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烈家堡内卖弄美色、引诱他人!」他盛怒难遏,右手再度扬起。
尹花侬挨了他一巴掌,水嫩的芙颊立时肿痛得宛如火烧,殷红的血丝缓缓泌出唇角。然而,她非但不躲、不求饶,反而抬起脸来,睁大眼直直瞪视着他。
「你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我的罪,简直可笑!」她忍不住出言相讥。
第8章(2)
「你!」烈昊天双眼如火焚般,腾腾的怒气亟欲宣泄,然而那充满怒意的手于空中僵持许久,却再也掴不出第二掌。
「哼!我亲眼目睹你和他嘴对嘴亲密地靠在一起,你还想狡赖吗?」他沉着声,暴怒地道。
离开她十数天,他竟要命的想她,好不容易查出这一、二年来行刺他的幕后主使者,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亲兄弟!
他气云鹏,却更气她!他这一生从没打过女人,可对她却……这火气来得如此猛暴,如山洪爆发,一下子就淹没了他的理智,心中净是汹涌澎湃、难以控制的怒潮。
「说,你和云鹏已私下幽会了几次?」他寒着声问,愤怒的口气中莫名地有股难掩的妒意。
尹花侬抚着红肿的脸颊,心中的怒气和他不相上下,忿忿地瞪着他道:「你早已判了我的罪,还要我说什么?」他早已轻视她的人格,又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她何须费心解释。思及此,隐忍的泪水不争气地溢出眼眶,这一巴掌把她仅存的一点遐想和眷恋都打碎了。
「别跟我耍嘴皮子,回答我的话!」他的语气中逐渐生出不耐烦的火药味。
尹花侬倔强地噘着嘴,伸手抹去颊上的泪水,仍硬着语气回嘴:「你太?举我了,我已经遵照你的话不曾踏出忆蝶楼一步,你以为我有千里迷人香,能将人勾引到这儿来吗?我倒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等本事。」
「住口!」烈昊天凶狠地将她拎起,眼对眼、鼻对鼻地瞠视着她。
「不要惹我,把我惹火了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现在的日子好过吗?」她再次伸手抹去颊上的泪水,坚强地挺直背脊。
「你只是拿我当代替品,充其量我只不过是你泄欲的工具,在你眼里,我始终是个不折不扣的妓女!你要我,只是因为我有一张酷似你亡妻的脸!」她忍不住全部说了出来。
铿锵的话语,一字一句刺进烈昊天急遽起伏的胸膛。他故意忽视她那梨花带泪的楚楚脸庞,寒着声逼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尹花侬紧抿唇瓣,不言不语也不动。她不能让他知道是芷蓉告诉她的,这样做会连累了芷蓉,她不要芷蓉无辜承受他的怒气。
「我在问你话!」他一把攫住她的下颚,让她直视着他。
尹花侬毫不畏惧地迎视他,倔强地道:「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望着她倔强的小脸上那瘀红的五指印及斑斑的泪痕,烈昊天不禁浓眉紧锁,心里陡地泛起一阵不舍。他从不知道她津灵狡黠的心思下是如此刚烈的脾性,和他几乎不相上下,他该拿她怎么办?
执意要她,真只是为了她那张神似蝶儿的容颜吗?
缓缓地,他松手放开她,尹花侬随即背过身去,将自己埋入被窝里,不再理会他。
烈昊天于床畔驻足良久,阴鸷沉静的神情下实则思绪汹涌如滔滔江河。
他为何失控?猛烈的怒焰因何而起?是妒火吗为他逃避地告诉自己,她只不过是一个代替品罢了;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变了,一切全部失控。他爱上她了吗?果真如此……他一定是中邪了!
烈家堡宽敞严整的议事厅里,烈昊天、谷青峰及总管谷鹰三人脸色沉重地端坐着。
「唉!没想到多次行刺堡主的幕后主凶竟是白蛟帮帮主秦武魁。」总管谷鹰颇?感慨地道。白蛟帮是二夫人的娘家,秦武魁还是她的大哥,经过这次事件,双方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哼!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谷青峰轻嗤一声,俊俏的脸孔难得闪过一丝冷戾的气息。
「白蛟帮多年以来,皆仗着与烈家堡的交情才能立足于江淮一带;我们给秦武魁的好处可不少,若没有更大的利益,他会冒着失去烈家堡这强力靠山的危险与我们?敌吗?」
谷鹰沉吟了半晌,点头道:「这说的也是。只不过……除掉堡主,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谷青峰冷笑一声,「爹,您想想看,昊天死了,谁是继承堡主的顺位人选?」
经他这么一提点,谷鹰登时瞠大眼,恍然大悟地道:「莫非这一切全是二夫人和二少爷暗中计划、唆使的?」
「云鹏个性怯弱、对经商又没有兴趣,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他的意思,依我看,九成九是二夫人筹谋策划的!」谷青峰冷静地分析。
「事实上,从秦武魁闪烁的言词中,我和昊天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事情的主谋者的确是二夫人。」
「既然如此,堡主打算怎么做?」谷鹰望向烈昊天,担忧地问。只见他浓眉紧蹙,黑眸晦黯沈凝,彷佛有什么心事般,只怕方才自己和青峰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谷青峰也察觉了他的异样,和父亲对看一眼后,开口唤道:「昊天,你怎么了?」瞧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肯定和尹花侬有关。自遇见她以来,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应该说是又回复成四年前的烈昊天,有了正常人的情绪起伏,会怒、会笑,也会发呆。
今日,一回到烈家堡,他第一件事便是冲向忆蝶楼,种种?象显示了尹花侬在他心里早已不是如他所说,只是沈蝶儿的代替品、不具任何意义。
终于听到了他的叫唤,烈昊天陡地回过神来,优黑的双眸望着谷青峰,「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他并非没听到谷鹰的问话,只不过他大部分的心思仍在尹花侬身上。
「什么决定?」谷鹰不明白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你们打算怎么做?」谷青峰扬唇森冷一笑,徐徐地道:「这次北上,我们已经严重警告秦武魁,削去他不少羽翼,让他孤立无援,想必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二夫人,这应该可以制止二夫人图谋不轨的野心,让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谷鹰意会地点点头,「难得大少爷有如此广阔的胸襟,用这种方法让二夫人知难而退,却又顾及了她的面子,没将她的所作所?公诸于世。但愿二夫人能够体会大少爷的一片用心,好好反省,别再害人害己。」
烈昊天神情凝重地介面道:「我这么做,除了念及二娘仍是爹的未亡人外,更重要的是不想让烈家人因此而分崩离析。芷蓉和云鹏毕竟是无辜的,他们怎么说也还是爹的儿女。」话说至此,谷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偌大的议事厅里充满静寂与沉重的气氛。
片刻后,烈昊天才道:「这件事就商议至此,时候不早了,鹰叔、青峰,你们下去休息吧。」谷鹰点点头,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赶紧回过头朝烈昊天问道:「大少爷,你打算将那位百花楼的尹姑娘留在堡里多久?」
烈昊天浓眉一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谷总管向来不会过问他这方面的事,今日却特别提起尹花侬,不禁让人感到讶异。
谷青峰似乎也有同感,跟着开口问道:「是啊,爹,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是这样的,大少爷你不在的这十多天内,老奴多次看儿二少爷在亿蝶楼外徘徊流连,甚至偷偷地潜进园内窥视尹姑娘,那神情显得有些不对劲。」谷总管皱着眉头娓娓道来。
「这可奇怪了。」谷青峰不解地挑起眉,「云鹏一向不是好色之人,照理说应该不会做出这等有损人格之事。况且,他也知道尹姑娘是昊天带回来的,昊天还严禁任何人进入忆蝶楼,他怎么可能明知故犯?这事实在有点古怪。」烈昊只是沉着脸未置一语,思绪却已因谷总管这一番话而翻腾不已。
他真错怪了她,她为何不向他解释清楚?想起那充满怒气的一巴掌,他顿感胸口窜过一阵强烈的不舍,心中充满懊恼和悔恨。
此刻,他已无心思猜测烈云鹏为何有此怪异的行为,倏地站起身来,话也没说一句便转身疾步离开议事厅,留下谷鹰和谷青峰父子俩不解地面面相觑。
第9章(1)
仲夏的晚风掠过湖面,穿过庭园,徐徐荡进楼阁内,轻轻扬起了寝房里的罗纱垂帐,白色的纱缦随着轻风款款飘动。
尹花侬窝在被子里,睡得很不安稳,胸口有一股异样的纠结、郁闷,让她不自觉地颦眉喘息;而胀痛的脸颊更令她承受不住,每每于寝寐中疼得醒过来。
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烧痛的脸传来一阵清凉,非常畅快舒服,减轻了她的疼痛。
好像有人正帮她冰敷,动作极其轻柔,彷佛当她是初生婴儿般细心地呵护着。
一阵温暖的鼻息由上而下徐徐拂向她的面容,接着是润泽的瑰唇……有人在吻她!
尹花侬花容失色地惊醒,猛然睁开眼,嘴边的惊呼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因为她的唇正被人紧密地吻住,舌与舌纠缠得难分难舍。
定晴一看,原来是烈昊天。哼,在他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居然还好意思来蚤扰她!
她下意识地抚向脸颊,接着用力别过脸、翻过身面向里边,不想理会他。
「还疼吗?对不起。」他低声道,恨自己不该误会她。
尹花侬丝毫不领情,没好气地道:「打了人再来说对不起,哼!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这笔帐我会一辈子记得。」烈昊天神色顿时黯然,有片刻的失神。
「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他确实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天晓得他有多后悔!然而,乍见她和另一个男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对他而言是多?大的冲击,他无法忍受其他男人碰她!
「不必了。我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妓女,怎敢让尊贵的烈堡主低声下气地求我,还奢望弥补?」她将这几天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说穿了,你就是不肯原谅我。」他悒郁地道,但旋即抬起头来,黑眸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熟悉而温热的大掌滑入肚兜内,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缓缓摩挲;灼热的唇轻啄她的嫣颊,一路蜿蜒至雪白的颈窝……烈昊天企图用浓情打消她的恨意,他的吻不再像过往那般强横掠夺,取而代之的是柔情缓缓,直吻进她的心灵深处,蚕食鲸吞她全部的灵魂,一步一步软化她的知觉和意识。
尹花侬禁不住全身轻颤,他……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凭什么在做错事之后,轻易的要求原谅为何且还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哼!她偏不原谅他,永远都不!
她假装无动于衷地躺着,然而,当他的手游移而上,她蓦地惊喘出声……
烈昊天得意地轻笑了声,大掌猛然一使劲,扯落她身上嫩藕色的肚兜,热烫的唇沿着颈项、锁骨来到她的酥胸,吸吮玫瑰色的蓓蕾。
尹花侬娇躯一阵痉挛,忍不住低呼出声。她几乎就要投降了,但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他另一种形式的征服,他根本就不爱她,只拿她当另一个女人的代替品,而这却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她喘息了声,急忙拉住他的手,睁大水灵的杏眸望着他,「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除非……你放了我。」她决定放弃他了,这样的男人她要不起也不能要,因为她永远得不到他的心和他的爱。
这句话对烈昊天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他的眼里迅速燃起两簇野火,危险而阴森地望向她。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全身紧绷地道。
「为什么?是为了那三十万两吗?」她索性伸手至床褥下掏出那三十万两银票往床上一扔,「这些钱我不要了,全还给你,从今尔后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烈昊天阴鸷地眯起双眼,沈声道:「没用的,我还是不会放了你。」
「为什么?」她愤怒地抡起双拳槌打他的胸膛。
「因为我还没尝够!」他被逼急了,口不择言地道。接着低头吻住她的唇使劲吸吮,彷佛想将她一口吞噬。
「看着我。」烈昊天挟着盛怒和一股莫名的焦躁恐慌攫住她的唇,迫使她打开嘴,让他狡猾的舌得以悠游其间,竭尽所能地侵扰她的每一分感官知觉。
「我不会让你走的……」他喘息着,喃喃地道。
「这一生一世你休想走出烈家堡,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旁。」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一听到她说要离开,心里便慌得紧。这十多日以来和她相隔两地,他只想赶快将一切事情处理完毕,早日返回烈家堡,因为这儿有个教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人儿。
他曾不只一次自问,究竟这算不算爱?还是这只是因蝶儿而生的一种移情作用?
然而,他找不到答案。他对她的欲望像是无法浇熄似的,根本没有餍足的一天。他是如此无法自拔地迷恋着她,她的身体、她的一颦一笑、津灵狡黠……深深在他心底烙了印,那形像甚至比蝶儿更鲜明!
记得当初,他是为了吊唁蝶儿而买下她的,也始终以为她对他而言,永远只会是个代替品,他是不可能爱上她的,他不允许自己爱上蝶儿之外的女人。
孰料如今他却深陷情淖,他发觉自己不仅要她的人、她的心,还要她整个灵魂归属于他。
而她呢?她是否也动了情?那张美丽娇俏的容颜,总是轻易对别人灿笑吟吟,散发着无限风情,就连她的出身来历,她也只对青峰提起,着实让他又忌又妒。
她打破了他四年来强装的自在轻狂、无欲寡情,让他深沉不动的心完全慌了、乱了!他的冷淡无情只是脆弱的?装,如今却已因她而溃决。
因此,他绝不让她走!他既已沉沦,她也别想脱身。
「做我的女人,与我一辈子长相厮守;从今天起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只能是我,除了我,你谁也不许爱!」他嘶哑地低语。
「为什么?」尹花侬喘息道。
「当初你买的只是我的身体,要的只是我的顺从,可没说我得爱上你。」他要她爱他,却只当她是个代替品,这既不公平又残忍;可恨的是,她的心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