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地,窈窕飞快地捡起散落在床下的衣裳快速穿好,忍住了身上传来的酸痛感,急急地走出了这个华丽的大房间。
房外站著多名的仆人女婢,都兀自点著头在打盹。
窈窕轻手轻脚地走过他们,不愿吵醒人,以免到时脱不了身。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廊上,却给巡夜的侍卫遇个正著,侍卫当然是要详加查问窈窕的身份,无法打混过去。
窈窕聪明地装作害羞模样低头说道:“是圣上带小女子进来的,在服侍圣上安歇后,皇上给了赏赐,就要小女子自己回家了。”让守卫以为她只是个被招入宫侍寝的女子。
侍卫还是不敢作主放人,正在为难时,冯唐值夜走了过来。
侍卫忙上前禀明,冯唐点点头。他也听说皇上今晚带了个女子回来,心想这大概只是皇上一时兴起找来的平民女,没对窈窕多加盘问,就下令开门让她走了。
离开了行云宫,窈窕就急急忙忙地赶路回公主庄。四周全是树林子,她真认不清回去的方向了,幸而香莲曾提醒她可以看著月亮认方向,窈窕只好硬著头皮走,希望不会迷失方向。
她半跑半走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快失去信心以为回不去时,终于让她看到了公主庄,那时的天色也蒙蒙地渐亮了。
窈窕刚走到后门前,就见到了在那焦心等候的香莲。
香莲见到她,急呼呼地冲上前,拉著她的手惊魂未定地叫:“秀,你可让奴婢给等到了!奴婢真吓死了,以为秀再也不回来了!”
窈窕笑笑地拍拍香莲的手,没多说什么,主仆俩快步地由后门回庄里。
香莲小心地将门给掩上,这也结束了窈窕生命中冒险的一夜。
梵天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怀里空荡荡的,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拥紧佳人,却只抱到了虚无的空气。他张开眼睛醒来,四下看了看,这床上就只有他一人,哪还有水灵儿的踪影呢?
梵天立即起床下地,一边喊了服侍的下人进来,一边也自行穿上了衣物。寝宫他注意看了一遍,仍是没有水灵儿的影子。
薛成进了门来,在恭身行礼后才笑著问道:“圣上,昨晚睡得可好?”跟著进来的太监宫女们忙著帮皇上整理仪容。
梵天却拧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那位姑娘呢?薜成,你将她安排到哪里去了?为何一早就没见到她的人?”在经过昨晚的恩爱之后,水灵儿已在梵天的心中占了极大的分量。
薛成感到奇怪忙回答:“启禀皇上,昨晚的那位姑娘不是一直都在寝宫里吗?今早奴才并没有看见那位姑娘啊?”
梵天疑惑问:“你没见到人?那她会去哪了?”
薜成忙进言:“可能是先醒了,到四下走走逛逛也说不定。奴才这就去问问周围的侍卫,也让人去找找看,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好,你就快下去办!”梵天急切要找到水灵儿。
薛成不敢有所耽搁,立刻告退去办事。
梵天穿好了衣裳,人来到大殿上等消息。
一会薛成人进了大殿,身后跟著冯唐和几名侍卫。
“如何?人呢?”梵天没有看到水灵儿急问。
薛成面带难色,据实以报:“启奏圣上,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
“什么!?离开?谁让她走的?”梵天人站起,大声喝问。
冯唐马上跪下回答:“是属下放走的……那位姑娘夜半时分由寝宫出来,说是圣上要她自行回家,属下不疑有它,于是就开门放走了人。”
梵天怒上眉梢,口气严厉地责难冯唐:“糊涂!只听一面之词你就放人,你为免也太大胆了!朕也没答应过让她离开啊,还打算要带她进宫的,现在人却给你弄丢了,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冯唐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他哪料到皇上竟会想带个平民女子回宫呢?现在他将人给随便放走,这下真要糟糕了!
还是一旁的薛成替冯唐求情:“圣上,这错已造成了,怪冯将军也太迟了,那就让冯将军戴罪立功,找回那姑娘要紧。”梵天冷著脸点点头。“好,就照薛成说的办!冯唐,朕就命你找那到位姑娘回来,而且时间要愈快愈好,你明白吗?”
冯唐大喜地恭敬应答:“属下明白,谢谢皇上恩典,属下定不辱命。”人急急退下找人去了。
梵天坐在龙椅上,心中是好失望,加上许多的疑惑与不明白……
水灵儿,你为何要离开呢?难道你不愿随朕回宫吗?但你为何又肯给朕你的清白呢?你在林子里哭泣又是为了什么呢?不管你有何样的委屈、受到什么人的欺负,这世上还有谁比朕更能为你作主出气的呢?为什么你不把原因告诉朕?还是你不相信朕呢?你连你真实的姓名都不告诉朕,这又是为了什么?
疑问一个个地涌入脑里,梵天表情冷硬地思索著答案。
薛成见皇上如此,也不好说话,只好伫立在原地陪著皇上。
多日来的打猎行程,看来到今天也要暂时停止了。
第四章
行云宫里气氛凝重,冯唐一直没有好消息回报,这使得梵天的情绪更差了。
下午他听从薛成的建议,带著几名近身侍卫到林中骑马转转,不过已没了打猎的心情,时间拖得愈久,他是愈想见水灵儿了。
勉强等到了用完晚膳,冯唐仍是没找著人,梵天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薛成从没见过皇上如此看重一个女子,不禁劝著皇上:
“见皇上这样,可是很喜欢那位女子了;但她只是个平民百姓而已,带回宫后也只能做个侍寝的小宫女。若要立妃,可能会遭受到后宫的皇后和众嫔妃反对;若不立妃,她身分卑微,却又受到皇上的疼爱,在后宫定会受到排挤,也会打坏了后妃间原有的和谐,此事的后果请皇上不得不防。”
梵天倒没想到这,他一心只想将水灵儿带回宫,让她陪著自己,至于要封她为什么身分,他还没考虑到。不过,薛成的话不无道理,后宫本就是个是非多的地方,众多妃子间也爱争风吃醋,他一直没特别眷宠哪位妃子,都是公平地对待她们,因此她们才能相安无事至今。他若带水灵儿回去,可能真会破坏后宫里的那分和谐。
薛成见皇上在思考了,又在旁加话:“否则,圣上可以考虑将那女子留在行云宫里啊!圣上想她时就可以来此看看她,后宫里的后妃们也不敢有异议,又可维持后宫的平静,圣上以为这方法如何?”
梵天一时间无法下决定,只能说道:“等找到人再说吧!朕会看情形做的,不致影响大局。”
但是,在冯唐回来报告还未找到人时,梵天的怒气却使得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噤口,不敢呼出大气来。
冯唐当然是狼狈地又再出门找人,这次,他若没找著人,恐怕连他的官职也不保了!
在公主庄这边,窈窕的心情却是平静到了极点,不喜不悲,如同一个局外人般看著庄里的佣仆忙著打点庄里。
她也和大夫说开了,她会顺从地嫁入尤家,神仙醉这东西也不必点上了。
庄里的佣奴都以为公主想开了,都为公主开心,但却只有香莲一人明白其中的原因。
香莲在伺候公主沐浴时,惊愕地发现公主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那不代表……香莲本想问清楚的,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回想当时她见公主回来的模样,却又不像是遇上歹徒的样子,但公主确确实实已非是处子之身了。香莲明白这事若宣扬出去,定会造成轩然大波,她也脱不了关系,所以她绝不能说。她想公主也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须这个小婢女来操心呢?因此,她就没向秀问明原因。
时间过得好快,一天又过去了,今晚是窈窕最后的一个夜晚,明天她就要嫁入尤家了。
已经是三更天了,窈窕连一丝的睡意都没有,睁著大眼倚在窗前,她要看著黑夜过去,望著黎明到来,迎接她十七岁的生日,也送别她短短的十七年岁月。
突然,窈窕感到一阵昏眩,接著她便没知觉地晕过去了……
“将军,周围所有民家的女子都找过了,结果都非皇上要找的女子,现在只剩下前面这个庄宅了。”侍卫看着手中的纪录对冯唐说道。
“那等什么?直接就敲门进去问清楚啊!”冯唐没好气地说著。这两天他几乎是日夜不休息地奔波找人,弄得他是疲累不堪。
另一个侍卫站出来提醒冯唐:“将军,等等!前面的大宅子叫‘公主庄’,是属于城里首富尤德全的。听闻里面住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是尤老爷的童养媳,而且这位秀的身分很特别,有人传言她是前朝流亡的公主,庄里的所有仆佣也都称那位秀为公主,但这位公主却从未露过面,所以附近人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明天又恰巧是尤家大喜的日子,尤少爷就要来正式迎娶这个公主入门。以尤家在地方上的势力,我们这时大剌刺地去找人,可能会得罪人的!”
“得罪他和得罪皇上哪一个较严重呢?这是最后一家,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说什么也要弄清楚,否则皇上那方面谁敢去交代呢?”冯唐不高兴地回答。现在他哪管得了许多,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误会小的意思了!小的只是想先不动声色潜入宅里看明白,倘若不是那位姑娘,也不会惊扰到人啊!以将军目前的处境看来,能少一事是一事,将军以为如何呢?”那侍卫忙哈腰提供意见。
冯唐想想,那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万一那女子真不是皇上看上的姑娘,又因此引起尤德全的不满,和著地方官来参他一本,对他的处境不是更不利吗?
冯唐遂点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
三个人施展轻功,跃入公主庄查明。
公主庄虽有家丁守卫著,但冯唐三人根本就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身为禁卫军,他们的武功当然不同于一般人,一下子就将庄里给摸熟了。
看了一圈,冯唐等人也找到了那位公主的房里,为避免引起惊动,就将迷烟灌入房内,再进入看分明。
两个侍卫将倒在地上的窈窕扶到椅子上坐著,冯唐上前仔细看了看。
“是她,就是她了!”冯唐认出了窈窕就是那晚离开的女子,高兴得不得了。
“将军,是她就更麻烦了!这位姑娘明天就要出嫁了,现在又已经是三更天了,我们如何来得及阻止她嫁人呢?尤家娶亲的事又弄得热闹无比,城里是人驹知。我们强压新娘走,不是变成了强抢民女吗?皇上知道了,必定是龙颜大怒,到时谁又承担得起呢?加上这个姑娘也不知是否真是个前朝公主,若是,皇上还要带
她入宫吗?这些问题,将军不能不考虑清楚啊!”刚才提议不动声色进宅的侍卫又在旁忙分析情形给冯唐明白。
冯唐本是笑开了的脸,听他这么一说,又紧绷了起来。怎么这么麻烦!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却又遇上这困难,现在要带走她也不是,不带走也不是,这该怎么办呢?当初自己真不该多事放她走的,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就将这位姑娘先带到庄子外头再说,等她醒了,再问她的意思好了。”冯唐只好先这么做了。
两个侍卫捉拉床上的锦被,将窈窕裹在被中,连人带被轻易俐落地给抱出了公主庄。
哈哈!在夜晚阴森寂静的林子里,突来女子的凄凉笑声,让人听了感到寒毛直竖。
“皇上要我入宫陪他,这便是我的荣耀了吗?你们太可笑了!千方百计找到我,又将我给掳了出来,不过只是白费心思罢了,你们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世,一个亡国公主,你说我怎可能会入宫伴君呢?你们该要快快将我送回公主庄才是,再回去告诉你们的皇上,那个女子已经死了,让他死心。”窈窕绝艳的脸蛋噙著冷冷的笑容,语气讥讽不客气地说著。
冯唐的脸色也不好看。“姑娘既知自己的身份,当初就不该到行云宫伺候皇上。如今事实已造成,姑娘是皇上的人了,岂可再嫁其他男人?若尤家人明白了这事,想必他们也不敢娶姑娘入门的!”
冯唐由皇上著急找人的神态看来,不难明白皇上有多喜欢这个女子,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她回去交差。
“难道你们想强逼我入宫?以我的身分,你们不怕我会行刺皇上吗?到时候我也会把你们连累上的!所以,你们还是将我送回公主庄才是。”窈窕威胁说道。
冯唐不受胁迫。她和皇上的事,做属下的他管不上,但是带她回宫是他的任务,为了他未来的官运,他还是要捉她回去。
“我会将你的身分据实禀告皇上的,而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就不是我所能过问的了,所以你仍是要同我们回行云宫。”
窈窕见冯唐不为所动,执意要她捉她回去,她不动声色地猛然后退了两大步,看准方向后,急著拉起裙摆就逃,边逃边大声喊叫,希望庄里的家丁听到她的叫声来找她。不行,她怎能再回到南国皇帝的身边呢?她也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捉回行云宫,不能如此平白无故地消失。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敌得过武功高强的男人呢?窈窕一下子就被追上了。
冯唐捉住窈窕皓腕的同时,也点住了她的昏穴,窈窕人立刻就晕了过去。
“事到如今,只有请薛总管帮忙了。”冯唐自语著,抱著人飞快地奔回行云宫。
冯唐和薛成是好友,薛成又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这事不找他帮忙,又能找谁呢?
薛成好不容易服侍皇上睡下。唉!皇上为了那位姑娘茶饭不思、睡也不安宁,看得薛成担心不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刚坐下喝口茶,门又被人‘碰碰’地敲响。
薛成应了声:”进来!”
就见冯唐怀中抱了个棉被匆匆地走进来,又神秘地急急关上门,再将手中棉被小心谨慎地放在床上。
薛成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笑著打趣问:“怎么了?带著被子过来,难道想和我同床共枕吗?”
冯唐却一脸严肃地转身面对薛成,道:“你过来看看便明白了。”
薛成走上前,原来被里还裹著个人,看清楚些,不是那晚的女子吗?他吃惊地问:“就是她了,你找到人了,为何不带去给皇上?皇上著急著要见到她人呢!”
冯唐先喘口气后,再将窈窕的身分,将所有的事从头到尾说给薛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