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没有说话,埋在他腿上的苍白脸庞带着微微笑意。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黑,你现在在哪?我们还没发现司徒青青的踪影。”顾选祺的声音传来。
“素素指的路没错,司徒青青应该是往中正机场方向而去,你们快去拦她。”仇剑羽心焦如焚的说。
“好,我们马上赶去,咦,那是什么声音?”顾选祺隐约听到女人的呻吟声。
等他们赶去就来不及了!秦素素嘴里一阵痛哼,但心里正得意着。
“素素中枪了!”仇剑羽自责万分,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居然让她受伤!
“什么?素素中枪了!”顾选祺大叫。
然后,手机传来白易儒震天的怒吼。“仇剑羽,你居然让素素中枪!该死的!”
秦素素勉强撑起身子,拿过他手中的手机,她当然知道白易儒此刻的心神大乱,那正好,能拖一阵是一阵。“蓝,我好疼!”
“打伤了哪里?是司徒青青打伤你吗?”白易儒的声音听起来痛不欲生,好像中枪的人是他。
“蓝,我想见你,我要你在身边陪我……”秦素素痛晕了过去。
“素素!素素!”白易儒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大吼。
仇剑羽从她手中拿走手机,清楚听到两个男人的争执。
“有黑在素素身边,素素不会有事,我们先去追司徒青青。”
“不行!我要去看素素,我不要她出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素素晕了过去,我正要送她去医院。”仇剑羽对着手机道。
“仇剑羽,你该为素素挡那一枪!”白易儒咬牙切齿的声音阴寒无比。
“你先去追司徒青青,然后宰了她。”
“放你的狗屁!”白易儒恨极的咒骂,完全失了理智。“我要见素素,现在就要见她!你打算把她送去哪间医院?”“……去紫的医院。”仇剑羽知道,这个男人跟他一样,都不能失去素素。
“金,我现在在医院,你快飞车赶往中正机场。”顾选祺打手机给杜颉刚。
“为什么在医院?”杜颉刚方向盘用力一旋,金色的跑车在马路正中央惊险的转了一个弯。
“司徒青青射了素素一枪,现在蓝在医院陪素素动手术,黑像疯子似的开车追司徒青青去了。你快追上去,司徒青青手里有病毒,黑为了素素一定不会放过她,我怕要是两个人真动起手来,让病毒流布在空气中,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了!”杜颉刚猛催油门,往中正机场方向疾驰。
司徒青青提着无菌隔离箱,走进机场大厅。
“司徒小姐!”有人从背后低声叫住她。
她回过头来。“是你。”
“你怎么这么迟,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约翰.乔理安急出汗来,不过看到她手里的隔离箱,也松了一口气。“咱们快上飞机。”
“你拿着它先走吧!”司徒青青把箱子交到他手中。
“那你呢?”
“我还有一些事要办。”
“可是……可是欧阳小姐叫我要带着你上飞机。”
“欧阳……晓芙吗?”这应该是秦素素在太平会的姓名。
“就是她。”
“神翼的人已经发现我偷了伊波拉,我怕他们会追过来,你快走!”
“那……好吧!司徒小姐,万事小心。”
“我知道。”
“司徒青青,你给我滚出来!”仇剑羽冲进机场大厅。
“黑!!”杜颉刚追在他身后。
“你冷静一点!”范礼鸿也跟着追进来,与杜颉刚一人一边,架住仇剑羽的手臂。
“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司徒青青!我要杀了她!”仇剑羽像只发狂的猛狮,甩开了两个男人的钳制,穿梭在人群之中。
机场的警卫也匆匆赶来,一群人追在仇剑羽身后。
仇剑羽像只黑色的狂鹰,在机场大厅内来往奔驰,杀气腾腾的他发誓非找出司徒青青不可。
“他疯了!”范礼鸿眼看已有不少警察陆陆续续赶来,但是一大堆人却拦不住一个仇剑羽,他有些震惊的怔住。
“司徒青青要是真让他碰上,非死不可。”杜颉刚看到他这副激狂的模样,放弃追逐,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仇剑羽。
“说不定司徒青青早上了飞机。”范礼鸿猜想。
“但愿如此。”杜颉刚喃喃的脱口而出。
“金!”范礼鸿怒视着他。
“不对!”杜颉刚看着他,毫不闪避。“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这一切安排得太过巧妙,巧妙到令人找不到破绽。”“你在说什么鬼话?”范礼鸿倒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他在袒护司徒青青。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要找到司徒青青问清楚。”杜颉刚一个人自言自语。
“什么问清楚,就像素素说的,你要是看到……”范礼鸿眼睛一亮。“司徒青青!”
看到他脸色一变,杜颉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猛然一震。
范礼鸿拔腿就往正要走出机场大厅的司徒青青跑去。
杜颉刚也迈开步伐奔去。
司徒青青看到他们两人来势汹汹,也拉大脚步,跳上方才驾驶的白色轿车。
“司徒青青!”尚在机场大厅内的仇剑羽也看到了她,马上自西装口袋内掏出枪,瞄准正要关上车门的她,扳机一扣,射中了她的左脚。
“啊!”她痛呼一声,收起脚,咬牙发动车子。
“司徒青青!”杜颉刚眼见她中枪,不禁发出嘶吼。她受伤的那一刻,他觉得那一枪好像是射进他的胸口,令他的心脏不再跳动。
机场大厅的旅客们一听到枪声,均抱头大叫,乱成一团。
仇剑羽追出去,瞄准白色轿车的车轮,在欲扣扳机的瞬间,杜颉刚抢走了他手里的枪。
“杜、颉、刚!”仇剑羽一拳挥向他的下巴。
“住手!”范礼鸿扑上去,抓住怒火中烧的仇剑羽。
“放开我!”仇剑羽怒声狂吼。
“红,替我挡着他,我一定要当面问司徒青青才甘心。”杜颉刚收起枪,他不能再让仇剑羽伤害她。
“可是……”范礼鸿只好用尽力气,拼命的制住他。
“我要活捉司徒青青,问清楚一切。”杜颉刚抹了抹沁血的嘴角,跃上金色跑车,往司徒青青的方向驶去。
“红,放开!我要杀了司徒青青!我要杀了她!”仇剑羽仍不住的大吼。
好痛……司徒青青面无血色,驾驶的车子在路上歪歪斜斜的横冲直撞。
她左手护住血流不止的左腿,嘴唇发白,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
她从后照镜看到有越来越多的警车跟着她,她只好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火箭般的往前奔驰。
不行!她头好晕,觉得好想睡觉……
“司徒青青,停车!”
是他,是杜颉刚的声音!
“你中枪了,这样子开车太危险了,快停车!”杜颉刚将车与她的并行,俊脸上尽是焦急担心的神色,对着她大叫。
“我偷……偷走了伊……”司徒青青转头看向他,努力的维持意识。
“先别说那么多,快停车!”看到她血色全无的脸,杜颉刚不禁呼吸一窒。
“嗯……”司徒青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踩煞车,慢慢的松开手,整个人痛晕了过去。
白色车子撞进了一家服饰店,像道龙卷风般毁了店里的一切。
“司徒青青!”杜颉刚凄厉的惊喊,跳下车,冲进被撞得惨不忍睹的店家,飞奔至右半部车身被撞得变形的白色轿车。
他颤抖的伸手探向她的鼻息,幸好她还有呼吸,也幸亏撞毁的不是驾驶座,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他拉开车门,将她抱了出来,除了腿上的枪伤,老天保佑,她没有其他外伤。他把她抱进自己的金色跑车,飞快的离开。
“嗯……”司徒青青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杜颉刚自她晕过去后,片刻不离她身旁,见她醒转,压在心上的大石才落了地。
“这是哪里?”她望了望四周,虚弱的问,挣扎着要坐起身。
“别动,才刚帮你取出子弹,好好躺着。这里是我一个朋友的住处,很安全。”他一脸关心的看着她。
看他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司徒青青心里一阵酸一阵甜,眼泪顿时滚滚而下。“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我偷走伊波拉,破坏了你的研发大计……”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黑拿枪射你,我只想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救你,我要你好好的,不要你受伤……”杜颉刚闭上眼低语。“可是你为什么非偷走伊波拉不可?”
“对不起……病毒武器太危险了,你不知道吗?一个不小心,赔上的是成千上万的生命啊!我不想你的双手染上这么多血腥。”听了他的心底话,她很感动,难怪秦素素会说他迷上她了,原来他心里真的有她。
“那一晚我跟你说过了,因为太平会在研发天花病毒武器,所以我也拿伊波拉来研究,如果我不这么做,神翼绝不是太平会的对手,神翼会被太平会剿灭殆尽。”杜颉刚叹气道。
“那一晚?”她记得她从没这样开诚布公的跟他谈过。
“我第一次吻你的那一晚,”他笑了笑,亲吻她洁白的额头。“催眠你,让你以为自己作了一场春梦的那一晚。”
“什么?”司徒青青涨红了脸大叫。“原来那一晚不是梦,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没错,是否因此吹皱了你一池春水?”杜颉刚看着她颊上的瑰红,除了为她的确心仪于他而高兴,也欣喜她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你……可恶!”原来她早就被他看光、摸光了,司徒青青不禁娇嗔,握起粉拳往他胸口捶去。
杜颉刚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细长的指尖。“那晚我把你催眠了,问了一些话。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太平会的人?”
“如果我是呢?”司徒青青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说:“我必须杀了你。”
“如果我不是呢?”她懂,以他在神翼的地位、整件事的发展,都不是他们俩可以解决的。
“我还是应该杀了你。”他眼底有着挣扎。
“我明白。”她知道他的身不由己,因为她的确破坏了神翼的大计。“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太平会的人,不是你们的死敌。”
“那一晚你也这样说,但是你为什么……”他脸上明显的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也算是被太平会摆了一道,当初接下这桩生意,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太平会的人,一直到我混进金翼,才……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卷入太平会跟神翼的战争。”
“果然,问题症结就在这里。金翼防卫甚严,你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一丝蛛丝马迹就把伊波拉盗走,而且,刚好选择神翼首脑齐聚用餐最不设防的时候下手。
“胡森是何许人,他再怎么样也是个曾在沙场作战的将领,你是如何对他下药?还有,你的迷药和通行证从何而来?我曾派人搜过你的行李,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迷药的东西。
“何况想易容成胡森的模样,也需要时间制作人皮面具,你是怎么轻易办到的?还能够马上赶到机场,好像有人专程在那接应你似的……不用说,一定是太平会的人,而在我金翼内部,有太平会的奸细。”杜颉刚的眼神锋利似刀。
听到“奸细”两个字,司徒青青心中猛然一颤。她想起秦素素曾说过的话,神翼对奸细绝不宽贷,长老会会用尽所有酷刑折磨那个奸细,不只如此,连他的亲人也不放过。她又想起了净斐,想到净斐唤她司徒姐姐时甜美可人的模样,多么讨人喜欢,要是她把秦素素供出来,那净斐也……
“告诉我,在神翼作怪的人是谁?”他一定要揪出那个人。
“我……我不知道。”她若一说,会有多少人因此命丧黄泉?但是,她如果不说,秦素素就像炸弹,何时在他身边引爆也不知道,那伤害是难以预计的。两难之下,她只好选择逃避。
“不,你一定知道。”杜颉刚看着她逃避的眼神,他抓着她的肩膀,焦虑的问。“告诉我,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暗中一直有人帮我,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行,不能说,因此司徒青青扯了一个谎。
“是吗?”他严厉的盯着她。
“对!”她慌乱的点点头。
他不相信。“你知道吗?现在连长老会也不放过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告诉我谁是内奸!”杜颉刚坐在床沿,抱着她坐起身,正视她的眼睛。“只要揪出内奸,想办法把罪全推到他身上,这样也许你就能逃过一劫。”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她摇摇头。“我很感激你肯为我脱罪,但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其实我也是痴人说梦。”他丧气的垂下头。“毕竟是你偷走伊波拉的,光是这一点,长老会就不会放过你。”
“你不要这么难过,我……我是罪有应得,天使神偷行窃无数,这次是报应,我认了。”司徒青青捧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的黑眸。
“你认什么?我杜颉刚从来不认命,我相信自己可以战胜一切。”杜颉刚抓着她的肩膀,眼神狂乱但坚决。
“这是我闯出来的祸,你为什么一定要揽在自己身上呢?”司徒青青浴然欲泣的望着他。“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这次你金翼防范不周,才会让我有机可趁,我想长老会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先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
“你明明比我们先到机场,为什么不走?”杜颉刚逼视着她一双盈盈泪眸。
“我……”因为你!她在心里呐喊。
“因为我对不对?”他抚摸她的粉颊,轻语呢喃。“这是我惟一可以想到的理由。你跟我一样,都无法抗拒彼此,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因为我的心上有你。”
“你的眼睛好可怕,我完完全全被你看透了……”司徒青青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他是这么该死的聪明,但是为什么看不出秦素素的别有居心呢?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厉害,秦素素比他更厉害?
“素素说得没错,一看到你,我哪还能问出什么东西。”杜颉刚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他们怪我被你迷得晕头转向,才会让你有可趁之机。他们说对了,当我看到你,我就已经忘了自己是金翼的首脑,忘了我是谁。”
“我是个孤儿,从小除了师父和师姐、师妹,没有人像你这样把我放在心上,值得了!虽然……我真的好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她泪流满腮,沾湿了他的肩膀。“我知道不可能了……你把我交给长老会吧!这样将功抵罪,你就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