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恩喜的脸拉了下来。
"是俞小姐吧?"即便已经认出她,柴聿笙仍礼貌上的再次确认。
原本柴聿笙是出来谈公事的,这会儿公事谈完正想回去,却让他看到恩喜一个人走着。
由于已经从兄长那里得知她跟小弟间不寻常的纠葛,再加上那天在饭店顶楼她的态度,多少让他对她感到好奇。
既然碰巧在路上偶遇,柴聿笙自然希望把握住机会,更进一步了解她跟小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喜虽然下想搭理他,但是人家既然都礼貌的开了口,自己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做做样子。
"有什么事吗?"她一副客套而疏离的口吻。
像是怕恩喜忘了他,柴聿笙迳自介绍起自己,"我姓柴,叫柴聿笙,那天在饭店顶楼我们曾经见过。"
不想听他废话,恩喜直言道:"我记得你。"
听到她说认得自己,态度却还如此冷漠,他多少也感觉得出来,她跟小弟间的梁子还真结得不小。
"是吗?我刚好路过看到你,想说停车跟你打声招呼,不知道你要上哪去?不如我送你吧!"柴聿笙不减热络,想利用送她的空档套话。
送她?天晓得她根本就恨不得能离所有跟柴聿京相关的人、事、物远一点。
"不用了。"恩喜一口回绝。
柴聿笙却不放弃,"你跟小弟的事我已经从老大他们那里听说了,知道小弟确实做得太过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藉这个机会替我那任性的小弟赔罪。"
听到他说已经知道自己跟那大烂人之间的事,原以为他接下来会像他那恶质的小弟一样嘲弄自己,不意却是摆低姿态替小弟赔不是,让她颇感意外。
话虽如此,她仍不想跟这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不用麻烦了,我家离这里不算太远,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就可以了。"恩喜的语气虽然稍稍放软,却仍然坚持。
"太阳这么大,我看附近又没什么公车站牌,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提起炎热的天气,恩喜下自觉的蹙眉,但是一想到来人跟柴聿京那大烂人的关系……
她正要再开口拒绝,突然听到一声喇叭声响起。
原来是柴聿笙的跑车阻挡了后方来车通行,人家不耐烦的按了喇叭。
"看来有人在抗议了,上来吧!让我有机会替小弟赔不是。"柴聿笙心里头庆车这声喇叭来得正是时候。
见后方来车正不耐的等着,他又都这么说了,恩喜想想太阳也确实大了些,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反正,也不过就二、三十分钟的车程,不至于让两人有太深入的交集。
恩喜一坐进车内,柴聿笙随即发动跑车离去,车道这才恢复顺畅。
然而在出版社对面,目睹着恩喜搭上跑车离去的柴聿京,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该死!"他怒捶了方向盘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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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大厅里,柴聿京一个人坐在那儿,脸色看来十分阴沉。
对于儿子不到下班时间就回来,而且还臭着张脸,柴氏夫妇自是争相关切。
然柴聿京只是摆着臭脸,对父母的关切慰问无动于衷。
这样的情形持续到柴聿涛跟柴聿伦下班回来,见小弟脸色不甚对劲,两人正想询问父母怎么回事,柴氏夫妇却反过来追问他们,柴聿京今儿个在公司是否发生什么不快。
最后,双方彼此都无解。
而随后回来的柴聿笙一进门,见到大夥全聚在大厅里,并未留心到气氛不太对劲,乃开着玩笑道:"怎么回事,你们全等在这里不会是为了迎接我吧?"
话刚落下,他才注意到父母兄长们的视线全落在小弟身上,而小弟的视线却在此时凌厉的向他射来。
当下柴聿笙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接着不等众人搞清楚情形,柴聿京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笔直的走向他。
眼见小弟冲着自己而来,柴聿笙虽然还摸下清状况,仍本能的想开口示好。
"我说小弟──"
柴聿京一拳打断了他到口的话,拳头扎扎实实的落在他的肚子上。
此举自是惊诧了众人,柴母甚至还倒抽了口气。
"不准再接近她。"赏完了拳头,柴聿京严酷的撂下狠话,这才转身上楼。
柴聿笙只能捧着肚子,错愕这突如其来的横祸。
至于小弟撂下的那句话,顾着肚子疼的他根本无暇细想。
回过神的柴氏夫妇连忙赶到三儿子身旁──
"阿笙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京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弟弟从下午回来就不开心到现在?"
原来,他们压根不是要关切三儿子的伤势,而是要逼问他的罪行。
柴聿笙一愣。没搞错吧?挨打的人是他耶!
更何况,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以他会乎白无故挨这一拳。
在场只有柴聿涛跟柴聿伦有心思去思考小弟撂下的那句狠话,尤其是话里的那个"她"是……
从小弟话里的语气推断,指的应该是个女人,而普天之下能引起他这么大反应的女人实在不多,不!应该说只有一个。
要是他们猜得没错,那个"她"指的应该是俞恩喜了。
不明白三弟怎会突然搭上小弟在意的女人,柴聿涛端出长兄的架子问道:"你下午见了什么人?"
原本忙着肚子疼的柴聿笙经兄长这么一点,才有心思去想小弟撂下的话。
难道……小弟知道自己遇上俞恩喜了?!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连他自己事先都没料到的事,小弟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除了她以外,他实在不认为还有其他人能引起小弟如此强烈的反应。
当下,柴聿笙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事有时实在凑巧得出奇。
虽说下午没能从俞恩喜口中问出什么来,但是经过刚才那一拳,他倒是可以确定,小弟对俞恩喜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情感,只不过,这探人隐私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柴聿笙心有所感的抚着肚子。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是去而复返的柴聿京。
令人为之错愕的是,他的手里竟然提着一袋简单的行李。
"小京!你这是……"柴母诧异的看着宝贝儿子手上的行李。
"这阵子我搬出去住。"丢下这句话,也不等柴氏夫妇反应过来,柴聿京提着行李就往外头走。
坐了一个下午,他想清楚了,自己费尽心思搞了一大堆名堂,跟恩喜间的情形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他不管了!管她心里有没有他,他都要照自己的方式来,管她愿不愿意,反正他就是要她。
是以,柴聿京决定直接搬到俞家住,由他自己来守着她,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回过神的柴氏夫妇急忙想挽留。
"可是小京……"
不听父母把话说完,柴聿京已经步出大门。
看着宝贝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留不住人的柴氏夫妇自然又将矛头转向在场的人身上。
"柴聿笙!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气到你弟弟离家出走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你弟弟这么生气?"
面对父母的交相指责,柴聿笙无可避免的沦为代罪羔羊,承受这场无妄之灾。
不是吧?他现在又是招谁惹谁了?
挨拳头的人明明是他,结果没有半句安慰不说,反而还成为众矢之的,天晓得他怎么这么命苦。
难道就只因为对象是他的宝贝弟弟?
唉!当人家的哥哥,倒楣啊!
第九章
俞家的门铃声响起,屋里头的俞母前来应门,发现站在屋外的是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请问你是……"
"柴聿京,我要俞恩喜,我会娶她。"他简洁扼要的报上姓名跟来意。
柴聿京的直截了当让俞母一愣,只因眼前的年轻人相貌跟穿着都不俗,年纪看来也比女儿小上几岁。
然不管怎么说,他的话就像是一道通关密语,立即打动了俞母的心。
即便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本持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的想法,俞母决定先将人请进来仔细盘问再说,于是热络的招呼柴聿京进门。
浴室门前,恩喜刚洗完澡出来,正拿着条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母亲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像在跟什么人说话似的,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辨的兴奋,或许该说是亢奋。
她正纳闷会是谁来了,循着说话声走向客厅察看,竟见到柴聿京那个大烂人坐在客厅里?一旁的俞母难掩兴奋,而小弟则静静的坐在一旁。
有那么一刹那,恩喜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虽说在经过无数次的不期而遇后,她已经能接受,甚至是习惯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见到柴聿京这个瘟星,但是在这个家里……
"你在我家做什么?!"她抓着毛巾冲了过去。
"从今天起,我住在这里。"他丝毫不因为有长辈在场而收敛自己的傲慢。
"什么?!"恩喜一听叫得更大声。
柴聿京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反而是俞母担心女儿的粗鲁会坏了这门好姻缘。
"恩喜,女孩子家要温柔一点。"
早在女儿洗澡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将柴聿京的身家背景,甚至是祖宗八代全打探过一遍,对他可说是满意得不得了。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人家一点都不嫌弃女儿的年纪比他大上五岁。
像他这么个相貌堂堂、家世出众,而且还未婚的男人,这年头可说是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
如今,这样一个条件好到没话说的女婿自个送上门来,俞母说什么也非得把他给留住不可。
"你开什么玩笑?"恩喜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母亲。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意外,柴聿京可以理解,但眼不见她激动的神情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你不高兴见到我?"
他原本以为,她既然已经收下自己用来向她示好的信用卡,两人间的嫌隙应该已经消除才是。
她高兴个鬼啦!之前恶整她也就算了,在误会解释清楚之后,居然还故意寄信用卡来陷害她,她没宰了他已经算客气了。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她对柴聿京不再心存顾忌,反正他人都找上门来了,要真存心找麻烦,她再怎么避也是枉然。
恩喜的不客气让柴聿京也不禁懊恼。他都已经放下身段主动示好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你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霎时,恩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烂人登门入室来找她麻烦不说,还反过来指责她无理取闹。
"如果这就是你对人家好的方式,那我无福消受。"
柴聿京一听更火。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竟然敢说无福消受!
"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东西?"
"我寄了张信用卡给你,叫你喜欢什么就去买,不是吗?"他理直气壮的吼回去,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问点燃了一桶汽油。
"信用卡?!"恩喜瞬间火冒三丈,声音整个拔尖,跟着突然转身冲上楼。
不光是柴聿京愕然,就是俞母跟俞德恕也反应不过来,然而他们母子俩有一点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柴聿京居然是信用卡的主人!
他年轻有为、英俊多金,对自己的女人又慷慨,这样好的女婿打死俞母也不放手。
短短几秒不到,脚步声再次响起,只见恩喜像台失控的火车冲了下来。
不等众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一张信用卡已经被狠狠的甩到柴聿京脸上。
"我不希罕你的信用卡,你给我拿回去!"
生平头一遭费心思讨好女人,结果换来的居然是不希罕三个字,这对生性骄傲的柴聿京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你居然敢说不希罕?"
眼见柴聿京火了,担心到手的女婿飞掉,俞母连忙介入,"恩喜,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没有礼貌?"
恩喜心想,他见鬼了是什么烂客人!她又不是倒了八辈子楣遇上这种客人。
"谁当他是客人。"她说着又去赶柴聿京,"你马上给我出去!"
担心他真的拂袖而去,俞母情急斥喝女儿,"俞恩喜你给我闭嘴!"而后连忙回头安抚未来的女婿,"别理这疯丫头。"
"妈!"恩喜吼着母亲,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本要发火的柴聿京见状,怒气才稍稍舒缓。
拿母亲没辙的恩喜索性将火力全对准柴聿京,"我们家不欢迎你听到没有?"
俞母随即接腔,"喜欢的话尽管住下来。"
"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自己拚命赶人,母亲下帮忙也就算了,还拚命扯她后腿。
"我留客人住下来。"
"我不准!"恩喜坚持反对。
"我已经决定了。"俞母同样坚持。
母女俩僵持下下。
下一秒,原本置身事外在一旁看好戏的俞德恕,突然变成众人注目的焦点。
被三双锐利的眼睛牢牢锁住,他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尤其是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是很好惹,更别提他的双眼这会儿还凶狠的盯着自己不放。
情况再明显不过,他们全在等他表态,然不论赞成与否,自己势必都将得罪其中一方。
唯一的差别是,持赞成票只得罪一个人,持反对票则会得罪两个人。
于是──"姊,好歹来者是客。"他怯生生的开口,虽未直接表态,却也间接投了赞成票。
恩喜顿时如遭背叛,"俞、德、恕!"
俞德恕瑟缩了下,怯怯的避开了大姊的视线。
恼火小弟的懦弱之余,恩喜决定不管投票结果,"总之,我们家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俞母却接着拆女儿的台,"怎么会没有,德宽跟恩乐的房间不就空着。"
"随便你们!"眼见母亲摆明跟自己唱反调,小弟又临阵倒戈,恩喜心头一恼火,甩头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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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了一个晚上的气,恩喜今早一下楼,竟发现对面大弟一家三口跟妹妹、妹婿全跑回来了。
不消说,她就是用膝盖想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
俞恩乐一见到她出现,"姊,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是那天那个大帅哥耶!亏我当时拚命问你,你都不肯说,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俞德宽也在这时靠拢过来,"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原来姊夫之所以会找上我的公司,全是为了你。"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受了恩喜的庇荫。
对于弟妹要说些什么,恩喜早已猜到,也打定主意不去理睬,但是这会儿冷不防听到大弟对柴聿京的称谓,她却无法再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