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过多,身子还有点虚弱,不过不碍事。”
“那我就放心了。云飞,以后你要多加看着,不可让他再如此鲁莽行事。”
“爹,他虽然莽撞了一些,但他的行径也不全无道理,而且还立了一个大功,今后爹对阿蛮公主的无理要求不需要放在心上了。”何云飞奉上布阵图。“有了这张图,破阵之日必指日可待。”
何达开欣喜的看了—眼手中的图,又将图放回何云飞手中,并吩咐,云飞,这几天让他好好的疗伤,这破解迷魂阵还需要呈龙费些心思。”
他离去之后,呈凤吃力的张开眼睛,怀疑的问:“飞哥哥,为什么世伯要跟阿蛮公主交代?”
何云飞支吾其词,只淡淡的回应,“等你伤好了,再跟你说。”
春花坐在床畔打盹,听到排门声即刻醒来。
“采莲姑娘,有事吗?”春花警戒的看着她。
“小春子,我为龙公子熬了一些补汤。”采莲端着补汤走过来。
“我看你也累了,换我来照顾龙公子吧。”
“不用麻烦采莲姑娘了,少爷不习惯别人的服侍,还是我自己来就好。”
“此时不比平时,如今龙公子正受着伤,你一个男人粗手粗脚的,不够细心,如何能照顾他?”
“我当然可以,而且我家少爷从小就不喜欢喝这这种黑黑苦苦的补汤。”春花很生气,在将军府里,从没有人挑剔她不会照顾人,她竟然说这样伤人的话。“采莲姑娘,我家少爷承受不起你的别有用心,不过还是谢谢你。你请回吧,别打扰我家少爷休息了。”
这是什么话!真是好心还被人嫌,若不是云飞看重的兄弟,她才懒得理这个娘娘腔的大少爷咧!采莲气道:“小奴才说这话,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我家少爷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奴才看待,你凭什么骂我是小奴才?”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多心了,而且我不过是好心想分担……”
此时,正巧何云飞走了进来,瞅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了?”
“云飞,你来得正好,我好心熬了一碗补汤想给龙公子喝,并且看小春子眼圈都陷了下去,想接手替他照顾龙公子,可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我别有用心。”
“我已经谢过她的好意了,可是她竟然指骂我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春花说。
“我没有。”采莲否认。
“你刚才明明就是这么说的。”春花意有所指的看向何云飞,“飞将军,你应该很清楚,我家少爷不会喜欢有别人在旁边服侍才对。”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他决定打住两人的争执。
这时,呈凤身子动了一下,手臂伸出被外,嘴里发出呓语,“飞哥哥,我才不怕……”
他走到床畔,细心的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里。“你们两人都出去吧,我来照顾她就行了。”
采莲眼里充满问号的望着何云飞。依女人的直觉,他眼中的那份关心似乎很不对劲?
“采莲姑娘,我们出去吧。”春花催促着满腹疑问的采莲离开了。
呈凤的脸色逐渐的恢复红润,何云飞的心里才不再七上八下的摆荡不定。
三天过去了,呈凤在房里待不住,嚷着要出去透透气,何云飞拗不过她,只得顺着她的意,陪着她在草原骑马。
几抹淡云,几缕轻风,非常宜人的天气。
“凤妹子,别骑这么快,小心伤口再裂开。”他追着她驰骋的身影。
她回眸笑道:“飞哥哥,骑马当然越快越过瘾,哪有人在比慢的……”
话说到这里,忽地背后一阵撕裂的剧痛,手松开马辔,她整个人往后一仰的跌落下马。
闪电的前蹄扬起,嘶鸣一声,绕着呈凤横躺的身体走了几圈之后停下来,舐着她的脸庞。
何云飞急忙的跳下来,扶起她的头,担心的唤着,“凤妹子,凤妹子……你怎么样了?”
呈凤眼皮一颤,星眸微开,粲然的笑道:“飞哥哥,我没事。”
短短的几分钟,身心犹如历经四季,这时由寒冬重返暖春,何云飞松了口气,扶她坐起来,淡然的说她一句,“以后别再这么淘气了。”
他随手拔起一根草,放入嘴里嚼着,默然眺着远方山头掠过的白云。
“飞哥哥,你生气了?”她将脸凑近,陪笑认错,“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张方方正正的脸这么一生起气来,起棱起角的,挺凶人的。”
他撇过脸,迳自爵着草没理会她,两人之间出现片刻沉默。
一旦强起脾气,他僵硬的神情更让人不安。
呈凤咬一咬下唇,并做作的哀叫一声,“哎唷!我的伤……”
他焦心的问:“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
真会被她给气得半死!他那两通浓浓的粗眉仿佛两把火焰在跳动般。“你真是太……”
“我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完全明白你是真的对我好、关心我。”
她撒娇的将头偎进他的怀里。“飞哥哥,你不会真的跟我生气吧?”
何云飞投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他她的肩头。
“平时你也能像睡着时候那样安静就好了。”
“那就是死人嘛。”
他呸了一声,“蛮女无忌,胡言乱语。”
“你说我是蛮女?”她不服气的槌打他胸膛,感觉上好像不是打到他的身体,于是好奇的把手伸入他的衣内,搜出—封信和那张布阵图,她看着那封未拆开的信封上写着“呈龙亲启”四个字,怀疑的问:“你要写信告诉呈龙我受伤的事?”
“不是我,而是阿蛮公主写来的。”
“阿蛮公主?!真是阴魂不敞。”这个名字真令她头皮发麻。
“公主信上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他将信塞到她手中。
“不要,”她视之如瘟疫般又丢回去。“飞哥哥,你替我看。”
虽然不敬且不道德,不过他还是打开了信,念道:“思念龙公子卿卿如晤:别后数日,阿蛮……”
“好肉麻哦,别念了。”呈凤大声叫嚷,连忙捣住耳朵不敢听。
何云飞将这封文情并茂的信阅读完后,感受到这字里行间无不是溢满倾慕和思念之情,就连他这个第三者来读也会脸红心跳。
“凤妹子,由这封信看来,这个阿蛮公主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飞哥哥,你糊涂了吗?公主怎么会喜欢女的,她一往情深的对象是呈龙。”她夺信撕个粉碎,往风里一撒,让这只字片语飘扬在漠北的大草原,仿佛这一笔胡涂帐能就此抹灭。
“公主的芳心不就是你去撩拨的吗?”
“我……我没有,这根本就是阿蛮公主自作多情,真不知羞!”
“我倒觉得阿蛮公主的个性率真可爱。”
“既然这么欣赏她,那你去奉旨和她成婚好了,省得我在这里卖命立功。”她生气的站起来欲离开时,他急忙的又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无意间弄痛她的伤口。
她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好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你是存心的,你明明知道我的伤还没有痊愈,却这么用力拉我,”她掩脸啜泣,“你是想要趁机欺负我。”
“我没有……”他低声下气的频向她赔礼。
她从指缝中偷觑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才满意的停下装模作样的嘤嘤哭声。
“凤妹子,你怪我了?”
她放下脸上的手,一脸正经道:“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这一次。一拿起布阵图,她又说:“而且我也不想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眼前的大事。”
经她这下的胡缠蛮闹,情势逆转过来,阿蛮公主这件事的焦点也被她移转了。
不过,她是真的很认真在研究眼前的布阵图。
“凤妹子,你看得懂?”他姑且问之。
“不懂。”这次她回答得倒干脆。
“那可伤脑筋了。”早知是如此,何云飞搭着她的话跟她唱和。
“要伤脑筋的是呈龙。飞哥哥,你的鸽子正好派得上用场了。”
“呈龙……鸽子……”这几天何云飞的心神全悬在她身上的伤口,无心思及其他,现在经她说起,才想起这件事。“凤妹子,还是你的脑袋转得快。”
“呈龙聪明,可是能运用聪明的人则略胜一筹,你说是不是啊?”
“是呀,说起耍赖、占他人便宜的时候,你凤小姐可是无人能及的。”
“这就是你飞将军不如我的地方。”不等他伸手扶她站起来之前,她自行起身,一跃跳上马背,飞快的朝林子里奔去。
何云飞也随之尾随跟上。
第九章
又几天过去了,呈凤的伤势大致痊愈,这天何达开来探望她并当面嘉许她智勇双全,更说若没有盗出布阵图,破阵之日则遥遥无期,她可谓立了一个大功。
破阵的话题一提起,何达开急于知道呈凤可想到破阵之法。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洞悉卦象,即能破阵。”她拱手说道,“请伯父放宽心,小侄这几天正努力思索这迷魂阵之奥妙的八卦排列组合,我相信不久之后,定能想出破阵之法。”
“呈龙,一切就偏劳你了。”
“应该的。”呈凤送何达开出房门之后,她拍一拍胸肺,缓了一口气。
“小姐,破阵不比你盗图,是要靠才识和智慧,不是逞匹夫之勇,你真的行吗?”春花真替她捏把冷汗。
“我当然没有问题。”
“是吗?”这位大小姐做的每一件事总不能让人放心,春花再次提醒她,“小姐,这事非同小可,不能儿戏,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万无一失。春花,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你应该清楚再困难的事,我都能迎刃而解。”
“那时候是因为有少爷在身旁,如今少爷远在千里之外,又帮不了你,所以小姐,你还是安分一点,别再招惹事端,否则若再出事,这次甚至可能还会连累飞将军。”春花谆谆劝诫。经过这一次她的受伤之后,她的动作令人紧张。
呈凤微皱眉头,不同意的摇摇手,“春花,你怎么越来越没记性,我现在就是呈龙,当然要做他能做的事情,否则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小姐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小姐就不能做做样子就好了,不要再做冒险的举动了。”
“不行,春花,你再说一字,我立刻派人遣送你回京,不让你跟着我了。”
“小姐……”
此时,何云飞进来了。“我人还没有到,就听到你们主仆两人的说话声,如果被别人听到就惨了,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
“这都要怪春花这个丫头,”呈凤气呼呼的说,“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净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好像我会怎么了似的?”
何云飞沉吟了一会,便对她说:“凤妹子,春花跟你这么久的时间,你应该明白她为你所操的心,而不仅仅是春花,我也很担心你呀。”
“你们……”呈凤生气的跺一下脚,啐一句,“懒得理你们。”便提起剑往房外冲去。
“飞将军,你看小姐这冲动又好大喜功的个性,我真担心往后真要上战场,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春花,我了解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们一定可以平安回京城的。”
春花若有所思的注视何云飞,“之前我还在怪我家少爷,为什么答应让小姐来这里?现在我终于完全明白了。”她恳切的欠了一下身,“飞将军,小姐就拜托你了。”
“我现在就去找她。”
为什么别人立功是本事,而她立功就是惹祸?
呈凤真是越想心中越是气愤难消,手中执长剑在空中挥舞,剑光闪烁,剑气如虹,惊鸟四飞。
“凤妹子,你在哪里?”何云飞走进林子,一道剑光直直的朝他逼来。
这回和上回不一样,没有惊讶,只是会心的淡然一笑,他身子灵敏的躲开连环攻势,然后飞身跃上树梢。
“飞哥哥,你给我下来,否则你就是……”呈凤噘着嘴唇,一时也没有想到要骂他什么。
“我就是什么?”见她这一副娇憨的俏模样,他忍不住兴起逗弄之心。
“你就是……就是猴子,只有猴子才会跳到树上。”
“凤妹子说我是猴子,那我就是猴子。”
倏地,他像是猴子绕着她四周的树头摆荡,一会儿跳到东,一会儿又荡到西,速度快如一阵风,呈凤站在树底下,随着他跳跃的身影转着,转得她晕头转向。
“别跳了,我的头都让你给转晕了。”她将剑拄在地上支撑着,下了最后的通牒,“飞哥哥,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恼了。”
他是领教过她恼火不讲理的样子,若是真惹恼了她,只有自讨苦吃的份儿。
何云飞纵身跳到她身后,往她肩上一拍。呈凤转过身子,板脸就要开骂时,他反手夺去她手中的长剑,柳腰一揽,便吻住她的嘴,让她无从骂出口。
她心里真是又爱又恨,寻思着非得惩治他一下,叫他有所忌惮不可,否则以后他都这么一亲了事,那她岂不是着了他的道,永远拿他没办法?
于是她反咬他一口。
而他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你怎么咬人呢?”
“我一直以为你是正经的人,没想到你的心眼真坏。”
“我心眼都只有妹子一个人,所以才亲你的呀,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亲你就是了。”
她急了。“那……你要亲谁?”一张嘴翘得高高的,板着脸质 问:“采莲吗?”
他笑而不答,冷不防的,手朝她腰上捏了一把,她不仅惧高也怕痒,这一下把她痒得扭腰躲避,并且咯咯的笑出声音来。
这一笑,她无法再板着脸了。
“凤妹子,不恼了?”
她低下头去,一只脚迳自在地上画圈圈,不理他。
“我的好妹子,别生气了。”他哈腰作揖的频频讨饶。“你再不理我,我还要再亲你一次。”
“你……敢?”玉颊立即飞上红云。“每一个人都认为只有我会惹事,却没有想到你这个堂堂的飞将军比我更胡来,万一被人瞧见了,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得前功尽弃,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你说的对,都怪我太冲动了,我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
“痛吗?”她抚摸他破了皮的嘴角。“飞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凤妹子,往后我再情不自禁亲你的时候,你就像刚才这样咬我一口。”
“我又不是专门咬人的母夜叉。”她从他手中拿回长剑,指着他,“我罚你陪我练剑。”
“遵命。”
两人一来一往.有时像是在过招,有时却又似戏舞着,打得好不快乐,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采莲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已多时,早把两人亲呢之状都看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