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女人?只好暂时骑驴找马,等到她命定的另一半出现再离开他。
“你是操心你自己斗不过他们,才委屈跟着我吧?”
这个男人真会计较,桑朵鹰气得咬牙切齿。不过确实是如此,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是非得依靠他一阵子,再想想法子对付老爹的安排。
“我是挺委屈的,但是我可以暂时不计较。有件事情你必须先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不比我安全,被鹰煞盟抓到的人是出不来的,你明白吗?”这可不是唬人的,老爹认定他是抓她的人,现在要是各走各的,不出两天,藏颐肯定会被请到鹰煞盟“做客”,到时候老爹会对他做出什么,她也不能保证,谁教她是老爹最心疼的女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藏颐充满无奈,明明是打算就此永不相见的,没想到却缠得更紧了。
“喂,你说我是墨?”桑朵鹰气恼地指着他的鼻。
“遇见你我就沾了一身晦气,你能否认吗?”
“你……”她泄气了,“寄人篱下”得要受得了尖酸刻薄的“房东”才行,“你可以放纵言词刁难我,但是我是不会走的。”她固执地宣布。
“那你就跟紧一点。”藏颐不再跟她抬杠,冷峻的眼定住某个地方,发现从刚才到现在,有道灼人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他,兽性的野味直扑他而来。
“怎么了?”桑朵鹰看出他的不对劲,习惯拉住他的手臂观察四周。
“这种美女很少见。”一道慵懒的男音出现,夹带着几分港仔的味道,靠在十步远柱子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他看上我了吗?”桑朵鹰小脸虽满是疑问,一颗心却因为有人欣赏而雀跃着。
藏颐不答,定定地直视前方的男人。
“挑战性很高。”男人打量完藏颐,赞赏地露出猎艳的光芒。
桑朵鹰从藏颐身后走出来,挺起胸膛道:“美女不接受半路杀出来的登徒子。”
“这位小妹妹是……”男人现在才看到个头娇小的桑朵鹰,把她仔细再瞧清楚,他的唇边不自觉地噙着玩味的笑。
“我不是小妹妹。”这时候她才弄清楚刚才他口中的美女指的是藏颐,她戳着藏颐的胸膛,“又有自愿者愿意受骗了。”
“我们回去吧。”藏颐道,他不喜欢这男人的眼神,侵略性太强,虽然感觉得出对他们无敌意,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