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煜听不进她的求饶,心中的怒火不断地高升,一心只想要她难过、只想要报复她与岳父的欺瞒,那妻子被调换的耻辱满满的倾倒在他向来宽广的心胸。
不小心睡过头的恋秋,忆及今日是婆婆返家的时间,急忙地下楼为婆婆煮一桌饭菜为她接风。
谁知,她终究是慢了半步,人还未下楼就听到婆婆叶林桂那向来尖酸刻薄的话。
“哎—真不知我们家煜儿是娶到怎么样的懒媳妇,已经中午了还未见人下楼煮饭,更不用说是为我洗尘了。”
“妈。”恋秋讷讷的向婆婆打招呼。
“嗯。”叶母随口应声。
“伯母,她就是叶煜的达令啊?"莎拉问着从一进门就显得很不高兴的叶母。
“可不是,她就是我那个不成材的媳妇。”
“她看起来好年轻哦!”莎拉虽会说中文,但比较文诌诌的话,或是不够白话的字眼她可就听不懂了,所以也就不把叶母的“不成材”当作一回事,只以为那是赞美词。
“年轻归年轻,那狐媚的功夫可是不得了呢!”叶母旁若无人似地讽刺着吕恋秋。“要不然怎能把叶煜牢牢抓住呢?”
从头到尾莎拉只听得懂前后二句话,所以也不明就里的直冲着脸色好似纸张苍白的恋秋微笑。
莎拉眼尖的瞄到叶煜下楼。“煜,你想不想我?”她奔向他,两人紧拥着彼此,且当场热吻了起来。
叶母见状笑得阖不拢嘴,一边暗示着吕恋秋赶快进厨房。
接收到婆婆的懿旨,吕恋秋乐得离开那令她难堪的大厅,但不料婆婆叶林桂却尾随进来,“我告诉你!你可别去妨碍他俩的交往,要不然我可不轻饶你。”
莎拉是她特地邀回台湾玩的贵宾,同时也是叶煜曾交往过最久的女友之一,台面上她是请莎拉来家里作客,但其实她是看儿子对恋秋的心已经渐渐淡了,所以暗地里希望他与莎拉再续前缘。虽然她也知道劝合不劝离的道理,但是看来看去最适合儿子的还是美国十大财团高儿企业的千金小姐莎拉。
听着婆婆的话,她替自己感到悲哀,真不知道有哪家的媳妇同她这般?
婆婆公然的帮儿子带女人回来,还警告她不可打扰他俩的浓情蜜意。
如果不是那天叶煜已向自己摊牌,她真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受得了这种打击。
“妈,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他们的。”
“这样就好。”她高傲地说,随即走了出去。
待她把菜煮好、端上桌,就见叶煜与莎拉卿卿我我地吃着饭。
看着恋秋怪异的神情,叶煜知道她误以为自己和莎拉有染,但他并不想解释。虽然他曾与莎拉有过一段情,不过那早已成为过往云烟,只有母亲还在耿耿于怀,一心要他们共结连理,让自家企业因莎拉家族的帮助更上一层楼。
他相信就连莎拉也没有复合的意思,只是单纯来台游玩而已,对他的热情只是因为身处美国的习惯。
“哇,恋秋,你做的红烧鱼可真是好吃极了,我好喜欢哦!”莎拉心无城府地赞叹,“还有、还有这道三杯鸡也好好吃哦!”
“是吗?”恋秋僵硬的一笑,丝毫没有一点被赞美的喜悦,“那—你就多吃点,别客气。”
“嗯!我会多吃点。”说完,立即狼吞虎咽,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也没有。
一向注重礼仪的叶母,竟没为此生莎拉的气,反而是笑呵呵地说道:“莎拉,你吃慢一点,没人跟你争,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是我怕今夫不多吃些,以后就没得吃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哎!想到过不久就要回美国吃那些食物她就忍不住怅然,为什么美国就不像台湾有那么多好吃的料理呢?
叶母轻抚着她的头:“傻孩子,以后怎么会没得吃呢?等哪天恋秋和煜儿离婚了,伯母也可以亲自下厨煮给你吃啊!”
见婆婆一再地明说、暗示自己的地位将会全变成莎拉的,就算再怎么好修养的恋秋也忍不住暗暗生气、伤心。
见恋秋因母亲的一席话而沉了脸,叶煜的心也不见得好过,但他却一再地催眠自己,他很开心、很快乐见到恋秋的不开心。
没大脑的莎拉只重点式的挑话听,所以满心开怀地向叶母道谢:“谢谢伯母,您就好像是我的亲妈妈一般对我好好哦!”
为此叶母更是乐得不可开交,一心以为莎拉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新媳妇了,因为她不都说了,自己如同她亲妈吗?
“你这孩子嘴真甜,不像我那笨得像猪的媳妇,连点好听的话都说不出口。”
叶母也不在乎叶煜在场,因为儿子早在自己尚未去日本前,就同自己一个鼻孔出气地轻忽了恋秋她私心的认为儿子不久一定会和恋秋离婚,只是现在碍于结婚未到一年,不好意思与她谈离婚,待一年后他一定会同那不讨她欢喜的媳妇离婚。
从不与婆婆顶嘴的恋秋,无声的吞下自个儿的委屈。
“煜,我好累哦!我想先上楼休息。”莎拉向叶煜撒娇说道,“好不好?”
“你累啦?”叶母问道。
“嗯,坐了一天的飞机我想先休息一下。”
“那你就住煜儿的房间—”叶母顿了下,存心让正收拾着碗盘的恋秋不好过。
听到婆婆叫莎拉睡自己的房间,她真的不知该作何表示,婆婆未免也太不顾她的情面了吧!当着她的面要莎拉睡自己的房。
见吕恋秋的身体僵了一下,叶母这才笑吟吟的把话接下去。“隔壁那间粉红色的房间。”
“嗯。”莎拉不明白婆媳间的明争暗斗,随和的应了声,不作多想。
“那我就去休息了。”
叶母唤着一旁还吃着水果的儿子:“煜儿啊!你就带莎拉上去吧!二人顺便聊聊,知不知道?”
“我知道。”见母亲使的坏心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但为了让恋秋难过,他也只有狠下心忽视了。
恋秋下意识地朝二人的背影看去,耳里听着心碎的声音。
待他俩双双离去后,叶母再度发挥她那张不饶人的利嘴。“你根本配不上我们家煜儿,不论家世、长相、身材你都比不过莎拉的,我看你还是早点跟煜儿离婚算了,免得在这自讨苦吃。”
恋秋在心中泛起一抹苦笑。
她也想离开这,她也想跟叶煜离婚呀!可是叶煜不许,并不是自己死缠烂赖啊!
从前她是远远地看叶煜一面,或是从报章杂志得知他的消息就会快乐的不得了,从不奢望能和他共结连理。
如今她爱得比当初深、比当初浓,但她却再也不求陪在他身边,再也不愿与他厮守终生,要她看着不爱自己的他过日子—她不愿意啊!这种爱他、他却不爱自己反恨自己的锥心生活,她再也不想过了啊!
她也想走、也想逃啊!那为何走不了、逃不了!
谁说爱一个人只要在他身边,即使对方不爱自己也可以快乐万分,只因看得到他、摸得到他?可这种爱不适合她啊,不适合对爱占有欲极强的她—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玉碎也不求瓦全—
第七章
“煜——”
早已沉睡的恋秋,微微的睁开眼,看向不断唤着她老公的名,却摇着她手的莎拉。
“煜。”有着大近视的莎拉眯着眼轻声唤道。
听着她那狐狸精味极重的娇美声调,恋秋皱起眉头,起身打开一旁的小夜灯。
“莎拉?这么晚了有事吗?”她假装没听到她叫叶煜的名字。
都已经凌晨二点多了,不知道已经黏她丈夫黏一天的她,在半夜三更又来找她老公做什么?而且还不敲门就直接闯进他们的房间。
就算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他俩已说好要在一起,最起码也要顾虑到她这个为人妻子的心情啊!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煜,所以一直摇晃你的手臂,因为以前他都是睡左边的,所以—”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裸露了大半个身子的莎拉对她吐了吐舌头。
“你要找煜?”有事吗?恋秋在话未吐出之前就把它给吞了下去,现在的她凭什么去管不再爱她的叶煜?
“你等一下,我帮你叫他。”语毕,就轻唤着枕边人。
“煜,莎拉找你。”她在他耳边叫道。
“莎拉—喔—莎拉—”原本睡意还浓厚的他,一听到莎拉二字立即清醒过来。
莎拉那么晚了还找他做什么?本来他是不想理会的,但又想藉由此事,可让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恋秋难过,他就又把话给吞了下去,不管莎拉半夜来找他是件多么突兀的事。
不知何时已来到叶煜身侧的莎拉,一头埋在叶煜胸口摩蹭。
“煜,人家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墙壁上有人家讨厌的蟑螂耶!你可不可以帮我打死它?”
为了让行为更逼真,叶煜也豪爽地环抱住她,万般柔情地说道:“没问题,区区一只小蜂螂算什么,我现在马上过去帮你打死它。”
为了一只小小的嶂螂也把他吵起来!?叶煜的心里直犯嘀咕。
“那你赶快去帮我打死它。”莎拉没有多想的央求着。
“走。”叶煜忍着一肚子气,走出房门。
从来都不怎么用脑的莎拉,竟转身给了恋秋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恋秋,谢谢你把老公借我,用完我就送回来还你。”二人径自走出去,丝毫没有顾虑到恋秋的感受。
听莎拉这样一讲,恋秋更是觉得脸上无光,一个女人这样公然叫嚣,叫她颜面何存?
再者自己的枕边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与人走了,这证明他说过的事实,他—根本就不爱她。
如果爱她,岂会伤害她?
如果爱她,岂会不发一语而与婆婆喜爱的女人一同离去?
如果爱她,岂会让一个女人半夜扰人清梦,甚至跟她离去?
就这样,恋秋从最初等着叶煜打死蜂螂后回房,到后来的低泣、独自成眠。
要说他与莎拉是清白的吗?那为何莎拉敢只围一条遮掩不了什么的浴巾来找他?又为何打只蜂螂打了一夜,且隔壁房还不断传来呻吟声?
她开始恨起他的迎娶、怨他爱的人不是自己,更气地—公然与女人成眠。
怨恨—是她对这段婚姻的见解,也是她对自己长达数年的爱恋所下的评语。
为什么他不让她走?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她?
不爱她却绑住她—他可知他是多么的残忍?
“说什么爱我一说什么今生只爱我一人—说什么不老的山盟、不死的海誓—结果只骗我一人—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恋秋提着耳,不愿听一声大过一声的欲浪,全然不知道那只是他们的嬉笑声,根本不是什么叫床声。
“我只要一个人爱我,这很难吗?很难吗?”她闭着眼不愿见自己的凄楚,眼泪却像是大雨一般落个不停,“我不要名、不要富贵,也不要金钱,只要你爱我,只要你爱我—我只要你爱我啊!”
隔天一早,恋秋带着红肿的双眼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餐。
“早啊!”莎拉笑容可掬的对来人一笑。
“早—啊!”恋秋怔征地看着她在厨房忙里忙外的,“莎拉—你在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啊?”莎拉奇怪的看着她,“我在做早餐呀!”
恋秋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僵化。
她不只要和自己抢老公,现在更要和自己抢在这个家的地位。
做早餐岂要她这个外人来做?更何况她初来她家作客才一天而已,真的需要急着鸠占鹊巢吗?
“早餐—早餐我来做就好了,免得妈说我不懂得待客之道。”恋秋一把拿过她手上的锅铲。
“不用啦!”一眨眼,莎拉又把锅夺回来,“我保证你不会被伯母骂,因为我又没有要替你们大家做早餐,我只是怕叶煜肚子饿,所以才下来做他和我的早点。”她俐落的把锅底的荷包蛋放进二只同样款式,且早已盛了火腿土司的盘子里。
因莎拉的动作,恋秋这才注意到一直搁置于一旁的盘子,那不是她与叶煜一同去挑选的情人对盘吗?还有莎拉手上的托盘里还放置了二只印有爱心图纹的对杯—那也是叶煜和自己精挑细选的呀!
为什么莎拉那么残忍,嘴里说着叶煜与她同眠的事实,手里又拿着自己曾与他爱恋往事的证明?为什么要一再地逼她去正视她与叶煜的恋情?
为什么一再地把她逼近死胡同里?
为什么要这样三番两次地明示着她与叶煜的暖昧关系?为什么—为什么—是想要她交出当家女主人的棒子吗?那为何不向叶煜下工夫?他才是真正掌握着一切事情的人啊!
同样身为女人,莎拉又何必苦苦相逼?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就不能同情她?
一切准备就绪的莎拉又说道:“对了,煜要你转告伯母,他今天不去上班了,他要陪我走走。”说完,她带着早餐,转身上楼。
望着她越渐模糊的背影,恋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下了—
昨儿个夜里不是告诉自己,不要再为这段婚姻抱着一线希望?
不是重复对自己说不再爱他吗?
那为什么又为他伤心?
为什么又再次掉泪?
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叶母不知何时也进了厨房,冷冷地说道:“还不死心?还要赖着我们家煜儿?人家都已经摆明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赖在这?”
“妈—”她急忙的拭干泪水,转身叫道。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也不再是我媳妇。”叶母厌恶的晃晃手。
“妈—”恋秋下意识地再次叫道。
“闭嘴!”叶母二眼暴睁,“叫你别乱叫,你是没听到吗?你不要以为大家都不说,我就会不知道你一出生就把你妈给克死了,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命格带煞。”
听她说起母亲的死,她的心止不住的退缩、退缩到她那个壳里去,但回忆却像潮水不断地打了过来,栏也拦不住—
从小父亲就特别讨厌她,即使她与爸爸疼之如命的姊姊长得如出一辙甚至连声音也相仿,但父亲就是不爱她,有时几杯黄汤下肚,更是藉醉酒之便拚了命地打她,任她哭喊哀求他都恍若未闻。
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以为是自己不乖才使得父亲勃然大怒,直到—
有一次父亲把她打得半死送进医院,经由院方通知了儿童受虐中心的主任来协调时,才无意中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
父亲不只不爱她,更是怨恨她,因为是她、是她害死了他的爱妻—
是她令姊姊一出生就丧母—
是她使得正值年青的父亲—失去最爱!
原本他们说要带走她的,但是父亲为了维护企业家的形象坚决反对,且再三保证不再痛打她了,儿童受虐中心的主任这才勉为其难地应允,让她留在父亲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