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恩喜的出现除了点燃他报复的决心外,也意外的激起了他情绪的起伏。
恩喜的不驯令他气郁,见她被自己气到跳脚又让他打从心底感到痛快,整着整着倒也整出了乐趣来。
看着她满身大汗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对她态意嘲弄一番,俨然已经成了他生活上的调剂。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柴聿京近几天的心情一直处在高档,好得没话说。
看在柴家人眼里于是认为,既然买披萨能让他消气,那就买吧!
尤其是柴氏夫妇,只要宝贝儿子开心,就算是把整间披萨店给买回来,他们夫妻俩也没意见。
然而全家人纵容归纵容,身为四兄弟之首,柴聿涛对三个弟弟的事情向来关心也十分注意,尤其小弟近来不寻常的行为举止更是令他分外留心。
他将小弟的秘书找来询问,得知小弟最近的行为似乎跟个外送披萨的女人脱不了关系,这让他甚感诧异。
一向视女人为低等生物、不屑与之为伍的小弟,居然跟个女人发生牵扯?这情形实在相当反常,甚至不可思议。
柴聿涛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那名女子,了解一下其中的原由。
若是对方还算合适,而小弟对她也有意,他倒是乐观其成。
毕竟,一向轻视女人的小弟难得会有感兴趣的对象。
今儿个,柴聿涛特意向披萨店订了盒披萨,同时指名要恩喜亲自送来。
看到外送的地点,恩喜光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又是柴聿京那个大烂人,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只订一盒?
她禁不住要怀疑,天该不会是要下红雨了吧!又或者是,那个大烂人又想出什么贱招要来恶整她?
恩喜虽然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才不怕他呢!
提着披萨来到这栋接连造访了几天的大楼,恩喜认命的要往楼梯间走去。
但柜台小姐一见到她,连忙小跑步出柜台,到她跟前告诉她,今天电梯并未维修,她可以直接搭电梯上去。
另外,地点不是二十四楼,而是二十七楼。
柜台小姐的一席话当场让恩喜心底升起了戒备,怀疑那个贱男人又想搞什么名堂。
随着电梯的灯号下断向上攀升,恩喜的神色也越显戒备。
电梯门一开,等在外头的甚至不是她熟悉的那名女秘书,而是另有其人。
对方桌上放着总裁秘书的牌子,一见到她出现,立即起身迎道:"俞小姐,总裁让您直接进去找他。"
听到秘书对自己的尊称,恩喜心头一凛。俗话说,礼多必诈!看来她得特别小心才行。
提着手里的那盒披萨,恩喜一步步定向那扇写着总裁室的大门。
门一开,她并未见到预期中的那张大贱脸。
相反的,等在里头迎接她的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恩喜很肯定,自己从来未曾兄过这个男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成熟的相貌看来稳重而内敛,换做平日她也许会有心情多欣赏两眼。
但是现在,她可不会蠢得认为,眼前的男人指名要自己来送披萨,只是单纯的巧合,尤其他跟那个大烂人还是同家公司。
在没能确认对方的意图以前,恩喜选择保持沉默,只以戒慎的双眼瞅着柴聿涛瞧。
见到恩喜的第一眼,柴聿涛是意外的,不光是因为她的年纪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期,主要更由于她的眼神。
柴聿涛相信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敌意,这样的反应令他感到费解。
他原先还以为,眼前的女人跟小弟之间就算不是情人关系,也应该是彼此互有好感的。
是以,对方见着自己即便没有和颜悦色,态度至少也会趋于保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剌剌的显露出她的敌意。
柴聿涛不禁要想。难道是他误会了?她跟小弟之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令他不解的是,一个比小弟年长了四、五岁,看来成熟、明白事理的女人,何以会对小弟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
回想小弟近来不时流露出的笑容里,隐约透露一股得意,再同眼下女子的反应交相比对……
极有可能,小弟近来的好心情,显然是建筑在眼前女子的痛苦上,所以她才会显露出如此不友善的神情。
明白小弟对女人的轻视,以及谈不上绅士风度的任性,柴聿涛无法否认,是很有这种可能的。
也许,晚点他该把小弟的秘书再找上来详细问过才是。
基于小弟在这件事上似乎是理亏的一方,柴聿涛的态度多少流露出和善,"请坐!"
不意对方一开口竟如此有礼,恩喜心头怔然。
然她的戒心并未因此松懈,在她心底仍然认定,眼前的男人跟二十四楼那个大贱男绝对脱不了关系。
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坐下的迹象,柴聿涛尝试着缓和她的戒心,"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跟她谈?恩喜在心里头冷笑,不以为自己跟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她走向柴聿涛的办公桌,将手上那盒披萨搁下,"这是你订的披萨,我还得赶回店里,麻烦请把披萨的钱给我。"她摆明无意多做停留。
身为柴氏企业的总裁,几乎没有人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恩喜的直截了当让柴聿涛在意外之余,倒也不失赞赏。
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眼前的女人除了成熟、明白事理外,更有着不轻易妥协的韧性。
比小弟虚长了几岁的她,在心智上至少要来得成熟,性情也较为沉稳,兼以骨子里坚忍不屈的韧性,即便真跟小弟冲突起来,也许会是旗鼓相当的局面。
想到一向目中无人的小弟极可能是在她这里受挫,柴聿涛不由得对他们两人间的纠葛好奇了起来。
"我想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关于阿京的事。"他道出自己的意图。
这男人果然跟那烂人有瓜葛!
一听到他提起柴聿京,恩喜便忍不住心底那股怒气。
"你是那混蛋的什么人?"她决定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柴聿涛一愣,为恩喜对小弟的称呼。
"看来,你跟我家小弟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他婉转的说。而且这误会……看来还不轻。
恩喜听了冷笑。
天晓得这世界上她跟什么人都可能发生误会,独独只有跟那混蛋,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误会。
得知眼前的男人跟柴聿京居然是兄弟,她的态度当下更是不客气。
"你是那混蛋的哥哥?"她语气里透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恩喜的用词让一向内敛的柴聿涛难得幽默,"很显然是的。"一副颇感遗憾的口吻。
她却没心情理会他的幽默,"那就管好你那个混蛋弟弟,让他离我远一点。"
听得出来她对小弟的忍受度已经逼近极限。
对于这点,柴聿涛无法给予她保证,毕竟小弟的倔气跟执拗,有时连他这做兄长的也感到没辙。
"你跟阿京之间,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他决定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通盘了解后,再行定夺。
语气正冲的恩喜猛地被他这么一问,眼神倏地闪过一丝心虚,无法搭上话来。
虽然她是很气柴聿京没错,但信用卡一事她毕竟站不住脚,真要将两人问的恩怨情仇全摊开来,无疑是自找麻烦。
见她似乎不想说,柴聿涛又道:"或许是因为父母跟我们三个兄长的纵容,阿京的性子难免较为执拗,很多事情一旦认定了便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以致常常不顾别人的感受任意而为,要是你肯将事情的经过跟我说明,也许我能劝得动他。"
恩喜虽然不想向柴聿京示弱,但若有第三者愿意主动出面劝说,她自是再乐意不过。
然无奈的是,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想说却又不能说。
"总之,我跟那混蛋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叫他离我远一点就是了。"
"俞小姐──"见恩喜执意避谈,柴聿涛正想再开口,却被她打断。
"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店长还在等我回去,麻烦请把披萨的钱给我。"她重申走人的决心。
看出无法强留她,柴聿涛只得放弃不再追问,并将披萨的钱给她。
恩喜一拿到钱,片刻也不停留,转身便要离开。
她才拉开门,正好跟外头准备敲门的柴聿伦迎面碰上。
性情温文和善的他本能的赔了不是,"抱歉!"
恩喜却无心理会,迳自转身离开。
她的率性不免让他感到意外,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才回头走进总裁室。
柴聿伦一带上门,"大哥,她是……"问话的同时,眼角注意到兄长桌上搁着盒眼熟的披萨盒。
第六章
在恩喜忍辱负重了一个星期后,俞德恕终于环岛回来了。
见到小弟归来的那一刻,恩喜感动到几乎痛哭流涕,为自己终于能从炼狱中解脱了。
为了犒赏自己一个星期以来的辛劳,她今儿个特意放纵自己,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多才醒来。
出了房间,恩喜下楼准备到厨房里找东西吃,在经过客厅时,却见到大弟一个人坐在那儿,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这个时间,他不待在公司上班,突然跑回家来做什么?她心头的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俞德宽一见到恩喜现身,随即热切的招呼她,"姊,你终于醒啦?快快快,我买了你爱吃的早餐。"
她虽然看到桌上那份精致的早点,却不打算为了一份早餐把自己给卖了。
"我拒绝接受任何的请托。"她一开口便把话给挑明。
俞德宽眼里掠过一抹心虚,但随即又被他以笑脸掩饰过去,"姊,先过来吃早餐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恩喜听了更是怀疑。从这个大弟口中能听到什么好消息?
然而心知他死缠烂打的个性,自己就算不听,他还是会跟前跟后的缠着她说,于是她认命的坐到沙发上。
"姊,吃早餐。"俞德宽奉承的将早点送至她面前。
看了大弟一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恩喜终究还是接过早点,语气里多少有着无奈。
他立即兴奋的表示,"姊,上回你拍的那支新娘广告非常成功,引起了很大的回响。"
"是吗?"她并不觉得。
俞德宽再接再厉,"很多人都向我表示,那支广告拍得很有创意,里头的新娘很有活力。"
有活力?恩喜苦笑,天晓得她跑到半条命都快丢了。
"所以?"她洞悉的问,可不以为他等了大半天,就只为了跟她讲这些废话。
"国内一家知名大饭店还因此相中了我的公司,找我们拍摄饭店促销的创意广告。"说到这里,俞德宽已是兴奋到不能自己。
知名的大饭店?她可不以为这样的饭店还需特意拍什么促销广告,怕是促销的方案一推出便足以造成轰动了。
但见大弟如此兴奋,她虽然不以为然,却也懒得泼他冷水。
"那就恭喜你了。"恩喜的语气很是敷衍。
"所以啦,姊,这回我是否能成功,就全靠你了。"俞德宽道。运气好的话,他的广告公司将能藉此打响知名度。
"等等!"靠她?她没听错吧?"你的广告公司被大饭店相中关我什么事?"
"姊,饭店的负责人很欣赏你在新娘广告里的那份活力,指名要你担任他们促销广告的女主角。"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了。
"什么?!"她就知道,这其中果然有问题。
"姊,你会同意吧?"俞德宽见状连忙压下兴奋的情绪,一脸乞求的望着她。
"我、不、同、意!"恩喜根本不理会大弟企盼的眼神,断然拒绝他的请求。
俞德宽一听,脸当场垮了下来,"拜托啦,姊,你就答应帮了我这一回,要是你不帮我──"
"上刀山、下油锅,要怎么个死法随便你,我没有任何意见。"不等大弟搬出以死威胁那招,恩喜已先他一步把狠话全说绝了。
猛地被她这么一抢词,俞德宽一时语塞的接不上话。
怔了半晌,回过神的他不死心道:"姊,你不会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吧?"
看着大弟那张盈满哀求的苦瓜脸,恩喜是真的希望自己能狠得下心,才不至于老被一票弟妹吃得死死的。
叹了口气,她改变语气的说:"那支新娘广告里根本就没有拍到我的正面,就算你随便找个人顶替,对方也不会知道的。"
确实,恩喜这话说得没错,俞德宽也明白这点。
问题是,既然对方看上了自己的姊姊,以他能省则省的个性,怎么可能放着免费的人才不用,特地再花钱去请个人呢?
"不行啦,姊,我们这行讲求的就是诚信,怎么可以欺骗客户呢?"他搬出冠冕堂皇的藉口搪塞。
"诚信?你吗?"恩喜彷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要是她这个弟弟懂什么叫诚信,自己今儿个也毋需苦恼了。
即便恩喜嘴巴上这么说,俞德宽仍感觉得出来她已有软化的迹象,乃加把劲的说:"好啦,姊,就这么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大弟虽然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但她却不至于蠢得去相信。
只不过看他如此兴奋跟重视这个Case?自己要真坚持不肯帮他,怕是会被他缠上三天三夜还没完没了。
拿他没辙之余,恩喜只好认命的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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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开拍当天,恩喜一得知自己被安排拍摄的内容时,一股冲天怒焰顿时在心头炸了开来。
她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有如此疯狂到近乎病态的广告企画。
而且更疯狂的是,她那杀千刀的大弟居然刻意瞒着她,骗她搏命演出。
天晓得她要真傻的照做,这一拍岂还有命在?
站在饭店顶楼,恩喜拒绝让工作人员帮她穿戴装备,只是对大弟公司里的职员吼道:"俞德宽呢?你们立刻去把那个死人头给我找来。"
她发誓,这一回她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关于恩喜对老板的称呼,在场职员没人敢说什么,谁让她是老板的亲姊姊呢,自然是有这个权利。
只不过早在来饭店之前,老板就已经对他们耳提面命过,死也不可以供出他人在何处,更别提要把他找来了。
公司里的职员尝试着想要安抚她,"俞小姐──"
恩喜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敷衍,"别叫我俞小姐,我现在只想见那个死人头,你们立刻把他给我找来,听到没有?"
她的拒绝合作让众人十分为难,毕竟摄影机都已经在饭店楼下的中庭待命,拍摄的角度也都已经调整妥当了。
这会儿广告的女主角却拒不上阵,叫一旁的工作人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柴聿京竟意外现身,并对在场所有的人交代道:"你们全到旁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