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和柳建廉一起。”参叶斜睨着他紧张的神色,笑道:“并没发生什么。”
“大小姐,有你怎么办?”真是任性的女人。
“怎么办?看着办喽,他人长得不错,估计也没什么怪癖。”
没怪癖才怪了,正常人会一见面就提出交往的要求?尤其是在查案的背景下。此刻,那树枫完全忘记了自己平日的所做所为。
“身拟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在背诗?”想提高他的文化素养?找错人了吧。
“镜台楼取自这两首诗,本是周家钨上过去有过的众多寺庙中一座的藏经楼,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现在暂时做为民间收藏的博物馆,但本身的建筑风格却很独特,受到当地政府的保护。”
所以?那树枫挑起一边眉毛。
“根本就没有我们偷窃时的录象带,那里不准装监视器。柳建廉耍了我。”参叶踹了下墙壁。
“不会吧!”那树枫跳脚,“你不是说他把我们偷窃的过程说的一清二楚吗?”
“是一清二楚,只是没有物证而已。”参叶继续道:“他说他知道这件事是通过另一个途径。”
他立刻追问:“什么途径?”
参叶侧过身,不怀好意的问:“那树枫,该不是你窜通他来整我吧。”
什么?那树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窜通他?参叶,这个玩笑也开大了吧。”
天啊,她怎么这么会冤枉人啊?
“你有动机。”见到他惨兮兮的样子,参叶心情好起来,快乐的说着:“你还记得吗?那盒你亲口承认剽窃我创意的录音带?”
“喂,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他心胸宽阔,不在意这种小事的。
“可是,柳建廉也没有问过那盒音带啊?要知道,只消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你了。”参叶难得的露出天真的笑容。
“对啊,对啊。”
“但是……说不定他还不打算开口,更可能看见我就忘记了对不对?”参叶好烦恼的玩着手指,“你还是有嫌疑!”
让他死了算了,参叶分明在玩他嘛。
参叶自顾自的说:“你是明白人对不对?只要让我知道是你在背后耍我,明天那盒音带就会出现在校园广播站里。”
这个鬼女人!当初就是被她的怀柔策略骗倒,才会傻傻的承认剽窃她作品的罪行,让她开心的录了下来威胁了他整整两年。
“参叶大人。不、不,参叶大神总行了吧。真的与我无关哪,你可要明察秋毫,千万别冤枉我了。这两年来我还被你整不够吗?”
参叶虐人的性子上来了,换上恶魔式的笑容:“我整你?你才会冤枉人呢,两年前我只是觉得你缺了一样对你这类人至关重要的东西,可怜你才设计你的。”
“我缺什么?”
参叶恶毒的吐出两个字:“教训。”
“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笑声从画室门口传来。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笑弯了腰蹲在地上的人。
柳建廉笑个不停,身体痛苦的抽搐着,不时伸手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我看参叶的手法那么纯熟呢。原来是有经验的啊。”
又是一串大笑,那树枫的脸都绿了,“你来干什么?”全是被这混蛋警察害的!
“不是来找你谋划陷阱的?”参叶还是不信他。
最近的豆腐店在哪里?他一定要试试豆腐有多硬——在他吐血身亡前。
柳建廉笑累了,也笑完了。他站直身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发誓我之前并不认识这位先生。”
“你有什么资格发誓?”参叶恢复了冷冷的语调,“我不想见你,那天分手时我已经说明白了。”
“我想见你。”柳建廉的眼中饱含着异样的深情,让人想像不到之前他还笑到蹲在地上。
“那么我再一次拒绝与你见面。”参叶毫不留情的回绝。
“不想知道我为何清楚你们行窃的过程了?”柳建廉扔下鱼饵。
呜,很想知道。
无从拒绝的咬住鱼钩,参叶道:“算你厉害!”
在画架边看见那张死者的素描,柳建廉微微挑眉:“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叫我从何说起呢?”
“从头说起。”参叶把刮刀往调色板上一插,脸色十分难看。
一点也不让混过去吗?柳建廉的视线又移到那树枫身上,“那同学,参叶要和我单独谈,请出去一下。”
参叶双手抱胸,“你不会以为我笨到和你单独相处吧。”
“……,我们就从你做的第一个梦开始吧。”
“梦?”参叶一惊,他和梦有什么关系。
“来,从你在游玩回途中所做的第一个梦开始。”柳建廉,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参叶,唇边含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等等,”参叶突然喊停,“别说了,我可不想听什么乱神怪力的事。”
柳建廉问:“即使这些乱神怪力的事是真的……也不想听?”
“不听。”参叶指着画室的门:“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先等一下,”那树枫阻止了参叶,“你说‘第一个梦’,那么说来你知道参叶近来在做一些奇怪的梦喽。”
“是,”柳建廉道:“参叶,你所做的梦全部与我有关。”
“住口,你出去!”参叶冲到他面前,用力的推他,“出去!出去!”
“参叶!”柳建廉抓住她的不停敲打的双手,表情分外严肃:“再反抗也没用,你可以躲我,你可以躲得过自己吗?”
参叶咬牙:“我总有权利选择想不想知道吧!”
“这次没有。”柳建廉没有妥协,双手牢牢的抓住参叶,“那只是一个预知梦而已,它告诉了我你的所在,我正是凭这个梦才找到你的。还记得梦中的情景吗?我说了你应该明白的!”
参叶瞪着他,用力甩开他:“无稽之谈!”
“梦里你很怕对吗?被别人揭发自己的盗窃行为会让你恐慌,只能证明……”柳建廉盯着她的双眼,“目前的情形让你非常不安。”
那树枫拍拍心口,从来没见过参叶发怎么大脾气。两个人相互较劲的视线都可以擦出火星了。
只好由他来充当和事佬了,“柳警官,你还是先走吧,参叶心情不好时是什么话也听不进的。”
“所以我才要说开啊。”柳建廉摊摊双手以示无能为力,眼睛却盯着参叶不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么今晚八点,请你到参叶家来。”那树枫指指画室凌乱的环境和半开的门。“相信你也明白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那树枫!”参叶拔高音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开玩笑,才不要让柳建廉到她家来!
那树枫翻了个白眼,“参叶小姐,你不放心的话我也去行了吧,他象是真有话要说,你就听一下也无所谓。”
“有空管这种闲事,还不如去想比赛时拿什么出来比较好。”参叶嘀咕了一声,算是让步了。
“柳警官,我把参叶的地址给你。”那树枫掏出便条本和笔要写给他。
不及参叶阻止,柳建廉先拒绝了:“不用,我知道。”
再次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柳建廉张扬而去。
“他知道?”参叶几乎没把牙给咬碎,“他居然知道?这个国家还有没有隐私权了?”
“他是警察啦,知道也很正常。”那树枫安慰参叶,不巧瞄到参叶发红的手腕,“真看不出,这么斯文的人力气到不小。”
“闭嘴!”参叶揉揉手腕,“你也给我出去!”给他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泥菩萨一个!
“出去,我当然要出去的,”那树枫嘻皮笑脸的回答:“今晚八点哦,别忘了。”
“滚!”把调色板朝他背后扔去,参叶忿忿不平…………她为了什么那么生气啊?真是气得莫名其妙。
第六章
晚上十九点五十五分整,早早来到参叶家看好戏的那树枫还是拿窝在自家画室里的参叶没辙,“出来啦,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为什么不想听?就当作他在说故事也行啊。……要是以前,你说不准还要给他的口才打分呢。”
参叶放下画笔,瞪着他,“没看到我在画画?少烦我!”
“你有画过一笔?”指着空白的画布,那树枫蹲到她面前,“小姐,你一整天没给我好脸色看了。”
“我不喜欢他!”
“讨厌他?为什么呢?”
“他威胁我!”
“你也做过啊!我讨厌你了吗?我们相处的……不错。”而且做的比柳建廉还绝。
“我……”接下去再找什么借口呢?总不能直接了当的说是因为柳建廉对她的了解让她不安吧,参叶扔下画笔发呆。
从一开始就这样,柳建廉总是摆出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好似她的一切念头都在他面前无所循形,这样的暴露让她不安。在周家钨的那段时间尚能说服自己为了在他手里的把柄摆出笑脸,粉饰和平的表象。但是一回到这里她就再找不出理由命令自己接受柳建廉。
敲门声响了,那树枫丢给她一个“你认命”的眼神就跑去开门了,甚至没问过她的意愿——不问也知道她不愿意开门。
“柳警官,欢迎欢迎,进来吧。”听着那树枫在门外热络的招呼,参叶心时颇不是滋味,他当这是谁家?
“不用换鞋啦,这里又不是尊贵的地方!”
……,早知道还是自己开门算了,那树枫居然这么贬低她家?
一阵甜香飘来,参叶回过头,瞧见他站在画室口,手里拿着一大束……茉莉花,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我家没有花瓶。”
“真的?”柳建廉走到她身边,把花放在她怀里,“这里就有一个合适的。”
这算是拐弯骂她?
“你很合适茉莉。”拢过她的发,柳建廉突然转向呆在门边的那树枫,“你说是吗?”
“啊?在我问?”那树枫不明白柳建廉为什么会问自己,稀里糊涂的答着,“是啊,是啊,她比花瓶合适。”
柳建廉轻笑一声,在参叶耳边低声解释:“我没这意思。”
我知道。心里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参叶半张着的口,又立刻闭上。
“要说什么就说吧。”
“我第一次来你家就送花,你……也不请我喝杯茶?”柳建廉撇了那树枫一眼。
参叶理所当然的命令那树枫:“倒茶去!”
两分钟后,柳建廉优雅的小口啜着温热的茶,夸奖那树枫,“以一个男人而言,你泡的不错,改天我们切磋一下?”
居然会这种骂人法?参叶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警察呀?真怀疑你抓到过多少贼!”
柳建廉讶然:“我没说过我不是刑警?”
当然没说过,参叶和那树枫一同跳起来:“你不是刑警?!”
“我任职特殊警察学校,研究犯罪心理和侦询的。算是学者一类的文职吧。”柳建廉很痛快的说了出来。
“当老师的呀?怪不得查不到,我是让他们按工作辖区找人的嘛。”那树枫不满的念叨。
“怪不得我觉得你不象警察,说话文绉绉的。”参叶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
“语气吗?因为我是从中文系转到心理系的缘故吧。”柳建廉把茶杯放在窗台上,“参叶,我们可以开始了?”
“等等,如果你是老师,为什么会轮到你查案?”这次是参叶喊停了。
“这个我会告诉你,毕竟……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柳建廉凝视着参叶的神态如此专注,很显然这个“我们”是把那树枫给踢出去了。
“参叶,从我懂事起就知道你。虽然没见过一面,但是我知道这世上有你存在着,就象我知道我父母的存在一样。”柳建廉象是站演讲台上一样挥了下手,“直到我有了认知能力,才明白你对我意味着什么。说的通俗一点,你就是我所谓的前世的恋人。”说到“恋人”两字,他停下,无可奈何的动了动唇,象是在讥笑什么。
“说下去。”明白他在测试自己的接受能力,自认比之白天有了心理准备,参叶便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追寻你的踪迹对我而言并不难,何况这已不是第一次,命运总是会把你送到我面前的。于是我的责任就是如何把自己充实成一个可以吸引你的男人,我的生活、学习、工作都是为了与你相爱而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直到某一天等到你。”
“……这样浪费人生?你从来不怀疑自己是错的吗?”参叶有些尖刻的问。
柳建廉轻晃着头,带着一丝丝苦涩,“在你看来是浪费?呵,你的存在与我是理所当然的。参叶,你已经做过两次过去的梦对吗?”
参叶慎重的点了下头,“是。”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们有的是不止一世的缘分而是生生世世的鸳盟啊。”
“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柳建廉重复了一遍。
“第一世是……对了,你画过一幅画对吗?”不用参叶指给他方向,柳建廉熟门熟路的走到堆放画作的角落,掀开布幕,露出了参叶那晚画的人体。
“第一世还长的不错吧,参叶,你不会不满意我现在这张脸吧。”柳建廉扬了扬眉毛,“我的体格到是可以比一比的。”
“……”能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参叶尽量以平常心回答,“我没有特别的喜好。”
“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的过渡,我们最初的相遇就在那里。”柳建廉突然充满怀念的低语,手指划过画上的岩壁,“你是一个大部落的领导者,我却是代表父系氏族的新势力。我本应属于我母亲,但是时代在改变,我的母亲选择了加入父亲的氏族。起初这是一个难以被人理解的选择,使我从小就被别人以奇怪的眼光看待,直到我长大到可以猎回比自己大几倍的猎物才可以直起腰来做人。”
“我们是一个部落的?我是领导者,你是人下人?真象青蛙王子的童话。”
柳建廉似乎也早料到她会这样说,并末露出丝毫不快,“是童话就好了。参叶,你总是那么固执已见,即使有我这个实例放在你面前,你也不肯接受时代已改变的事实,一味的拒绝像其它部落一样让父系参与部落中的重大决定,包括一再的拒绝我……明明你并不讨厌我的。”
又是一脸忧伤的表情,好象她多对不起他一样。
“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小时候,只有你是族里唯一不排斥我的,我一直想成为你最出色的配偶。”
“少来,还不是让你给吃干抹净了吗?”
柳建廉忙辩解:“是长老们决定的,我们用决斗来解决分歧。”
“你告诉我的却是为了顾忌长老们的面子先私下商谈,我信任你才赴约的。”参叶不齿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