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馨,有学姊找你。”林培菁指着站在教室门口就读服二B的郑丽丽说道。
“学姊找我有事吗?”芊馨看着素昧平生的郑丽丽,记得最近都没出任何状况,为什么学姊会来找她?
而跟在一旁的于纯如与吴怡贞也弄不懂。
“我想请你当我们服装展的模特儿,因为接近年底结婚旺季,所以我们打算推出以结婚礼服为设计主题的系列展,还特地请欧老师帮忙,你们两人刚好配成一对。”为让服装展造成轰动,身负企画与宣传重任的郑丽丽,头一个就想到芊馨。
“为什么是我跟老师一对?”自从表白被拒后,目前的芊馨没有勇气与欧睿赜做近距离接触,怎么还会有可能和他参加服装展?她满是困惑的小脸望着郑丽丽。
“你们是全校最有名的组合,两人外形也非常相衬,是我们服装展的主秀。”郑丽丽早打探清楚欧睿赜与芊馨是最具明星脸的俊男美女。
“但是我……”芊馨感觉心绪剧烈翻腾着,想开口拒绝,但郁闷化不开的心里却混乱成一片。
“详细情形,等确定之后会再跟你谈,拜拜。”郑丽丽认为她已经答应,便快速离去,没发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芊馨,你的确很出名。”于纯如与吴怡贞不得不举双手佩服芊馨传遍全校的响誉名声。
“我还没说要帮忙,怎么学姊就走了?”芊馨心想,说什么她也不愿答应此事,她受伤的心到现在都还没疗养好,怎么还可以……
“你就当做好事嘛!”不了解芊馨与欧睿赜两人之间呈现胶着状态的于纯如和吴怡贞倒是非常赞同。
几经思量,面色凝重的芊馨仍打算回绝郑丽丽的邀约,可是她又一想,一遇上简直靠嘴巴吃饭的郑丽丽,她就无法拒绝,于是只好俯首称臣点头答应。
为表示对服装展的重视,芊馨想请李嘉文陪她去买搭配衣服用的高跟鞋,怎知李嘉文临时被调至国外出差,于是又转而向欧睿伟求助,但他因公事得立刻返回台北,他只好去请欧睿赜陪她前往。
“为什么要我去?”欧睿赜蹙紧眉头显露不悦,语调阴沉,对芊馨产生矛盾又复杂的情感纠葛,“不会找李嘉文?”他并不想当代替品,心里百味杂陈。
“跟你说李嘉文到美国出差,就只有你能陪她去。”欧睿伟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得赶回台北,他还宁愿自己陪芊芊,现在只能祈求上帝让事情有意外发展。
拗不过弟弟的欧睿赜,不情愿地陪芊馨到了市区,他仍是冷着张深沉的脸走在前头。
望着他厚实的背影,芊馨满是伤痛和失望,心情郁闷得化不开,整个人呆站在原地许久。
突然间,她不禁怒从中来,她为什么非得被他这样对待?她又没错,凭什么面对他就要尴尬得抬不起头来?
怒火炽热的芊馨索性掉头走开,直到欧睿赜突然发现,才回头紧跟在后。
“这样胡乱闯不怕又迷路吗?”欧睿赜压抑下胸中的烦躁,始终无法开口对她说,几天以来他的心因见她与李嘉文过度亲密而被妒意啃蚀着。
“我知道你很不高兴来,所以我打算一个人去买高跟鞋,你可以回去了。”她不愿再让他这样对她。
“我又没说不高兴,何况之前已经答应过你。”欧睿赜不敢用正眼凝视她,怕自己会压抑不住内心充沛的情感,而在大街上冲动地吻住她。
“但是你的脸就是这样对我说。”她露出愤怒的神情。
“快点买吧,待会儿还得回学校练习走台步。”他伸手拉着她走进一家品味不凡的店。
“欢迎光临。”见到气宇非凡的欧睿赜带着甜美的芊馨走进店里,店员立刻起身接待,所有人都被两人出众的外貌所吸引。
在店员热心的协助下,芊馨试了许多不同款式的鞋子,最后终于选定其中一双。
“你们两个好相配,绝对是最出色的新人。”店员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你别胡说。”芊馨好气店员这么说,那对她简直是一大讽刺,于是她不耐烦地扯开喉咙大喊。
不管周遭的人们怎么看她,她脸颊气鼓鼓地丢下钱,拿起鞋盒便往店外冲,当场吓得店员不知所措,歉意连连地向欧睿赜赔不是。
欧睿赜向店员解释了一下,就急着往门外追出去。
芊馨的怒气持续到练习走台步时仍未消,没穿过高跟鞋的她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俨然就像电线短路的机器人,姿势的怪异教人连连称奇,又忍不住替她捏把冷汗,怕她失足跌落伸展台。
不想被欧睿赜看轻,她挺起背脊执意要将台步练好,但心一急,步伐更乱了。
欧睿赜走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挡开。
为了躲开他,芊馨整个人朝用木板隔成的布景撞去,额头被弄出个伤口,吓得每个人都放下手边工作,上前关心她的伤势,并暂停排练,休息十分钟。
芊馨虽受了伤,却不肯处理伤口,只稍做休息,就又继续练习走台步,当场气得欧睿赜拉着她往后台走去,惹得在场人皆一头雾水。
“你要拉我去哪里?”芊馨拼命地想甩开他钳制住她的手。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欧睿赜费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将眼前的佳人拥进怀中。深呼吸了几下,他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因为只要她一出现在他面前,就搞得他心神不宁。
“不是不想理我吗?既然如此就别来管我。”芊馨受不了他阴晴不定的行为。
“别小孩子气行不行?你到底在气什么?额头都撞伤流血了,还不想治疗。”他捺着性子说。
“反正我在你眼中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她忿忿地嘟嚷着。
他再也无法克制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突然抱住她,重重地吻上她红润的双唇。
“既然你想要当作没那回事,为什么又要来吻我?”芊馨错愕万分地瞪大眼睛,心里又惊又气,使尽全力自他怀中挣脱开,然后奉上一巴掌,顿时心中涨满酸楚。
一抹阴郁罩上欧睿赜的俊脸,怔愕地注视着颤抖不止的芊馨离去,懊恼自己的反常举动,原本是想驱走令自己心烦意乱的理由,怎么会变得如此?
情绪万般复杂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只能痛苦地闭上双眼靠在墙壁上,懊恼自己的脱轨举止,分辨不清心里那股莫名的难受所为何来。
芊馨不停练习走台步的辛苦有了代价,服装展盛况空前,只是直到学期结束,她与欧睿赜仍处于胶着状态。
放寒假以来,李嘉文几乎每天到季家报到,芊馨知道他对她非常体贴和照顾,加上爷爷极力想撮合他们,迫使她必须跟他把话说清楚,因为她的心里只容纳得下欧睿赜一人,不希望他成为无辜受害者。
“你不需要送我东西,我的房间都快没地方摆了。”此时,芊馨跟李嘉文在一家设计风格独特的咖啡厅里。
“我只是觉得它非常适合你。”李嘉文难掩对她的喜爱。
“嘉文,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坦白,我不能再继续欺骗你,这样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了,实际上,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请你原谅。”她干脆直接说,她讨厌拐弯抹角。
“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希望你多少能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不过好像不太管用。”他也坦白说道。
“抱歉,我利用了你。”见他能谅解,她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
“怎么会是你哭呢?被甩的是我啊,尤其在大过年,满不吉利的。”李嘉文颇能接受事实,懂得自我调适。
“对不起。”她用手蒙住脸,哽咽无语地低下头。
“‘对不起’好像变成你的口头禅。”他不忍看到她的伤心神色,于是拍拍她颤抖的肩膀安慰道。
“我会受到惩罚。”芊馨的心情坏得一塌胡涂。
“感情是无法勉强的,既做不成情人,当兄妹也不错。”他试着让她不再自责。
“嘉文,你人太好了。”她泪眼迷离地望着他。
“知道我人不错,记得要帮我介绍女朋友,不过要比你漂亮才行。”李嘉文戏谑道。
“一定。”她不觉露出笑靥,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
与李嘉文道别后,芊馨带着阴霾晦黯的心情回家,才刚到家,就被于纯如和吴怡贞给抓到台北找欧睿赜,也不问她究竟愿不愿意。
三个女孩搭车前往欧睿赜位于市郊的家,沿途街道两侧种植了浓密的树篱,偶尔从树篱空隙中看见远处的别墅群,柔和的阳光像金粉似地漫洒在空气里,一张完美绝伦的五彩风景画骤然呈现在她们眼前。
到了欧家,三人才知欧家是个名望家族,她们日常生活中所用的东西几乎都是出自欧家关系企业。
“还好芊芊你为我们带来阳光,否则这个年可难过了。”被冷气团困扰已久的欧睿伟故意当着欧睿赜面前说道,从学期结束后就发现老哥整个心思不知飞往何处,成天像个废人呆坐着,他私下猜测十之八九是为了芊芊而魂不守舍。
“怎么会?气温已经回升。”向欧家两老拜过年的芊馨满脸疑惑地望着欧睿伟,在与欧睿赜分开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莫不思念着他,只是隐藏在两人之间的怪异还未散去。
“怎么不冷?老哥就是那个低气压。”欧睿伟语气揶揄,眼睛斜瞄不出声的欧睿赜。
“阿伟哥,我和纯如就不是吗?”吴怡贞轻声抗议。
“没那回事,你们都是美若天仙的阳光宝贝。”欧睿伟急忙为自己解围。
几个年轻人嘻闹成一片,从客厅传到餐厅,不时为欧家注满欢笑声,只有欧睿赜静默不语。
欧睿赜平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他并不像表面上无动于衷,其实脑中思绪混乱一团,因为到现在他仍惊讶芊馨突然到访。
芊馨清甜笑颜紧紧扣住他所有心思,令他不觉心神荡漾起来,在与她分开的日子里,只有徒增切切思念,阿伟说得没错,他果然是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只是向来感情极为飘浮不定的他,没想过要与哪个女人厮守终生。
“爸妈,你们为什么老盯着芊馨看?”欧睿赜突然察觉双亲投注在芊馨身上的眼里有着不寻常的光芒。
“我们只是觉得芊芊很适合当我们欧家的媳妇。”欧家两老虽与芊馨从未见过面,但透过欧睿伟,他们对芊馨已非常熟悉,而这是他们与小儿子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彼此只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她是我的学生。”
欧睿赜忙着澄清的态度又让芊馨心情更加恶劣,于纯如、吴怡贞则是感兴趣地望着话题中的两人。
“我们又没说芊芊得跟你,还有阿伟呀!”欧立恺故意找欧睿赜的语病。
“阿伟根本就不适合芊馨。”欧睿赜的眼神极不安定地溜转。
“不然你认为谁比较合适?”欧立恺反问着大儿子。
欧立恺的问话引起所有人的兴趣,大伙怎么也掩饰不了好奇,个个睁着眼睛期待着欧睿赜回答,芊馨的心跳更是突然急促跳动,但欧睿赜却只是冷着脸避而不答,令众人失望。
“阿赜,过完年后你也该回公司帮忙,别老让阿伟忙得晕头转向,学校方面的工作就辞掉。”欧立恺的话再度引起众人瞠目结舌的震惊。
芊馨喉头蓦然一抽,太过震惊令她心痛至极,任何人的惊愕都不及她十分之一,因为她心中怀着丝丝希望,既然不能与欧睿赜成为恋人,也还是可以天天见面,倘若他辞掉教职,如此一来两人就真的无任何交集。
“老师,你不教我们了?”于纯如与吴怡贞率先问道,十分不舍欧睿赜离开。
“爸,我会考虑。”面无表情的欧睿赜只是声音喑哑地回道,顿时室内的热络气氛降到冰点。
直到盥洗时,芊馨仍颤抖着下唇,想起欧立恺要欧睿赜辞去教职接掌公司一事,胸口的沉闷压得她难过不已。
在她洗澡时,屋内四处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啊——”她无法适应突来的黑暗,不小心踩到肥皂,造成脚底打滑,后脑勺撞上墙壁,一时痛得站不起来。
屋子里里外外,每个人都听见从浴室传来芊馨不断的痛苦呻吟声,纷纷赶至,并派人调查为何会突然停电。
“芊馨,快开门!”欧睿赜终究掩藏不住内心焦急,慌了手脚的他拿着手电筒用力撞击被锁住的浴室,想破门而入。
“老师,你想做什么?”芊馨眼冒金星,摸着疼痛难捱的后脑勺,大声问道,害怕他会突然冲进来,瞧见未着寸缕的她。
“想看你有没有受伤。”
欧睿赜使尽全力想要撞开门,欧睿伟也在一旁帮忙。
“我只是脑袋肿个大包,不严重,而且我没穿衣服,你不可以进来,老师是大色狼。”芊馨心儿怦怦地急速跃动着。
“你又骂我是大色狼,你光着上身的样子我都见过了,现在又有什么关系?你随便先弄个毛巾围起来。”欧睿赜不管他的话听在别人耳里有多暧昧,好像他跟芊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本来就是嘛!况且现在情形不同,那时候我有用双手遮住前面。”芊馨嘟着嘴说,在黑暗中四处摸索,慌乱地想找遮蔽物,两人仿佛又回到先前关系未僵硬时。
“再不开门,我可要进去了。”欧睿赜担心她在里头的情形。
听见欧睿赜与芊馨之间无法不让人多做揣测的对话,大伙都不觉莞尔,所幸没多久佣人就将烧断的保险丝换过,让屋内重见光亮。
在确定芊馨除了后脑勺的肿包之外并无任何大碍后,欧睿赜收起紧张与担忧,但是所有人都对他的态度了然于心。
欧家兄弟俩当起向导,带着三个女孩至香火鼎盛的寺庙祈求一年平安顺利。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简直寸步难行、叫苦连天,此时,芊馨竟又演出失踪记,急得大伙四处找人。
欧睿赜苦找许久才发现她的踪影,脸上忧心如焚的线条却无法放松,从没有女人可以左右他的思维和控制力,但她却是个例外,她不停闯进他脑海困惑着他。
芊馨却不打算跟他回去,想独自一人四处逛逛,但整个人几乎是被他强拉到人烟稀少的小巷子。
“这样比较方便说话。”他被她淡然的举动逼得只好出此下策。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芊馨挣扎着要扳开他的钳制,却怎么也不能脱离,感觉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衣裳。
“我再也佯装不下去了,我向你坦承一切好不好?我喜欢你,甚至还情不自禁地爱上你,这下你满意了吧!你的一颦一笑已深深烙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欧睿赜再也隐藏不住对于她的浓烈情感,卸掉先前的伪装,坦白地道出爱意,原本揪紧的心突然释然了,不曾眨动的眼神十分认真,脸上带着一抹坚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