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她痛恨自己地埋首抱头。
在无垠的静默里,除了自己对抗悲惨事故的自言声,她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她虚软地抬头一看,倏地双眸睁得比牛眼还大。屁虫正探出个奋斗不懈的头颅,前脚挂勾在窗扉,后脚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屁虫!”她惊奇地唤出声。
她有如见到亲人似的跑到那面墙下,但是身旁没有工具可以帮得上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独力奋斗。
“加油。”她只能给予它精神上的支持,而屁虫也相当争气地用力一蹬,瘦小的身体飞人桑朵鹰敞开的怀抱里。
她动容地摩挲着它柔软的毛发,忍不住叫着它的名字。
屁虫在温香软玉的怀里高兴地蠕动着。
“屁虫,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坏蛋的魔窟,很危险的。”
屁虫用它的语言表达着,她虽然听不懂,却明白它的意思。
“为了救我?”屁虫以类似笑容的脸回答她,“谢谢。”
藏颐果然是慧眼识狐雄,屁虫是只有灵性的狐狸!她当初怎会排斥它?
“屁虫,藏颐呢?他有没有事?你有没有看见他?”她慌乱地盯着它瞧,它却无法以言词来回答她,只能默默地对望。
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颓丧地望着小窗外的世界。星星竟露脸了,夜幕快低垂,黑暗魔神又要伸出魔手来了,她的力道施得更紧些,抱着屁虫克服她的心理障碍。
“你是藏颐的亲信,就仿佛他在我身边一样。”太阳西沉得好快,不及防备的一瞬间,整个空间已经漆黑下来。
她想借由说话来分心,却见到屁虫黑夜中明亮的两只眼睛,她几乎吓得丢开它,但是它本来就和人类不同,她怕什么啊?
“这是紧急照明灯呵!”她自我解嘲,心也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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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派些人手,把四周看紧一点。桑学任那老家伙极有可能漏夜赶来,他一定先在日本的分部传达命令,追踪我的一举一动。”池胥儒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因为他手上握有王牌。
“我会储备体内的能量,将幻术的层次提升到更高点,完成你一网打尽的伟大计划。”秦同同样势在必得。
“还是不能轻敌啊!对方可是海岛的龙头老大,不给予最高的礼遇恐会遭四方批评,说我们待他不敬,在众人面前还得留个面子给鹰煞盟。”
“是。”
“午夜了,是吗?”池胥儒随意地望向时钟。
“该休息了。”
“我有件事还没办呢!等办完事,筋疲力竭时再歇着也不迟。”
池胥儒阴沉的眼带几分淫恶,舌头在燥热的唇缘滑了一圈。哼,在日本享受海岛女孩才过瘾呢!他这就去找他的猎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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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朵鹰好不容易浅浅地人眠,又被噩梦给惊醒,一次接着一次,反复地从心惊胆跳中回到现实。她轻拭冷汗。
“屁虫,我能不担心吗?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藏颐他……我该怎么办?我……呃?”她的泪随着未干的泪痕又顺流而下,铁门突然发出“喀”一声,令她吓了一跳。
“谁?”漆黑中她看不到任何东西,直到铁门打开后,外面的光线才渗透进来。
背着光准备进来的男人身体很高大,她不禁一缩,男人在门外摸索到开关,灯光霎时照亮了空间。
她眯起眼等着适应突来的光线,然后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池胥儒?”他来干什么?她立刻大胆地走到他面前,“混账,呸!”
池胥儒用食指拨去她的口水,然后又充满暗示性地将食指放人口里吸吮,这暧昧又挑逗的举动教她猛抽口气。
“恶心!烂人,你来做什么?”
“哪来的野狐狸?”他厌恶地瞥一眼屁虫,屁虫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记白眼。
她反射性地抱紧屁虫,决定与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你来干什么?”
“一个男人半夜找女人,你说是为了什么?”他邪邪地勾起左边唇角,一步步地欺近她,“当然是为了那回事了,清纯的黄毛丫头。”
就算她还不经人事,未尝过禁果,可是她知道他的打算!
“下流!别再靠近我,小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种道理对人面兽心的他一定无效,她只能做困兽之斗了。
“我从不信这一套,这不过是伪君子用来约束身旁的人的大道理,我这个人光明磊落,宁愿承认自己小人也不当伪君子。嘿,别怕,我技巧好得会令所有的女人欲求不满。”
她开始害怕了,现在能往哪里逃?在这狭小的空间,她完全没希望逃命了。
池胥儒逗她也逗够了,他的身体已经不耐烦地蠢蠢欲动,欲望搔得他全身血脉贲张,积压的爆发力堆得他想立刻采取行动。——
“啊!”桑朵鹰吓得闪避,往旁边跑去时手腕被他拉了回来,“放手!”
“我没玩过反抗的,你尽管挣扎好了。”
“变态!”
池胥儒不痛不痒随她去骂,那鲜艳欲滴的玫瑰色红唇他已等候多时,霸王硬上弓地托住她的后脑勺推向自己。
她直觉地将脸一偏,他吻到她的耳朵。
“原来你喜欢从耳朵开始。”他伸出舌头绕着她的耳壳极尽挑逗之能事。
她全身一悸,使出全力打他个耳刮子,带着屁虫逃得远远的。
池胥儒吐的口水带着血丝,他阴狠地向她走来。桑朵鹰忍不住打个寒颤,身躯一直在发抖。
“过来!”池胥儒又伸出魔爪,屁虫这次护主心切地亮出爪子往他一挥,他痛得差点丢掉自尊地叫出来,“死狐狸!你找死!”
屁虫乘胜追击地跳到他身上手舞足蹈,爪子在他脸上猛划,池胥儒大骂着畜生,两只胳臂挥不走屁虫,屁虫挨了打也只是默默承受着,因为藏颐交代它要保护桑朵鹰。
桑朵鹰在一旁担心受怕,怕池胥儒发起狂来把屁虫打死。
“屁虫,快回来!”她呐喊。
“我受够了!”池胥儒将难缠的屁虫一拳打飞出去,摸着脸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我的脸?!竟然毁了我的脸?”他望向嗯嗯哼哼倒地呻吟的屁虫,朝它大步迈去。
桑朵鹰立刻冲过去抱起屁虫,以身体护住它,毫不畏惧地瞪着丧心病狂的野兽。
“你回去照照镜子吧!现在救你的脸也许还来得及,迟了神仙也挽不回你自以为傲的脸了。”她试着以心理战软化他。
“你会这么好心提醒我?”嘴里虽然这么说,脸庞的疼痛教他低吟,“我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桑朵鹰看着他离去,大大地吐口气,“屁虫,谢谢你。你伤到哪了?”
她心疼地揉着它可能受伤的部位。她逃过一劫了,但是谁晓得池胥儒又会拿什么来折磨她?想着想着,不争气地又泪如雨下,“我们能逃出去吗?”
她遥望稀疏星子,怆然问:“藏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千万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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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颐看着黎明到来,心底微微一紧,似乎听到桑朵鹰无助的呐喊。屁虫会保护她吧?他现在就启程救她脱险。
“想单枪匹马去救人?牢笼可不是只有几个三脚猫看守的地方,就算你有特殊能力,光是和那个会使用特异功能的男人对峙,你就吃不消了,更何况你又有伤在身。”向华仑从他背后走来。
藏颐不以为然地回头,“你想去送死?”
“我不想死,可是我有应尽的责任。”向华仑多次问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用异于常人的方式疗伤,他都一概以沉默应对,向华仑只好臆测他是个懂神通之术的人。
“愚昧。有把握的事再去做,否则不明不白地丧命,岂不冤枉?”
“光会说我,那你呢?你有把握吗?”向华仑好整以暇地看他。如果藏颐真有通天的本事,昨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朵鹰被抓而无措,更不会弄得伤痕累累,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带伤在身,一个人还是势单力薄。
“当然。”藏颐漾起自信的微笑,“你不在会更得心应手。”
“别瞧不起人,虽然你替我挨了一枪,情义感人,但这是两码子事,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不会因此当个缩头乌龟,听你摆布。”
“命是你的,想怎么走谁也管不着。各自小心,我不见得有闲暇照顾你。”
“多谢你的好意,我也不见得需要你保护。”向华仑突然想起什么,一派的自信显露无遗,“我们不会孤立无援的。”
藏颐了然于胸,“桑先生什么时候到达?”
“不会太晚,至少在我们身陷危机之前。”
藏颐开车启程。
对于凡人来说,那男人的幻术有那么容易对付吗?幻术专攻心理战术,凡人往往会被眼前的迷障迷惑,而他当天又何尝不是如此?鹰煞盟能应付吗?
“藏颐,桑伯父有眼线调查他们的所在位置,但是,你知道路吗?”向华仑忍不住为前途担忧,藏颐怎么确定是这条路?
藏颐冷哼一声,靠着灵敏的鼻子会查不出来吗?加上桑朵鹰的切切呼喊,就算闭上眼,内心也感觉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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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行。”向华仑忍不住称赞,他们将车辆停在目标前面的山坡地,那儿不但居高临下,又有树林掩饰“这么安静?鹰煞盟的人应该还没到。”
“那是你观察不精。”藏颐可不认为埋伏数十公尺外的人手是敌军,但也不乏有池胥儒安排的枪手待命。
“什么意思?”向华仑拿着望远镜由车内仔细观察。
“你最好保持草木皆兵的高度警觉。”
“喂,快看看,他们打算干什么?”向华仑直盯着突然发生的状况。
藏颐也感觉到四方的杀气渐浓,他遥望那独栋矗立的别墅,赫然发现两个男人粗鲁地抓着桑朵鹰爬上屋顶,将原本就准备好的工具套在极力挣扎的娇躯上。他清晰地听到她恐惧又愤怒的声音,心底交织着愤怒与心疼。
两个男人检查无虞,便利用工具将她整个身体凌空在三楼高度的地方,她龇牙咧嘴地朝他们大骂,并吐了一口痰在男人脸上,男人一怒之下,一掌打得她昏厥,并将她身体移出,就算她清醒了,她也着不了地。
“太残忍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藏颐……”向华仑正打算把手边的望远镜递给藏颐,却看到藏颐深沉阴寒的目光,他不寒而栗,“你可别鲁莽行事,他们不至于会立刻置她于死地,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桑伯父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采取行动?要是池胥儒一个不爽,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藏颐打开座车的门下车,朝植满树林的陡坡而去。
向华仑随后跟上,望着不是人走的路,困难地咽下一口气,“你不是要……”
“这里是最好的藏身所。”他想得到,池胥儒也一定想得到。但是这里的地形仅有此地可以供予藏身,反正迟早要与他们面对面,不差在这一时。
藏颐矫健地在陡坡上行走,身体轻盈得见不到土石移动。向华仑为他飘逸的身形所迷惑,藏颐就像穿梭在树林里的妖精似的,那么驾轻就熟。
唉。认命吧!他跟着藏颐的脚步,时时警惕地克服那崎岖的路。
要是事情有如想象一般简单就好了。向华仑努力地跟上藏颐的步伐,正当只差几步路就可以到达平地时,身后冷不防地抵了两支枪。
“怎么又来了?”他真是倒霉到家了,连续两次中奖。
“走!”男人命令。
向华仑随他走了几步,霍地旋身开了一枪在男人的 大腿,枪是消音的,而男人的口中不知何时塞了一颗鸡 蛋大的石头。
“我是有备而来的,没枪傍身不是自寻死路吗?”他得意地耍玩着昨晚准备的枪,转身向藏颐,“配合得天衣无缝,你的射篮真是精准无误。”他拾起一把男人手中的枪丢给藏颐,“你会需要的。”
“不,只怕你不够用。”藏颐回丢枪枝,谨慎地踏出一步又突然停住。
“怎么了?”
“已经有一个人发现我们,你想池胥儒会单单派一个人埋伏吗?”
向华仑闻言立刻警觉起来,顷刻间,一古脑涌上数位受过精良训练的男人对他们举枪。
“现在就算双枪不离手也不够。”向华仑懊恼,但他立刻重振旗鼓,“这几个人对你来说是易如反掌……”
“我不打算逃避,既然池胥儒派手下请我们莅临,我们不好婉拒他的好意,”藏颐高深莫测的神态从容不迫。
向华仑错愕,原来藏颐打一开始就知道会遇上这些人,更想逞英雄地出现在池胥儒面前,该死,藏颐的从容就义、勇气过人竟教他对他产生几分好感。
“放下枪械。”那些人道。
向华仑听话地弃械。就算欣赏藏颐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气度,生命却是开不起玩笑的。
他们被数把枪挟持到门口,一人进去通报,没多久池胥儒和秦同偕同而出,笑声朗朗,但是当两人看清楚所挟持的人不是鹰煞盟的人,而是“已经魂归西天”的藏颐时,一瞬间失神惊惶。
藏颐近距离地看着被绑于宅邸侧面高空的虚软人儿,心底一揪一揪地疼起来、冷冽的眸子调至池胥儒那张花脸,全身泛起令人悚然的冰意。
“才一天不见,怎么你画了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大花脸?”向华仑嘲笑道。
池胥儒最讨厌别人批评,说他的脸不够俊,向华仑分明故意挑起战火。
“押他过来。”
向华仑被枪枝威胁着来到他身前,他猝不及防地重重挥了一拳在向华仑脸上,然后接着两拳,直到向华仑堪称帅气的脸庞肿得教人喷饭。
他拍着肿胀的面颊,咬牙道:“千万别想在老虎头上捻须,那是你惹不起的。”
向华仑一点屈服的神情也没有,昂首回瞪他,“我就爱冒险。”
“哼,带上去,差人把他吊起来,若是工具承担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就看谁坠得快、死得快。”
“禽兽!”向华仑不吐不快,一路被拖着,口中仍是诅咒不断,直到被架上那骸人的半空中,他才住了口,也才发现自己有惧高症。
桑朵鹰被他咒骂的声音吵醒,看到身旁多了个冒冷汗的人,“向华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