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女人娇喝声从阳台上传来。
桃雨心一惊,慌张的踢到椅子,整个人重心不稳,以极为可笑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好痛!眼泪差点飙出来,而且眼冒金星。
手痛、脚痛,八成是破皮了,直接跟地面"亲吻"的鼻子一定也流了鼻血……
"我看看……没事吧?"杰尔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一把将她抱起,在感觉到她身体一僵时,笑著说:"只是两层楼的高度而已。"
呜……不要理你啦!桃雨吸了吸鼻子,压抑哭泣的冲动。
小妮子捂著脸,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一眼。
"你流血了。"杰尔皱眉,抱著她往她的屋子走去。
"放开我啦!"她捏著鼻子,讲起话来咬字不清。
"乖,听话。"一碰上她,杰尔的耐性就像永远也用不完,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打开电灯。
桃雨两只手还是紧捂著鼻子,脸颊湿湿的,是刚才不争气掉出眼眶的泪水,还沾到了一点点血迹,一张脸花斑斑得像极了小花猫。
杰尔从柜子里找出医药箱,"来,让我看看……"他试著拉开她的手,但她却死也不肯放手,"听话。"
"我自己来,你去陪你的……你的……"桃雨想开口骂那女人是狐狸精,却觉自己很幼稚。
杰尔轻声一笑,"你在吃醋吗?"那笑容好看得让桃雨觉得刺眼。
"才不是。"她嘴硬地反驳,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杰尔跟著她移动,更加贴著她。"你去陪她啦,把客人放著多没礼貌。"她装出一副大方的模样,眼角却闪著泪光--鼻子好痛哦!血好像越流越多,希望等一下不要昏倒才好……
杰尔耸下肩,"无所谓,她也不是客人,她是阎峻的女儿……别闹别扭了,快把手放下来,你在流血。"
桃雨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那就更不能怠慢人家了。"
他叹口气,只得好好解释,"她说那房间她住过,有东西放在房里要进去找,其他的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见她态度软下来,他马上哄道:"乖,把手放下来。"她的鼻子已经被她捏得通红。
再固执下去她会先失血过多而死,只好放开一只手,另一手仍捏著鼻子。
"躺著。"杰尔扶著她躺下,然后到浴室里找了脸盆盛了一盆水,取过干净的毛巾浸湿,坐在她身侧擦著她沾满血的小脸。
"很痛吗?"他皱著眉看白色的毛巾被染成血红。
他从桃雨房间灯亮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她的动静,也知道她跑出来站在阳伞下,原本想偷偷下楼躲到她身后吓吓她,却被阎以轩缠上,然后那女人一出声,小妮子不禁吓,跌得他心脏跟著停了一拍。
将她脸上的血渍拭净后,他检视她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
杰尔拉开她的袖子和裤管,手肘和膝盖都是淤血和破皮,他拿著棉花棒沾著药水轻轻擦著她的伤口,"忍著点,痛吗?"
桃雨摇摇头,但他知道她很痛,嘴上虽然忍著不喊出声,但身体仍是会轻轻一颤,他停下上药的动作,轻轻吹著她的伤口,好一会儿后才更小心地继续擦其他地方。
"换另一只手。"
看著他细心的动作,桃雨忽然觉得自己很讨人厌,多疑又善妒得讨厌!
"杰尔……"
"嗯?"他头没抬,抓著她的手浸在水盆里洗著伤口上的沙土。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这么好啊?"她羞赧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杰尔微微一愣,然后他咧嘴笑了,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似爱抚,弄得桃雨直想把手缩回来。
"因为……"他取过放在旁边的乾毛巾将她的手擦拭干净,看向拚命捏紧鼻子把头往后仰的桃雨,忍不住地想笑,他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细细的吻,"我说过,不会再有人让我这样了,明白吗?"
说得桃雨脸更红了……不行,血会流光!她再将头往后仰。
叮咚!清脆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杰尔起身去开门。
"费迪南先生。"阎以轩对他微微一笑,探头看向屋里,"是你朋友吗?他没事吧?"在阳台上看到他露出既紧张又心疼的神色,二话不说跳下楼,甚至还抱起那个人,她不敢相信那是她印象中的杰尔.奥格斯.费迪南。
那个连面对她大胆示爱时都笑得一脸优雅闲适,却疏离冷漠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表情?
"我未婚妻受伤了,我要抱她上去休息。阎小姐的东西找到了吗?如果没找到也没关系,今晚我陪我未婚妻睡,你可以继续找。"
他的话让阎以轩脸色微微发白。
"费迪南先生怎么从未介绍过你的未婚妻?"费迪南家是名门望族,在全世界的黑白两道更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他的婚事深受各界关注,不过关于他有未婚妻一事却是前所未闻。
杰尔脸上仍是那迷人却冷酷的笑,"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我当然不能让我捧在手心的宝贝身陷危险之中,你说是不是?"
后来杰尔如何打发走阎以轩,桃雨也没怎么注意去听了。
当杰尔关上门,转过身,却看见她一张脸红通通的、鼻孔下塞了两团棉花,他不禁一愣,原来想忍著笑意,谁知随著脚步走近,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出声音。
"哈哈……"他笑得流出眼泪。
桃雨气得拍打他的手臂,"你竟然笑我!"
谁流鼻血不塞棉花的啊,还笑她,可恶!
杰尔坐在她身边仍是笑不可遏。
"不要笑啦!"她捶得累了,根本是在帮他免费捶背,她气得背过身不理他。
杰尔拚命忍住笑意,他不是故意要笑,只是那张脸、那模样,真的好可爱、好有趣。
"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他从背后抱住她,轻声哄著,"你别生气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很可笑。"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但她更不想流鼻血流到死。
"不会。"他安抚道。
"才怪,等一下我转过去,你一定会笑得很大声。"她敢打包票,哼!
"我保证不会。"顶多憋得比较难过而已。
"你要是笑的话怎么办?"
"我要是笑出声音的话,今晚任凭你处置。"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无比。
任凭她处置?桃雨偏著头想了一下,要怎么处置啊?
"该上床睡觉了吧,宝贝。"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不能笑哦!"桃雨回过神,来不及为他的话脸红。她可是有著少女爱美的矜持,虽然能止血比较重要,不过他如果再敢笑,她一定不饶他!
"不笑。"
像是终於鼓起勇气,桃雨慢慢转过身,头仍是垂得低低的。
没声音?嗯,看来他很守信用,真的没笑。桃雨放心的抬起头,这才看到杰尔偏著头、手握成拳食指抵著双唇掩住笑意,肩膀不住地抖动……
还说不笑!"不要理你了啦!"呜呜……她要躲在棉被里哭啦!
"我没有笑出声啊。"杰尔笑道,她的举动让他忍不住想笑。"别生气,我真的不笑了。"他敛起笑容,捧著她的脸在她额上亲了亲。
又来这招,桃雨觉得额头被他亲吻的地方热热的。
"好了,咱们该上床睡觉了。"杰尔抱起她往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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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血终於止住了,桃雨将棉花取下来,杰尔正好洗完澡走出来,她房里没有他可以穿的浴袍,只好在腰间围了一条大浴巾。
身后的床往下凹陷,桃雨可以感觉到杰尔的体温和闻到他身上沐浴乳的香味。
"鼻血止住了吗?"他扳过她的身子看著她的脸问道。
"止住了。"不敢看向他赤裸的上身,她只好把视线锁定在他颈部以上的地方。
杰尔轻轻笑著,觉得她动作僵硬却十足可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小脸红成番茄,桃雨忙捂著脸看向镜子。还好,没有流鼻血。
他忍不住轻笑,"血又流出来我会告诉你。"
她就是不要他看到嘛!桃雨噘了噘嘴。
"早点睡吧,明天晚上有舞会,下午我会叫人来帮你打扮,你得睡饱一点。"说完,他在她旁边躺下,不客气地分享她的被子。
"你不穿件衣服啊?"她那张小脸再度涨红,他这样跟没穿差不多。
"我没带衣服过来,那间房里还有个女人,你要我回去羊入虎口吗?"杰尔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双手护胸煞有介事地道。
说到那女人,桃雨想起先前他说的话,"那个……我不介意当你的挡箭牌啦!"意思就是她并没有把他骗那女人的话当真。
听她这么说,杰尔立即收起玩笑的态度,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将她拉进怀里,然后替她把被子盖好。
"该睡了。"他伸手把灯关掉,房间里只剩小盏暗黄色的夜灯。
脸贴著杰尔赤裸的胸膛,他的手臂紧密却轻柔地环住她,即使过去夜夜同床而眠,桃雨还是有些羞赧的,但不能否认听著他的心跳声入睡,让她不再觉得昏暗寂静的房间可怕,安心的感觉让她全身放松。
那几夜恶梦不再来就是因为有杰尔在的关系吧,桃雨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我是说真的。"杰尔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不是拿你当挡箭牌……"
第九章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百余人的交响乐团应邀前来为舞会演奏,在沙滩上都可以听到悠扬的音乐声,梵帝斯岛就像被施了魔法的海上城堡,白玉般的宫殿在灯光中显得更形金璧辉煌。
"小姐,马车来了!"袭人兴奋地叫著。
杨骋难得的穿著西装,他今晚理所当然的担任武千媚的护花使者。
武千媚穿著一件旗袍式高领、无袖削肩的深蓝色丝质晚礼服,腰身收紧做出放射折线延伸到裙摆,巧妙地在左腿处开了个衩却又不会显得太狂放,配上金葱细丝网、缀有流苏的被肩,头发梳了个高雅的发髻;袭人则是芒色素面连身长裙,长发自然垂放,清雅素丽。
"小沐呢?"武千媚问道,刚才到她住的地方却发现里头没人。
杨骋摇摇头,"先上马车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可是……"
"她是费迪南的人,不会有事的,现在八成是跟费迪南在一起。"他不希望让她坏了游玩的兴致。
"也对。"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武千媚这才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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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雨睡个午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全然陌生的地方。
房间很大,支撑屋梁的柱子是女神圆体雕刻的大理石柱;床也很大,四根水晶床柱再加上薄纱及天鹅绒帐幕,天花板挑高成楼中楼的高度,让水晶吊灯垂下,左边的窗户拉上了黑底绣金花纹的窗廉,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或晚上。
桃雨呆坐在床上好久才回过神。
这里是那里?她记得……她记得和千媚及袭人吃过下午茶后就回房里午睡,一点也没有印象她是何时来到这个房间。
她爬下床,地板上连双拖鞋也没有,不过长毛波斯地毯踩起来还挺舒服的,床的右边有一座精致漂亮的梳妆台,还有贵妃椅、青铜花边立镜,另一边是起居室,床的正对面的墙壁有一座以白色大理石雕刻希腊神只的暖炉。
房间的格局十分简单,但摆设相当奢华,全都是价值不斐的古董或艺术品。
"有人在吗?"她小声地问道,走到窗边掀开窗廉往外看。
夜色降临,她所在的这房子显然是位在半山腰,底下是一片灯光闪耀、如梦似幻的不夜城,遥远的海面变得闰黑而诡谲。
"这位大小姐还真不是普通的会睡!"
随著这句话,从起居室外走进一个……男人?女人?桃雨不太确定,因为那人的穿著太花稍,长相属於中性的那一型,声音低沉却刻意装出拔尖的语调。
"舞会都开始好一阵子了!"那人边说边拿起表看,然后一阵尖叫,一手抚著脸颊表情惊恐有如世界末日,"哎哟!我的老天爷!来不及了!快快快!"
他怪声怪调地吆喝著,随即有三、四个人走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桃雨看得一阵愕然。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他转向桃雨,急得直跺脚地道。
桃雨指了指自己,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我?"
"这里还有别人吗?"他一副她说的是废话地看著她
这时,有两个打扮入时的女人一左一右地架起桃雨,往梳妆台的方向扛去,桃雨怔怔地不知所措。
接著一群人忙了起来,一个梳著她的头发,一个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还有人脱下她的睡衣,她想抗议却来不及,红著脸被脱到只剩贴身衣物。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桃雨尖叫道。
"闭嘴!"他板起脸孔气势逼人地道:"当然是让你赶上舞会啦!"费迪南拜托他从巴黎坐飞机赶来,他可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才答应,还放弃了一场早已预定好的服装发表会。
"我不想参加舞会啦!"趁所有人都忙著参加舞会时,她则是偷偷去找"妖姬之瞳",这正是桃雨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但她却不知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真要如此,她就不该把时间花在乍睡和发呆上,而是应该去勘查地形才对。
"费迪南要我告诉你……"他一边指挥众人,一边对著桃雨道:"今晚的舞会,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桃雨因为这句话而再度石化,呆呆地让众人把她当成芭比娃娃般拉扯摆弄。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会睡!"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桃雨回过神,看见他推著人台进来,人台穿著的是一套金色纱质晚礼服。
"哪有人睡个午觉睡到吃晚饭的时间,害我们等你大小姐睡到自然醒就等到头发都快掉光了。"
"我是吃完下午茶才睡的。"桃雨微偏著头辩道,不过马上被为她上妆的女人把脸扳回去。
"吃完就睡?!你是猪啊!"他像是听到有人杀人放火般的愤慨,"吃饱睡、睡饱吃竟然还不会胖,真是老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