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拓。”水雾影怒火狂燃地跳起身。
程拓哀鸣,连忙夺门而出,避去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下场。
水雾影泄愤的甩上大门,走回原位搂过将脸埋在双掌的海晴。“你们还不走?”他的声音冷而硬,但安抚怀中的手却出奇的轻柔。
主人都下逐客令,再待下去岂不是太不识相。
三个女人躲在丈夫怀中,乖乖的离去,临出大门时,叶观云探出脑袋,“影,等会带海晴到我家吃饭。”说完,还很好心的阖上大门。
吃饭?气都气饱了还吃,突地,他听到一阵咕噜声,他低下头,见她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他都忘了她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进过一粒饭。
“走吧,上去叫小旭。”他吻了吻她的额,拥着她起身,转身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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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房门口,海晴就见海旭如被抛弃的小猫,蜷缩在床角,泪流满面望着手中衣物。
“弟。”弟弟空洞无神的眼,茫然无依的神情,揪痛了她的心。
海旭缓缓地抬眼,喃喃念着,“为什么?”
“不要这样,弟,别让姐姐担心。”海晴奔到床边抱紧海旭。
“为什么?”海旭仍是无神的喃念。
“弟。”海旭哽咽了,她不知该不该说,又该从何说起。
“告诉我。”海旭霎时如无理取闹的小孩,又哭又叫,“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人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会被人追杀,追杀我们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不肯罢手?”
面前弟弟的质疑,她只有泪眼以对,父母多年来的告诫,让她选择沉默,所有的苦、所有的仇恨让她一个人背,一个人尝就够了。
“说话啊,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有权知道一切。
海晴闭上眼拒绝去看弟弟希冀的眼,“没什么好说的。”
“你骗我。”他发狂地捶打,“你知道的,爸妈将所有事都告诉了你,我也要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是爸妈的孩子,我有权知道,我要报仇……”
“你不可以。”这就是爸妈担心的事,他们不要弟弟心里有仇恨,他们只希望他能平安无虑地长大。
“我可以。”海旭推开她,大声咆叫。
他的双眼带恨,这是海晴从未见过的。“你要妈妈死不瞑目吗?”捉回海旭,海晴大吼。
妈妈两字,如重击,击醒了海旭,他看向姐姐,“我不报仇,可是我要知道对方是谁,又是为什么?”
海旭的神情平静得让海晴心惊。“不要问为什么,弟,姐姐求你,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没有抑扬顿挫,他没有表情的回绝。
“弟?”这不该是一个十岁小孩该有的语气。
海旭定定的看着海晴,眼神坚定。
她抿唇回视,心痛弟弟被迫一夕长大。“不要怪姐姐,弟,爸妈不希望让你知道,那对你太残酷了。”
“残酷?”海旭皮笑肉不笑的,“还有什么能比一夕间失去父母更残酷的。”
这是她那一向害羞的弟弟所讲的话吗?海晴惊诧的瞠大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的惊疑,海旭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在等,等姐姐给他一个解释。给他一个为什么他不用知道的理由。
海晴被弟弟冷漠的眼神看得心慌,逃避的别开脸。“你还小,等你长大后,姐姐自然会将所有的事告诉你。”
“别再把我当小孩看,我是海家长子,有权知道一切,也有责任扛起一切。”
“弟!”海晴惊呼。海旭的转变快得让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面对。
“说啊!”海旭不放松地逼问。
突来的陌生感让海旭吓得松手,逃下床,“我不能说。”眼前的他陌生得令她害怕。
海旭追下床,“你可以的,姐姐。”
“不!”她惊慌的步步后退,直到背抵温厚的胸膛。
“小旭,够了,别再逼你姐姐,她的苦不比你少。”将海晴搂进怀,水雾影摇着头说。
海旭仰高头,直视那双冷然中带着包容的冰晶。“我是她弟弟呀,我可以分担她的苦,对不对?”姐姐苦,他也不好过。
海旭的神情回复十岁模样,泪流满面的他无助得令人心疼。
水雾影摸着海旭的头,“小旭,你要了解姐姐的用心,知道太多,对你未尝是件好事。”
“你说的我都懂,但一无所知也不是件好事。”海旭颓丧的垮下肩。
海旭的辩驳倒也不无道理。水雾影有些哑口无言地失笑,“那就给你姐姐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
海旭仰高头,一脸问号。
水雾影拍拍他的头,“证明你长大了,能担负起所有的一切。”
海旭恍悟地点头。
是啊,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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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一天未进食的海晴饿昏,水雾影纵使满心不愿再见那一群人,也不得不依言前去觉飒夜的家吃饭。
席间,他虽得忍受无聊的取笑,却也欣慰于海晴和海旭脸上开心满足的笑容。虽然和他们认识不到两天的时间,但所见的除了忧愁就是泪,像如此发自内心的笑,他还是头一回见。
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口轻啜,水雾影情难自己地将眼光瞟向被三个女人围住问长问短的海晴。
“别看了,她不会被她们吃掉的。”程拓将酒杯放在水雾影眼前晃,企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偷瞄被人抓住,水雾影没有心慌,气定神闲地侧首,“她们是不会吃掉她,只是会教坏她。”
一句话,得罪了三个男人。
阎皓月首表不满,“什么叫教坏她?她们可是好心地替你开导她、逗她,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哼,依他看,是唯恐天下不乱才是真的,水雾影不屑的冷哼。
“影,你的表情和你以前的话可是背道而行喔。”龙炎星好心的提醒她,他在阎皓月求婚成功那一天所说的话。
水雾影扬高眉,“我有吗?我有和月一样,被女人整得死去活来,还是和你俩一样为爱伤神?”
“时候未到?”觉飒夜冷笑。
“哈,放心,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水雾影自信满满。
“影。”龙炎星收起玩心,正经地问:“真的是她?你确定?”
水雾影神秘一笑轻点头。
“但就我们所知,在她身上还未出现能证明她身份的事。”就像危急时穿过时空之门之类的。
星的顾虑他自是懂得,但不一定每个天珠新娘都得穿过时空之门,遇上另一半才能证明其身份。
“她是没有,不过,我很肯定她是。”
“你很肯定?”阎皓月嗤笑,“请问你的肯定来自何因?”
水雾影诡秘一笑,“不告诉你。”此事只要天知、地知、他知即可,旁人是不需要知道内容的。
看水雾影神秘的笑容,程拓脑中快速的转着,试图理出一丁点的可能。
“影,我记得她的脚上有伤?”可她早上是自己走下楼来,难道是影半夜良心发现替她疗好的?
水雾影点头,却无心开口解程拓的疑惑。
龙炎星和觉飒夜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想法。
海晴在无意识状态下进行自疗,而疗程中所散发的光证实了她的身份,所以水雾影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了她。
两人有默契的一笑,并没道破水雾影的隐瞒。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两个男人对笑得如此暧昧,让人看了想吐。阎皓月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笑你笨。”光看龙炎星和觉飒夜透着玄机的笑,水雾影就明白,让程拓这么一点,想瞒他们是没指望了。
“我哪里笨了?”每次都说他笨,他到底是笨在什么地方?阎皓月不平的叫。
“你从头到脚都很笨。”程拓也想明白了。
“说我笨?”阎皓月忿忿的跳离沙发,“你又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程拓眨眨无辜的眼,“知道。”
阎皓月想揍人的冲动全让这两个字给钉在原地。“你怎么会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你笨嘛!”程拓非常无奈地说完,很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刺耳的笑声让阎皓月沉下脸,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地揍上不知节制的程拓。
程拓捂着下巴,绕着屋子和誓不揍歪他的阎皓月玩追逐战,嘴上还不断嚷叫,“杀人啦,雷公狮发疯喽,救命啊!”
第六章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海晴附耳贴在门板上,细听门外的声音,直到确定无声响后,她小心的扭开门把,将门开了一小缝,探出头去观望,由四周只有微弱的走道灯来判断,所有人都睡了。
海晴微松了口气,但开门时动作仍是轻细,不敢发出些微的声响,就怕吵醒了水雾影。
晚间时,由百里霏霏她们的口中得知了水雾影的身份,及他所拥有的异能。关于这一点她能接受,但对她是天珠新娘一事,她倒深觉好笑,也不敢有任何奢想。
她很感激他出手相助,却不敢有非分之想,因为,他除了强夺她的清白,并没许下什么诺言,这足以证明,那一夜不具任何意义。
失去清白故然可恨,但与现实问题相比那恨又无足轻重得可笑。海晴甩甩头,甩掉不该有的杂绪,蹑手蹑脚的步下楼梯。
现下,她该挂心的不是清白已毁,而是如何查出父亲的生死,及如何杀掉“那个人”。
她一边走,一边不安的四处瞄着,就怕水雾影突然地跳出来,虽然她确定大厅无人,但奇怪的是,她老觉得有人在看她,而那灼热的视线和他的很像。
突来的想法令海晴打了个冷颤,她搓着寒毛倒竖的手臂,暗斥自己神经过敏。吞咽着紧张不安的口水,她轻缓的开门,又无声的阖上。
终于走出大门。海晴轻吁口气,提得老高的心这一刻才放下。
其实她会临时起意,决定夜探“那个人”的窝,全得归功那三个女人,若非她们好心又爽快的答应替她照顾海旭,她也不敢这么大胆贸然前去。
危险是必然的,但她更怕水雾影一怒之下将弟弟丢出门,任她自生自灭。所以,在有了她们的再三保证,及鉴于海旭反常举止和欲得知真相的决心,不得不做出下下策。
她要速战速决。
只有将所有事解决,才能断了弟弟报仇的心,这么做或许对弟弟不公平,但她宁可他怨她,不谅解她,也不愿他活在仇恨中。
离开五角大厦的范围,海晴才敢大步跑。跑过长长的前院,她张口结舌地瞪着眼前雕花缕空的大铁门,没想到要从这里出去,还得通过这么个大铁门,她眨眼,抱着希望看向一边的小铁门。
上锁了!这……她要怎么出去?翻过铁门吗?这主意似乎可行。
海晴眯眼打量说高不高,但想爬上去确也得费点功夫才成的大门。
皱着眉,她开始手脚并用,姿势难看地攀爬,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跨坐在铁门上,海晴气都还没喘,一道冷飕飕的嘲弄声吓得她差点摔下来。
“原来,你半夜不睡觉,是想证明你的攀爬功夫比猴子还了得。”
不用低头瞄,她也能从声音辨出来者何人。“好巧,你……你也出来看星星?”烂理由,却是掰得出的唯一藉口。
“星星?”水雾影环胸,仰首斜睨着那张尴尬又僵硬的笑脸。
“是啊!这儿视线好,看得清楚。”藉口已出,她只有认命地继续演。
“是吗?”他冷笑,“星星看过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睡觉?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到这儿,岂能如此简单就放弃。“我不困,你先去睡。”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阴森,诡异得叫人不寒而栗。“可是,没有你在身旁,我睡不着。”他的语意虽暧昧,声音却冷得直透人心肺。
海晴不是傻瓜,当然听出他无波的声音中所隐藏的怒气,但戏还是得演下去。
“但……我真的不困。”她强调真的,只希望他能快快走人,别碍了她的计划。
“这样啊!”水雾影锐光一闪,决定再给她个机会,“不如我在这儿陪你。”
“不用。”过度的惊慌声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可疑,何况是下面那个精比狐狸的男人。
天,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给人一激就吓出尾巴。海晴恼忿的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怯怯地瞄着水雾影,冀望能从他的神情窥得他此刻怒气到达几级的程度,但,什么也看不到,乌云遮住了月儿,阴断她唯一能视物的光线。
哎,她悲叹的想道,变化莫测的天际,正如她此时的写照。
乌云罩顶,惨呐。
“下来。”他没心情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给过她机会自首,只是她似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自她离开房他就知道,至于没现身阻止,是想知道她偷偷摸摸的动作,是否真如他预想般溜出去。
显然,她令他失望。
她不将心事告诉他,他无话说,但不将他的话听进耳,这令他生气。
在有了亲密关系后,她竟然不顾他的感受,不顾自身安危,仍傻得要以身试险。
他的声音冷得让海晴打哆嗦,却也危险的让她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我不下去。”她又不是白痴,自己下去受罪。
“下来。”危险的声音多了份不耐烦的警告。
海晴一脸惊怕地摇头。打死也不下去。
仰头瞪看上头那只誓死不下的“猴子”,水雾影闭上眼,抑下直窜烧的怒火。
“下来,别逼我上去。”三请娘子,他有种想扭断她脖子的冲动。
她看着下方模糊的脸庞,“不下去,说什么也不下去。”
紫眸厉光一闪,身形瞬跃,转眼飘浮在她惊大眼的黑瞳前。
海晴的嘴张得可吞下一颗鸭蛋。她知道他的能力,但……他不需如此突如其来地放大在她眼前吧。
她可笑的表情稍稍平息他翻滚的怒火,“回去睡觉了。”他朝她伸出一手。
对自己的举动,水雾影有一瞬间的迷惘。在她如此不识好歹下,他大可硬带她回房,何需瞎耗,但心底却莫名的不愿见她失望、泪湿的小脸。
是这因素在作祟吗?
或许吧,在确定她是他的新娘后,他似乎也失去主控心的权力,他的心随她喜而喜,随她悲而悲,他不再是原来的他。
也许有点可笑,但却又该死的真。
他爱上她了,仅短短两日,他便臣服于她,这……不是好现象。水雾影忆起自己大言不惭的话。
他不后悔他曾经那么说,因为他不会有让女人骑上的一天出现。
作下了决定,又看海晴一脸的宁死不从,水雾影大掌一翻,抓上她的臂膀,身形飞转之间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