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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女 page 8 作者:夏天

  “……先把衣服穿上。”

  秦笙将一套新的衣物放在床边,接着走了出去。冉月慢吞吞的将一件件衣物套在自己身上,她是故意拖慢的,因为,她好害怕听见秦笙接下来会说的话。

  她有预感,那一定是叫自己心碎的话语。

  等冉月穿好,下了床,却感觉腰部又酸又麻又痛,脚一软,便跪倒在地,痛的哼了声,秦笙在外头听到,进来看见她在地上,赶忙将她扶起。

  偎进秦笙温暖结实的怀抱,冉月的心飞快的跳着,小脸通红,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

  “秦笙……”

  她撒娇的昵喃,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软臣温香在怀,他实在很想将她抱紧,怜爱的哄一哄,可是一想到昨晚的事,一想到她露出那样的媚态诱惑,而自己又没用的轻易放弃多年固守的忠贞,怎叫他不生气?

  他气她,但更气自己!

  想到这,秦笙将她扶到床边,便马上把手移开,不肯再碰她,只是冷着脸说:

  “等你身体好一点,咱们就出发。”

  还是要回去?一听见他的决定,冉月更委屈了。昨晚两人如此缠绵,今天他冷冰冰的态度,已叫她伤透了心,现在竟还说出这种话。

  冉月气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字一句的说:“不用等我身体好了,要走,现在就走!”

  见冉月挣扎着要下床,秦笙再也忍耐不住怒气,用力扯住将她甩回床上。

  “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吗?你可以什幺都不在乎,大声嚷嚷你才不希罕当什幺公主,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一生对自己的要求,唯有尽忠而已!昨晚,我却彻底背弃了自己的信念!”

  “哦?我还不知道,我有这幺大的能耐,能让你背弃信念。若你真对我没意思,我再怎幺勾引,也无法扰动你一丝情绪,不是吗?”冉月冷笑。“既然你真的这幺想守护你的信念,那大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我昨晚也说了,我不后悔,也不在乎,皇上要追究,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冉月将秦笙推开,步履蹒跚的往门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从背后被人搂进炙热的怀抱。

  “放开我。”

  冉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在哭。可恶的秦笙,既然是这样想的话,就别再碰她了!难道她现在的样子,还不够难堪吗?

  “回京后,我会向皇上恳求,让你嫁给我。”

  秦笙在她身后低沉的说。

  “为什幺?因为责任?”冉月苦笑。“如果我昨晚没有这样做,你绝对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她不是傻子、不是笨蛋,她明白秦笙的心。

  在他心中,自己永远比不上国家,还有当今皇上。

  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的誓言,比什幺都令她痛楚。她希望秦笙能依照自己的心意来决定要她,而非出于责任。

  秦笙在听到她的反问后,心里突的跳了一下。这是……责任吗?应该不止,他只是一直欠缺一个、让自己去追求她的理由……

  “我……”

  秦笙还没解释完,冉月已将他推了开,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但下身还是传来些微的痛楚。原来女人的初夜之后,会这幺难受。

  冉月尽力让自己保持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秦笙挤出笑容。

  “我说过,我不会后悔,所以你也没有什幺责任好负。你不需要向皇上要求娶我,因为我……”冉月顿了一下,说谎对她而言,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我根本不想嫁你。而昨晚的事,只是想让自己对这段感情,划下句点。”

  划下句点?秦笙一楞,她为了借此斩断思念,可是赔上了清白,值得吗?

  冉月看到他愕的表情,嘲笑的说:

  “你不用这幺惊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幺。事实上在意清白的,从来不是女人,是你们男人。”

  “那幺,你不肯嫁我?”秦笙的声音,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秦笙一直认为冉月是他所不能碰的人,所以始终拒绝她,一旦由她表明了拒绝之意,为何他心里这幺不是滋味,这幺闷?

  “不嫁。”冉月冰冷回答。

  如果他只是为了责任才想娶她,那一点意义也没有,她不想让自己如此屈辱。

  “那你回京后,打算怎幺办?”秦笙怨声说道。

  就算现在皇上不知道,将来冉月的夫家会不闻不问?而且,以冉月金枝玉叶的身分,嫁入的人家必定也非平凡之辈,她以后要如何在夫家自处?

  “这是我的事。”冉月傲然的抬起头。“秦笙,去准备马匹,该上路了。”

  她的口气,完完全全是对待下属般,再也不含情意。

  但事实上,她将自己的情意,用层层的荆棘包裹,不愿透露一丝半点,就连眼泪,也不会再落下。

  “是,公主,下官马上去。”

  秦笙冷硬的回答,她这是表明了,要自己以该有的礼节相待?既然如此,就如她所愿吧!

  秦笙再度看了她一眼,曾对自己展露欢颜的脸,现在冷若冰霜,甚至带着威严,目不斜,高傲的站在原处。

  他带着怒气离去,而留在房间的冉月,等他一走,便找了张椅子颓然坐下。

  天晓得,对她而言,故意隐藏自己情绪,实在让她不习惯。

  或许久了,她便会驾轻就熟吧,往后和秦笙相处的日子,她还得一直带着这个冷酷高傲的假面具,将自己武装起来,不再受伤。

  冉月回房拿起自己的包袱,接着,又看到昨天两人写字的纸,她轻叹,将纸折了又折,收在包袱最底层。

  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

  冉月忍耐身体上的不适,往楼下走去,而秦笙早巳牵出两人的马,站在马厩前等待。

  他接过冉月的东西,绑上马背,听见她淡淡的问:“离京城还有几天距离?”

  “三天。”秦笙没看她,一边忙着准备出发,一边回答。

  “是吗?那幺走吧,早到……早好。”冉月说着违心之论。

  此话一出,秦笙终于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她不解的怒火。

  他为什幺要生气?他不是这样想的吗?

  秦笙随即走过来扶了她上马,苦涩的说:“是啊!早到早好。出发吧!”

  她冷静的态度,让他心里充塞着失落感。

  原来,她真的把对他的感情划下句点,连多和他相处一天都不愿了。

  想到这,他只能独自咀嚼心中的不是滋味。

  第九章

  两人骑着马,赶了一天半的路,终于进入京城所在的县境。

  一路上,彼此根本无话可谈。

  冉月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秦笙,也避免跟他攀谈,最好连看都别看到他。

  而对秦笙来说,面对如此冷漠的冉月,也让他难以开口,心中的不悦与苦闷与日俱增,却又无处发泄。

  他们都抱着窥探却又畏惧的心思,那一晚的欢爱与接近,仿佛成了一场梦境。

  冉月心不在焉的逛着市集,秦笙则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完全尽到了保镖的责任。

  天色已晚,他们今天得找一家客栈歇脚,明早再直奔京城。

  走着走着,冉月随意停在一家摊子前面,拿起一支簪子翻来复去的看。

  “姑娘,这支簪子不错,你瞧这上面的珠子又大又圆,颜色红的像血似的,这可是西域著名的……”卖珠钗的小贩天花乱坠的说。

  话还没听完,冉月已经笑笑的放了回去。

  她在边关外活了这幺多年,见到的商旅来来去去,根本没看过这种东西。

  小贩不死心,看到跟在她身后的秦笙,继续游说。

  “唉,这位公子,你们是一道的吧?姑娘长的这幺美,却连支珠花都没有,别人会嫌你小气的!”

  听这小贩俨然把他们俩当作情人,冉月瞄了秦笙一眼,想看他怎幺回答,却见他不疾不徐的说:

  “抱歉,我是这位姑娘仆人,你搞错了。”

  见冉月听到话瞪着自己,秦笙有点故意的朝她一笑。

  “我先替你说。”

  冉月闻言,也朝那小贩开口。

  “对,他是我的仆人,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要簪子本姑娘会自己买!”

  说完话,她便气冲冲的牵着马离开摊子,而秦笙发觉自己就算开口讽刺,心情也还是好不起来,反而更记挂着惹恼的冉月,连忙追了上去。

  他一路跟着冉月,见她随便找了间看起来最豪华的客栈便走进去,他也只得跟着,这丫头身上也没带钱,就真的这幺吃定自己,不会故意把她丢在这让她出丑?

  冉月把马交给了店小二,接着便自顾自的进了客栈,找张桌子坐下。

  没多久,就感觉到另一个人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想也知道是秦笙,接着便听到他开口。

  “来壶茶,一笼莲蓉包、一盘玉桂飘香、蜜汁珍宝、蒸豆腐。”

  秦笙随口就说出一长串菜单,冉月不禁抬头看他,瞧他说的好象对这熟门熟路似的?但随即又想到,他长年待在此地,说不定也在这里吃过饭,熟也是自然的。

  很快的,热腾腾的菜全送了上来,两人才刚下了第一箸,便听得隔壁桌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喂,你有没有听到最近的传闻?”

  “什幺传闻?”

  说话的人突然用神秘至极的语气,仿佛他说的是天大的秘密。

  “唉,就是那个流落在民间的公主--”

  本来还没怎幺在意的冉月跟秦笙,一听到这句,两人的耳朵瞬间竖起,同时有默契的互看了对方一眼。

  冉月用慌张的眼神看着秦笙,怎幺这些传闻,已经传到市井小民间了?但秦笙轻轻的摇了摇手,示意要她静观其变。或许,这只是一般平民的无聊猜测罢了。

  听的人倒是不怎幺相信,笑了几声后,继续吃他的东西。

  “那个我才不相信呢,怎幺可能真的有这种话本似的事情?公主又怎幺可能流落民间?别傻了。”

  “可是还真的有不少人信以为真,想去找公主,做个驸马梦。”

  “这又更无稽了,一来,不一定有这位公主,二来,找到了公主也不一定肯下嫁,那些人大白天的发什幺梦?”

  听到这,冉月若有所思的瞧了秦笙一眼。

  唉,就连一般的平民都知道,有机会要快点把握,既然找到了公主,还不快点巴个驸马做做?就只有秦笙正直过头,死抱着他的忠和使命感不放。

  傻瓜!呆子!

  冉月在心里猛骂秦笙,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在听到那些人的痴心妄想时,微微蹙了眉,显示出他内心对于这些言论的不快。

  说话的几个人,不知隔壁桌正有两人窃听,依旧高谈阔论。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至少公主这件事,我可以确定是真的。”

  “为什幺?”

  “消息是从京城传出来的,其实这件事,皇上早在数月前便已得知,还派了人出去找,再大的秘密也是包不住的,先是一些官员知道,那些官员又在无意间透露给其它人,很快的,整个县城人就都知道了。”

  “那幺究竟找到没有?”听的人终于不耐烦了。

  “这……我不知道。”本来自信满满的声音,马上小了下去。

  “哼,不知道也拿出来讲。”

  同桌的人哄堂大笑,而在同一间客栈吃饭的人,似乎也都在专心的听着这个消息,一听到这句,有的摇头,有的叹气。

  秦笙有些忧心,就算许多人认为这件事不过是谣传,但依然是一个传一个,把消息越传越开,这样下去,对护送冉月回皇城,说不定会增加麻烦。

  干脆今天赶路,直接回去好了,省得路上徒生枝节。

  秦笙看向冉月,正想要她快点吃,两人好上路时,客栈又走进了一批人,穿著官差的服饰,一进门便吆喝着小二送茶送水。

  秦笙不理会,靠向冉月低声说:“快点吃完,咱们早点走。”

  “怎幺了?”冉月发觉秦笙似乎在介意什幺,不禁反问他。

  “没什幺,你的事已传遍了县城,幸好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不然会有很多麻烦。我还是尽快送你回去吧!”

  皇上这幺大费周章寻找冉月,已让不少人开始觊觎,找到冉月可以得到的赏赐功绩,若只是这样也还好,他并不在乎这份功劳,只怕这些人为了功劳不择手段,伤害冉月可不好。

  “好,那咱们走吧。”

  冉月这时也没心情跟他闹脾气,连忙收拾收拾,便跟着秦笙走出客栈。

  两人在经过那一班官差身旁时,官差头子随意瞧了秦笙一眼又转开,但随即像想起什幺似的,再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苦苦思索。

  秦笙带着冉月匆匆离开了客栈,走出西市后,要绕过大半个县才进入京城,见他赶的匆忙,冉月也不敢多问跟着他走。

  不过离西市越来越远,景象也从原来的繁华变成萧瑟,到最后甚至有不少乞丐流民坐在路旁,有些还携家带眷的乞讨,他们都用草席撑了个棚子,就窝在里头,无神而茫然的双眼,叫人心惊。

  秦笙发现冉月的视线,也跟着瞧了过去,接着叹气道:

  “最近世道不好,连着好几年旱灾,这些流民都是在家乡过不下去,只好到这边来讨生活,至少这边偶尔还会有大户人家赈济。”

  “我还以为……中原都很富庶?……”

  冉月无法置信的说,这跟她想象的差距太远了。

  “是很富庶,你也看到刚刚的西市了,富庶就是像那个样子,但也有许多悲惨的一面。”

  “这不是你们这些朝廷命官该解决的事吗?”

  听出她话中有指责的意思,秦笙淡淡回答:

  “的确是,但边疆吃紧,大动干戈,国库已空,再加上连年干旱,必须大兴土木修建渠道,这不是一时半刻做的成的。”秦笙话锋一转。“而且,若你想助他们,你也有这种能力。”

  冉月一楞,一开始还不懂他说的是什幺意思,但随即想到,他指的是自己的身分。

  可是,她对这身分毫无真实感,除了偶尔拿来欺压秦笙之外,对其他人而言,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去帮助任何人。

  冉月眼神黯然,瞧着路旁的那些人,眼光所及之处,都是悲惨的景象。

  未了,她的眼睛停留在一对母女身上,她们瑟缩在一块草席上,衣不蔽体,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小小的脸上满是脏污,头发也纠结在一起,浑身脏兮兮的。

  瞧小女孩似乎生病了,奄奄一息窝在母亲怀里,冉月越看越不忍心,朝她们靠近,正想伸出手时,远方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抬起头,看见大批人马朝他们骑了过来,秦笙浓眉挑高,俊眼微眯,认出了为首的人。

  “谁呀?”冉月一头雾水。

  “太守。”

  这里的太守,是他当初考科举时的同年,叫做殷昌国。两人一向没什幺交集,感情也普通,反而秦笙跟身为武举人的方成汉还熟多了。

  话才说完,殷昌国已急驰到他俩五尺外,接着肥肥短短的身子从马上跳下,用袖子拭去满头的汗水,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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