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误会了?既是如此,月蘅怎么不早向他说明白呢?他刚打了她一巴掌……
生平第一次,御虎王知道什么叫作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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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料想月蘅已经睡着之后,灵征才回到寝宫。
他站在床前,望着沉睡中的月蘅半边红肿的脸颊,心里满是内疚。
他承认是自己太性急,错怪了她,可是强烈的自尊却使他拉不下脸道歉,所以他刻意等月蘅睡着了之后,才来看她。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不料却惊醒了睡梦中的她。
月蘅睁开眼眸,蓦然映人眼帘的人影让她吓了一跳,她立刻坐起身。
「你怕我?」灵征沉声说道。
不!她不只怕他,还很讨厌他!
霸道的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人!她长这么大还不曾挨过打呢!
月蘅心里这样想,却不想跟他说话。她躺下来,翻身继续睡。
「你不能只怪我,是你没说清楚。」他说,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都是我的错,你可以走了吗?」她背对着他说道。
灵征立在床前,沉默许久。
「我一直派人在春之国注意春后的状况,她没事。」说完之后,他像来时那般,悄悄地退出了寝宫。
等到月蘅翻身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寝宫,她不禁怅然。
他走了?一向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他,这次居然这么干脆地走了?是她的冷漠逼走了他?还是……
月蘅心中突然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最后,她叹了一口气。
何必想这么多呢?灵征不理会她,不是正合她意?他这么干脆地离开,不再来纠缠,她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心里却不禁有一丝失落的感觉。
她并不是因为灵征打她一巴掌而怀恨在心,只是,她本来就无法和他好好相处,连见他一眼都感到困扰,因为——她不想爱上他。
第三章
御虎王的情绪处于低潮中。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常年跟随他的少炎,仍能轻易看出御虎王心里的愁闷。
少炎知道灵征的不悦是因秋妃而起,但他尽管心里担忧却无能为力。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局外人能说些什么?只能私下揶揄东潞一番。
「你差点成为王上的情敌,你知道吗?」他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着东潞说道。
「怎么说?」
少炎将东潞不在时,秋妃因为急着找他而引起御虎王暴怒的事说了一遍。
「那时王上着实动怒了,一向冷静的他居然动手打了秋妃。」
东潞听了,沉默半晌。
「我和秋妃娘娘没什么,王上会了解的。」
「王上当然会了解,谁都相信你不可能和秋妃有什么暧昧。只是现在,秋妃和王上处得非常不好。」
「怎么了?秋妃生王上的气?」
「也许吧。不过秋妃对我们的王不理不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真不知道秋妃心里在想些什么?惹得王上这几天心情有些低落。」
「王上因为女人而不高兴,真是罕见。」
「是啊,对王上来说,秋妃显然是极为特别的。见他们闹得不愉快,我们身为下属的人心里也不安。你对秋妃有恩,找机会,劝劝她吧!看在你替秋妃和春后传信的份上,或许秋妃会听你的也说不定。」
东潞愣了一下。「我要怎么劝?」
「应该怎么劝就怎么劝。我如果知道该怎么做,也不会叫你去了。」少炎摊手微笑。
「好吧。」虽然为难,但为了御虎王,他只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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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征询王上的同意之后,东潞入宫觐见秋妃。
「听说将军日前在边疆修筑城墙,辛苦了。」
「份内之事,劳动娘娘挂念,末将心中不安。对了,末将听说,王上得罪了娘娘?」
月蘅听他提起此事,不觉变了脸色。
她勉强一笑,「这是我和他的事。」
「末将该死。按理说,末将不该过问此事,但有一句话,希望娘娘听听——」
「将军但说无妨。」
「娘娘成为我国王妃,却如此对待我王,恐怕会令当初好意赐婚的伏龙帝过意不去。」
东潞一语提醒了月蘅。
这些日子来,她只顾和御虎王斗气,竟忘了自己的身分和责任!
当初父王赐婚,其实是对御虎王的一种拉拢手段,希望能够巩固春秋两国之间的关系。如今,若是因为她的恣性妄为而对两国情谊有所损害,她怎么对得起父王?
虽然她对于父王的指婚并非心甘情愿,但如果因此而破坏春之国和秋之国的关系,却也不是她所乐见的。
月蘅虽沉吟不语,但却看得出内心已经动摇。
东潞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说,便起身告退。
「愿娘娘三思,末将告退。」
东潞离开之后,月蘅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灵征的态度,不禁有些后悔。
他除了倒霉地成为了父王指婚给她的对象,并没有对不起她,她何以如此对他?她不想爱他,不代表她不能对他好言相向呀!
还是找机会跟他和好吧。
夜里,月蘅在凤仪宫设下酒席,宴请御虎王。
自从他动手打了月蘅之后,两人便不曾再见过面。灵征一直没有回月蘅的寝宫,月蘅以为灵征不愿意再理睬她了。
所幸这次对于月蘅的邀请,灵征并没有刁难,依约前来。
月蘅立于宫门,亲自迎接御虎王的到来。
她迎灵征入坐,斟了一杯酒奉上。
「日前臣妾多有得罪,请吾王见谅。」月蘅垂首,恭敬地说。
灵征接过酒杯,看了她一眼。
「秋妃这般恭敬,真令我受宠若惊。」他似笑非笑地讽刺道。
这些日子月蘅总不理睬他,他心里不大高兴,可是也不再纠缠。他毕竟是天之骄子,不可能主动向一个女人低头。
他就要看看她到底打算呕气到什么时候。
听到灵征的讥讽,月蘅变了脸色,她隐隐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忍了下来——
她请他来,不是为了斗嘴吵架,不能和他再起争端了。
「从前冒犯了王上,是臣妾不慎,臣妾甘愿受罚。」她态度依旧恭敬地说。
见月蘅神态认真,灵征也收起先前嘲弄的神情。
「你不生我的气了?」
「臣妾岂敢。」
「呵,你有何不敢?」
月蘅低着头,没有说话。
「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了对我的态度?是因为东潞?」他了然于心。
东潞一回来,月蘅的态度立刻收敛转变许多,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东潞跟她说了些什么。
「确实如此。左将军提醒臣妾记住自己的身分和责任,因此,臣妾才警觉自己先前的荒唐。」她坦言不讳。
「怎么说?」
「父王命我嫁到秋之国,是为了维系两国之间的情谊,臣妾不能因为自身的任性,而对王上有一丝一毫的失礼。如此一来,不但使王上为难,也让父王颜面无光。」
灵征闻言,变了脸色。
原来她的转变,只是因为怕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
她终于知道收敛自己的态度,那很好!然而他想要的,并不是她现在这样敛气屏息的臣服!
他倏地站起身来。
月蘅感到愕然,也连忙跟着站起来。「王上?」
她不明白他现在又是怎么了?她已经道歉了,难道这还不够?
「如果只是担心损坏到春秋两国的关系,你今日的道歉,大可不必,你也不需要为这个原因而委屈自己。」他冷淡地说。
「我不明白王上的意思。我并没有委屈,我身为王上的妃子,臣服于王上是理所当然……」
话未说完,灵征伸手直指她左胸的动作让她吃了一惊。
「月蘅,我要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你无谓的臣服。」
御虎王转身离去,今日的聚会又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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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不明白御虎王的意思,似乎她怎么做都不对。
为了尽到为人妻子的本分,她已经极力表现恭顺,但御虎王并不因此而满意。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他说要她的心,这又是怎么说?
难道,他是希望她爱上他吗?月蘅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秀眉微蹙。
若是如此,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她能爱上他吗?爱上一个她被迫成亲的对象?
在这桩婚姻成立之前,他们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陌生人。即使是现在,她对彼此之间的一切仍充满不确定。
如果这就是御虎王的希望,那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已经尽量想和御虎王和睦相处,就算当不了一对恩爱夫妻,最起码也希望能相敬如宾。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大概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他不需要她的臣服,那就罢了!她还是维持自己的本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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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好了!」
几名宫女从外头冲进凤仪宫,神色慌张地拉住月蘅。
「怎么回事?这么紧张?」月蘅正从容地喝着茶。
「右将军少炎大人班师回朝了!」
日前西北大漠戎人入寇,灵征派遣少炎前往,顺便肃清西北军纪。
「少炎回来了?这是好事呀!」
「可是听宫里的公公说,少炎大人现在正跪在大殿上,王上要杖责少炎大人!」那些宫女们一脸泫然欲泣。
由于少炎年少俊美,是宫里头许多宫娥爱慕的对象。她们老早就在打探少炎何时班师回朝,一听到不好的消息,就立刻跑来向月蘅求救。
月蘅听说如此,也吃了一惊,慌忙放下茶杯。
「我这就去看看。」她起身往大殿而去。
一到大殿外,就看到东潞神色黯然地站在那里。
「东潞,我听说王上要杖责少炎,他出了什么事情?」
「是因为这次的西北战事。」
「西北战事?此战不是告捷吗?为何要打他?」
「作战期间,少炎误中诱敌之计,深入敌军阵营,导致我军损失三百步卒。后来虽然获胜,但这三百步卒的折损,王要如数杖责。」
「那就是打三百下了!?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些?中了敌军之计,少炎也不是故意的啊!」
「因为少炎没有遵从王上的指示,才会中计导致兵卒折损,这事少炎怪不得他人,请娘娘别插手。」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挨打。」
月蘅不顾东潞的阻挡,冲人大殿。
「你来做什么?」
灵征见月蘅出现,神情有些不悦。
「你别打少炎好不好?少炎打了胜仗反而挨打,岂有这种道理?」
「不关你的事!」
此时被捆绑在地上准备受杖刑的少炎也抬起头来,对月蘅说道:
「秋妃娘娘,你不必替我说情,是我罪有应得。」
「不,你折损兵卒,若说薄施小惩那合乎情理;但杖责三百,会不会太重了些?」
灵征脸色铁青地说:「刑罚重不重,轮不到你来评判。你下去。」
「我知道我无权干涉,但是……」
月蘅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灵征完全不给她机会——
「东潞,把她拖下去。」他下令道。
东潞无奈,只得依命上殿来架住月蘅。
「娘娘,恕末将失礼,请你先离开吧。」
「王上,少炎罪不至此!就算真的有罪,杖责三百他如何受得起?」月蘅仍不放弃替少炎求情。
一般人受杖一百就几乎吃不消了,若是杖责三百,少炎焉有命在?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灵征异常冷漠地说。
依少炎对灵征的了解,如果让秋妃娘娘再替自己说情下去,他怕等一下王上没将他活活打死是不肯罢休了。
少炎心中暗暗叫苦。
灵征冷淡的话语更加激起月蘅的怒气——
「三思孤行,刚愎自用!你是暴君吗?」
「东潞,拖下去!」灵征握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格格作响。
东潞也怕秋妃继续激怒御虎王,对少炎不利,便很快地将月蘅强行架出大殿。
他们一走出大殿,杖责的声音便从里面传出。
月蘅想再度入殿,却不敌东潞箝制着她的力气。
「娘娘,别干涉王上的决定。」
「暴君!暴君!」月蘅无计可施,只能气愤地低声咒骂。
东潞见此,不禁苦笑摇头。
看来秋妃娘娘还不知道自己给少炎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待会若是少炎不幸被杖毙,恐怕娘娘必须负上一半的责任啊!
东潞望着大殿上的少炎,心中充满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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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炎结结实实地挨了杖责三百下,总算是大难不死。
月蘅听说他被打得整个背部体无完肤,心里十分同情怜悯,因此便不顾东潞善意的阻止,私自前往右将军府探视少炎。
趴在卧杨上的少炎突然接到秋妃娘娘来访的通报,想婉拒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让她进来。
「微臣参见秋妃娘娘。」少炎挣扎着要起身,无奈却力下从心,稍稍移动背部便疼痛不已,让他不禁痛苦呻吟。
月蘅见状,连忙制止他的动作——
「不必多礼了!」
「真是抱歉,娘娘委屈尊驾前来探视,微臣却这副狼狈样,对娘娘多有不敬。」少炎忍着痛说道,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这怪不得你,别放在心上。你还好吧?」她关心地问。
「托娘娘鸿福,微臣还撑得下去。」
月蘅知道他说的只是客套话。被打成那样,连动都不能动,又怎么可能撑得下去呢?
见他好端端的一个人伤成这副德行,天性善良的她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是我无能,无法为你说情,致使将军受到这么重的责罚。」
「娘娘快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微臣咎由自取,请娘娘莫为微臣难过。」
「我带了一瓶伤药给你。你请人按时替你敷上,极有效的。」
月蘅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绿色小玉瓶,放在少炎床边。
「多谢娘娘厚赐。对了,娘娘此次前来,王上知情吗?」
「他不晓得,我没有告诉他。」
「啊!娘娘请快回宫去吧,万一让王上发觉,恐怕要连累娘娘受责罚了。」
根据他这些时日来的观察,一向冷静的王上一旦碰上和秋妃娘娘有关的事,就会乱了方寸原则。
他明白若是让王上知道秋妃娘娘擅自跑来看他,第一个倒大楣的人,一定会是他;然而和自己比起来,他更担心秋妃娘娘的处境安危。
秋妃娘娘待他极好,他不希望连累她受罪。至于王上会如何整治他,这倒在其次。
月蘅也担心自己擅自出宫的事,万一传到御虎王耳中,会带来麻烦,因此也没有打算久留。
「我这就回去了,将军好好休息养伤。」她真挚地一再叮咛。
少炎点点头。
月蘅离开之后,少炎看到她留下来的那个小巧绿玉瓶,不自觉地将之拿起,紧紧握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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