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云了解程煜英的想法,如果他不接受,程煜英一定会更恨他,毕竟她在整个事件中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他不可以让她到老了才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只好咬牙接受他父亲的安排。
与侑安的相识原来在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数。毅云思及此,不由得绽开一朵极具魅惑的笑容。
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侑安真想挥手打掉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只可惜古有名训,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还是付薪水的人,更打不得。
自以为是的猪!
侑安忿忿的坐上自己的位置,像拿椅子出气似的,可苦了她那完美的臀部。
“今天开会的目的是要共商对策,提升公司的业务,可不是要把炮口往自家人身上轰。“皓东拍拍侑安僵直的背脊,试图打圆场道。
侑安闪避他的碰触冷哼一声。
“别忘了他可是咱们的老板。“他靠着她的耳朵低语。
皓东只是想抚平侑安的怒气,不料却燃起毅云的妒火。
瞧他跟侑安那么亲热,毅云胸中燃起一道无名火,正待发泄、挖苦一番,幸好看到公司员工陆续进入,才猛地打住。
沈毅云,别看他年纪轻轻,主持起会议来可是有条不紊,一点儿也不含糊。任何问题一到他手中就不再是问题,而是答案,该下决定的绝不犹豫,做事有魄力,颇有大将之风,将来他一定成为业界的佼佼者。这一点令侑安不得不佩服,但是她也很懊恼,招惹这样的人物,无异于自讨苦吃。
现在她才真正了解早上苏菲亚口中的”别让她知道“的重大秘密是什么。他特殊,不是因为他有上亿家产,不是因为他的英俊潇洒,而是因为他所散发的吸引力就如同地心引力的存在一样自然,侑安当然也避不过、逃不了。即使她已是绝缘体也一样受他的吸引。那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环视四周,在场所有女人看像沈毅云的眼神,不是专注于他所言为何,而是大家都以爱慕的眼神看她,仿佛他学了摄魂术一般,就差没学狼叫。
“花痴一群!“她心里暗笑。
她不愿看他,因为她不以为自己是他的崇拜者之一。她适时的把资料递给黄总,并专心的记下重点。
毅云的眼光不时瞟向侑安,见她无动于衷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的女人投给她的眼神,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在意的女人只有一个,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看他,他到宁愿以百换一,一定要想个法子赢得她的注意。
于是,原本正在讨论香港的市场问题的毅云突然冒出一句:”楚侑安从今天开始升为我的助理秘书。”
语惊四座,原本安静的会议室瞬间成了菜市场,平常一脸冷漠的的同事也交头接耳,,像极三姑六婆。
而当事者正振臂疾书的手倏地僵住,抬起那颗始终低垂的脑袋,狠狠地瞪住一脸得意的沈毅云。
“对不起,董事长,黄总已经习惯楚小姐的帮忙,如果董事长需要助理秘书,我们人事部还有备用人选。“经理嗫喏的提出建议,见黄总一劲的点头,才敢抬头看向毅云。
“我知道他们已经很习惯彼此的做事方法,但由于最近公司正在拓展业务,“他看像皓东,”我的秘书无法负荷,以楚小姐的专业的态度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不需要次级人才。”
皓东当然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在”万能皓东“的字电里怎么可能有”负荷不了“这四个字,况且公司虽忙,也不至于像他所说的一般。他以好笑的眼神来回地看着侑安那简直可以杀人的眼光及毅云那一副找死的得意像。
皓东肯定的向大家点点头,附议毅云的决定。
“我要最好的,不作第二人选考虑,至于黄总的秘书人选就有劳您了。“毅云以一个手势止住大众的议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现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面对沈毅云强硬的态度,人事部经理也只有赶紧闭嘴的份。
如果眼光真可以杀人,侑安早已把他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接下来会议在讨论什么,侑安都听不进去,直到会议结束她也毫无所觉,只知一直瞪着沈毅云那副嘴脸。
他真可说是达到目的了。不过,似乎是过头了些。
“侑安--”
“请叫我楚小姐。“她不友善的截断他下面的话。
“很好,意识尚清楚。“他似乎一点也不再以她的怒气。”我是否可以猜想你是太感激我了,正在盘算着邀请我上那个馆子吃饭,以表达你对我的感激?”
“想都别想,我正想拿你作晚餐--“看到毅云上挑的浓眉,唇边还漾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有点邪恶、有点暧昧,她才发觉自己的失言,”我的意思是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把你大卸八块,啃你的骨,喝你的血都还算对你客气些。“她急急辩解。
“我有这么可恨?”
“当然,你故意引人臆测你我的关系,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他们会当我是花瓶,花瓶!这对我并不公平,我自认我是很用心在工作,不该让人如此对待。你可知道他们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的本事就是勾引男人,而忽略了我的才能。我现在就好像已经听到别人在评论我了。你有这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一定要选我?你可以选苏菲亚,我相信她一定很乐意与你共事。“她连珠炮似的轰个没完。
“我用什么样的人替我做事,不需要经过大家的许可。当秘书的职责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没有一个人像你用心在做事,她们只会拿着一对痴傻的眼睛看着我流口水,都是一群没长脑袋的女人,我可不敢奢望她们会做好分内该做的工作。”
“别找那么好听的借口,你知道你像什么?像只发情的公狗,死咬着人不放。“她以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别贬低自己。若我对你的友善只换得令你觉得自己像被发情的公狗咬住的母狗,那我很抱歉。“他知道她一定会气的跳脚,他正等着。
“哦,Shit!我真希望你说的是外国话,也许我还可以假装听不懂;既然我听得懂,为了保持各自的风度不再动不动就互相叫骂,目前,我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辞职,而且立刻生效。“侑安真想把手中的卷宗朝她身上扔。
“嘿!没必要如此吧?我只不过要求你找出理智。OK,我承认我说的话太过分了,我道歉--对不起。以后大家和平相处,好吗?我真的是相信你的能力,别无他意。“毅云的气势迅速软化下来。
“和平相处?“见他点点头,侑安又问:”真的肯定我的能力不当花瓶?”
毅云又慎重的点着头并投给她保证的一眼,外加”我发誓“的动作。
“好吧,那我就与你和平相处。“见毅云一脸欣喜,为了不让他太过得意,侑安遂又补上一句:”在办公室内。”
经过一天不顺遂的日子,脑细胞不死一大串才怪,还好明天是周末。
侑安心里盘算着,回家前先去逛逛婴儿房,买些小衣服,小裤子。对了,再加上牛奶。她在笔记本上再加上牛奶一项。
想到家中那间她和莉蕾精心布置的育英房,眼眶不禁一片泪意,心里也难免酸楚。
其实加重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迎接这个小生命,谁知他的来临却是必须莉蕾拿命去换,这一切始料未及,一时让侑安手脚大乱。如今初为人母,有喜悦、有心酸。
侑安步行到办公大楼前的公车站牌候车。
远处一辆高贵名车缓缓驶近眼前,一看即知车主是何许人也。
“麻烦又来了。“侑安叹道。
黑色车窗缓缓降下,钻出一颗黑色头颅,。果然是那个讨厌鬼。
“安,上来吧,我送你一程。“毅云那明亮的笑容令侑安的心漏掉一拍,也令她深觉痛恨。
“不用了,你我不同路。还有请你称呼我楚小姐,我听不惯那肉麻兮兮的称呼。“她不太爱答理他,转头看公车是否来了。
毅云回头向司机说几句话随即开门下车,他一下车,那辆名贵的车子便迅速驶离他们的视线之内。
侑安再度赞叹于他的优雅神态就犹如时装杂志内走出来的模特儿。
“随大爷您高兴。在公司内你是老板,我无权置喙,;下了班你是陌生的过路人,我更无权干涉路人的行动自由。”
“侑安,别如此绝情,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这套说辞她听得可多着呢!到后来呢?男主角还不是会变心,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抛弃苦苦追求到手的女主角。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还有,如果以喜剧收场,幸福的保证期限又是几年?哼!男人说的话若能算数,母猪都能上树。
侑安置若罔闻,他也只好放弃交谈。
上了车,侑安投下钱币正欲往后面走,但车上人实在太多了,车子又摇晃不已,她只好站在前面。他最恨搭公车了,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吱吱喳喳少不了女学生偶尔发出的嘻闹尖叫声。
不久便听到司机那大老粗的粗言粗语,”亏你还穿的人模人样,居然想坐霸王车,没钱就下车,否则就载你到警察局。“司机骂完,打开车窗往外唾了一口痰。
“司机先生,拜托,我一定会补偿你的,要不然我可以开支票给你。“毅云长这么大没这么糗过,今天为了一个女人放着私家车不坐,低声下气地求人,倒霉透了。
方才他急匆匆的下车,把皮夹放在车上,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就跟着侑安上车,看到侑安投钱,他掏遍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个子儿来,又不甘心就这么下车,让侑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开票?你当我三岁啊?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搭个公车也要开票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让你刷卡呢!少年呀,没钱就下车,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下车下车!”
真再让司机那大嗓门吼下去,他就非得下车不可了。他以哀求的眼神向侑安求助。
“侑安……”
即使他不开口,侑安也看不下去了,哪侑这么霸道不通情理的司机。她从小皮包中再掏出十二元硬币,投进钱箱。
“谢谢,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毅云真高兴侑安没有弃他于不顾。
侑安心底只觉得好笑。男人,当他在热切追求女性时的那股傻劲可笑至极,婚后稍有不如意,或是一点点口角,一定闹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点也不会珍惜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算了,就当我施舍吧。“她随口答道。
其实今天就算不认识他,她也一样会伸出援手,只是她不愿让他得寸进尺。
“侑安……“毅云还想再说些什么。
“住嘴。“她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
约莫四十分钟的车程,没有人再试着打破沉默。
侑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毅云也只好识趣的保持沉默。
侑安沉静的望着窗外,街景飞逝而过,她都浑然未觉,唯独可以感觉到毅云那小心翼翼的凝视。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摆脱他。否则感情一旦沉陷下去,就难以自拔了。她可不想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沉醉于情爱之中,最后却为爱情所抛弃,步上她母亲的后尘。
三十年前,她的母亲俞乔娟即是如此。二十三岁风度翩翩的楚崧宇爱上温柔婉约的俞乔娟,双方家长也颇为看好。谁知好景不长,五年后,当侑安的弟弟侑杰出世后,楚崧宇经不起家庭负担日益沉重,刚开始只是脾气暴躁,责怪温顺的俞乔娟使他陷入泥沼,后来变本加厉,工作一不顺利就对乔娟拳打脚踢,直到她受不了楚崧宇的虐待,带着侑安姐弟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虽然数年之后事业稍有成就的楚崧宇找到他们,也对过去的一切表示后悔,但俞乔娟不敢再轻易下赌注,终究还是以离婚收场。
男人是不可靠的,做朋友或许还可以,但没有一个男人敢负起家庭的重则大任。就算他是因为爱你而娶你,也不能保证一、二十年后感情是否还会一如往昔。有些男人更是禽兽不如,抱着玩玩的心态,糟踏女子的感情。人心叵测,就算他把心肝都挖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
这就是侑安的爱情箴言。一直以来,她就是秉持着这一套理论,因此至今她仍是爱情的绝缘体,也因此她对周围的不幸女子总是呵护备至。她绝不容许自身沦为男人的玩物。
车子适巧经过医院,提醒侑安该去看看仔仔,自从三天前离开医院就再没去过,忙完莉蕾的后事她也该上班了,差点忘了仔仔还在医院里。
打定主意,她立即拉铃,毅云也急忙跟下车,一路安静的跟到婴儿室。
就看侑安直盯着保温箱内的一个好小好小的婴孩,身上插着他赖以为生的胶管。
“你弟弟或妹妹?“他旁敲侧击道。
他的问题不但没得到解答反而招来白眼。
“好吧,不是你弟弟或妹妹,那么可否告诉我他是谁?”
“我儿子。”
“你儿子!“他难以置信的怪叫道。诧异的叫声显得特别响亮刺耳。
又吃了侑安一记卫生眼。”小声一点行不行,你非得把所有孩子都吵醒才开心吗?”
毅云的脑门似乎遭到重击一般,全傻眼了,心里则是百味杂陈。一直以来,对于女人,多的是自动送上门的,而今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爱上一个女人,却是有夫之妇,上帝的存心也未免太明显了,摆明是跟他沈疑云过不去。
也不对呀,人事资料上明明填着”未婚“……
似乎找到了一线生机,他面露喜色:”你说谎!你资料上婚姻状况栏填着未婚,不可能有儿子,除非我看错,否则你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所以不可能有私生子。”
“你也未免太无聊了,居然翻出我的人事资料就为了知道我的婚姻状况,那时几年前的资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三年前的吧?“她得意的看着他垮下的脸,”难道政府有明文规定这三年内我楚侑安不得结婚?”
毅云这时完全被打败,脸色灰绿,看的侑安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自己演技出众,唬得他想死了亲人一样的哀伤。
他仍不死心地看着她:”你没有结婚,你没有带婚戒。“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哀愁。
“很抱歉,本人戴着戒指做不了事情,索性就把它取下来做成项链。哪!“她得意洋洋的举起为衣领所掩盖的项链坠饰。这是她父母的定情之物,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唯一纪念物。一颗小小的钻石戒指,象征日久弥新的感情,谁知他们的婚姻只不过短短五年,虽然她母亲仍深爱着她的父亲,却到死都未曾回到她父亲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