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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挑魔鬼心 page 10 作者:季月

  “别担心这个。”中年人已迫不及待地要他离开了。

  聂横纵一语不发地抱紧陈梦殊朝着她的舱房走去,而陈梦殊也只怔怔地瞅着他,似乎为这突来的状况吓坏了。

  聂横纵当下便将陈梦殊带回自己的舱房。

  走进自己的舱房,聂横纵一见怀里的陈梦殊,在右肩的朱砂痣竟有着刺眉的咬痕,恼怒立即像火似地烧痛了他的胸口,不禁将她恨恨掼在地上。

  “进去!”他毫不留情地拉起她,推进浴室。“没洗个干干净净别出来!”

  “你又干净到哪里去了?”陈梦殊气愤地抡起拳头转身朝他挥去。

  “你为什么要选那个糟老头?”聂横纵抓住她的拳头,怒不可遏地质问。

  “不是我选他,是他选我!”陈梦殊的话恨恨地自齿缝间迸出。“是你自己说过,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聂横纵一时语塞,登时,真希望自己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却下意识地将陈梦殊抓得更紧。

  陈梦殊气冲冲地挣扎着,蓦然,被单无声滑落至地,那浑然天成诱人的娇躯立即一览无遗地呈现在聂横纵面前。

  顿时,聂横纵感到体内一股骤生的燥热如野火般猛烈地往上窜。

  陈梦殊立即惊喊了一声,本能地屈下身子。

  “放开我!”她的声音满是委屈无助。

  聂横纵一怔,反射性地松开手。

  只见陈梦殊慌乱地将床单披回身上,屈身抱着膝盖,呜咽地哭了起来。

  那凄楚的哭声撕扯着聂横纵的心,他不由得蹲下身来,愧疚地要将她揽进怀里,拂去她的委屈。

  但是,当他的手一触到她,她就像被电触到似地扬起拳头往他身上打去。

  “走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恨声哭叫着。

  听着那饱受委屈的哭喊,聂横纵原本充斥于胸口的燥热情欲在此时早化成歉疚与怜惜,看着那充满无依的泪眼,他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她。

  陈梦殊在他怀中忿忿挣扎了几下,终于瘫软地偎靠在他健壮的胸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当鸡不可?”她呜咽不成声地问。

  聂横纵心一凛,没有回答她,只将她拥得更紧。

  他无法告诉她,她没有做错任何事,错就错在她三岁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他父亲看上了。

  不知自己这样拥着她有多久,只觉得她在他怀里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他缓缓松开陈梦殊,为她拭去眼中凄楚的泪水。他的动作是如此小心轻柔,仿佛只要稍一大意,她便会如泡沫般破碎。

  陈梦殊的泪水却流得更厉害了,她恨他总在这种时候对她流露这样的温柔,更气自己,已经两年了,还这么不由自主地一头栽进他这样的玩弄!

  披在她身上的被单再次无声地自她肩头滑落,聂横纵这回及时抓住那张薄薄的棉布。然而,这雪白滑嫩的肩头,小巧细致的颈项,沾雨带露的娇颜,却悄悄地在散发无心的诱惑,登时,原先的燥热又冲上他的胸口。

  “去洗个澡,你会舒服些。”

  聂横纵咬牙忍住蠢动的欲念,低声说着,将被单紧紧覆回在陈梦殊的身上,他必须在失去控制以前,离她远远的。

  “对你而言,”她的声音幽幽响起。“陈梦殊和水叮当都一样吧!”不一样!他心中这样回答,然而,眉头已冷淡地扬起。“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话才刚说完,聂横纵便绝然转身,匆匆带上浴室的门。

  第八章

  陈梦殊在莲蓬头下待了很久,任那大雨似的水冲淋着她的全身。

  “对你而言,陈梦殊和水叮当都一样吧!”透过水幕,陈梦殊对着浴室的墙再次凄迷地低问着。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句冷箭似的回答刺得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张不开眼!

  其实是自己蠢!陈梦殊的泪水和着莲蓬头的水沿着那娇媚动人的曲线往下滴流。为什么要在意他的话!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

  他从阿狗手中救出自己,只是因为他认定自己是“七海帮”的货物。从别人房里将自己抱出,也只是不让货物的身价下滑,对他而言,自己的意义仅止于此。

  随着哗啦的水声,陈梦殊再次哀戚地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止住哭泣,用浴巾裹住身子,从浴室缓缓踱步而出。聂横纵已不在房内,平整的床上摆着一套干净的运动服。

  她怔怔地看着那套运动服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穿上。那棉质的衣料宽松地套住她,一股属于聂横纵的阳刚味道似有若无缠绕着鼻端,她的心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痛了起来。

  突然间,她觉得好疲累。

  天快亮了!聂横纵坐在办公室内若有所思地看着逐渐泛白的海平线,如此机械式地告诉自己。

  在那逐渐泛白的晨曦中,天边的云彩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幻化成一张姣好的轮廓。聂横纵咬咬牙,下意识地要挥去那凄美无助的脸庞,那愤恨哀切的哭声。

  对你而言,陈梦殊和水叮当都一样吧!

  那语调黯然的话语教他的心纠成一团,他当时简直无法再去面对那凄婉绝伦、动人心弦的面容。

  “不一样……”他看着天边的曙光,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曙光已现,朝阳也自东边的海平线缓缓上升,游轮上纵情的一日又要开始。

  聂横纵让一位弟兄守着监视器,自己准备在午宴以前小憩一会儿。回到舱房时,看见躺在床上熟睡的陈梦殊不禁一怔。

  原以为她会跑回自己的舱房,没想到……聂横纵不自觉地走过去,细看那宁谧甜美的睡容。那微微抽噎的声音,正有一阵没一阵地响着。

  床上的被子仍整齐地叠放着,她可能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一定是哭累了!他怜惜地想着,眼光眷恋地徘徊在那娇嫩的身躯上,却没发觉自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尽管这两年长高了一些,他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仍显得宽松得滑稽。

  见她瑟缩着身子,他不由得俯下身为她盖上被子,看那密长的睫毛仍挂着泪珠,聂横纵心一动,想也没想地就欺身上前,轻轻吮啜那哀戚的泪水。

  没料到那泪水竟像溃决的潮水似地涌了出来,聂横纵不禁心慌地轻轻扳起陈梦殊的脸庞,她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梦中一直流泪。

  “爸……妈……”她暗哑地梦呓着。

  聂横纵的胸口一紧,一阵愧疚淹没了他。是他让她变成这般无助!那投诉无门的委屈似乎只能求助于梦!刹那间,他忘情地俯下脸,将唇贴在她的耳边。

  “没事的……没事的……”他不自觉地喃喃说着。

  当他感觉陈梦殊似乎恢复平静,准备要起身时,讶然发现沉坠在睡梦中的陈梦殊竟撩着他胸前的衣襟。

  顿时,他的心头荡过一片无名的温柔,当下不假思索地靠躺在她身边,让她带着抽噎偎进怀里,让她枕着他的手臂,让她在梦里停止哭泣。

  看着那如婴孩般的睡脸,聂横纵心中不觉升起一片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平和。他忍不住合上眼,用唇碰了碰那从他胳臂上散发着微香的秀发。

  蓦然,一股彻夜未眠的疲惫沉沉地攫住了他的意识。

  对你而言,陈梦殊和水叮当都一样吧!

  在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陈梦殊幽怨的声音。

  “不一样……”他的思维模糊回答着。“陈梦殊是……是我的人……”

  阳光透过舱房的小窗投射而入,却完全打扰不到那对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熟睡的人儿。

  陈梦殊的意识才刚清醒,便感到头痛欲裂,待要睁开眼,才发现眼皮肿得厉害。她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费力地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四下环顾后,才想起这是聂横纵的舱房。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毫不关心瞄了下灰蒙蒙的舱窗,看了看自己身上过于宽松的运动服后,视线不觉停留在凌乱的被褥上,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记得自己何时盖上了棉被。

  只觉得在梦里似乎有人将她稳稳环在怀中,温暖安全得让她不想醒来。

  忽然一阵开锁的声音,陈梦殊这才发现,原来这舱房上了锁!

  进来的是“七海帮”的弟兄,手中捧着一只托盘,盘上是用银具盛着的食物。

  “主席要你等眼睛消肿后再出去,在这期间,你就待在这个舱房。”

  那人说完,不等陈梦殊反应,便退出舱房。

  聂横纵一定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进来过!陈梦殊麻木地听着门上锁的声音,发呆似的想着。是了!为了防止她顶着哭肿的眼睛跑出去丢人现眼,他宁可让出房间,将她锁在这里!

  她会这么做的!陈梦殊颓丧地坐回床上,为了要贬降自己被贩卖的身价,若不是门上了锁,她的确会利用这个法子让聂横纵颜面尽失。

  可恼的是,聂横纵已早她一步做了防范。

  “主席,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去办了。”

  “好好看着她!”

  聂横纵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让手下退了出去,落在监视器上的眼光仍如往常般深沉。

  看着荧光幕上娇怯的身影,只蜷坐在床上不动,聂横纵的双眉不禁纠结起来。直至那身影缓缓朝桌上的食物移动,那缠在一起的眉心才稍见舒展。

  她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了,应该会饿的。

  看到陈梦殊动了动盘里的食物,聂横纵总算松了一口气。

  早在昨晚的餐宴上,他就发现陈梦殊忙着应付蜂蝶般的寻芳宾客,根本没有时间进餐,甚至喝一杯水。

  昨夜又哭得那么凄惨,看她连睡着了都哭得这般天昏地暗,聂横纵就算准了等她一醒,眼睛肯定肿得像李子似的。

  想起今天早晨睁开眼,看见陈梦殊偎在自己怀中,睡得那么沉,聂横纵的心中不由得荡起一片温柔,随即意识到这是不应该有的反应,不禁斥责起自己的荒唐。

  但瞧她在监视器里那种黯淡心碎的憔悴样,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如果是父亲,他会怎么做呢?聂横纵自问着,父亲肯定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在他威风凛凛的一生中,从来就没有对女人心软过。

  父亲是个无懈可击的领导人,对敌人来说,父亲是个抓不到弱点的强敌。是的,父亲一生不婚,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他对父亲而言,也只不过是个继承人;若他被挟制,他知道父亲不但不会受影响,反而会另立继承人。

  这就是父亲!对世太集团,对“七海帮”来说,父亲是个完美的领导者,在父亲的一生中,从不浪费半点温情在私人生活上。

  记住!你对别人越真心,你的弱处就越明显!

  这是父亲在世时,时时对他耳提面命的格言。

  这世界上没有真爱,只有金钱和权力,记住了吗?

  有了金钱和权力,你就有女人所谓的真爱。

  在他跟随父亲出入声色场所之前,父亲是这么跟他说的。

  你说过你真心爱我的!

  他曾亲眼见到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女子哭着这么对父亲说过。

  嘿嘿!所谓真爱,会比得上黄金真吗?再纯的黄金也不过是千分之九九九的纯度!

  父亲在遗弃那女子以前,这样说过,而他却始终记得父亲所说的话。

  “真爱不比黄金……”

  聂横纵想着想着,不觉喃喃自语,却又为这个念头莞尔。父亲是对的,这世上有的是纯金999,却没有一样叫“真爱999”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的眼光下意识地瞥向监视器里柔媚的身影。

  “没有真爱……”他无识地含糊咕哝着。

  在游轮第三天的晚宴上,陈梦殊总算可以重新公开露脸了。

  在跨出舱房以前,聂横纵曾走进来对她做最后一次的检视。

  舱房内,她有如橱窗娃娃般坐在那儿,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任着聂横纵派来的两名女子,为她装扮。

  “你那晚真的没跟那个老鬼……”其中一名艳丽女子一面为她梳理秀发,一面好奇地问。

  “哎!莎丽你好烦!”另一名女子正替陈梦殊上妆。“你没听拉娜说,前晚是她和洋子被突然叫去陪那老鬼,把水叮当换下来……”

  “为什么要突然把你换下来?”那个叫莎丽的女子开玩笑地追问。“是不是主办人看上了你,所以……”

  陈梦殊却像魂魄离身似地坐着不动,没有回答。

  “莎丽,你是第一次上船吗?”为陈梦殊上妆的女子急急道。“这话不能随便说的,否则别说你佣金拿不到,就是小费也会被没收的!”

  “这么严重?”莎丽吐吐舌头道。

  “船上的工作人员要是胡搞被抓到,听说处罚很重的。”看来这女子不是头一回在这船上工作了。

  “好了吗?”门骤然被打开,进来的是聂横纵。

  “好了。”那两名女子齐声说。

  聂横纵的目光在犹自发呆的陈梦殊溜了一圈。“你们也可以去做准备了。”

  那两名女子依言退了出去,妆扮陈梦殊是额外的工作,所以也有额外的佣金。

  他没理会那两名退出去的女子,径把眼光定定摆在陈梦殊身上。

  那一身蜜桃色的绸缎礼服,将陈梦殊原就白里透红的肌肤衬得更水嫩,黑瀑似的发显得更亮丽,那裁剪得宜的款式更巧妙地勾勒出那女性特有的妩媚线条,除了那呆滞的神情外,她真是令人赞叹的上帝杰作。

  看着那毫无生气的模样,聂横纵心中一阵痛惜,与其这样死气沉沉,他倒宁愿看她大吵大闹的模样。

  “等一会儿出去后,”聂横纵忍下爱怜,冷峻地说。“表情不能这样死板,还有,像上次破坏行情的情况,我不希望再发生!”

  陈梦殊仍旧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聂横纵默默地看了她一阵子,伸出手替她将沾到脸上的发丝拨开后,便转身离去。

  不多久,晚宴开始了,陈梦殊被领到大厅上,如同上回一样,吸引了在场每一位宾客的眼光与赞叹。只是这回,聂横纵并不在场。

  陈梦殊对围住她的宾客谈笑着,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听聂横纵的话。这样强颜欢笑,矫揉造作。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朝在场的每个男人狠狠揍一拳,包括聂横纵在内。

  聂横纵在办公室里机械式地巡视着每一个监视器。

  晚宴热闹地开始了,但是身为主办人的他除了头一天的晚会外,并不需要回回都在场,特别是今晚,他更没有盯场的意愿。

  从监视器里看着粉雕玉琢的陈梦殊,不!是“水叮当”,与这些猎艳者嫣然巧笑地周旋,聂横纵麻木地承受着心头一阵阵的刺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当鸡不可?

  前天深夜里,陈梦殊哀怨的凄诉此刻正像榔头似地重重敲击着他的耳膜。

  自己真是神经病,聂横纵心中暗骂着。若是换成父亲的话,可能早将陈梦殊纳做情妇,直到厌倦的那天为止;而他却像是有千万遍顾虑似的,无法做到如父亲那般干净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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