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找你来不是要谈论我的头发,而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看你这么着急。”
“我想麻烦你,看能不能在这个星期内帮我找到房子,我要搬家。”
“为什么?”他不明白事情怎么转变这么大。
“今天他来过电话,我答应跟他离婚,也答应放弃那间房子的所有权,不过他答应给我三百万,拿回我所付出的款项,可是我得在我们出国前搬家。”她不希望事情拖到出差回来,那样她会承受不了,所以希望速战速决,好让自己不再存有破镜重圆的妄想。人一旦没有后路可退,就会勇往直前吧。
“怎么这么急着赶你出去,他也未免太没良心了吧!”唐磊脸上出现了不平之色。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要早点搬出去,那个房子有太多的回忆,不赶快搬走我怕我会承受不住,迟早会精神崩溃。”她双眼霎时又含满了泪水。
“可是我们最慢十天,最快一星期就要去旧金山,找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能会来不及。”他摇着头说。
“就是不容易才要找你啊,况且现在只有你知道我要离婚,我只能找你帮忙,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急得找你出来,你到底帮还是不帮?”她急得跳脚,他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在一个星期内帮你找到房子,况且又不能向同事宣传,请他们帮忙留意,这种没把握的事我不能随便答应你。”他忍不住又想逗逗她,嘴角有一些诡谲的笑意。
没注意到他嘴角的变化,她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
“我真的希望能赶快离开那个家,我真的无法忍受待在那里,每多待一分我的心就煎熬一次,那种撕裂的痛,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感受的。不过,你不用觉得勉强,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强忍着泪水,拼命的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无依无靠的心,飘浮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怎么坚强还是只有自己。罢了!求人不如求己,他不答应帮忙也是应该的,非亲非故,何必揽这种苦差事上身。
她苦笑着,转身就往大楼内走去,并命咬住下嘴唇,不让没用的眼泪滑落。
唐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马路对面长长的人行道公园走去,不理会人来人往的目光。
该死!忘了她此时正值脆弱敏感的时刻,旁人的一丝无心的言语可能就会刺伤她;更何况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她怎么会受得了?自己干什么跟她开玩笑?
两人停在一株行道树旁,唐磊看着已经泪眼婆娑的林湘君。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我原先只想逗逗你,却忘了你的感受。”他柔声的道歉。
“你没错,根本不用道歉。本来嘛,我们只是同事,说不上什么特别深的交情,要你这样帮忙,是说不过去,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我没提过,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其实不该那样小家子气的,明知他没有那种意思,可是嘴巴还是不饶人,非得也气气他不可。
他还是紧握她的手,丝毫不肯放松,怕她又转身跑走。“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对我的评价就这么低,我是那种不顾情意,自私自利的人吗?如果这样的冷嘲热讽,能够让你气消,那我只好委屈点,让你多念两句。”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一脸酷样的大男孩,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使泼的小女朋友,有事求人,还这么蛮不讲理,怪心虚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帮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会置之不理。我马上就透过各种管道去找房子,一定要在出国前,让你把家搬成。不成的话,大不了我把我的房子让给你住,这总可以了吧?”他说的诚恳,又是点头弯腰,又是拍胸脯保证,此刻的她这才破涕为笑。
“说好的!可不许耍赖,到时真的找不到房子住,我就将我全部的家当拎到你家去。”她跳了起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两人才相偕走回办公室。
第三章
唐磊与林湘君一起到强进企业十八楼的第三会议室。这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可容纳八个人开会,属于面对面协商性的会议室。
林湘君推开会议室,丁少辉已经坐在里头埋首于文件中。她看看手表,没有迟到啊!那他那么早到做什么,让上司等下属开会,不是故意让他们难堪吗?她侧头向唐磊吐了个舌头。唐磊耸耸肩,回她一个会意的笑。
“请坐。”当丁少辉话一出口,同时抬起头看见走进来的人时,当场呆愣住了。
林湘君及唐磊双双向丁少辉微点头后,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丁少辉看着眼前的湘君,今天是第二次看到她了,却想不起来她是谁,有这种清丽的脸庞、独特气质的女孩,如果前天的会议她也有参加的话,他应该不会忘记她的。
他眯起大眼豪不客气得直视着她,一心想要寻些蛛丝马迹,却忘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举动是很不礼貌的。
湘君被丁少辉瞧得怪不自在的,虽说今天已经有很多人多看了她几眼,并很称赞她的新造型,但她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多美,既没有明星亮丽的脸蛋,也没有模特儿的身材,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的妆花了,还是穿着不合时宜。
唐磊看丁少辉对湘君的一副色狼样,心中不由得酸味直上。他很不喜欢有男人这样毫不保留的看着她,真的很不喜欢。
唐磊打开手中的卷宗。“丁特助,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开始开会了?”他的口气不大友善,连湘君听了都吓了一跳。
丁少辉回过神,羞赧的一笑:
“对不起,时间还没到,而且还有人还没来。”
“还有谁要来参加这次的会议?”湘君为了打破僵局只好赶紧找个话题。
“财务部的林湘君及业务部的黄静芳。”
“财务部的林湘君?”她提高了些许声调重复丁少辉的话。
唐磊差点笑出声,依照他对湘君的了解,现在就等着好戏上场了。
“那我是谁,丁特助你知道吗?”湘君强忍住心中的不悦。虽然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是好歹前天开会时照过面,协理还当着大家的面介绍她呢,就算她长得再平凡,他也太无视于她的存在了。
“你……”丁少辉笑了笑。“对不起,我想你是葛总临时加派的人选,葛总他来不及通知我。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自我介绍,那我就认识你了。”
“难怪你一直盯着我看,原来你不认识我,以为我是哪里跑出来,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会议室,也许是跑错会议室也说不定喽!”她口气虽轻淡,但明眼人一听,这十足是生气的口吻。
“不是这样……”丁少辉百口难辩,总不能说自己的失态,是因为贪看她的美丽。
“那是怎样?”她咄咄逼人,全然忘了丁少辉是她的上司。上司忘记下属是谁是人之常情,不需要向她解释的。
“那你认为我该记得你是谁吗?”丁少辉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敢向他如此逼问,很好、很有个性,他就欣赏这样的女人。
唐磊眼看情势快要一发不可收拾,虽说他实在是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往后还有很长的时间需要共同相处,若搞坏了关系恐怕会让湘君及他往后没有日子好过,于是他清了清喉咙说:
“丁特助,让我来向你介绍。”唐磊比了比湘君。“这位就是你要等的人,财务部的林湘君。”
丁少辉的嘴张成了O字型,满脸堆着尴尬。
“你就是财务部林湘君,怎么跟前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真是抱歉,害我都认不出来。”
丁少辉一脸震惊的表情,加上他诚恳的道歉,湘君顿时怒意全消,取之而起的是一颗得意的心。“你确定你前天有看到我吗?”
“有啊!我还跟你陈述有关旧金山的一切,不是吗?”当前天陈丰雄推荐湘君去旧金山时,丁少辉当场傻眼,想到要跟一个长相平平、气质庸俗的女人相处一个月,真是满心不愿意。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改变这么大,才两天的功夫,原本一个看似欧巴桑委靡不振的女人,怎么转眼间变成玲珑可爱、朝气蓬勃的小姐。真是不可思议!他对她的好奇心是更加重了些。
糟了!她是绝对不能跟丁少辉讨论前天开会的事,否则铁定会露出马脚。虽说唐磊已经为她恶补了一番,但那都是个大概,现在必需赶紧转移话题,否则定会死得很难看。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唐磊。
收到她传来的讯息,唐磊笑了笑—连忙开口:
“奇怪,黄静芳怎么还没来,又怎么会临时加入了她呢?那天开会不是说只有我们三个人去的吗?”
“葛总事后觉得还是需要派业务部的人去,毕竟行销流程及推广业务他们是最了解。听说黄小姐是销售高手,想借重她在这方面的长才及经验。于是,这次的专案小组就由我们四人负责。”
在丁少辉说明的同时,黄静芳说人人到,刚好推门而入。
“丁特助真是不好意思,刚好有客户对产品有些问题,所以才会耽误些时间,请多多原谅。”黄静芳用娇柔的语气说着,同时在丁少辉的身旁坐下,而她那张彩妆鲜明的脸依旧艳丽万分。
“没关系。那我们正式开始吧!”提起正事丁少辉显得不苟言笑,一派正经。
会议一直到晚上八点都还没开完,湘君的胃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这两日的情绪太过激动,加上饮食不正常所致。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胃病,现在又犯了。
“如果我们依照每个业务员为利润单位,算出他们每个月的绩效及损益。湘君,你觉得这样做有用吗?”丁少辉看着手中的文件,发出了另一项问题。
“我……”湘君答不出话来,她脸色苍白,斗大的汗珠也从额上滴落下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又疼了?”唐磊连忙拿出口袋中的手帕,轻拭她额上的汗水。
“还好,只是小疼。”她双手交叠在肚,努力的将腰环紧好减轻疼痛。
“丁特助,我想今天的会议是不是就到此结束,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其余的细节明天再讨论吧!”唐磊不等丁少辉有任何回应,开始收起桌上的文件,摆明了不散会都不行。
丁少辉看看湘君再看向唐磊。原本就知道他们是最佳拍挡,现在看来,他们的情谊应不只于此,如果他此时还不散会,恐怕唐磊会不顾后果跟他翻脸。他识时务的点点头:
“林主任,你没事吧?”
“我还好。”她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由于时间紧迫,距离我们出差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天,所以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们再继续未完成的会议。”丁少辉说。
“湘君,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黄静芳赶紧帮唐磊撑起湘君的另一胳臂。
“不用了,老毛病,我回家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湘君努力配合的站起。
“林主任,你这样恐怕没法自己回去,我的车就在地下室,我开车送你回去好了。”不是他要跟唐磊争,任谁看到湘君那种柔弱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想要去帮助她;更何况,基于上司对下属的情谊,他也应该这么做。
“不用麻烦了特助,我会送湘君回家。黄小姐,桌上的那堆资料,就麻烦你带走,明天我再找你拿,谢谢。”唐磊无惧于丁少辉与黄静芳异样的眼光,轻轻地推开黄静芳扶着湘君的手,一把将湘君瘦小的身躯打横抱起,推开门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唐磊满是怜惜的表情,丁少辉知道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宣战,他笑在心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们感情很好吗?”
“谁?”黄静芳纳闷的看着丁少辉。“唐磊与湘君吗?”
丁少辉点了点头。
“他们是工作上的最佳拍挡,很多人都知道的。”黄静芳拿起桌上一大堆的文件。
他要的答案不是这个,但也不好再寻根究底。
“很晚了,一起在楼下的自助餐吃饭吧!”虽说满心不愿意,但让下属这么晚还在开会,只好表现上司应有的风度了。
“真的?好啊!”黄静芳娇媚的声音快要飞上了天,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
自从今天早上,她临时被通知要参加此次的旧金山之行,就已经在部门内引起了阵阵的妒嫉与嘘声。从没想到这种好运会落在她身上,能够跟全公司最有价值的两位黄金单身汉一起出差,是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她一定得好好地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尤其是唐磊,之前不知用了多少方法,想在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无奈他像木头人似的,一点都不解风情。
想她黄静芳也是个水当当的美人,不知有多少男人没日没夜的追求她,无奈她都看不上眼,只对唐磊动了芳心;不过眼前这个丁少辉看起来也很不错,虽然花名在外,但她是不会计较的,谁让他多金且帅气,若有机会,她是很乐于转换目标的。
???
唐磊不顾林湘君微弱的抗议声,及众人异样的眼光,将她从会议室中抱出直奔地下三楼的停车场,直到将她安置在前坐的位置上,湘君才在心中暗暗吁了口气。
除了邱履文外,她从来都没有被其他的男人这么亲密的抱着过,尤其在公共场所。今天若换成是邱履文,猜想他也不敢这样视若无睹的抱着她,止不住的心跳,让她暂时忘了胃疼,忘了如何开口道谢,只能静默在一旁,任红霞悄悄染上她那略微苍白的脸。
“还很疼吗?我先送你去医院。”唐磊看着一旁紧闭双眼的湘君,柔声的问道。
她心跳如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说: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
“你这叫好了,声音比蚊子还小。不行!你这样下去不行,非得去医院彻底检查不可。”唐磊发动车子,急驶而出。
“真的不用了,我不想去医院,我只是饿过头,回家后吃两颗胃药就好了。”她还是不敢看他,低着头紧握自己的拳头。
“你都这么大了,难道你还怕看医生、怕打针?”原本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却直中她的要害。
“我从小就是怕看医生、怕打针,不行吗?我就是不要去医院,说不去就不去。”她像耍赖的小孩,声音顿时哽咽了。
唐磊失笑,眼前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看起来只有八岁的样子,他怜惜的腾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