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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惨兮兮 page 4 作者:沈郡

  侧过头,骆千给的唇距离粉颊很近很近,坏坏的反问,“你确定你拉得动我?而且,就算摔下去,我还有银鞭足以自救。”

  “就你有武器吗?我也有冰蚕丝。”她亮出手腕上的机关,不过,强撑的气力很快又泄尽。她挥挥手,“算了!我累得连跟你斗嘴的气力也没有。老实告诉你,我是看彭开那么慎重的模样,还以为有热闹可瞧,哪知道等了半天,就几个老人家作戏的比划拳脚,跟街头卖艺讨赏钱没什么不同,闷死我了。哼!有机会一定要找彭开算帐,害我好累··。…”她忍不住打起呵欠。

  自己爱凑热闹,却又怪别人?看来这家伙擅长推卸责任。

  再接再厉不放弃,骆千纶继续追问,“本门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中?你师承何处?”

  “我就是有,干嘛管哪么多?”秀气的又打了个阿欠,疲累不已的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种烦人的问题?再说一次,师承何处不想告诉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别来烦我。”

  在他规律前行的步伐中,修眉开始神志朦胧,眼皮沉重不已,喃喃的哼气说:“少罗唆,快把令牌还来,那是我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还事情要问你,等一下!”来不及,她已经睡死。

  也未免太信任他了吧?

  骆千纶回头,只见小小头颅枕着他的肩背一动也不动,身体紧贴他的背心,忍不住苦笑的说:“你倒睡得安稳,你知不知道,刚刚在霍山你给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问你问题又不肯老实回答,看来只好带你回去见门主了。”

  凉风吹动银灰色的衣角,他悠闲跨步,脑筋却运转快速,然而,不管怎么想,思绪还是会绕口这个身世如谜的小姑娘。想到她伪装吐血的逼真“表演”,他不由自主的弯起唇角。

  “大智,传消息回去:‘百幅令’在一位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手中,我们立即启程带她回去。”骆千纶命令属下,声音却放得轻巧,以免打扰小姑娘的好梦。

  陆大智抢上前靠近,也跟着小声低语,“公子,傅姑娘肯乖乖跟我们回去吗?”

  “不知道。”骆千纶很老实的承认,“我只知道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我们等着接招就是。”他说得轻松,不仅没有丝毫的危机感,反而透着新鲜期待。

  两人并行交谈,而骆千纶却把上官非彦当透明人似的不予理会,只希望他好好冷静下来,反省自己的行为。

  * *”*

  马蹄达达往前行,早就离开霍山的范围,修眉蜷缩在车厢中沉沉人睡。

  慢慢的脱离梦境,醒来只觉气氛怪异,困惑的张眼搜寻……  她单独在马车上现周非常安静,就是这份诡异的沉寂唤醒她。

  一把拉开层层纱缦,双手往上举,伸个大大的懒腰,她好久没睡得这么沉、这么过瘾了。

  眼前天际灰暗,高原草稀丘陵起伏太阳才刚下山,风吹起来还透着些微的温热,几步外的大石上,骆千纶双手放在背后立在薄暮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啦?”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和煦的开口。

  修眉跳下马车,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停下来?今晚要露宿荒郊吗?”她走来和他并肩而立,学他看着远方。

  “这里距离‘瑞县’不远,停下来是为了让马匹喘口气,今晚我们不必露宿郊外,还可以吃好喝好睡好,极尽享受。”他一口气回答完所有的问题。

  “既然我们离瑞县不远,那还不快走?我肚子好饿。”

  “不行,再等一会儿。”他拒绝得很干脆,“你要是肚子饿,先吃石头饼垫垫肚子。”

  “不要!我不想啃硬饼,牙都快绷断了。”她摸摸肚皮左右张望,没啥特别的。不耐烦的跺脚问:“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人。”他笑得神秘兮兮。

  “等谁?”

  “等今晚负责让咱们吃好喝好的人。”眉心一动,骆千纶笑着宣布,“请客的人来了。”

  “有吗?”她屏气凝神的细听,却只听见风呼呼吹过荒野的声音。怀疑的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不甘心的收敛心神再试一次。

  光线渐暗,远方的几棵大树都成了暗黑高耸的阴影。

  达达达……

  “听到了,真的有人往这里来。一她隐约听见马匹奔跑的声音。

  “不错。”他摸摸她的头顶,和蔼的说:“还这么远的距离你就能听到,这表示你的内力基础不错,可惜你没耐心练功,所以,除了轻功和暗器,其他的兵刃拳脚都练得一塌糊涂,是吗?”

  恐怖的男人!才刚见面,就把她的底给摸透了。修眉吃惊的仰头,可惜天色已暗,只能勉强看见骆千纶的侧面,无法规见他的眼神和表情,才正要再追问……

  “瞧。”男人低喃的一个音节,轻易堵住她满腹的疑惑。

  官道的尽头出现一点一点的闪烁,正快速腾移,上下起伏的亮点,穿透暮色婉蜒扑来。

  骆千纶自然的握住雪柔的小手,领她从岩石上下来。脚才一沾黄土,骏马已被勒停在十步外,骑士动作一致的翻身下马,单膝点地,领头的壮汉声如洪钟,“属下左明海,率领‘幅’字号弟子恭迎公子。”

  “起来,不用行此大礼。”骆千纶扶起属下,态度亲切。

  “公子,我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左明海激动的握住骆千纶的手臂,开始倾吐满腹牢骚,“您有什么事情不痛快,或是弟兄们做得不好,您可以责骂我们。就是不要扔下我们不管,这两、三年来,大伙四处打听,偏偏您就是铁了心不让人找到。”

  过去,左明海曾经跟在骆千纶身边,为了商行营运而四处奔波,建立起良好情谊。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才被派回老家的商行。

  “没事,我只是想偷懒休息。”骆千纶拍拍属下的肩膀,刻意转移话题的问:“海伯母身体好吗?”

  “托公子的福,她老人家身体健朗。不过,她老惦着还没给您磕头,谢谢公子慷慨赠药的救命大恩。”因为想起困苦的往事,雄壮的声音,慢慢透出些微的鼻音。

  “只是小事,请伯母别搁在心上。”

  “公子就是这样,总是施恩不忘报……”他越说鼻音越重,只是努力克制。

  骆千纶很清楚,眼前的属下虽然有个魁梧的体格,却是最心软的性情中人。

  修眉娇小的身子忙碌的穿梭在壮汉和骏马之间,东看看、西摸摸,好奇得不得了。原来方才盏盏亮光来自灯笼,只下过这些灯笼的材质古怪得紧,伸手一摸,才知竟然是皮制的,在每个灯笼面上,都以草体字写着“幅”字。

  鼻子发出的大吸气声吸引她回头,蹦蹦跳跳的回到骆千纶面前,纤指刮刮脸皮,笑咪咪的对左明海说:“喂!你这么大的个子还学小姑娘哭哭啼啼,羞也不羞?骆千纶又不是神仙,见到他也不必这么感动。”

  再一次,修眉的莽撞无理,误打误撞的又帮他转移焦点,让他脱出尴尬的情境。

  “回去再说。”骆千纶跃上马背,随手把修后安置在他身前,“驾——”两腿一夹马腹,策马前行,让属下去驾驶马车。

  北方人骑术精湛,马匹成两排护卫着,他们单手握缰绳,另一手提着灯笼,替他们照路前行。

  “瞧了半天,看出灯笼古怪的地方了吗?”骆千纶抢在她回答前又说:“如果你想学他们这样骑马,答案是不可以,因为你的骑术没他们好。”

  又被猜透心思!修眉很感慨的仰头,对着他的下巴说:“你真像我肚子的虫儿,我想些什么你都知道,这可真是大大不妙。”

  “哈哈哈哈……”成串清朗的笑声飘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因为笑,她的背心感受到温热的震动,手肘后顶,争取注意的说:“现在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摆谱,还得人出城迎接?”

  “你以为我愿意?是陆大智坚持礼不可废,硬要通知分行的人出城迎接,这家伙是存心不让我脱身的。我敢断言,不用几日,各地分行都会知道我“出现了’,接着,所有狗屁倒灶的事情都会找上门,想要再度凉快享乐恐怕难了。”

  夜风中,修眉拍拍小手,开心得很,“好啊!我倒要瞧瞧狗屁倒灶的事情是什么?我最爱凑热闹。”

  “你的心眼真坏,只开心有热闹可瞧,我可是烦得很。”

  “少来,你这个人诡计多端,要真想躲,又有谁逮得到你?现在顺着陆总管,只怕是别有居心,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骆千纶开心的咧开嘴,无声的微笑着……他最大的算计就是——她。

  一时的意动,他伏下身子在她耳低语,“糟糕,你真像我肚子里的虫儿,这么了解我,这可真是大大不妙。”原封不动把她方才的感慨重复一次,只是内在含义大不相同。

  夜风凉凉的吹,却吹不散骆千纶心口猛然涌现的滚热,那是种被了解的激动。

  ***

  秦晋地区的宅院,通常是东西窄、南北长的建筑格局,外墙以青砖高筑数丈,严然是一座坚固城堡。里面每座院落的房屋高低皆不同,通常是前低后高,而主人居住的院落会排在最后面。

  瞪着屋顶的横梁,修眉披散着长发缩在炕床上,打量着这间布置豪华的大房间。房间又大又深,不知道她若轻喊,会不会出现回音?

  骆千纶果然没骗人,今晚真是吃好喝好又睡好,她的肚里塞满了烤全羊,辣味乳鸽、三鲜鲤鱼、红烧蹄膀、翠玉酿豆腐…··满桌的山珍海味齐聚一堂。

  整个晚上,一波又一波从周围城镇赶来的属下,差点把大厅挤爆,每个人见到骆千纶都是满脸的崇拜敬佩,就像恨不得跪下来亲吻他的脚趾头一样。由于太多人抢着和他说话,她这个恩人就被彻底忽略,晾在一旁。

  越想,越是毫无睡意。讨厌!她竟然连跟他要回百幅令的机会都找不到。

  屋外,皎洁的圆月似玉盘高挂,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高高的屋脊上,骆千纶单手曲肘枕着后脑,就这样面朝天的仰躺,另一手勾着酒壶轻諁,两脚交叉轻晃,非宜享受独自赏月饮酒的宁静气氛。

  下面,上官非彦直挺挺的站在庭院中动也不动。

  一上一下两个人互不于扰,仿佛对方不存在似的,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横躺在屋脊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淡淡的出声,“去休息吧!夜深了。”人还是维持面朝天的姿势,声音中毫无火气。

  立在庭园中的上官非彦一听,反应激动的说:“属下知罪,请公子责罚。”见面以来,骆千纶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就是这样才更让他难受不已。

  “不要浪费美丽的夜色,上来陪我喝一杯。”骆千纶翻身坐起,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另一壶酒,递给俐落款上屋顶的上官,“想通了?”话问的漫不经心。

  “陆总管说,公子早就到达霍山,谢谢您没有阻止我和霍无悔动手。”

  “报仇是你多年的心愿,千里奔波又甘冒被逐出师门的风险,我要不让你和霍无悔动上手,赏他几掌,你又怎会甘心呢?”

  仰头灌了口酒,上官烦闷的说:“我无法忍受背信小人,竟然可以欺瞒世人,成为一派掌门受人景仰。”

  “既然不报仇,仇人就跟你毫无关系。他是死是活,是英雄是败类,你根本不需关心。”

  回廊里,红影一闪,清脆的声音传出,“骆千纶,你这人真怪。人家要报父仇,为什么不可以?”

  “你有父亲,人家就没有徒子徒孙吗?能被门主收留,每人都有一段辛酸过往,如果人人都要报仇,那么,百幅门每天光是替人报仇,或是应付前来寻仇的人,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这是条件,当初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一旦应允,就该遵守承诺。”

  傅修眉披散着发双手叉腰,仰头朝屋顶住,“我也要上去。”北方建筑高耸,单靠轻功要提气纵跃上去,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又来打扰他和公子的谈话,上官非彦不安好心的说:“找麻烦,有本事就自己上来。”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好,不准躲!”修眉最是禁不得激的,她估算距离,右手腕的冰蚕丝出手,故意卷住上官非彦的脚踝,借力往上纵跃,准备让他做一回白工,拉她上去。

  可惜屋子采用单坡顶建筑,斜孤的角度,让她好不容易才站好,青瓦因为沾上露水,更显得滑溜,才要迈步,脚一滑人已快速往下掉……“啊——”尖叫声卡在喉头。

  危急的时刻,银光一闪,近在眼前,她连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人又快速往上,好好的端坐在屋顶,位置就卡在两个男人中间。

  出鞭援助的自然就是骆千纶,“睡不着?”他漾着轻松的笑睑。

  “房间那么大,四周静得跟坟场没两样,我怎么睡得着?”

  竟敢将百幅门的分行比喻成坟场?上官非彦不客气的说:“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左兄弟把你当贵宾,才安排你在叫“北仪楼’,还敢挑剔?”

  报不了仇,就把气出在我身上?懒得理你这种爱迁怒的人。”她朝骆千纶伸手讨债,“小贼,还不快把今牌还我!”

  令牌一到手,她马上对着上宫非彦左右吊晃令牌,气焰高昂的说:“跟我讲话要客气点,百幅令在我手上,上面刻着‘前人受恩,后人图报’。你们是后人,注定要好好向我报答恩情。”

  上官很干脆的挪开和修眉的距离,仰头又猛灌一口酒,充分表达他的不屑。

  傅修眉讨厌别人对她不理不睬,人家说打蛇打“七寸”,所以,她乖觉的顶顶身旁的男人问:“你怎么说?”

  “夜深露重,当心着凉。”骆千纶解下外衣,披在她肩头温 吞的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报恩’,就是照顾恩 人一辈子,恭喜你有这份荣幸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保 你衣食无虑。”他似真似假,不正经的说。

  性格认真的上官非尽一听,反应激烈的差点跌下屋顶,想起陆大智早先的连串叭念,他优心仲仲的说:“请公子三思,终身大事不可儿戏,绝对不能娶这个麻烦的女人。”

  “对对对,你别娶我,我生平最讨厌说话满篇大道理的酸懦。”修后抢着拒绝,侧头认真的对上官说:“你就不错,看起来俐落又于脆。与其嫁个白面书生,还不如嫁给坏脾气的黑炭头,就是你了,我决定嫁给你。”

  “成何体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上官咬牙切齿的吐出话,那张娇媚的笑脸,他是越看越心烦。

  偏偏修眉毫不理会,换上嘻笑的嘴脸说:“大男人还害羞呀?太好玩了,从现在起我就喊你‘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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