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瞥见车队神情凝重,知道众人已中了“魂飞魄散”;嘿嘿笑声中,已有人不支坐下来。他说:“魂飞魄散是经皮肤侵入,越运功越快发作。”
傲天心中一惊,暗叫不好,他的内力也有消失的现象,心中迅速思考如何让涵语安全离去的方法,但是所有的方法都行不通。
“生同衾,死同穴。”涵语看到他眼中的焦急,她了解,因为她刚才也想不出让傲天平安离去的方法。
既然没有办法,只好面对它!
生同衾,死同穴!这句话震入傲天的心,她是表明生死同心,他有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佳人如此的情意?
傲天望着在场的人已倒了一半,其余的人只是勉强支撑,生死关头,他何必再在意“萧楼”的一切,又何必在乎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生同衾,死同穴。”
耳尖的鬼王听到涵语的话,抬起三角眼,阴恻恻地说:“你会活着当鬼城夫人,而你……我也会让你活着,尝尽人间地狱的滋味。”
若是如鬼王所说的情形,生不如死……傲天和涵语对望,两人心意相通,微微不容别人发现地点了头。
如果能生,谁愿死?若能有一线可以活下来人仍生机,他们会为对方捉住,但是现在生不如死,他们也不畏死,笑着迎接死亡。
傲天和涵语想趁现在还有机会,还有余力动弹,携手共赴黄泉。
燕鹄将鬼王的话听入耳中,心中纠缠着怒气与自责,他没有能力保护小姐,免其受辱,但是……他深深望了涵语一眼,在心中对她说:“小姐,对不起,没能保护你,但是,不管何处,我都会追随你。”
突然……
不知由何处,如平空突然出现一团浓稠、疾风吹不散的烟雾,烟雾中含着令人神清气爽的百花香,还有极浓的人参味道。
舒服的花香令人忍不住将其深吸入肺腑之中。
不好!刚才无色无味的毒物是“魂飞魄散”,那么如此吸引人的香味,岂不要叫做“到骨扬灰”?
在场的人心生警惕,立即提气,但是太舒服的香味,令人无法克制地再多深吸一口。
果然!这阵来路不明的香味并不是好东西,在场的人,不论敌我皆有醉酒般想昏睡的欲望。
瞧!内力较弱的人,脸泛潮红而倒地,还传来微微的打呼声。
傲天心中先喊声不好,以为鬼域的人看穿他和涵语的打算,再施放毒烟阻止,现在浑身无力,欲了断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
不对!鬼域向来鄙弃视觉及味觉,各种毒物不曾具有任何颜色及味道,加上不支倒地的人,敌我不分,傲天想到这里,心念一转,难道……
出现另一群人马吗?是敌?是友?
傲天细思,脑中立即浮现一对似邪非邪、似正非正的人物,嘴角出现苦笑。
“退!”鬼王发现情势不对,当机立断,飘身撤离,但是能和他一起脱身的人,仅是几名功力较强的鬼差。
“跑得真快!”林中传出不满的娇嗔。
“下次要他们站好,听完你的训话,才允许他们逃,这样可好?”浑厚的声音带着笑意,似哄似调侃地说。
“好!你记得下次跟他们说,试完我所有的药,一年半载后,没死的人才能离开。”她似乎很认真地在规划着。
林中走出一对男女,男的身着藏青色长袍,顺长的身高显出不群的性格;女的身着嫩黄色的绸裳,娇小的身材显出其精灵古怪的个性。
真的是他们!
傲天苦笑着,他曾因征剑的关系,与他们有一面之缘,没料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如此情形。
“冰魄兄,别来无恙?”在此人面前不必装假,傲天索性坐在地上,拉下涵语,以腿为椅,让她坐下。
“傲天兄。”冰魄拥着参儿走近。
“这位可是尊夫人,孟盟主的千金?”冰魄看着傲天怀中的人笑着。
“是的!”傲天回答。
涵语被他锁在怀中,还是不能自在,尤其现在是在众人眼前,这种亲热的举动,更让她不自在,而且她的脑中不时想起刚才的那一吻,俏脸红晕更退不了,对于冰魄的问话,只好用点头来回答了。
“你怎么还坐在地上?地上舒服吗?你们怎么不起来?”参儿好奇地问,大有要一试坐地上的冲动,但是冰魄了解她的个性,圈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尝试这里的地上有何不同。
中毒后,内力消失,全身无力,能够撑住不醉倒已不容易,哪能生龙活虎地站起来活动?
众人对她的白痴话,当作没听到,各自闭眼运功,希望用内力将毒素排出。
唉!但是连内力都无法聚结提起。
“冰魄兄,怎会来到此地?”傲天了解参儿的能力,没有浪费时间来提气逼毒,好整以暇地问冰魄。
“还不是因为参儿听说鬼域的鬼王来到此地,一定要会一会他们。”冰魄看着参儿,无奈的话语中充满着宠爱。
虽然鬼域的名头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在冰魄的眼中,他们只是跳梁小丑,因为参儿在他身边,他不畏任何毒药。
“谁叫他们不好好念书,乱取什么‘魂飞魄散’,敢诅咒你魄散,我就要让他们尝尝‘永不超生’的滋味。”参儿不满地低吼。
敢情是因为鬼域犯了她的心上人的名讳,才惹来这位小魔星。
“喂!你们休息够了没?还不起来,我要去吃饭了。”参儿望着天色,不管他们为何还坐在地上,她的心思已让肚饿给控制。
“等等!”冰魄拉住参儿。
冰魄的行事作风,向来不理会他人的死活,但是和傲天初见面时,虽然不满意他考虑太多,对个人事情处理不干脆,但是两人还算是肝胆相照,不能弃他于不顾。
“我饿了嘛!”参儿摸着肚子哀叫。
“先忍一下,将这些人解了毒。”冰魄说。
“我早解了啊!”参儿得意地笑着,接着说:“‘永不超生’”来可以解‘魂飞魄散’的毒,二来可以教训那些不想当人的鬼啊!”
“唉唉唉!”啧啧的感概以叹气结尾,冰魄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了解?
“哈哈哈!”看到参儿如记忆中的迷糊及异想天开,傲天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又怎么了?”常听到冰魄发出这种无奈的啧声,参儿跺着脚娇嗔。
“傲天,你说。”冰魄不想由自己说出答案,投给傲天一个眼色。
“我遭遇到‘魂飞魄散’还没凝聚内力就已经‘永不超生’了。”傲天看着冰魄将此难题丢给他,白了冰魄一眼,他才不想惹这个小魔星,眼睛一转,含蓄地暗示。
“唉!这样说法她更不明白。”冰魄听到傲天暗示的话,笑叹着指出参儿听不懂弯弯曲曲的话。
“还不够明白啊!”燕鹄想让对方快点帮小姐解毒,所以不顾礼数来插嘴。
“白?他的衣服红红黑黑,快看不出原来是白色。”参儿一本正经地打量傲天一会儿,才转头回燕鹄的话。
参儿俏脸上的笑意是单纯,但是她的眼光是透着威胁的算计。
燕鹄不了解参儿的作风,即使了解,为了小姐的安危,他也不在乎是否会惹恼她,不留情面地说:“你的花香,不但没有解掉‘魂飞魄散’的毒,还让大家再度中毒!”
真实的话让人脸上挂不住面子,尴尬的气氛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六章
不留情面的话,让参儿脸色一阵青红不定,转头看下冰魄,还好他没有同情或调弄的表情,神情仍是一贯宠溺的爱意。
参儿头也不回地扬声:“取水!”
应声由林中奔出穿着暗青色衣服的人,手中以瓢子取着水,快速移动间,水无半滴溅出来。
“浇醒他。”参儿随手指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说。
“是!”随从应声将手中的水全数浇下,淋得对方一头湿。
燕鹄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即使冷水淋头,地上的黑衣人仍然鼾声不断,这种情形让燕鹄发出阵阵嘲笑声。
傲天低头在涵语耳边,以无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燕鹄惨了!”
灼热的气息骚动发梢,也骚动了涵语的心,在众人面前能如此放纵吗?
涵语的一颗心在能与不能间徨,但是灼热酥软了她的身,难以再支持,不禁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享受被包围的甜蜜,慵懒地问:“为什么他要惨了?”
“因为参儿的行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不论得不得罪,只论她有没有兴趣,以燕鹄的态度,她会有兴趣整人。”傲天笑着说。
傲天暗中庆幸,初识冰魄之时,狂剑在场,即使参儿因为傲天行事不够洒脱而手痒,但是碍于冰魄和狂剑在场,致使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游戏。
“哦!”涵语轻笑着,含着兴趣注视着参儿。
在燕鹄的长笑声中,冰魄扬声说:“再取水!”
参儿笑着攀住冰魄的手臂,高兴他懂得她在玩什么游戏。
手下应声取来大量的水,站成一排,等着命令。
参儿笑着指倒在地上的倒霉鬼,说:“就是这个幸运的人选喽!”
燕鹄眼睁睁看着同僚在参儿一声令下,被淋得全身湿透,如由水里捞上来般,不由怒气横生。
“你要做什么?”燕鹄怒吼。
“我没有解过‘永不超生’,试看看用水能不能让他醒过来,如果还是不行,我只好用火来烧看看。”参儿耸耸肩,好像被逼迫而不得不试看看,但是口气中的笑意却瞒不过熟悉她作风的人。
“你不会解毒?”高八度的声音,诉说了燕鹄心中的怒与急。
冰魄不悦有人这样和参儿说话,冰霜的眼神射向燕鹄,警告着他。
即使冰魄的眼神很惊人,但是燕鹄的心中只有小姐,不畏他的杀人眼光,接着说:“你只会施毒而不会解毒?这算什么?”
他的话中有太多轻蔑,参儿笑着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身为大夫的人才会解毒,而我不是大夫。”
燕鹄语塞,转头不看她,心中所思是如何让小姐脱身,因为困在这里越久,对小姐越不利。
“呼!哪时下雨了?”被淋得一头水的车队人动了一下,伸伸懒腰,打个大呵欠,睁开惺忪的眼睛,甩甩头发,不知道发生何事,诧异地自言自语。
“嘻!”参儿看着燕鹄,发出得意的笑声。
“牛四,发出讯号,请别庄的人过来支援。”燕鹄不理会参儿,对初醒过来的人吩咐。
既然已经知道解毒的方法,就不必再理会这个小魔星。
牛四甩甩头站起来,不待了解自己为何湿着醒过来,听话地自怀中取出一个防水布仔细包住的“冲天火箭”甩上天空,火箭立即发出咻咻的音响,尖锐的声音老远就可以听见。
“取水来。”燕鹄说。
“是!”这附近并没有河川,牛四于是走向车队中,取来牛皮水袋。
“自我的头上淋下去。”燕鹄说。
“这……”燕鹄的身份是孟盟主的徒弟,也是小姐的护卫,牛四哪敢听他的命令对他无礼,两眼怀疑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用的。”参儿作个鬼脸,勾勾小指,示意冰魄弯下来,在他耳边用足以让全场的人听到的音量说。
冰魄笑而不语,伸手捏一下她的鼻尖。
“淋下去。”燕鹄白了参儿一眼,沉声对牛四命令,若可以选择,他绝不会愿意在参儿面前损及个人尊严,但是现在众人皆失去战斗力,他必须先行恢复功力,以应付可能发生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前让小姐以这种方法解毒,所以燕鹄才以身试解法。
“是!”牛四见他如此坚持,拿起水袋奉令失礼。
燕鹄闭目接受“洗礼”,衣衫尽湿后,依心法运起内力,但是丹田空荡荡地,无一丝内力的踪迹,难道他还不够湿?
“再取水。”
牛四约略了解燕鹄想做什么事,也明白自己为何一身湿淋淋地醒过来。不待燕鹄的命令,牛四取了另一只水袋,全浇在燕鹄的身上。
应该够湿了吧!燕鹄打量自己全身早比牛四还要湿淋淋,但是为何他的内力仍毫无动静,甚至还是连站都做不到。
燕鹄抬头盯着参儿问:“为什么?”
参儿只发出阵阵铃铛般的笑声,并没有回答。
“牛四,浇醒其他人。”燕鹄终于想通,他和牛四为何不同,因为牛四曾昏睡,而他没有,看来他无法用泡水的方法来解开“永不超生”。
“是!”
果然如燕鹄所猜测,昏睡的人,一个个像落汤鸡般清醒,忙着浇人的牛四想着,如果这里靠近河川,搬他们泡水比拿水袋浇还来得快多了。
昏睡的人逐渐醒来的同时,别庄的人也赶到了,虽然讶异现场的情况,仍维持着礼数对小姐行礼。
涵语知道还需仰仗参儿来解开毒性,嫣然对她一笑,说:“参儿姑娘,可否前往别庄一游?”
“我们还要到别的地方玩耍,以后有机会再去你家作客。”参儿做个鬼脸,故意拒绝。
傲天了解参儿所制出的毒,不是无人能解,只是不愿惹火参儿的父亲,所以解毒只能靠参儿,他也了解参儿现在的故意刁难是因为燕鹄的缘故。
傲天不会要求燕鹄认错,何况认错也不能让参儿自愿解除她所下的毒。
傲天先低头与涵语对话,然后抬头对参儿说:“天下名厨,胡不归,刚好在别庄掌厨。”
“哇!我们要去作客。”参儿听了拍手,抢着要去作客。
“贪吃鬼。”冰魄看参儿高兴的样子,在她耳边笑着说。
这句话没有人听见,参儿无所谓,朝冰魄翻翻白眼以示抗议。
即使冰魄想帮傲天解毒,但是他从不勉强参儿的决定,见参儿自动答应,当然不会提反对的意见。
涵语对别庄的人说:“还没复原的人,先送上车。”
涵语瞧不能动弹的人不少,马车数量连傲天的车也算在内,稍微挤一些,也还能容纳所有不能动弹的人,她不愿意傲天和别人挤在马车上,但是这样安排,会造成她和傲天同坐在软轿中。
涵语望着傲天,脸突然又红了,想到两人同卧在软轿的情形,立即觉得不自在,但是除了这种安排,也无其他方法,她对着别庄的人说:“安排姑爷坐软轿。”说完后小脸更红了,好似被人发现了她的心思。
傲天望着涵语笑,他现在很熟悉她不会让别的男子碰触的娇羞个性,而且傲天也不愿意她被其他男子接触到,抬头对着参儿说:“可否麻烦参儿姑娘将孟小姐扶上软轿?”
我是姑娘,她是小姐!参儿不满意傲天的称呼。
“你不怕我满身毒,会伤到‘小姐’。”参儿故意强调“小姐”两字。
“姑娘对我有兴趣,是我的荣幸。”涵语笑着说,话中涵义点出参儿会因兴趣而下毒的个性,但是听在傲天的耳中,倒有另外一股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