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闷了几天的气,柴聿京像是泄愤似的,"刷"的一声,将邮包粗鲁的撕了开来。
顷刻间,只见一叠大小不一的纸张从邮包里四散开来,撒了一地。
众人好奇的弯身去捡那些纸张,这才发现全是些刷卡的收据跟发票。
令人错愕的是,收据上的签名全写着"柴聿京"三个字。
顿时,众人只觉得坠入五里迷雾之中。
邮包里头还有一只信封,柴聿京立刻将它拆开,发现里头有张信用卡帐单,以及一张信用卡。
仔细一看,帐单上头的每一笔消费,居然全是他这个月来所收到的那些物品。
至于那张信用卡,不消说,持卡人的姓名自然也是他。
也就是说,这阵子送来的那些奇奇怪怪,又全指名要他签收的物品,付款人其实全是他本人。
这个领悟让柴聿京蓦地爆出一声怒吼,神情怒不可遏。
该死!居然敢这么耍他,他非得宰了那家伙不可。
看着柴聿京手上的帐单跟信用卡,再见他一脸气急败坏的神情,众人顿时全明白了。
毫无疑问的,一向心高气傲的弟弟,这回是彻彻底底的被玩弄了,也难怪他会气成这样。
尽管看出小弟已是火冒三丈,柴聿笙还是忍不住语出调侃,"我说小弟你也未免太夸张了些,信用卡掉了个把月,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柴聿京咬牙道:"我没有掉信用卡。这也不是我的信用卡,我根本没有办过这张卡。"
没有?他的话让众人感到疑惑。
"你确定?"柴聿笙提醒小弟,"会不会是你送给哪个女人──"
"我会送卡给那些白痴女人?"柴聿京嗤哼。
是不太可能,三名兄长不约而同的想。
以他们对他的了解,向来视女人为低等生物的他,蔑视她们都来不及了,哪里会有可能送她们信用卡。
"难道是伪卡?"柴聿伦接过信用卡细瞧。
若真是如此,那么原本单纯的信用卡失窃,将变得更为复杂。
"阿伦,打通电话到银行去确认。"柴聿涛吩咐道。
柴聿伦立即拿出手机,拨打该发卡银行的服务专线。
"就算是伪卡,这人也未免太大费周章了些。"柴聿笙提出评语。
柴聿京的脸色更难看了,想到那人大费周章的就只为了要耍他,他更是一肚子气。
见宝贝儿子脸色越来越阴沉,柴母试图缓和他的怒气,"小京啊,会不会只是熟人在跟你开玩笑?"
"开这种玩笑?!"
胆敢这么要他,他要不将那人揪出来痛宰,他就不叫柴聿京。
从他咬牙切齿的神情不难看出,天之骄子的他这回自尊心可说是遭受到空前重创。
"冒着盗刷被抓的风险,买来的东西又全数奉还给小弟,我看这家伙就算不是脑袋秀逗,也正常不到哪去。"忙了大半天,结果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你错了阿笙。"柴聿涛纠正道,"这正是对方心思细密的地方。"
"心思细密?"
"正因对方将买来的东西全数奉还,这样一来,窃盗的罪名自然不成立。"毕竟他什么也没拿。
柴聿笙猛地恍然大悟,"毋需背负窃盗的罪名,又能达到戏耍小弟的目的,最后甚至还得要小弟自个清偿这些帐款……"
看来这人非但聪明,耍人的伎俩还十分高竿。
今天要换做是他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得负责帮对方擦屁股,他肯定会被活活气死。
这样一想,柴聿笙看着么弟的神情顿时充满同情。
此时的柴聿京早已气到青筋暴露。现下的他,只想将那人揪出来狠狠的撕裂成两半。
柴聿伦结束电话宣布,"是真卡。"
"真卡?!"柴聿笙叫出声来,"这怎么可能?"
"银行调出申请资料,发现对方是用以卡办卡的方式申得这张信用卡。"
换言之,对方除了取得小弟的身份证明文件外,还握有他其他张的信用卡。
众人的视线顿时全转向他。
"我没有掉任何证件跟信用卡。"柴聿京沉声重申。
柴聿涛的神情转为慎重。
如果说对方能持伪造的信用卡请卡,甚至不被银行方面所察觉,那么这就不再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那么简单。
"阿京,把皮夹拿出来。"他虽然相信么弟,但为了谨慎起见仍须再做确认。
"大哥!"柴聿京因兄长的话而深觉受辱。
"阿京,大哥只是基于谨慎起见。"柴聿伦帮腔道。
柴聿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仍不情愿的取出皮夹。
而事实证明,他的证件确实还在皮夹内。
"既然小京的证件都在,也未曾遗失过,那对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柴母想不透。
一瞬间,柴聿京脑海里像闪过什么,但由于速度实在太快,令他来不及捕捉那丝线索。
"虽说到目前为止并未造成任何实质伤害,但若对方有能力伪造这些证件,那么难保将来不会用在危害柴家的方面上。"柴父对几个儿子提出警语。
从柴家几兄弟的神情看来,显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根据银行表示,这张信用卡才办了一个多月。"柴聿伦补充说明。
"一个多月?"柴聿笙怪叫,"难道那家伙一拿到卡便开始作怪不成?"
确实,若以帐单上消费的日期来看,是很有这种可能。
"阿京,上个月月初,你是否曾跟什么人对上?"柴聿涛问道,试图找出可能的嫌疑犯。
上个月月初……柴聿京拧眉陷入沉思。
"大哥,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柴聿笙回道。以么弟的性格要不跟人对上,那才奇怪。
蓦地,一缕思绪飘过柴聿京的脑海里。
是了!上个月月初在百货公司,他的皮夹不正巧短暂遗失过。
所有的疑点跟发生的时间一经串连,对方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的确,以那臭女人的个性是很可能搞出这些名堂来,难怪他当时还觉得那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原来是……
很好!看来他们之间的梁子是越结越深了。柴聿京的嘴角泛起一抹狰狞。
她要真以为能在耍完他后还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那么他将会让她知道,她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
"大哥,爸说得有道理,还是报警处理吧!"柴聿伦提议。
"不可以!不许报警。"柴聿京突然冲口制止,激烈的反应引起众人的注意。
仅只看了他一眼,柴聿涛心里便已有了谱,"你知道对方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道:"大哥,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许插手。"他要亲自处理她。
柴聿京强势的态度更增添了众人的好奇,他明明气得不轻,照道理说,他应该是那个最想见对方伏法的人才是。
"你打算怎么做?"柴聿涛问。
柴聿京没有言明,只是阴沉的表示,"我会把她找出来的。"他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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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恩喜才进家门,一抹娇小的身影随即朝她扑了过来。
"大姑姑!"
恩喜顺势弯身将可爱的小人儿一把抱起。
"妙妙乖。"在见到小侄女的同时,她心里已经有了底。
果然,一阵热切的声音随之插入这对姑侄之间,"姊,你总算回来了。"
相较于大弟脸上的热切,恩喜显得冷淡多了,心知住在对面的大弟选在这时候上门肯定又没好事。
"这回你要不帮我,我就真的死定了。"话才刚落下,俞德宽已经像只黏人的苍蝇般飞到她面前。
恩喜冷哼,"是啊!你哪回不说死定了,怎么就没见你死成过?"累得她一再受到骚扰。
俞德宽被她冷不防的一堵,顿时语塞。
恩喜抱着咯咯笑的小侄女绕过大弟,迳自走进客厅。
被撂下的俞德宽连忙又跟上,"姊,这次不一样,约好了明天入镜的女模特儿临时出车祸摔断了腿,你要不帮我,明天的广告就拍不成了。"
"那不正好,平白赚到一天假,可以在家多陪陪女儿。"她一点也不同情大弟的处境。
"姊,你别开玩笑了,广告公司才刚起步,要是将明天的进度延后,光是事先联络好的工作人员跟那些拍摄器材,我得赔上多少钱啊!"俞德宽委屈叫苦。
"那还不简单,趁现在还有时间,赶快去找别的模特儿啊!"
将恩喜的不为所动看在眼里,俞德宽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姊是越来越难搞了。
"姊,这一时之间你让我上哪去找人?"
恩喜只觉得他这话问得甚为可笑,"要是我没记错,搞这行的人是你才对吧?"居然问她!
俞德宽索性涎着笑脸赖皮道:"所以我才来找大姊你啊!"
"我没空!"她一口回绝。
对于三个弟妹每回一有事便第一个找上她,她早已觉得不耐烦了。
虽说父亲过世得早,母亲又只是个平凡的妇道人家,自己姊代父职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他们也未免依赖过了头,简直就把她当成是万能麻烦收拾器。
"怎么会没空?你又不用上班。"俞德宽直觉反驳。
"我得工作。"
"拜托,姊,你那也叫工作?"说穿了,不就是个兼差罢了。
恩喜挑高半边眉,"帮出版社校稿,为什么不能算是工作?"她语气里大有质问的意味。
"你又不是正职。"俞德宽说着,忍不住顺道提起,"我说姊,好歹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找份稳定点的工作来做?"
大弟话一出,恩喜简直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亏他居然还有脸这么说她?
也不想想看,要不是他们三天两头死皮赖脸的求她帮忙这、帮忙那,致使她三不五时就得跟公司请假,搞到后来没有一家公司肯录取她当正规职员,今天她会落得当兼职校稿员的下场?
天晓得只要她一天没摆脱三个弟妹的纠缠,还能捞个兼职做做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刚巧在这时走进客厅的俞母听到大儿子的话,顺势便接口道:"我看找什么正职的工作就免了,还是赶快找个好男人把自己给嫁了比较实际。"
恩喜白眼一翻。拜托!别又来了。
果不其然,俞母一逮着机会又开始唠叨起女儿的婚事。
"我说恩喜啊,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九岁了,你看看你弟弟跟妹妹们,德宽都已经结婚三年多了,恩乐也结婚快一年了,你这个做大姊的──"
"妈!"她不耐的打断母亲的长篇大论。
"难道我说错了?"俞母一副要是她敢反驳,铁定非念到她耳朵长茧不可的嘴脸。
恩喜鸵鸟般的辩称,"还有小弟啊!他也还没结婚。"
"你小弟──"
等不及俞母开炮,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梨的俞德恕,已自行跳出来说话。
"拜托哦!大姊,我才刚升大四耶!"才二十二岁要结什么婚啊?
恩喜瞪了小弟一眼,要他闭嘴。
俞德恕虽然噤声,仍忍不住嘀咕,"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
耳尖的俞母自然不可能错过小儿子的补述,"听到没有,连你小弟都有女朋友了,你这做大姊的,到现在连个男朋友的影子也没瞧见。"
可能的话,恩喜实在想拿对耳塞将两只耳朵给塞住。
虽说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但是自己姊代父职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三个牛皮糖长大,眼看便要重获自由……
她怎么可能蠢到在即将脱离苦海之际,又脑袋秀逗的给自己找个男人,让自己被绑在婚姻的牢笼里?
"妈,这事以后再说啦,我跟德宽还有其他的事要谈。"恩喜藉口引开话题。
俞德宽立即兴奋的接腔,"姊,你答应帮我啦!"
答应?她什么时候答应来着?
"我说了,我没空。"恩喜不改初衷。
"可是姊──"
"要真找不到人,惠如不就是个现成的人选。"恩喜打断道。
"不行啦!姊,惠如不行。"俞德宽立即一口回绝。
天气这么热,他说什么也舍不得让自个老婆去干那等苦差事。
"不行?"她倏地眯起眼来,像是嗅到什么不寻常的阴谋。
意识到说露了馅,俞德宽连忙亡牢补牢的说:"我的意思是说惠如得上班,抽不出空。"
毫无疑问的,这是恩喜本年度听过最蹩脚的理由。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惠如正巧是你的秘书没错吧?"没空!想骗谁啊?
眼见藉口就要被戳破,俞德宽倏地急中生智,"可是惠如明天得跟我去洽谈另一个Case。"
她眉毛一挑,"这么巧?"一脸了然。
"是、是啊!"他强压下心虚,"所以姊,现在只剩下你能帮我了。"
"还有恩乐。"恩喜提醒道,毕竟家庭主妇是最闲不过的了。
说也凑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说姊,你这不是存心挖苦我吗?"俞恩乐挺着个大肚子进门,"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干什么活?"
俞母见二女儿在这时候回来,奇怪的问:"怎么回来了?逸群呢?"望着门外搜寻女婿的踪影。
"逸群今晚加班,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想说回来陪妈吃饭,等他下了班再顺道过来接我。"
"这样也好,怀了孕一个人待在家里确实不太好。"俞母赞同道。
恩喜听了禁不住翻了翻白眼。
真是够了,不过就是怀个孕,一个人待在家里能有什么不好?
相反的,一个大肚婆挺着个肚子,还特意搭个十几分钟的公车回娘家吃晚饭,那才真的是非常不好。
她忍不住要想,弟妹三人今天之所以会依赖成性,除了是他们自己的性情使然外,母亲也得负一半的责任。
"怎么样啊?姊,你就帮帮我这一回吧!"俞德宽死皮赖脸的拜托。
他的哀兵政策并未软化恩喜,反倒是俞母看了不忍,"是啊恩喜,德宽应该也是真的没办法才会来找你帮忙,你就帮帮他嘛!"
很显然的,母亲实在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妈,不是我不帮他,而是人家拍广告的模特儿都必须长得出色、漂亮才行,加上她们穿的衣服都是经过量身订作的,我的身材又不算高挑,穿起来根本就不合身。"恩喜解释道。
"这样啊……"俞母被说服了。
倒是俞德宽急急接口说:"合身,肯定合身,那模特儿的身材跟姊的刚好差不多,而且明天的广告,拍摄的是模特儿的背影,根本不会照到正面。"他一古脑的将恩喜所提的问题全给驳回。
言下之意,就算她长得像母夜叉也无所谓。
尽管大弟一席话说得又快又急,恩喜还是从中捕捉到耐人寻味的字眼。
"刚好、差不多?"这可就玄了。
虽说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并不算矮,但是跟那些动辄一百七十公分起跳的模特儿相比,可还有着一定的差距,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刚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