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个人的私欲,仗着你是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丝毫不顾这样做对两方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吗?」沈若霏不客气地当面对他破口大骂。
「我不否认这完全是出自个人的私心,但是我说过了,我会这样做的目的完全是因为你。」他深深的看着他的猎物。
「你究竟意欲为何?」沈若霏完全丧失了自制,生气的问出口。
「我要你搬过来跟我住,跟我一起生活;我要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我甚至想要你再有我的孩子!」宇川竞司终于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你疯了,这是不可能的!」沈若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是事实。
「别把话说的太早,我现在把决定权交到你手中,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保证双方医院的合作绝对没有问题。你知道我从来不接受拒绝,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传言在明天就会变成事实!怎么样?我现在就要答案。」他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的反应,彷佛胜券在握,自信的笑容未曾自他脸上退去。
天啊!她到底陷入什么样的绝境中,这辈子难道跟他就是无法撇清关系吗?她不应该来日本的,不应该接下这么大的责任,不应该……如果她拒绝了他的要求,那么这项计划肯定是飞了。
或许在台北的同事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能够原谅自己,当做没有这回事吗?诸多的念头在沈若霏的脑海里飘来荡去。
她该怎么办?
宇川竞司看着眉头深锁的沈若霏;他这么做是有点残酷,但这是唯一的方法。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开口打断沈若霏的思绪。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他不断的逼迫她。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明明已经平静无波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搅动它?」沈若霏彻底的被击倒,语气几近绝望。
他的心抽动了一下,「答应或是不答应,我只要一个答案。」他仍旧冷酷的逼迫,坚定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答应你的要求。」深吸一口气,沈若霏有如赴死般的下了决定。
「即使过了三年,你依然是个浑蛋!」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对他的恨顿时涌上心头,告诉自己不能让他击倒。
原本听到肯定答应的宇川竞司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然而在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时,脸上闪现一抹受伤的表情。他只留下一句话:「我明天晚上来接你。」便转身急忙离去。
门后的沈若霏颓丧的蜷曲在沙发上,无眠到第一丝曙光乍现。
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出门上班,一夜没睡的憔悴神色明显的呈现脸上。
她到底把自己推入什么样的深渊啊?她无语的大声询问。
第一次,她几乎跌得粉身碎骨,时间和亲情治愈她的创伤,在伤口好不容易结痂之后,始作俑者却已迫不及待的想再次将它撕开。
他太熟悉她的弱点,并且毫不留情的进攻,这是他能屹立商场的方法,却也错误的将它用在人与人的相处,特别是和他牵连的女人。
一到医院,院长随即将她叫到办公室告诉她这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并且连声的恭喜她终于取得这纸合约,不但如此,据说董事会最后还决定提供更多的机会。
「是啊!真是一个好消息!」她不觉一丝的兴奋,赔上她自己换来的当然必须多付出一点代价,沈若霏暗自的冷笑。
她一整天都处在沮丧和忐忑不安中,面对同事好意的关心,她只是推托说身体不舒服,坐在医师休息室里,双眼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沈医生,有人找你!」一位护士探头进来将沈若霏拉回现实。
她定定神,该不会是竞司吧!难道他得妨碍她到这种地步吗?一想到此,沈若霏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若霏!」来不及辨认是谁,她已经被腾空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
「维埕!」乍见老朋友,沈若霏惊喜的搂着他大叫出来,欢喜的心情洋溢在脸上,她终于舒展眉头,暂时忘却烦恼的笑了出来。
「走吧!我请你喝咖啡,这附近有间不错的店!」维埕拉着她往外走。
不一会儿,两人已坐在医院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里。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沈若霏首先提出她心中最大的疑惑。
「其实,在你来日本前我就知道了,是小梓邀请我参加她婚礼的时候告诉我的。」他啜饮一口咖啡,「可惜我临时被派到国外去出差,不得已错过了她的婚礼和提早和你见面的机会!」
沈若霏仔细的瞧他,当年略带娃娃脸的阳光大男孩已被隐藏在成熟稳重的气质下,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干练的律师,唯一没变的是他那对朋友热情的态度。
「不会还是王老五一个吧?」沈若霏开玩笑的问他。
「唉!」维埕装模作样的叹气,直说没人欣赏他。
「整日流连在花丛里的你竟然说这种话,怕是你不要人家吧!」沈若霏损他。
「众家美人,我就是缺那一个让我专注的她呀!」
「怎么,你愿意来应征那个位置吗?」维埕把矛头指向沈若霏。
「小女子才疏学浅,怎能贪求独得公子的青睐呢?」沈若霏说完,自己已狂笑不停,维埕只是漾开一抹令人费解的微笑。
沈若霏看了下时间,「我必须回去了。」她不好意思的说。
维埕了解的看向她,「没关系,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沈若霏点了点头,向他说再见。
「若霏!」维埕叫住已迈开步伐的她,「很高兴,我们又遇见了。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的!」他眼里闪烁着不容错辨的深情。
沈若霏何尝不明白他的情意,只是她无法接受罢了!有时候朋友是比情人来得适合多了,当初在碰上竞司前既已拒绝,如今再献出一颗心给别人后又怎么可能再改变呢?她从不给人错误的希望,因为期盼越大,相对的失望更深啊!而在她亲身经历过后,又怎么忍心加诸在他人身上?
下了班的沈若霏匆匆的赶回住处,忙碌的收拾她私人的物品,而脑袋中是一片空白,彷佛一切只是一种机械化的动作。
她总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必须做些不得已的选择,宇川竞司把每一个人都当傀儡一样的任他摆布,唯我独尊的傲慢态度不断的刺伤她的心,他从来不懂疼惜,只是一味的以侵略者的姿态强取豪夺。好一个自私的男人啊!
叮咚!刺耳的门铃声将沈若霏拉回现实,该来的总是逃不过!她合上行李提到客厅去,她以为门外站的会是竞司,没想到却是一个年轻人。
他朝沈若霏礼貌的一鞠躬,恭敬的说:「宇川先生派我来接您,不知道您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嗯!」轻点了下头,沈若霏将行李交给他,随着他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车子穿梭在东京的街道,夜晚的东京纷闹依然,这城市总是活力十足。
宇川竞司的寓所坐落在高级的田园调布区,车子在一幢占地辽阔的白色欧式典雅建筑前停下,屋内的灯光透过窗子流泻在外,门后等着她的是无法掌握的生活。
打开门,年轻的司机替沈若霏放好行李,一鞠躬后便离去,他似乎正等待她的到来,穿着简便的休闲衣裤,头发随意的束在后面,端着一杯雪莉酒半倚在壁炉旁,两道锐利的蓝光向她射来。
「忘了问客人需要来一杯酒吗?」他挑起眉,充满谑笑的询问。
「不必了!请你告诉我房间在哪就可以了。」沈若霏断然的拒绝,和他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是莫大的折磨,不需要再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如此靠近。
「怎么?就这么没办法忍受与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三年前你好像不是这样的喔?」宇川竞司讽刺的出声,因为她的拒绝在脸上笼罩一层阴寒。
「我只是很累了,想要休息。」沈若霏平静的道出,直视他的明眸被一圈泛黑所包围,苍白的神色证明了她口中的疲累。
宇川竞司放柔了森寒的俊容,心中不舍之情从语气中泄露出来。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他放下酒杯,轻松提起沈若霏的行李领她上楼。
她的房间在二楼主卧室的对面,是他刻意做如此的安排,他要靠她更近!
推开橡木门,里头一系列原木色调的设计给人温暖的感觉,连床单窗帘都是以米色系来搭配整个格局,她刻意忽略掉小几上那朵盛开的百合;就格局而言,不难看出设计者的用心和品味。
竞司递给她一串钥匙,告诉她这里除了他们之外,每天固定会有一位佣人来整理整个家务和负责早晚餐。
「好好休息吧!」他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沈若霏洗了个冗长的热水澡来平缓心情。接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再多也顶多一个多月,回台湾后一切又会回复到原本的生活,不管他想再做什么,她都决定不去管,不去在意了!这是她对自己一点卑微的希望。
对于无力掌握的事,想再多也是徒劳无功,她安慰自己烦躁不安稳的心,拉开棉被,疲惫的沉沉睡去。
窗外窥视的星子犹如神的眼睛,只是……祂……听见沈若霏的祈求了吗?
第6章(2)
连着几天,沈若霏和宇川竞司除了早餐时间的碰面外,几乎没有过任何交谈,晚上他总是比她晚进门,而沈若霏一回去除了必要外,几乎都是关在自己的房门里看自己的书避不见面。
沈若霏欣喜于此情况,至少可以避开不必要的短兵相接。她心中这么想着。
这天,沈若霏扯掉头上的手术帽和口罩,拖着身体到休息室为自己倒一杯咖啡;这个换心手术耗费掉她大部分的体力,原以为病人一切都很稳定,没想到进行至一半时突然血压急速下降,弄得整个小组人仰马翻,费了一番工夫,总算把患者救了回来,情况暂时控制住。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体力真是女性的一大弱点!
开完术后讨论会,大伙起哄说要到居酒屋喝一杯,硬是将沈若霏也一起拉去;难以拒绝众人的邀请,沈若霏心想:回去又是关在房里,倒不如跟大家一起去,她也好久没享受居酒屋传统的气氛了!
十二点前一刻,沈若霏小跑步地赶上最后一班电车,靠在门边上喘气,午夜的东京市内仍有不少的活动进行,车厢里挤满从酒馆出来的人群,下班后到酒馆喝杯酒,放松一下白天的紧凑生活是日本人的习惯。
踩着微醺的步伐。真是喝太多了,她自忖!
掏出钥匙,她尽量不发出声响,客厅罩在一片漆黑下,她可不想把他给引出来。
一只脚才踏进客厅,突然满室的光亮令她睁不开眼睛,她反射性的用双手抵挡突如其来的亮度,只见宇川竞司一脸莫测的神情站在里面,眼底迸出不悦之情。
「看你似乎很尽兴嘛!」他扫过沈若霏被酒染色的粉颊,阴森森的出声。
沈若霏吓了一跳,生气的向他大吼:「干什么躲在那里吓人?我的事用不着阁下为我担心!」她不甘示弱的和他怒目相向。
「容许我再一次提醒你曾经答应过我的条件,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他的怒火已经濒临爆发点,今天他特地提早回来,想邀她出去走走,试图打破彼此间的隔阂,可是却发现她并未如往常的待在房里,他整晚脑海里想的净是她到底去哪了?担心她的安危,没想到原来她正在外头逍遥!而他只能像傻子一样焦躁的等待和烦恼。
「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沈若霏挑衅的回嘴,「条件里可没注明我得随时报告我的行踪。」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如铅块般沉重。
「那么现在是了!」竞司冷硬的加了一句。
「你不能这样做!」沈若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朝他大吼,她已经忍无可忍。
「是吗?」宇川竞司挑眉,「为什么我不能?」
「你……」沈若霏的心神气力已被掏空,再多的反抗只是徒惹争端,她毅然转身上楼,留下他和一团绷紧的空气。
「明天陪我出席一个宴会,我替你把衣服准备好了,放在你门口的盒子里。」站在原地的宇川竞司冷冽地下了一道命令。
沈若霏仍无丝毫反应,直挺挺的朝她房门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他挫败的为自己倒一杯酒,想暂时麻痹沸腾的情绪,看来两人的关系更僵了。
阴暗的走廊反应沈若霏沉重的心情,拾起精美的盒子,沈若霏隐忍已久的珠泪滚烫地滑落脸颊。三年前离开之际,她以为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当时是为他的寡情和冷漠所心伤,而今日则是不舍自己一再的被摆布,心疼自己受到的委屈。
以为走出了爱情的迷障,谁知又胡里胡涂地再次跨进这更加复杂的关系之中。
他难道不明白人的心枯萎过一次后,再多的呵护都难以唤醒了!
翌日,沈若霏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乱晃,她想好好的整理自己零乱的思绪,厘清一切纷扰的感觉;经过宇川竞司的一番纠缠,原本被刻意遗忘在角落的一道记忆突然的蠢蠢欲动,那是她不愿再触碰的过往。
她蓦地了解到一项事实:两人重逢至今,她只是不断的逃避,逃避自己的真正想法,逃避和他相见的每一分。
如果无法好好地面对他,那么恐怕她一辈子也无法真正走出这道阴影。她必须向自己坦承其实内心对他还有好多的感觉,爱与恨如丝线般缠结住她的心,再多的挣扎都无法脱困!究竟,她应该怎么做?
令沈若霏心烦的夜晚还是来临了,她没忘记他下的一道命令,只好暂时将纷乱的情绪放一边,匆促的回到宇川竞司的住处!
梳洗完毕,沈若霏站在镜子前化上淡淡的妆。沈若霏,你做得到的!她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此时的她彷佛拾回了些许的自信;门口的敲门声提醒她时间已到,深吸一口气,她打开了门。
宇川竞司的身躯几乎快要填满整个门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英挺的衬出他的刚硬气势,平日不羁的长发整齐的以蓝色发带束在颈后,好一个从地狱窜出的英俊恶魔!
他碧蓝的眼眸正凝望着眼前的佳人。同色系的黑色紧身长礼服正恰如其分的裹住沈若霏,烘托出高挺的胸部,后面则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的雪背,他犹记得那光滑的触感,侧边开衩的设计一走路便隐约可见修长的玉腿。
该死!在心里诅咒一句,他不应该挑这套礼服的,待会光是应付那些色狼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