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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君在唐磊送她回家后,还来不及换下一身的上班服,便整个人摊在柔软的床上,一动也不动。深沉的睡意,疲惫的身躯,教她碰到床便沉沉睡去,一改前晚彻夜难眠的情况,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
她看了一眼床头上的闹钟。
“才九点,是谁啊!”她咕哝着,拿起话筒。“喂!”
“湘君,你想急死我啊!昨晚你到底几点才回家,我打了一整晚的电话,你都不在,你到底去哪里了?”电话的那头传来急促的男声,是湘君的先生邱履文。
她的心一沉,一天的开始竟让她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傻到去自杀,尤其是为了你,那不就刚好称你的心如你的意。”她语气有些酸,有些无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你从来都没有这么晚还没有回家,我是怕你出了意外。”
“得了吧,你还是去关心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小心她要是吃醋,你可会吃不完兜着走。”
这与她前晚又哭又闹,判若两人的反应,教电话那头的邱履文呆了好一会儿。
“湘君,是我对不起你,你知道我最爱的还是你,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绝不会跟你离婚的……”
“够了!”她迅速截断他的话。“我不想再听你讲这些假仁假义的话,反正事实就是事实,你背叛了我,你不要我了,不是吗?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要减轻你良心上的谴责,我不想再听到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我答应跟你离婚,成全你们。你找律师来,就今天,我马上签字绝无二话。你最好快点,免得我反悔。”她啪的一声挂下电话,忍耐已久的泪水,又瞬时狂奔而出。她不得不速战速决,怕在听到他的话后,又会三心二意的下不了决定。
她不知又哭了多久。直到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我不说过要你别再打电话……”
“湘君,是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唐磊心急的问,电话这头明显的听到她的哭声。
她努力的平复情绪,吸了一大口气,才开口说:
“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先生,他刚刚来过电话。”
“他说什么?”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内心着急不已。
“没什么,我答应跟他离婚,要他找律师来,以后别再烦我。”
“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
“那就好。你记得打电话去请假,不然你们部门那只老狐狸,可能会急得跳脚。”
“我知道,那就明天见了。”
“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湘君接着拨电话回公司,交代一些琐事,并向她的协理请假。
之后她在床上发起呆来了。家中的一物一景,全是他的影子,他的声音,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失败,努力经营的婚姻,一夕之间全化为乌有,而别的女人,不用努力奋斗,却轻易的进入这个家,当起女主人。她太笨了,一直相信世间有永久的爱情,就像童话故事中王子与公主美丽的故事,但就是这样心无防备,这样努力的为婚姻付出,才会在刹那间把心伤的这么重。
电话铃声再度打断她的思绪。
“喂!”
“湘君,你听我把话说清楚,别再把电话挂了。”邱履文恳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是已经答应离婚了,你还想怎样?”她几乎用吼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才一天的时间,你的反应截然不同。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还是有什么要求?”他战战兢兢的,怕她收回要离婚的话。
“邱履文,我跟你交往四年、结婚五年,九年的相处时间,换来的是你这样的怀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把我看得这么扁,这么一无事处。”她抽泣着,此时此刻她真的痛心极了,若是别人说了这种话,她还无话可说,可是这种话是出自于她原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不是的,我只是想在和律师谈之前,我们先协议好离婚的条件,没谈清楚前,我想你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签字,譬如我们之间共有的财产要怎样分配或者处理。”他惟惟诺诺的说着,深怕又恼怒了她。
她苦笑着。这不是他的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会精打细算的人,更不会与人计较金钱,凡事以退为进,以和为贵,什么时候他变了。
“说吧!你的女人还要你说什么,一次说清楚,你有个很厉害的军师,还怕我有企图,就算我有企图,我一个人怎敌得过你们两人呢?”九年的恩爱却敌不过别的女人半年的情意,是她做妻子做得太失败,还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湘君,你别这样,我们就事论事,虽然不能继续当夫妻,但总还有情分在。我想讨论的是……有关房子的归属问题。”
“你认为呢?”这么的绝情绝意,才刚提出分手,现在就要谈房子的事,男人要是变了心意,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拉不回了。
“你知道她怀孕了,将来孩子出生后,需要一个家,现在她这个地方,还是向别人租的,租约也快到期了,所以我想不如你开个价码,将房子让给我。你看怎样?”除了这间尚在贷款的房子,他们并没有多余有价值的东西。
“你的女人那么能干,想必早已算出这间房子市价值多少了。房子我可以不要,反正这里有的也只是痛苦的回亿,我只拿回属于我的那部分,我要折现,三百万,就三百万,你不会吃亏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军师。”
前晚她整夜未眠就是在努力的检讨自己的过失,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的的老公回心转意,让她的婚姻可以起死回生,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失败,多么的愚蠢。老公有外遇,最晚知道的永远是那个叫作妻子的人。
“我哪来的三百万现款?你知道我的钱全都在那间房子上。”他的口气开始有些急躁了。
“那我可不管,我没有去法院告你们通奸,也没有要求你要付出赡养费,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再说你家里那么有钱,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你父母也拿的出来。”没想到,几时她的嘴巴变成如此尖酸刻薄,明知道,他为了与她结婚,跟家里闹翻了,好几年已经不往来,宁愿咬紧牙关过苦日子,也不愿回家去要半分钱的。
“好,就三百万,我一联络好律师,马上通知你。那关于房子的事……”他一咬牙答应了,为了未出世的孩子,他可以抛弃自以为是的尊严,回家去向父母亲低声下气,相信父母亲为了孙子,会原谅他的。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是多么希望湘君能够为他生一个孩子。天知道他是多么的喜欢小孩,可是她总是以没有经济基础为由,希望再等几年,可是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孩,说什么也要给孩子一个无忧的环境,让孩子快乐的成长,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愿意的。
“你放心,给我一星期,顶多半个月,我一找到房子就马上帮家,我不会那样死皮赖脸,硬要缠着你不放。”无声的泪水又悄悄地滑落,原以为该流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没想到如今还是控制不住。
“湘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要催你搬家,你爱住多久就多久,只是她说,没有房子她就不愿跟我结婚……”他无奈的说。对于湘君他的心也是千万个搁不下。毕竟这九年来的朝夕相处,不是说忘就能忘,况且是他先对不起她,她如果有任何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他能做的也是尽力的去满足她,这样多少也能减轻些内心的愧疚。
啪的一声,湘君又将电话挂上,她心灰意冷的摊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想想真不值得,九年的青春到头来换到的是区区的三百万。
她从来都不知道,可以如此冷静的跟他谈离婚的事。也许这一年以来他刻意的疏离与冷淡,早已经淡化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先前会那样的激动,完全是意想不到,外加不甘心,也不愿认输,更不愿将多年努力建立的家庭拱手让人。如今想通了,这反而是一种解脱;正如唐磊所说的给自己的心自由,也许这一次是重生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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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湘君踏进强进集团的办公大楼,许多人都朝她多看了两眼,害她浑身不自在。她还被警卫陈伯伯给拦了下来。
“小姐,对不起,访客是要登记的,请问你找哪个部门的?”陈伯伯操着浓厚的山东乡音。
“陈伯伯,你不认得我呀!我是财务部的林湘君啊!”每天她总是向驻守在门口的警卫先生露出标准的笑容、亲切的问候,每位警卫都认得她的。
“哦!是林小姐,怎么变得不一样了,看起来真漂亮,害老陈都认不出来,真是对不住啊!”陈伯伯直笑着。
“没关系。”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她急忙喊住。才冲进去,即撞进一具厚实的胸膛中,她连忙道歉,抬头一看竟是丁少辉,害她羞得赶快转身面对电梯门,动也不敢动。
丁少辉仔细打量着这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强进企业中有这样一位美女他不会不知道,他一向对美的事物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可能会有漏网之鱼,或许是新进的员工吧!有机会得好好调查一番。
当湘君一进入办公室,立刻引起与前天一样的效应,她被所有同事包围并品头论足。
她只不过不想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胡思乱想,反正没了爱情与婚姻,没了努力的目标,何不好好地善待自己,将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省不得花的用的买的统统补回来。
于是她利用昨天下午的空档,上了一趟美容院。在设计师的建议下,将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成俏丽的短发,并将头发挑染成时下最流行的桃红色。
她还意犹未尽的去逛百货公司,买了一堆衣服,一堆化妆品,一下子就将她的金卡给刷爆了。
像今天她就是穿着一件浅绿色无袖的短式洋装,合身的剪裁,让她娇小的身材更显得玲珑有致,脸上淡淡的妆,让原本憔悴的面容,有了些许神采。
以前她是不敢做这样的打扮,总是一身合宜的套装,没想到无心的改变,竟然引起天大的反应,真是始料未及。
“湘君姐,你怎么舍得把留了多年的长发给剪了。”
“湘君,你这样看起来好有精神,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湘君,你这个眉形是在哪里修的,也介绍我去。”
“湘君,你这套衣服看起来很有个性,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湘君……”
她被部门内十几个同事问的头昏脑胀,不知该从何回答起,她只能拼命的笑,拼命点头,拼命的说谢谢。
好不容易大家看到陈丰雄走了进来,才一哄而散,各归各位。她吁了一口气,才要整理桌上的一大堆资料,就被陈丰雄叫了过去。
“剪了头发,变漂亮了。早该这样,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对不对?”陈丰雄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手上的文件交给她。
“协理,这是——”她看着手上的文件。
“这是旧金山分公司的一些相关资料,你先看一看,最好能先查出是什么原因让它亏损累累,并先准备好财务上的资料,下午两点由于特助招开第一次的行前会议。在十八楼的第三会议室,你要准时参加。”
“知道了。”她拿着资料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别忘了,让小珠珠帮你赶办美签,听丁特助的秘书说可能要提早去,有可能下星期就要出发。”
“这么赶,那我手头上的工作要交代给谁?”怎么办?她心里开始急了起来,要找房子搬家,还要赶办离婚手续,又有一大堆公事,虽说可以交代给别人继续做,但不把它告一段落,还是不放心。记得唐磊说过会议中决定是半个月后才出发,怎么才一天的时间转变就这么大。
“你放心,我会找人帮你,并且帮你监督着。”陈丰雄推了推他那老花眼镜,斜眼睨视着她,嘴角微扬,皮笑向不笑的。
“谢谢。”她再度转身离去。
一回到座位上,她马上拨了分机给在十五楼的唐磊。
“是我。你现在有没有空,我在一楼的大厅外等你。”她的口气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不等唐磊回答,就将电话挂了。她急急出去,又连忙折回。
“小珠珠,我下去一下,十分钟就上来。”说完像一阵旋风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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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厅外踱着方步的林湘君嘴巴不停的嘀咕着:
“这个死家伙,我在十六楼,他在十五楼,竟然让我等了五分钟了还不见人影。”
在第十分钟时,她才看见匆匆从电梯口奔跑出来的唐磊,而他竟然还在那里东张西望,一点都无视于她的存在。
“喂!我个子虽然娇小,但也没有小到让你这么大的眼睛都看不见我吧!”她走到他的面前,双手环胸,颇有母老虎的架势。“再说你足足让我等了十分钟。”她比了比手腕上的表。
他看着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刚刚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穿着打扮像小女孩的人会是她,他所认识的湘君。
“没看过美女啊!这等痴呆样。”她敲敲他的脑袋。
以前要是听她这么说,他必定会先狂笑三声,然后再问:“这里有美女吗?”可是今天她的的确确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女,让他只有目瞪口呆的分。
“我这样很丑吗?”垂低了头,她对他的凝视感觉到不自在,只好避开那双炽热的眼神。
他回过神看见她娇羞的模样,才呐呐地说着:
“不!一点都不丑,这样很好,很适合你。”从来都不知道她是如此的美丽,令人动心。
她摸了摸自己新剪的短发。“那个设计师,本来叫她修一点发尾就好了,可是她坚持做个适合我的发型,叫我尝试看看。结果我是愈看愈觉得自己好驴,差一点今天就不敢来上班了。”
“这样很好,真的!我差点认不出来,害我刚刚在大门口望了老半天。为什么把长发剪了?”他浅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以前她那种长长的卷发,规规矩矩的形象,深植他的心,一下子还不太能接受她这样全新的造型,突然年轻了许多,像是刚出校园的新鲜人。
“以前他总觉得我缺少了女人味,说留长发可以增加一些韵味和妩媚,因为他喜欢,所以我从认识他开始就一直留着长发。如今——不需要了,就把它剪了,换了一种发型,想换一换心情。”她的脸上有着一丝落寞,话语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