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和白雪公主在谈恋爱吗?”她咬了一口热狗,突然觉得倪正仪比她想像中的还会讨好女孩子。
“什么意思?”他搞不懂她没头没脑的一句。
“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啊,女主角心里只有一个男主角,直到故事终了,她的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这样好无趣啊,我才不要。”她瞅着他,又说:“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真坏,害我吓一跳,以为你水性杨花。”
“放心,我只是开玩笑的。”她喝了一口汽水,柠檬口味让她心情舒畅。
“可以让我更放心一点吗?”他看着她一脸满足的天真模样。
“嗯,你可以吻一下我……的脸颊。”她还没有说完,他却已经腑身贴近她的脸,静静地吻了她的双唇。
江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个小小的亲密动作只是一个开始,是每一对恋爱男女都会有的开始,启发感情的开始……蓝天碧海前,就让感情真心萌芽吧。
于是,这个夏季过去,江世和梁斐然这一对好朋友,分别和另外一对好哥儿们成为令人称羡的情侣档。他们四个人——闪着美丽光芒的青春,来自不同的家庭环境,从这个秋天开始却有了一样的爱情路。
家住台北市郊的倪正仪常会在课余时出现在江世的家里,他和江家兄弟截然不同的活泼个性,很快便得江家一家人的欢心。
而耿青云和梁斐然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发展也很平顺。虽然双方的父母也只是听说他俩的交往,但是并没有多加阻扰或追问,原因无他,只因为梁斐然一直就是个乖乖女,和耿青云的交往并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没课的时候回到阳明山的家里,完全没有因为耿青云的出现而多出什么困扰。
她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只要她回家里的日子,耿青云就会接送她到学校,她很喜欢这样。两人可以共享爱情的甜蜜,又仍保有原属于自己的空间。
有空的时候,耿青云会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到她租屋的地方,帮她打扫房子,甚至晒晒棉被,然后在她下课回家前离开,留给她一张别出心裁的小纸条和一屋子水果茶香的温馨。
更多时候,他们俩会一起度过一个晚上。耿青云的家就住在附近,他常常蹬着一双凉鞋就来按梁斐然的门铃。一整个晚上,两人就窝在她的房间里听着音乐或是看他带来的光碟……
虽然他们常常独处一室,但是两个人却只是还在牵手的阶段而已。偶尔江世会好奇地问她有关他们俩感情进展的程度,也会怀疑她的答案,但梁斐然却不以为忤。她知道耿青云非常的珍惜她,虽然他没说,她就是知道。她常想在爱情里的两个人,若隔着一小段距离,反而可以看得更清楚……
当秋天来临时候,他们都升上了大三。除了和以前一样认真地上课之外,梁斐然在爱情的滋润中显得越发美丽动人,个性也活泼了些。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同时也会认真的和耿青云一起规划两人的未来,不再认为那是遥不可及的想法了。
有时候,她不免想着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够认识耿青云?而且和他相知相恋。他的殷勤和细心得不得了的体贴,活跃了梁斐然年轻和原本充满等待的少女心。爱情是什么?可能只是一点点的温柔,就足以收服所有不安定的灵魂。
梁斐然愈来愈喜欢和耿青云相聚的感觉。就是因为如此,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带着她到处游玩,而她一向拘泥而刻板的生活圈子,一下子就扩展了回来。
这一天中午,耿青云临时约了大家一起出游,他们到了北部一处享有盛名的野生动物园。由于是假日的下午,游客正稀稀落落地离去,对这四个年轻人而言,整个园子反而才好玩了起来。
倪正仪带着江世去玩云霄飞车,而梁斐然和耿青云则牵着手在园子里漫步着。梁斐然喜欢这样的感觉,在石块小路上慢慢地行走着,两人时而交谈时而沉默地走着一样的步履。耿青云的配合让她感动,他一向好动,喜欢户外生活,却愿意就这样陪着她在游乐园外的可爱动物区漫步,怎不让她感动?
“累了吧?喝个果汁吧。”在鸟园前,两人决定要坐下来休息一下,体贴的耿青云马上就为梁斐然开了一瓶柳橙汁。
“鸟虽然应该自由地在空中飞翔,但是,大自然或是都市的环境都被人类的文明破坏了,现在的鸟若能住在笼子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她望着一只正在清理羽翼的不知名的鸟,有感而发地说。
他则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摇着头看她。
“也许吧,但我可不希望自己是鸟,想想,我若是一只鸟,你就是一只母鸟,细尖又硬梆梆的嘴,那要怎么接吻呢?”他认真的语气反而逗得她红着脸直发笑。
“我倒觉得两只鸟互相依偎,耳鬓厮磨也很写意啊。它们之间一定也能交心,只是我们听不懂罢了。”
“那——让我试着体会那种滋味如何?”话刚说完,他就像是早有预谋,却又出其不意地吻了她的唇。
这是梁斐然的初吻,像玫瑰花一样在她心底涌现淡淡的一阵甜蜜,两人刚刚喝过果汁的唇边都遗留着冰凉的柑桔香气,而炽热的吻,让她心里那一点点对爱情的狂野遐想慢慢扩散了开来,耿青云怜惜又满足地亲了一下她的鼻尖,让她更加沉醉在初吻的纯真体验里。
“有时候,我好想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可是,我又害怕那种有点孤单的飞行。”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抒发两人热吻后,一时充斥在心里的失落感。
“无论你是什么飞禽走兽,都有我陪着你,每一天。”他半开玩笑地说。
“有了你,我只能说我的生命变得不一样了。谢谢你,和你在一起的我,真的好快乐。”
“真的?没有不安全的感觉了吧?认识你之后,我骑车的速度变慢了,每天都得早起,生活反而变得正常又规律,我好像变成一个更优秀的有为青年了。”他半眯着眼。
“其实你并没有为我改变什么,我喜欢的也是原来的你。”她一脸真诚地说。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的交往,她发现他并不像外表般虚浮,其实他的生活圈子简单,问题就出在他俊俏的脸孔似乎给人不安定的错觉,其实他也是个单纯的大男孩而已。
“那下次假日,可不可以到我家去?我老妈每天都会问起你的事,要我带你回去给她看一下,我都快被她搞疯了。上次她看过你的照片,她就盯我盯得更紧了,你这么漂亮又有气质,她怕我罩不住你,会让你跑了。小心喔,如果你不肯到我家去,也许有一天你下课回到住处,会看到一个奇怪的欧巴桑在你楼下的门口徘徊喔。”他愈说愈像一回事。
她心软了。“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十个问题都行,只要你点头。”他顽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是你第几个女朋友?我要听实话。”她正视着他。
这是每一女人都会问的,耿青云知道自己对这个问题不能蒙混过关。
“这是是非题、选择题还是简答题?”
“那就要视实际状况而定。对你而言,应该是申论题,而且一题就占了六十分,其他的分数则是术科加分,不定期抽考,这对你不太难吧?满分才一百分而已。”她顽皮地看着一脸苦笑的他。
“我的答案没有像你想像中的那么的风流可恶,只有一个人勉强可以提来充数而已。我以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玩伴,她出生在医生世家,全家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可笑家伙,可是她和我志趣相投,而且我也从来不把她当作女生看待,正当对她有一点点日久生情的情愫时,她却不见了。我后来听家里说,她是交友不慎学坏了,他们家就把她丢到国外去当小留学生,几乎就是等于移民了。我没有和她接过吻,但我还是认为在精神上,她算得上是我的初恋,不然我就太对不起她了。”他像在说故事一样,清楚地交代了所有的情节。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姓何名谁,还不快点给我从实招来!”她俏皮地作势要纠着他的衣领。
“冤枉啊,大人!草民真的不记得了。”他连声向她求饶。
“我看是你和她还在暗通款曲吧?哼,推说不记得她的名字,是怕哪一天真被我给逮到,对吧?”
“你真可爱耶,和过去的人吃醋,太可笑了吧?好啦,我招就是了,她叫小伦,就这样而已了,你若不信你大可以去问我妈。她都移民到国外快有一百年了,也根本就不可能会再出现了,犯得着生气吗?你放心吧,我的心里只有你,永远都是。”他亲了一下她的手心,像是发誓一样的真心。
“哼,算了,姑且信你一次。不过,我会傻到去向你妈求证才怪,你妈一定会避重就轻为你加分。”
“我才不需要别人为我加分,我会靠我自己的努力赢得你所有的心。”他深情款款地拥抱着她,在她满是感动的表情里找到她小巧的双唇,温柔地贴上她的唇。
又是一次缠绵的吻,那根本就是梁斐然险些不能自持的奇妙感觉,她的脑子里是一阵空白,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紧紧的拥抱里持续升温。
“这可以为我的术科考试里加分吗?”
她没想到如何回答,而且,除了心里悸动的声音,所有的答案这个时候也都显得多余。
梁斐然和耿青云两人这浑然忘我的一幕,却清楚地被刚好走回到他们俩身后的倪正仪和江世看在眼里。
“我想回家,我好累,不舒服。”江世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任性地说着。
倪正仪倒也从善如流,和耿青云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倪正仪并没有送江世回家,他们一起回到了他的住处,而倪正仪家里的人也都不在。倪正仪安顿了江世一下之后,就径自在房间的浴室里洗澡,而江世就待在他房里的地毯上找CD听音乐。
书桌上有一个插满了玛格丽特的水晶玻璃花瓶,房间里有一幅梅格莱恩的大型海报,浴室里传出来淡淡的温暖香味,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令她失神地发着呆。
“你不是不舒服吗?我还以为你要小睡片刻。”倪正仪问。
只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洗了澡,也洗了头,赤裸着上半身,腰间只围着一条白色的大浴巾。他看她没有回答也不以为意,又自顾自地从衣柜里翻出毛巾擦头发。
“有没有人看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她问。
“有啊,大约有二十几个,而且其中有二十个人是女的。”他回答的语气很认真。
“哼,算我没问,早知你是花痴!”她随手抓了一个小抱枕用力地扔向倪正仪。
“哎,我还没说完呢。那些女人是帮我妈妈接生的助产士,医院的实习生,还有我的大阿姨、小阿姨、大舅妈,小舅妈之类的人,当然还有我妈。这犯法吗?而且,那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你犯得着生气吗?”他顺手一把抓住了她丢过去的抱枕,也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你真坏。”她说着,眼神却空洞地看着窗台。
“你原本想说什么?”
他轻轻地拥着她,她温驯了下来。
“我……我是想说你的身材还不差。”
“有没有好到让你心情好一点?需不需要我跳一段艳舞让你开心?千载难逢的机会喔。”
“无聊。”她娇嗔道。
“刚刚为什么不开心?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斐然和青云是一对男女朋友的事实,那以后我们都不能和青云他们一起出去了。”
“当我发疯,别理我成不成?”
“不行,不能这样子让你继续地痛苦下去,我得想个法子改变这样的局面。”倪正仪若有所思地想着,江世却突然转身吻他,试图阻止他再说下去。她不想旧调重弹,他不想再和他讨论耿青云的任何一件事,因为那对谁都不公平。
倪正仪的身材充满男性特质的魅力,她持续地吻着他的颈、肩和身体,又主动地解开他的浴巾,挑起他的情欲。热吻和拥抱的节奏就像是荡秋千一样,轻轻一使出力气,便无法停下来,而且愈荡愈高。
“真的可以吗?”
倪正仪突然在热情的激烈拥吻中停下了动作,江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却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笑了起来,轻轻地亲吻着他半干的头发。这样就足以让他得到了所有的暗示和答案。他温柔又稍显笨拙地脱掉她身上的衣物,在满室干净的香味里探索她,激烈地需索着彼此对异性莫名的渴望……
“有时我真搞不懂你,傍晚时你嚷着要回家,一离开他们俩,你却可以答应我所有的要求。”激情过后,倪正仪倒卧在被褥里,空气中只有喘息的话语。
“我很可恶,对吧?!”她半裸着肩靠着他。
“可爱又可恨!我真希望我能做得更好,可是我不想破坏我们四个人之间的感情。”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面对斐然和青云亲热的样子。可是,我确定那不是吃醋,我……我希望你会了解,我希望你真能了解。”她喃喃地像一再强调什么似的说着,声音却愈来愈微弱。
“乍听之下,你好像是双性恋。你和斐然已经不只是感情好而已,你希望有人能爱她,但你事实上又无法真心祝福她的恋情;你也喜欢被异性呵护的感觉,喜欢和我在一起,但是你心里个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等待青云,对吗?”他模糊地分析着。
“我真不想这样。”她生自己的气。
“你和斐然不同,你是享乐主义的女孩子,你别介意我这么说,这无所谓好或坏。你和我一样,进出爱情几次都不会累,是属于比较不会受到伤害的那种人。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这样想就好,拜托你。”倪正仪突然冷冷地笑着看她。
“那可真要感谢你把他们俩凑成一对。”江世像赌气似的抓着被单蒙住脸,不再开口说话。
到了晚餐的时间,两个人却一点也不饿。她闭上眼假寐,一阵沉寂后,倪正仪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规律的呼吸声,像是催眠音乐的旋律一样,在刚刚的激情之后,他的睡意也来了。虽然倪正仪心里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真正解决,但是,他也无力再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