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行!哥还没回来!她不能死!她还没见到哥!她还没……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远远响起了。
“糟了!是条子!有人报警!”
随着阵阵的咒骂,那帮歹徒仓惶地逃了,但祖儿却听不见这些。
哥!她心底呼唤着,哥——
随着对魔蝎的思念,失去爷爷奶奶的悲恸也接踵而至,祖儿感到心像被撕成碎片般痛着,又好像没有心似地感觉不到痛,眼眶干涩麻木。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我们一起到小农场过日子,一起让爷爷奶奶享清福,我们一家四人永远不分开,我哪儿也都不去了!
魔蝎温柔的低语仿佛就在她耳边,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哥……哥……”倒在地上的祖儿半睁的眼里毫无生气,只是口中仍无意识地喃喃念着。“……哥……”
飞机平安地抵达机场后,魔蝎顺利地通过海关,走出机场。
他坐进一辆黄色的计程车,心急地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致,迫不及待地要见祖儿。
这最后一次的任务已经圆满达成了,这回魔蝎总算能松口气。
为了实现未来的美梦,他特地绕到纽西兰,买下已经看了好几回的小农庄,在那被美丽山丘环绕之处将是他和祖儿未来的家,家中的成员,当然也包括了爷爷和奶奶。
魔蝎想像着祖儿听到这最新消息而欢喜雀跃的俏模样,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几乎等不及要告诉她了。
等跟汤做最终回的接触后,他便要抛开过去的一切,带着爷爷奶奶,还有祖儿,共赴全新的天地,共创崭新的人生。
想到祖儿,魔蝎的心中便荡起一片温柔,他的祖儿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呢?应该在学校里上课吧!
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鹰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奇怪?
魔蝎在公寓大门按了电铃良久,就是得不到回应,这是从来没有的现象。
爷爷奶奶并没有串门子的习惯,平常除了早晚到附近公园散步外,几乎就是等祖儿下课回来,生活就像时钟般规律,家里很少没人在,怎么今天……
“你找三楼的老先生老太太?”一位买菜的主妇见他按铃,开口问道。
“是的,请问……”
尽管近二十年来在这公寓出出入入,由于魔蝎停留的时间不长,而爷爷奶奶不太向人提起,因此邻居几乎都不认识他。
那主妇叹了口气,充满同情地说:“差不多两个礼拜前,有一帮歹徒突然半夜跑到这老先生老太太家打劫,他们好可怜哦!老先生被打得断气,老太太也当场心脏麻痹就去了……”
顿时,魔蝎整个人惊呆得如木鸡般,这……这怎么可能?是听错了吗?他才不过离开半个月,比以往的时间还短得多,怎么会……简直教人无法相信!
只听那主妇继续:“当时我就是听到打斗的声音赶紧报警,可是还是来不及,唉!现在这屋子就空在那里,两位老人家还在殡仪馆,他们人那么好……”
“那祖儿……他们的孙女……”他简直问不下去,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
“唉!”主妇摇摇头。“孙女呀!当时重伤得差点死掉,在医院里疗养到现在,听说人还呆呆癫癫的,唉!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完了,真可怜……”
“她现在在哪家医院?”他不觉紧攫住那主妇的膀臂急急追问。
那主妇见他忧急如焚的样子,立即告诉他祖儿在哪家医院。
“谢谢!”
他的话才刚说完,人已匆匆走向大街,拦下计程车,朝医院的方向去了。
第十章
当魔蝎走进病房时,看到靠窗的床位上憔悴不堪的容颜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才不过半个月没有见到她,怎么消瘦得不成人形?
祖儿,他的祖儿!
魔蝎不由得急急走上前去,只见她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似乎连他的到来都毫无所觉,霎时,一阵惊怒急急攫住了他的神经,她究竟重伤到什么程度?究竟是哪些人这样伤她?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祖儿,”他心疼万分地伸手轻抚着那削瘦的脸颊。“我回来了!”
然而,祖儿半睁的眼神仍旧涣散,对他的轻唤似乎完全没有听见。
“祖儿……”
他忍住要紧拥她的冲动,眼前的祖儿脆弱得似乎一碰即碎,想起了爷爷奶奶的死,心中的痛楚与愤怒更是难以言喻,他非将这帮歹徒给揪出来不可!这些人罪大恶极。
忽然,祖儿的呼吸急促起来,全身也跟着颤抖着。
“……哥……哥……”随着那急促的呼吸是切切的低唤。
“祖儿,我在这里!”魔蝎不由得俯下身,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忍住哽咽,柔声地说:“我回来了,就在你身边,祖儿!”
“……哥……哥……”祖儿似乎没有看见他,没有感觉到他,只是一迳唤着他,而且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恐惧。“哥……哥……”
“祖儿!我在这里,祖……”
见祖儿始终清醒不过来,魔蝎终于忍不住眼眶的泪水,从来没有如此心乱如麻,六神无主过,如今他只得向医生求救。
医生和护士在他按铃不久后便赶来,随即为盲目呓语着的祖儿注射镇定剂。
“医生,”在医师转身要走之际,魔蝎及时叫住他。“请……,请问她……”
“这几天来的情况有改善,至少我们现在不必每四小时就替她打镇定剂。”
每……每四小时?!魔蝎登时感到一阵摧心裂肝之痛,祖儿,他的祖儿一天需要每四小时打一回镇定剂?天哪!这帮歹徒究竟是怎样凌虐她的?
只见医师转头看了看逐渐平静的祖儿。“她刚送来时,浑身都是被踢撞的伤,断了几根肋骨,全身还有骨折现象,现在慢慢复元了,只是心理上的伤害……”
“心理上的伤害?”魔蝎谨慎地咀嚼着医师的话,忧虑地问:“难……难道她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这很难说,现在才过半个月而已,”医师顿了顿。“这有可能一下子就恢复,也有可能需要长时间治疗,请问你是……”
魔蝎带着疼惜与爱怜看了合着眼的祖儿一眼,转向医师。“我是她的亲人。”
“那就好!”医师松了口气。“我正担心,听说她的家人只有爷爷奶奶,而且都过世了,现在她这样,要出院也不行,但是不出院有点麻烦……”
“我了解。”他不由得再对祖儿投以怜惜的一眼。
有你在,真好!
刹那间,他似乎看到祖儿睁开眼,盈盈地向他望来。
然而,他必须面对现实。“请告诉我怎么做最好,我尽全力配合。”
在窗明几净的病房里,有一个始终守在病床边的壮硕身影。
祖儿……魔蝎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瘦弱脸庞,心中愁苦地低唤,耳畔却缥缈地回响祖儿对他甜蜜的低语。
一星期过去了,祖儿身体的状况已一天好过一天,脸上的瘀青也不那么明显了。然而,祖儿的意识仍旧不清。
哥……救我……
记得她在历劫归来后的睡梦里,曾如此对他发出求救,而她在遭受歹徒毫无人性攻击的刹那,肯定也曾那样呼唤着他。
想到这里,魔蝎深深地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在那样的紧要关头离她如此遥远?为什么要离开她如此之久?为什么无法在她最需要他的那一刻伸出援手?
他恨,他真恨!恨自己只能在事后无用地坐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祖儿深陷在无尽的梦魇,徒拥着憾恨与懊悔。
“祖儿!咒骂我吧!”魔蝎轻握着那没有反应的手,愧疚地说。
忽然,祖儿蹙起眉心,咬紧牙关,蜷缩成一团,似乎十分痛苦。
“祖儿!”魔蝎立即伸手扳住她的双臂,见她痛苦得顾不得呼吸,不禁心如刀割。“祖儿,你哪儿不舒服?祖儿?”
“哥……快来呀!”她意识迷乱地唤着。“我好痛……他们踢得我好痛……救我啊……哥……哥……”
她在做噩梦!魔蝎不由得心疼地紧拥她在怀里。
那往昔清脆的笑语与此刻无助的呓语在魔蝎耳边纷乱交错着,令他心酸得将怀中瘦弱的身子抱拥得更紧,不觉怜惜地将嘴凑到她耳边。
“祖儿,我就在这里,你醒一醒,我回来了!祖儿,我就在你身边呀!”他爱怜地轻吻着她的耳腮,不住地喃喃说着。“祖儿,睁开你的眼睛吧!我就在这里呢!祖儿……”
蓦地,魔蝎感到一股柔柔的温热缓缓围住了他的腰际,一阵阵柔柔的力量直直腻进他的胸膛,霎时,他的心脏似乎停顿了,祖儿?他的祖儿?他不觉屏住气息,轻轻扳开她的肩头,颤着手抬起她的脸——但她依然合着双眼。
“祖儿……”他忍下心头的狂跳,费力而沙哑地说:“睁开你的眼睛!”
祖儿没有回答,然而,串串的泪水却从密长的睫毛间溢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抿紧的嘴唇抑制着下巴的颤动。
“祖儿!”他欣喜地俯下脸,啜吻着那水晶般的泪珠,那唇边的咸涩在舌尖转为甜美。“祖儿,睁开眼看我!我回来了!祖儿!祖儿!”
只见祖儿仰起脸,徐徐睁开双眼,刹那间,泪水串流得更厉害了,而那乌漆的瞳眸在泪水中显得分外的晶莹剔透。
“哥……”她终于哽咽地开口,声音有着无尽的委屈。“真的是你吗?我等你等得好久!爷爷奶奶他们……他们……”她说不下去,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知道!我知道!”他忍着喉间的哽塞,再度紧拥她入怀。
“我以为我死了,”她偎在他的胸膛,尽情泣诉。“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始终一片漆黑,爷爷奶奶就躺在我旁边,我叫他们,他们都不动,我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一直叫你,一直叫你,都听不到回答,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凄然的哭诉教他心酸,教他歉疚。“对不起,祖儿,对不起!”
“我每次想醒来,”她抽噎地说着。“可是就醒不来,好不容易醒过来,可是都看不到你,弄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我真的以为再也看不到你,等不到你了!我刚刚也……”
“对不起!”他重重吻着她的额头,疼惜地道。
祖儿紧依着他的胸,眼眶却涌出新泪。“我不要紧,可是爷爷奶奶他们……”
顿时,一阵愤恨与悲恸在他心口汹涌胀起,魔蝎温柔无言地拥着祖儿,直视窗外的眼神却变得深沉阴郁。
“祖儿,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忍住悲怆低问。
“那晚,爷爷还等着你跟他一起看电视,奶奶织了一件毛衣等着要给你……可是等不到天亮……那帮人突然闯进屋里……”祖儿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魔蝎轻抚着她的背,过了一会儿,冷静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记忆中的痛楚,将那天深夜所发生一切娓娓道出,却抑制不住呜咽,不禁哀戚地低喊。“哥……事情不应该这样的,是不是?我们约好要带爷爷奶奶一起到国外,让他们享清福的呀!”
他费力咽下喉头的哽塞,安慰地轻抚着祖儿的后背,阴郁的眼神中闪起两簇愤恨难喻的火焰,这帮歹徒!等着吧!
让扶育祖儿长大成人的爷爷奶奶颐养天年,是他和祖儿未来共同编织的美梦,而这群不知名的匪徒竟将他们这样的梦想给硬生生地破坏了!
还有,这些人对祖儿的伤害……他不会放过这些匪徒!
“哥,你……”她从未见过魔蝎如此肃杀的神情,不禁骇得倒抽一口气。
祖儿的低声惊呼骤然打断了他复仇的思绪。
见她惧怕的表情,魔蝎不禁松开脸上紧绷的线条,轻轻捧起那泪湿的脸庞,轻轻划干那盈盈的泪痕,此刻的祖儿,瘦弱得需要呵护,然而那倏地清醒的眼神诉说着另一种生命力。
“刚刚吓着你了,是吗?”他微微一笑柔声道。
那透着歉意的温柔与适才燃着焰火似的肃杀有天壤之别,祖儿不禁怔怔地凝望着魔蝎,似乎弄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哥哥,然而,不管是哪一个,都教她一往情深,痴恋不已。
“祖儿!”
看着她眼中的深情,他喜欢这样喃喃念着她的名字,祖儿,他的祖儿,真想就这样看着她直到永远……”
“祖儿……”
祖儿瞬也不瞬地瞅着他,瞳眸闪着某种程度的了解。“你有事要交代我,对不对?”说着,她的神色渗着几分恐惧。“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
“祖儿,听好!乖乖待在这里调养身体,等你恢复健康,我们就到国外去!我趁你静养的时候办点事。”
祖儿伸手环住他的颈项,眼中有抹不去的惧骇。“哥,要是那帮歹徒找上这里,而你又不在……”
“我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相信我!”魔蝎深深看入她的眼眸,爱怜地将她拥近。“把身体养好,爷爷奶奶的后事还等着我们去办呢!”
她咬着下唇,抬眼瞅着他,脸上一如往昔般地满是信任与依赖。
眼见那带着纯真痴迷的眼眸对他流露着无尽深情,魔蝎的心不禁怦然一动,俯下脸,紧紧吻住那微启的唇瓣,藉由交缠的舌传递着心中无言的承诺。
等一切风雨都过去时,他将带着她开始新的人生,这辈子他再也不离开她半步了!
酒馆的霓虹灯才刚亮起没多久,一个轮廓俊伟,身量高大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选定一个角落便坐了下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一个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朝内张望了一番后,便走向那个高大男子所坐的角落。
“又要请我喝酒了,是吗?魔蝎。”如同上回那般,中年人又对前来招呼的服务生要了啤酒。“这回是什么?”
“要跟你打听一条过时新闻。”魔蝎微微拿起覆在桌上手掌下的一叠大钞,见那中年人眼睛一亮,便继续说:“听说有一帮蠢蛋丢了货,到处瞎找,差点上了报,曝了光。”
“噢!你是说那一桩啊!死了两个准备进棺材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妞送到医院,听说被吓疯了。”中年人将送来的啤酒仰头一饮便是半杯。“警方也向我打听了好几回,不过,我不太清楚。”
魔蝎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闲适地将手中的钱揣入衣内。“那太可惜了,我原以为有什么好听的故事。”
那人眼尖,溜见魔蝎衣服内袋还装有叠叠大钞,不禁喜得嘴角往上直扯。“我听说有些精采的情节,不过……”
“精不精采,”魔蝎若无其事地拍拍装钱的衣襟。“自然由听的人来决定。”
中年人立即眉开眼笑。“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