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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木美人 page 10 作者:宋星帆

  他步上电梯到了七楼,按了唐欢家的门铃。

  是唐欢自己来开的门,他的眼光一直飘向屋内。

  “有事吗?”唐欢先是又惊又喜却又故作冷淡。

  “我被你扒去的手表我一直没拿回来!”这就是他的藉口,他硬着头皮说。

  唐欢颔了颔首,没请他进门,他也就一直站在门口。

  唐欢进屋片刻后出来,把星辰表还给巩群翰。

  “还有事吗?”她见巩群翰欲走还留,冷淡地说。

  “……女佣呢?我想向她打声招呼,她咖啡泡得很好。”巩群翰没话找话讲,他就是不想太早走。至少让他知道,范亚韩在不在里头。

  “玛莉亚今天休假——”唐欢据实以告。

  “真巧?”巩群翰发出鼻音,看来她是先把女佣支开了。

  “你是什么意思?”唐欢即刻感受到他话中有话。

  “方便你安排一下‘午夜场’啊!”巩群翰被嫉妒心逼急了,出言不逊。

  “巩群翰,你回去,我不想见到你!”唐欢脸色苍白地关上门。

  “慢着——”巩群翰用手挡了住,两个人一时僵持在那。

  “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好事?”他的目光向室内探索。

  “巩群翰,你到底想怎样?”

  “唐欢,你才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爱我啊!蠢蛋。

  我要你爱我啊,傻瓜。

  分明是两个有情人,却在爱情边缘徘徊,碰不到头。

  “欢欢,是谁啊——”范亚韩的声音传了出来。

  巩群翰一听之下怒急攻心,“砰”的一声他推开门也推开了唐欢,他急急地寻找声音来源——哦!声音来自书房,幸好不是卧房,否则他非杀了范亚韩不可!此刻他正坐在唐欢的书桌旁。

  “阿翰是你啊!这么晚了。”范亚韩站起身来。

  “你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巩群翰的拳头都握紧了。

  “我在参观欢欢的书房,想向她借几本书来看。”

  “有借就有还,你以后就有半夜再来的藉口了。”巩群翰没好气地微怒道。

  范亚韩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阿翰!你怎么了?我和欢欢都这么熟了,也许有一天她的书要全搬到我家呢!”范亚韩的手却让巩群翰给推了开。

  “你再熟也没我熟,我和她早已经……”

  “巩群翰你住嘴!”唐欢截断他的话,脸色铁青地站在书房门口。

  “怎么,你过河就想拆桥是吗?”巩群翰反唇相讥。

  “你……”唐欢的脸霎时通红。

  “你现在可进步了,以前是夜奔男营,现在是请君入瓮,反正是永远不寂寞就对了!”巩群翰没有喝酒,可说起话来同发酒疯无异。

  “啪”的一声,唐欢一个箭步上前甩了他一巴掌。

  “你走,你走,你给我滚出去——”唐欢语带哽咽,又气又窘。

  巩群翰摸了摸脸颊,好结实的一巴掌。

  “阿翰,你还是先走吧!”范亚韩看了他一眼,同情地道。“放心好了!我可是正人君子。”范亚韩补了一句。

  巩群翰心犹不甘地被“赶”出唐家,脸颊仍似火烫,心中妒火中烧却又不愿低头认错。

  “欢欢,你这是何苦呢?”范亚韩递过他的白手帕。

  唐欢没有接过,反将两手深陷在长发之中。她头痛欲裂地想逃离这一切,离开台北这个伤心地。

  “欢欢,你是爱阿翰的,对吧?”范亚韩坐在她身旁。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唐欢六神无主地猛摇头。

  “依我看,阿翰也是爱你的,否则他不会因为我而醋劲大发。自从我故意说你有在考虑我们的婚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个样。情绪失控,行为歇斯底里,只有恋爱中的男人才会有如此的症状。如果你们彼此相爱,何苦一再折磨对方?”他叹了口气接着又说。

  “看你们两个都这么痛苦地为爱痴狂,令我也忍不住羡慕起爱情的力量。但愿我也能有这样的经历,即使没有结果,我也想尝试一次。”范亚韩语带羡慕,自己都三十五岁了,还未曾刻骨铭心地深爱过。

  “我不确定我爱的是哪时候的他,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爱的是怎样的我……”唐欢默默地站起身来,把纷乱的头发拢齐。

  她走向书桌打开抽屉,一言不发地取出金笔和绿色札记。

  此刻她非常需要一个听众,要不然她会崩溃的。她把东西交给范亚韩,然后整个人就像虚脱似地瘫坐在长背椅上旋转着。转了好几个圈子之后,她才开始娓娓道来,关于一个“丑小鸭”的故事。从她第一次看见巩群翰时……

  唐欢终于一口气说完这个“丑小鸭”的故事,她说得倦了便在长背椅上睡着了。范亚韩贴心地为她披了件外衣!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绿色札记,逐字念着,一颗青涩少女的心呈现在眼前,可惜无人能懂。范亚韩感叹着。

  真是造化弄人,但应该还来得及才对。他注视着睡梦中的唐欢,她美丽的外表下是一颗痴情而执着的心呵!

  可惜他走不进她的心,不是她心中的星星,要不然范亚韩一定会好好地呵护她一辈子的!

  这个脑筋转不过来的巩群翰,居然在大厦外面徘徊了一整夜。因为天杀的伪君子范亚韩还不出来——

  守株待免的巩群翰,最后终于逮到了范亚韩,他等得头发都快变白了。他一上前就扭住范亚韩的衣领逼问他。

  “你这个衣冠禽兽,对唐欢做了什么?”巩群翰信不过他。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一脸忠厚老实,谁知道他心里打什么歪主意。

  “你又对欢欢做了什么?”巩群翰不答反间。

  “你到底有没有——”巩群翰双眼全是血丝。

  “有又怎样?没有又如何?”范亚韩故意激他。

  巩群翰一拳差点打断范亚韩的鼻粱,此刻叫他杀了他都有可能。

  “既然你这么在乎她,为何又要伤害她?”范亚韩也不客气地回敬他一拳,打得他七荤八素的。

  “谁告诉你我爱她的?”巩群翰大吼一声,他是死鸭子嘴硬。

  “瞎子也嗅得出来!”醋味太浓了,谁不知道。

  “是又怎样,我爱她!爱死她了!被她一再地玩弄之后,我还是爱她!我是个没用的男人可以了吧!”巩群翰一口气说完。他从来没有忘记他爱她这件事。

  “你也不过才爱唐欢几个月而已。”范亚韩别有深意地凝视他。

  “爱情不是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他辩驳。

  “爱她就告诉她啊!”范亚韩郑重提醒这个痴情种。

  “我早说了!她是有目的接近我的,她成功地替死去的朋友报复,她真够朋友。她再次接近我只是要玩弄我,我却像个失心疯一样离不开她……不行!再不走我会就此毁了——”巩群翰痛苦地倒退三步,他不能毁了,他才三十岁而已。

  他还等着要去造福人群呢!他狂吼一声大步向后跑去。

  “等等,阿翰,你怎能如此武断,唐欢她……”范亚韩没有追上巩群翰。

  巩群翰越跑越快,直冲到了路口,他没有回家。

  他走在安和路和敦化南路口的绿荫大道,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夜”,那该有多好——

  他失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久久不能自已……

  巩群翰递了辞呈,他决定放逐自己一段时日。

  “阿翰!我这人公私分明,不会公报私仇的!”范亚韩指了指贴了OK绷的鼻梁。

  巩群翰二话不说站起身,他是个懦夫,感情的懦夫。如果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如何去辅导别人。

  “至少给我一个讯息?我们是朋友吧?”范亚韩道。

  “不知道!也许我会到非洲去寻根也不一定。”巩群翰嘲讽自己。他还没决定到什么地方去“流浪”。

  “你不打算告诉唐欢?”范亚韩最终仍收下了辞呈。

  “有这个必要吗?”巩群翰苦笑道。

  怎么会没有,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范亚韩在心中叫道。

  “你会好好照顾唐欢吧?她有一个不大好的习惯。”巩群翰不确定范亚韩知不知道,所以他并未明说。

  范亚韩却只是含笑,没有答复。

  “你倒是给我一个答复啊,你会不会好好对她?”巩群翰倏地向前,和范亚韩仅有一拳之隔,他不答应他就准备再以重击伺候。

  “那也得她答应才行!”范亚韩很老实,没说谎。

  “算了!算了!她的事与我无关了!”他颓丧地抽回身子,转身潇洒离去,挥一挥衣袖,当真不带走一片云彩?

  谁知道呢?

  风也不答,云也不说,星月更是沉默不语。

  风露立中宵,巩群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知道巩群翰要出去走走、透透气,江凯立即大力拦阻。

  “搞什么鬼?至少也等我的舞台大戏‘丑小鸭’公演后才走,你可是我的死党兼忠实观众!”江凯搬出多年的交情,硬是要巩群翰看完正式演出后才能走。

  “我的剧本又改写了。精益求精之下,我要再创造一个全新版的‘丑小鸭’来!”江凯自信满满地道。

  巩群翰被他烦得受不了,最后只好答允。

  赋闲家中的日子,还真是无聊。

  巩群翰回到以前任职的疗养院探望院长,一些旧病人都出院了。不过有些情况特别的老面孔犹在,新面孔也不少。

  “阿翰!不如回来帮我吧!”院长知道情形之后提出邀请。

  巩群翰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他的状况不适合。

  “院长,您认为偷窃这种恶习有根除的可能性吗?”不知怎地,巩群翰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要视当事者的情况而定,如果自觉‘偷’是种乐趣,当然改不掉。而且越是段术高明的神偷越是‘乐在’其中!我的老友‘千手观音’就是这型,医了她一辈子也没医好她。而且她从未失手过,我可是又感慨又佩服!”院长一直以“好友”来说明他和“千手观音”的关系,似乎刻意得过了头。

  “一代不如一代这句话古有明鉴!”言下之意就是“千手观音”的女徒孙“木美人”,可没有如此的能耐。

  “我走了!”巩群翰突然起身道。

  “去哪?”院长问道。

  自然是回家喽!可巩群翰骗不过院长。

  “我不会’走’太远,我会再回来的。”巩群翰诚实道。

  巩群翰穿过疗养院的长廊。他心里仍在担心,有一天唐欢失风被捕,从此生命中有了污点,甚至沦为阶下囚。

  对她的关心原来未曾降低,仿佛已注定了受她牵绊是他今生的命运。

  他又来到了敦化南路的诚品书店,找几本书给她防身吧,但他逛了逛不知哪本才是“实用书”。他看到有个“晒书”展览,他随兴地步行至地下室。

  这里全是一些已有“时间性”的书籍、文具,他逐一看着。忽然他的目光移到了一本札记上,他似乎曾经看过……对了,那本绿色札记!只不过颜色换成了粉红色,他立即挑了其中一本。

  好巧!现在流行这种复古穿孔的札记。

  地下室挤了满满的人,另一头有个俏丽的人儿也在赏玩者。

  是唐欢——

  她走到一排文具面前,仔细地凝视一枝枝的金笔。现在的金笔比以前花俏多了,而且色泽光鲜亮丽。

  她取出一技笔顺手试写着,赫然是“巩群翰”三个字……

  第八章

  她看到自己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心事,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她将金笔放回原位,她并没有买那枝金笔,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当初那枝金笔和绿色札记本就是她相中才怂恿明旋买的。而后她用金笔写札记,所流露出的少女心事昭然若揭,最后明旋却把两样东西都留给了巩群翰。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唐欢消失在人群之中,最后她仍是什么也没买。

  而巩群翰走着走着,也走到了文具处。

  买枝笔好了,他心里暗付,同样是金笔,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毕竟不同。有札记本自然要有笔,他不怕别人取笑他用粉红色的札记本。

  因为唐欢是粉红色女郎,也算是一种联系吧!他不想完全撇清她。

  买哪枝笔好呢?他对笔的外观不甚重视,好写就好。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试写纸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姓名——巩群翰。

  太不可思议了!

  是谁?是谁在呼唤他?

  这笔迹好像在哪里见过,看起来才没多久——

  “唐欢!是你吗?”他没见过唐欢的字迹,可他希望是她。这是用哪枝金笔写出来的?他试过一枝又一枝,却分辨不出来,干脆把一打全买回去!他此刻甚至有这种疯狂的念头。

  临走前,他撕下那张试写纸,心中兴奋地想着:娟秀的字迹,一定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自我安慰着,若是唐欢就好了!巩群翰情不自禁深吻着字迹。蓦地他才惊觉这字迹非常眼熟,他到底在哪见过?

  而且他确定,同样的笔迹写着他的名字,为何他想不起来?

  巩群翰回家之后立刻写起诗来,就写在那本粉红色的札记本上。他是写给唐欢的。

  他没写过诗,想了很久却不知如何起头——

  他走向窗口,抬头凝望着星空……他可以用月亮来代表唐欢吧!

  他想着想着……原来写诗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的……

  唐欢收拾着行李,她已经决定要出国了。

  “欢欢,如果你不介意,让我陪你去好吗?”范亚韩很想留下唐欢,如果她执意要走,他也希望能在一旁陪伴着她。

  “亚韩,我不想耽误你,而且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完美女人,我是个女扒……”

  范亚韩阻止她再说下去。“那不要紧的,我巴不得整个人都让你偷去。”范亚韩情深义重,奈何唐欢无以回报。

  “亚韩!对不起。”唐欢轻声说着。

  “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比不爱你更伤人!”范亚韩做了个鬼脸逗唐欢笑,可是唐欢却一脸沉重,笑不出来。

  “看完表妹千莹的舞台剧再走吧!”范亚韩好心挽留。

  “‘丑小鸭’吗?唉!我怕触景伤情。”唐欢柳眉微蹙,感慨道。

  “你应该走出丑小鸭的梦魇了!你早变成了美天鹅,只是那个呆头鹅不知道罢了!”范亚韩打从心底关切地安慰道。

  唐欢神色黯然地将绿色札记和金笔收入袋子。这本子是她看中的,里面的诗也是她写的。后半本空白处她只加了几句残缺不全的诗句。她已没有当年那种心境了,因为最初所以永远最美。

  范亚韩目睹一切,只有感叹的分,他真的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江凯的舞台剧是在国父纪念馆公演,离巩群翰住处不远。不过他怕塞车,心想干脆步行而去,就当做是散散步好了。

  巩群翰边走边想:去旧金山好吗?那里华人多,他希望多和华人接触,人的爱心应该是无远弗届的,也许在异国可以觅得佳人也不一定。

  谁料到唐欢也是步行至国父纪念馆,她和范亚韩直接相约在国父纪念馆。只不过她不是走忠孝东路,她从仁爱路巷弄里走出来,一直走到光复南路去。两人走法不一样,目标却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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