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我瞪眼啐了一声。其实我还真不敢想象,要是我哪天顺着他的口气捧他,他会不会有可能比现在更加自恋。
「嘴硬。」他挑眉回了一句,俯首轻吮过我的唇瓣低柔道,「可是甜美。」
霎时间,我感觉自己被简单的情话电得全身酥麻。明知道这是他调情的手段,可理智一点都起不了作用地说不出话──但话说回来,拥有一个彷佛全身都散发着男性贺尔蒙的性感情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我确实喜欢他吻我。他的吻可以柔情似水得令人心荡神驰,也可以激越得令人全身发烫,不管是深吻或只是轻啄,都让我有种被珍惜的感觉。
「瑞祤。」
「嗯?」我在他胸前懒懒地应。
「下下礼拜六,是我的生日。」
「耶?」我吃了一惊地抬起头,「你生日?」
「二十八岁。」黎靖伟笑了,眼中闪动着一种算计似的光亮,「所以,你要送我什幺礼物呢?My dear
darling.」
「嗄?」这句话让我傻眼了,呆了半晌才问,「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会吧?……这个男人,怎幺老是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是啊!」他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地点头,又自语地叹口气道,「谁让我有个老是不解风情的情人,只好自己开口了。」
我又不是不送礼物,做什幺说得好象百般无奈似的!
「想好了吗?」他慵懒地问,眼眸挑逗地微勾。
「……你有什幺想要的?」想不出来,索性直接问比较快。
算一算,跟他一起以来这是第一次有特别的节日,所以送个礼物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我左想右想,怎幺都想不出他还缺些什幺。
「哦?我说了你要送我?」他笑得很不怀好意。
「……你可别跟我要车子房子之类的东西。」那我铁定会破产。
他大少爷闻言,竟然不屑似的上下睨了我好一阵子,然后轻轻一哼笑道,「那种东西我不会去指望你。」
反正我就是没你有钱嘛!混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衔金汤匙出生的啊?
「那你到底要什幺?」寿星比较大,压下气忍耐。
黎靖伟静默了一下,看着我摇头故做叹息,「你啊~,真的是很不解风情,怎幺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要什幺?」
「你想要的……?」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灼灼目光,霎时顿悟地脸孔飞红,「你……该不会说的是──」
「嗯。」他眼神骤地深遂起来,用另一个答案直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希望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同居!?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我楞在当场。
怎幺……为什幺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我知道我们交往已经有段时间,而我也不是没跟情人同居过;但不知为什幺我却无法开口应声,只能呆楞地看着他那双似有探究的眼眸,半晌说不出话。
我的迟疑,让整个空气陷入了僵持般的沉默。
「还有半个月,你好好考虑。」半晌过后,黎靖伟声音似乎有些僵直却又试图柔和地道,「我会等到那天,再来要你的答案。」
我闻言抬头看着他,有些心慌地想从他的神色中得到些什幺讯息好坚定自己,但他却瞬间闪避开了我的注视。
不明白他为什幺闪避我的视线,我只感觉心头因为他的回避而蓦然一阵缩疼。不敢去问原因,我只能垂眸靠上他的肩膀;静默之中,我似乎感觉到那胸膛传来沉重的叹息声──
就这样不断地在我心房回荡,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第十三章
──我究竟在怕些什么?
一个多礼拜过去了,眼看他说的期限就要到,但我依然不明白是什么因素让我的脚步怯懦起来,究竟是我信心不够……还是我不够爱他?
我不认为是后者。但若是前者,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绝不是怕跟他发生关系,毕竟都已经是二十四五岁的成人了。先别提我跟他本来就有很多机会,而是这件事对恋爱中的情侣而言,本来就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我也常来来去去他的住处,住个几天也是有过的事情,正式同居也只不过是让两人更加平稳而已,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已经拥有了爱情,也感觉到了幸福,为什么在听见他要求同居之后反而会感觉不安?
……或许,我只是杞人忧天吧?但那股不安却那么明显得让我无法忽略。
「方瑞祤!」
「啊?是!」我迅速回神,快步地跑过去地政事务所的服务柜台。
「这是你请的土地誊本跟地籍图,一共一百二十元。」
「谢谢。」我匆忙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零钱付了帐,将我等了十几分钟的东西收到提包里转过身就要离开,却一下没注意地撞到了人。
纸张掉了一地,我慌忙道歉弯下身去捡着了起来,还给对方一个歉意的笑容后向外走去,这才发现外面已然下起了大雨。
「糟了……。」我看着倾盆大雨嘴里喃喃自语着时,听见提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赶忙打开接起,「喂?」
「你在哪儿?」是黎靖伟。
「中和市公所。」听见他的声音,我放心地叹了口气看着外边嘟哝说,「下大雨了,我没带伞。」
「我在附近,等我十分钟。」碰到这种事情时,他语气总是很霸道的。
「好。」我笑了笑,不知怎地安静了下,忽然冲动地唤,「靖伟,我……」
才开口,就蓦然地迟疑了。
我想对他说什么?说关于同居的事,还是其它……?我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但是就是想叫他的名字;好象这样,就能让我安心。
「怎么?」听我沉默,他追问道。
「……不,没什么。」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摇了摇头轻松地道,「我等你。」
挂断电话,我闪到一边的廊下等待,以防止挡到别人出入。
其实,跟他同居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人相处的感觉很好,他也很会照顾人;虽然他口头上总爱欺侮我,但反正我也习惯了,所以就答应他吧……。
看着哗啦雨水,我在心中不断地说服自己,却莫名地叹了气。
「瑞祤?」
倏然回头,我对上一双熟悉眼眸,一震身躯地半张着唇说不出话。
「真的是你。」那人走了过来,眸中带着惊喜的光芒注视着我,声音微颤却温和地道,「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我终于拾回声音,僵硬地挤出了微笑,「你好吗?」
还以为,我跟他大概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了……却到现在才发现,愿来这城市是如此的小,小得这么容易就跟自己的旧情人碰到面。
其实台北本来就不大,而我们又是从事同样的行业,生活圈子极尽相似,会碰到面也不是什么太令人惊讶的事情……只不过,我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你还是没变。」他喃喃地叹息,「我还怕你会不想跟我说话。」
话中的意思让我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才转移话题闲话家常般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应该不是你的业务范围不是?」
都是过去了,我有什么好紧张在意的?……我应该在意的人,不是他。
「我现在自己开业了,刚起步,很多都得自己做。」他微微一笑,熟悉的含蓄斯文眸子温柔地看着我,「你呢?都好吗?」
「我?」他眸中明显的情感让我不由得避开眼睛,看着那渐渐缓下的雨水努力维持淡然地道,「还好,跟以前差不多。」
没有话题,空气倏地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我才听见他低声开口,「你跟他,在一起吗?」
我骤然想起当初他也问过同样问题,身躯僵了下才轻轻点头,「……嗯。」
「他很珍惜你吧?」他自语般叹息地道。
这回,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微微地笑了。
想一想真怪,我以前是那么地讨厌他老是爱欺侮人,见到他就躲;但现在只要一想起黎靖伟,心底突然泛起的温暖柔情,就让我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我想,现在的我是幸福的……。
「瑞祤,」他犹豫似的开口,「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想──」
话没说完,就车子划开雨水的声音给中断了。
停下的车内走下一个倜傥身型,撑着伞大步的向着我走来,神色在看见我身侧的人时陡然一变,深沉地拧了下眉。
我略觉尴尬地看着他们对峙般的眼神。一时间,没什么人的廊下就看见三个男人静默站着,形成一种怪异的沉默。
「很久不见了。」客套的招呼话,先是由致中口中说出来的。
「……确实很久不见。」与他的泰然比较,黎靖伟的声音显得冷而生硬,让我觉得有些怪异。
他一直是长袖善舞,对任何人都能从容应对,所以印象中,我从未见过他这般不自然的态度──他这样,会是因为我跟致中站在一起的关系吗?
他是不是误会了?我有些忐忑不安,但却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僵局。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见致中这么开口,我霎时松了口气地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他就微微点点头撑起伞离开。
我想我以前是喜欢他这一点……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在我感到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帮我解开僵滞的气氛,让人直接就感受到那种温柔体贴。
回过头,我陡然发现黎靖伟的神色很不对劲,仿佛比天气更加阴鸷般地瞪着我。
「我……」我霎时想要解释,但开了口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解释的,只能又僵在当场。
「你想说什么?」他声音有些冷硬地问。
「唔……。」我迟疑了下,终究是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回事务所吧。」
他神色没有改善,但伸手将我箍入了伞下;手臂上僵硬的气力让我有些疼痛,但诡异的气氛却让我没说什么地任由他把我送上车。
异常的沉默,就好象是暴风雨的前兆一般,一直到回了事务所还消散不去。
第十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用在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合不合适,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眼看明天就是期限了,可我心情却是糟糕透顶……或许有那么一些是跟两天前遇见致中有关,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黎靖伟。
如果我的心情是阴天,那么他看起来大概是倾盆大雨;不只弄得他自己一身湿,连带其它人都不好过。
原因很明显的是因为我,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开这种困境。难道要我突然跑过去跟他说,那天只是偶然遇见聊了几句,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错过了时机,还真是难开口哪!我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将计算机里的图文件存盘准备出去办事情。
正当起身准备拿起外套时,我突然听见里头的办公间传来争吵声,然后砰地一声巨响,管纪威带着阴鹜的神情咚咚走了出来,啪地一声把图纸往制图桌上丢。
「看什么!?」他狠狠地一瞪楞住的我,「说到底,还不是你──」
「喂!别乱迁怒。」谌芩慧的嗓音从另一头飘过来。
「我哪里说错?」管纪威不以为然地一瞪,一点儿也没打算松口,「除了他还有谁让里面的老大心情不好的?」
我僵了僵,有些心虚又无奈地转开头去。我知道黎靖伟变得易怒是因为我,但是我从没遇过这种情况,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果然,职场跟情场,还是不要混在一起比较好……吧?
「墨白不在你就敢说得愉快啊?」谌芩慧冷冷一笑,轻柔地道:「我看我打电话给他好了。」
「……啐!」他看似不甘愿地忿忿一啐,用力摊开图纸开始修改。
尴尬的情况让我踌躇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我才吸口气拿起外套跟公文包往外走去。
身后的门再度砰地打开,我回过头,看见黎靖伟站在门边,脸色不善地冷声问:「你去哪里?」
「我?」好明显的不悦令我呆了一呆,「我去公会。」
「我送你。」他说着抓起自己的外套跟钥匙,不由分说地走了过来抓着我的手臂就往外走,害得我啷呛了下。
「Allen!」谌芩慧突然叫了一声,终于让黎靖伟停下脚步;虽然没放开手,但已经让我松口气,站稳了看向他们两个。
「你别乱来。」她站了起来,一脸警告地瞪着抓住我的人。
「我做了什么?」黎靖伟回头,露出一如往常的诱人笑容,但却让在他身边的我觉得发冷。
看来他的心情不只是倾盆大雨,可能还外带下冰雹……而且这冰雹,八成是要下在我身上的。
「等你做了就来不及了。」谌芩慧叉起手,一脸凝重,「你不要忘了是你自己愿意在那种情况跳进去的。」
那种情况?她说得我一头雾水,但看见身边的人脸色陡变,霎时冷凝的气氛让我没有勇气开口去问。
「……我自有分寸。」黎靖伟终于开口,然后又把我扯着向外走,但手臂上的力道已经轻了一些。
他不是要带我去别的地方吧?车子开了过来,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坐上车,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开看向车外。
要说些什么吗?我很想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两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好陌生,陌生得让我不知所措,无法开口说话。
车内好长一阵沉默,看他确实是开往市政府后,我松了口气,再度瞥向他所在的驾驶座。
「你…..」我看着他有些绷紧的侧脸,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开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不知道?」他瞥了过来,眼神冷而犀利。
「嗯……或许、知道一些。」应该……还是跟致中有关吧?
「是吗?」黎靖伟面无表情地答着,手打了方向灯就转右靠在路边按下临停灯号,看来是打算要跟我谈话了。
我解开安全带方便侧身看他,两人沉默了半晌后,他才前倾身躯半撑在方向盘上看也不看我地低沉问:「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因为致中?」我有些碍口地回答。
「你还是很习惯叫他的名字。」他冷冷一哼,声音中有很明显的嘲讽意味,「你知道的那一些,就只有他吧?」
我抿了下唇,瞬间有一些些地气恼。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对致中还余情未了吗?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问就给我定了罪!?
也许是因为我没说话,他似乎更加森冷笃定,「还是他比较好吗?」
「你在说什么!?」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我迅速反弹质问:「我不过是刚好跟他遇见聊了几句,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对他还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