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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还不赖 page 12 作者:唐妮

  「难道说……」歼嫩只觉眼前一暗。「你刚刚是故意在池子里那样……那样对我?故意引我师父现身,好打上你一掌的?」

  「天地良心哪!孅孅!」格沁紧抓住孅孅,不许她再甩开。

  「这种事怎能刻意?我是真心想要妳,妳师父若不出现,我是很开心;但他既然出现了,且又那么生气,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了。」

  「利用?!利用?!」

  孅孅咬唇,全身颤抖。「原来这就是贝勒爷对我们这对笨师徒的想法,利用我对你好,为你打理琐事,利用我师父的怒气,为你打通经脉?!」愈说愈心寒,身愈颤。「我师父说的对,你和你师父一样,鬼心眼太多,不是我们这种直肠直肚的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愤怒至极,她终于成功甩脱了他,也不考虑会不会害他跌下床。

  「说话凭良心,孅孅,我没有利用妳师父;至于妳,我更是从没开口要妳为我做些什么的。」

  「是呀,你是没有!」

  她咬唇,满脸的懊恼悔恨。「是我自己傻、自己痴,自己一厢情愿爱着人家不放、赖着不走,傻呼呼自个儿送上来想要侍候你、想要讨你开心……」她想起了在「大酒缸」里,他伤她的残忍话语。「所以你才会说你比较喜欢得费画心思才能求得的女人,而不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给亲亲的!是我自己太笨!」

  人在气愤着恼时,想法自然偏了。

  「够了!孅孅!」格沁沈声。「妳钻进死胡同里去了,如果我真是那么想,又何必抛弃一切带妳离开皇城?我们从不吵架,因为心意相通,但这会儿妳却怀疑我对妳的爱?再这样下去,妳会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我不想听!」

  孅孅伸掌摀耳,用力甩头。「你又在骗人了!你只是在骗人,你根本就没有真心……」

  气愤地转身,她原想奔出屋去,却让他急忙扯住。两人都不肯松手,末了一块儿摔到了床下,但格沁依旧不肯松手。

  「妳到底要我怎么说,妳才肯信我、才不再怀疑我对妳的爱?」

  「我不听、我不听!」她仍是摀耳。「你那么喜欢骗人,又怎么会有真心?」

  罔顾她的挣扎,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妳听我说,骗人也分善意和恶意,如果出发点不是为了伤人,那么也该被原谅。」

  她瞪着他。「骗人就是骗人,骗人就代表着心术不正,是不该被原谅的!」

  「是吗?」他冷笑了。「难道妳就不曾骗过我?」

  「那当然了!」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妳真的没骗过我吗?」他瞇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字道出:「侠、盗、草、上、飞?」

  她掩唇瞪眼,不安地调开了视线。「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蒜?还不快跟我道歉?」他故意板起了俊脸。

  「道歉?」她转回了眼神,咬唇生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还说没有,那一路上妳始终在打击我的自信。」

  「我--」她的怒气被击溃。「有吗?」

  「当然有,妳不让我生火、不让我烤兔肉、不让我为妳做些事情,让我彻头彻尾成了个道地的窝囊废,所以才会让妳师父对我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真……」她更加不安了。「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喽,就是妳让我现在讨他欢心讨得多辛苦,还害他见了我就要开打--」

  趁她不安、心神混乱,他伸手将她揽进怀,先是故意长长哼气,继之敲了敲她头顶。

  「不过幸好我的心眼很大!傻孅孅,其实那一路上有好几回我都觉得窝囊,想要放弃,与其当个让女人供养的废物,还不如回京城继续当个颓废王孙算了!但我始终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傻傻反问。

  「因为我爱妳。」

  他倾身,在她额心烙吻。

  「出自真心真意的爱,会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意忍耐、愿意等待。」

  「等待?」

  「等待着终有一日,由我来照顾妳。」

  她在他怀中微咽。「其实我真的不在乎谁比谁强,我刚刚是生气才会乱说话,能够照顾你,是我的福气。」

  「我也不在乎谁比谁强,只是害妳受了委屈……」他啄吻她。「真正的爱应该是不计较的付出、不自私的拥有,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伸长手臂环上他颈项,她像个孩子般地紧黏入他怀中,嘤嘤哭泣。

  「我知道。」

  他将她搂紧,下巴憩在她头顶,呼吸着她的馨香,在这一刻,没有激情,没有欺骗,只有心灵交会时的浓浓感动。

  一切都好静。

  片刻后,「双猫居」外传来了声音。

  「养猫的!我的宝贝徒弟是不是在里头?」

  「没见着!」扇儿懒摇。「我的也不见了。」

  「骗人!你的那个明明都快被我打死了,不在里头还能在哪?至于我那挖走了一大堆灵丹妙药的笨徒弟,肯定也是在里头的……」

  声音停下,开门声响。

  「嘿!还真没见着人呢!」

  因为听见两位师父说话的声音,格沁已抱起孅孅滚进了床底下。

  「就跟你说了呗!」慵懒摇扇。「两个都不见了嘛!」

  「你整天骗人,说的话若能信猪都能飞天了!你说说,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瞧我家小徒的模样,可能是去寻墓地了吧!」

  「算了吧你!还在这里演戏?!」狠呸一记。

  「那一掌刚击出时,我是后悔了老半天啦,总觉得欺负了后生晚辈,但回去愈想愈不对劲,瞧那小子神情根本就是故意的,再加上他有你这老鬼师父,九成九又是在骗取我的内力了。」

  「嘿嘿嘿!」

  摇扇傻笑。「阁下想得太多喽,走走走,我陪你到那头找找去……」

  「我想得太多?你这厚脸皮的三十多年前不也曾用过同样的烂招数,骗过我的内力吗?」

  双猫大仙笑得斯文。「一次被骗是糊涂,但被骗了两次以上……呵呵,那就只能怪自己修为不足、定力不够了……」

  「唼!还能有下次?下回绝不中计打他胸口,先打断小子的手脚再说……」

  「你呀你,人还不坏,就是那张嘴既臭且硬!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家徒儿非我家的不嫁?」

  「你家徒儿是你的,我就是和他不对盘,怎么样?」兀自嘴硬。

  「不怎么样,只是……」双猫大仙呵呵笑。「你以为你『惠赐掌力』后,他还真只是我的徒弟吗?你就没过渡了功力给他吗?还有呀,他现在的内力或许还不及咱们俩,但对一个正式入门、习武不久的人来说,已是自保有余,不再是个窝囊废了,真不懂你究竟是在反对什么?」

  「谁管他能不能自保,重点是他要能够护得我家徒儿安妥!」

  「是这样的吗?」双猫大仙贼笑。「既然你仍嫌不足,那就烦您日后多努力了。」

  「我努力啥?」

  逍遥散人没听懂,双猫大仙净是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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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猫大仙没说错,一次被骗是糊涂,但若被骗了两次以上,就只能怪自己修为不足。

  明明逍遥散人都已知道格沁居心叵测,却还是火气太大、忍耐不下,往后将近一年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因为他实是受不了看见自己的徒儿没名没分地让那小子给吃了豆腐。

  终于,在不知是第几次被骗走了内力后,逍遥散人再也受不了了,他先是疯狂大叫,继之将乖巧的徒儿拉到身前,严肃询问。

  「孅丫头!师父再问妳最后一遍,妳、到、底……」他咬牙切齿。「是不是非这小子不嫁?」

  孅孅傻愣瞠目,却是乖乖点头。

  逍遥散人也用力点头。他放开了徒儿,收拾了包袱下山,临走前留话给孅孅,要她叫双猫大仙备好红烛喜幛。

  师父走后,孅孅到「双猫居」转述了师父的话,困惑问道:「师伯,师父要您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双猫大仙听了,只是大笑着摇扇离开。反倒是格沁,先敲了敲孅孅的小脑袋才将她笑拥入怀。

  「好笨的草上飞姑娘!这样还听不懂?妳师父答应咱们的婚事了!」

  「真的?!」

  孅孅满面惊喜,困惑却更深。「可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因为他知道他再不点头,早晚会将内力全渡传给我这眼中钉,再加上我几次恩承了他老人家的『惠赐』,保护妻儿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算是他半个传人。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还有什么好再刁难的呢?」

  「那么……」孅孅傻傻再问:「他干么要下山呢?」

  「我猜……」格沁环紧孅孅微笑,将眸光投向远处蓝天。「是想为咱们准备一份新婚贺礼吧!」

  新婚贺礼?那会是什么?

  第十章

  十天过去了,逍遥散人还是没有回来。

  孅孅不安地来请教双猫大仙,只见他闭眼掐算,继之浅浅笑开。

  「没事的,他就快要回来了……」双猫大仙摇头笑。「不过我这师弟实是太任性了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双猫大仙将目光投转向格沁。「好徒弟!那么你呢,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疑惑的孅孅却见格沁只是浅浅勾笑、点点头,回了话:「准备好了。」

  两个师徒相视微笑,只有歼忏夹在中间,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那天夜里孅孅睡了阵子,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叫嚣的声音,她霍然跳起,披上了衣裳便奔往林子里。

  月娘在头顶,林子里一片光明,孅孅来到树林后,先看见扛着两只麻布袋的师父,欣喜得想跳出来喊人,却又在见着了那紧追在师父身后的家伙时,赶紧将身子缩回树后。

  她认得他,那人正是中原皇帝的心腹,九门提督兼皇城禁军统领慕朝阳。

  「臭老头儿!」慕朝阳怒吼:「你这胆大包天的狂徒!快把他们放了!」

  「不放又怎地?」逍遥散人驻足回身,懒懒哼笑。

  「你若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凝气提掌,眼看着一记霸掌便要送去,逍遥散人却好整以暇地将麻布袋挪到了身前。

  「别客气,反正我多得是挡箭牌!」

  「你--」

  慕朝阳恼怒地收势。「你擒了人,又故意留下线索,摆明了是要引我追来。现在我来了,你快放开他们,和我决斗。」

  「谁说我要和你决斗了?」

  「不决斗你干么掳人?干么引人上黄山?」

  「他不想打,就让我来会会你吧!」

  逍遥散人还没作声,就见一个全身黑衣、覆住了脸的男子由树上飘下,神情自在地站在慕朝阳面前。

  「你又是谁?」慕朝阳瞇眸,上下冷瞧。

  这人身形有些眼熟,嗓音也是,还有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慕朝阳用力敲头,除非他是疯了,才会将眼前这一看就知道武功底子不弱的家伙,与那素来不长进的浪荡子联想在一块儿。

  「一个想向你挑战的人。」黑衣男人出声,厚掌举起,拗了拗硬指。

  「笑话!」慕朝阳哼气。「你当我是谁?任何阿猫阿狗来挑战都会出手--」

  「你可以不出手……」黑衣男子一边笑着,赫然出招。「那就乖乖地任由我打吧!」

  开玩笑!想他慕朝阳岂是容人欺上门来、打不还手的大笨蛋?!

  既然不是笨蛋,管这小子是谁,自然是先打了再说。慕朝阳被惹毛了,加上心头又惦记着布袋中的人,顿时成了火虎儿,霸气腾腾。

  站在树后瞧着的孅孅,一眼就看出了黑衣人是格沁,见他竟向慕朝阳挑战,看了实是又惊又怕,担心他会受伤。

  但幸好一招一武看下去,她发现格沁或许招式生嫩、不够灵变,但内力却是强得惊人,好几次打得慕朝阳只能狼狈闪身。想到格沁哥哥能有如此本事,大半功劳是来自于自个儿师父时,孅孅偏过视线,看见师父放下麻布袋,环胸冷觑,似是冷眼观战,又似是在暗暗喝采。

  而慕朝阳则是打得心惊又心痒。

  世人虽多,但好的对手却难寻,他愈打愈是过瘾,此时却听见麻袋中的低低呻吟,心头一慌,收掌退下。

  「不打了,我今儿还有正经事,真要打,再约时间。」

  黑衣男子也没逼他,将手搁在背后,没作声,站在一旁。

  「有话直说了吧--」慕朝阳恨恨地道:「你们刻意将我引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把朗笑自林中传出,然后缓缓走出了个身材瘦高、留着白色长髯的老人。

  「慕家小子!」

  白衣老人笑。「听闻多年,咱们总算是见着面了。」

  慕朝阳瞇眸冷瞧。

  「听闻多年?不知前辈是哪条道上的,在下可没听过。」

  「放心!待会儿你一定会很『开心』认识我的……」老人摇扇微笑。「且不急,咱们先移位吧,喜堂已备妥,就等着诸位嘉宾入席了。」

  「喜堂?!」慕朝阳冷嗤。「去你的喜堂啦!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竟敢千里迢迢将咱们『请』到了这里来喝他妈的喜酒--」

  黑衣男子也开心地笑了,边笑边揭下面罩,走近慕朝阳身畔,拍了拍对方肩头。慕朝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张大嘴,格沁出声了。

  「我就是那想请你们来喝『我妈的』喜酒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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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虽深,喜宴却还热闹着。

  经过了双方主婚人的见证,这对历经了不少波折的新人,终于拜了天地。

  女方主婚人自是孅孅的师父逍遥散人,男方主婚人则是格沁的亲叔叔、当今皇上,亦即被包裹在麻袋中的人质之一。

  另一个人质是慕朝阳的爱妻童雅惜。

  一个是主子、一个是爱妻,慕朝阳还能不千里迢迢地紧随而来吗?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将他引来,竟是为了喝那悬在他心头忐忑年余的好友的喜酒。

  婚证前大家都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皇上见格沁无事,学得了一身好功夫,又愿意乖乖成家了,兴奋得语无伦次,还说心情这么好恐是因为黄山空气太好,等将来他退了位后,就要来这边盖间道观,潜心修道,也好在百年后顺利登天。

  慕朝阳边听边哼气。没间题,只要您放得下那三宫六院上百妃子,您就尽管来潜心修道吧!

  至于童雅惜,清醒后,她开开心心地为孅孅梳妆打扮,毫不在意成了人家的现成喜娘。

  慕朝阳一杯杯烈酒接着灌下,要不实是难以纡解心头上的五味杂陈。

  他松了口气,兴奋、开心,却不能否认还有一些些的不爽快。

  这臭小子!闷不吭气学了一身功夫,害他以后连骂他一句「废物」或是多要他一记都难了,真是有点怪讨厌的。

  这一年多来,格沁不见人影,慕朝阳三不五时便在半夜潜进睦亲王府里睹物思人,甚至还曾偷弹过几滴男儿泪,担心格沁是因自己的恶作剧而误送了小命,死在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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