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粘珊渝不解。
"你那么忙,不必麻烦了。"哼!根本不用等到那时,他真希望他们下一刻分开后,就永不会再见面。
思及此,杜可风的唇角露出抹笑意,"好,换我算你。"他按住她的小手,煞有其事的看著她的掌心。
粗粗的大掌,毫无预警的覆上她的手,粘珊渝面颊倏地泛红,"可风大哥,你对手相有研究?"
我对如何打击神棍,最有研究!
细致的小手,白滑如豆腐,又柔又嫩,一看就知道她没做过什么粗活。
杜可风的锐眸移上她娇俏的脸蛋,半晌,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印堂发黑,可能大难临头,我劝你……快快搬家为上。"
"怎么可能!?我姊说我最近气色红润、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好像喝了恋爱鸡精说。"粘珊渝腮帮子潮红,两眼闪亮。
"你不适合做这行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个工作做,不然找个男人嫁了也好。"他是好意警告。
嗟!"可风大哥,你讲话怎么那么像我老爸,乱沙猪一把的!"粘珊渝不以为然地嘟起嘴,抽回手。
"听我的准没错,你最好赶快放弃神棍事业,否则哼哼……"等这里被夷为平地,别怪我没通知你!
"千万不要坐以待毙!"杜可风撂下最后一句话,掉头就走。
坐以待毙?什么意思呀?粘珊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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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玫,这是今年最新款的内衣,有隐藏式钢丝设计,样式时髦还可以外穿,而且肩带还可以随意变换搭配。"粘珊伶说著产品的优点,想让年轻客人购买改运内衣。
小玫正在犹豫,她虽时髦敢秀身材,可身形瘦小。胸部又不够丰满。
坐在前厅的粘珊渝,一直注意后面的销售情况,准备伺机而动。
"小玫,这款真的很适合你,四分之三罩杯、两侧双立柱设计,包容性极佳,它可以将乳房边缘脂肪全部收入罩杯内,使胸部更加丰满圆润。穿这件,包准你男朋友喜欢,绝不会嫌你是太平公主。"
粘珊渝一语命中问题核心,惹得小玫立刻笑颜逐开,"好,那拿两件好了,红色和紫色的。"
"没问题。"站在一旁的粘珊伶,暗暗对她老妹竖起大拇指。
粘珊渝一个转身,对准下一个目标,"哎唷,晶晶,你怎么挑那么久?"
"我都不喜欢。"
"是价格不喜欢吗?"这客人来过几趟了,每次想买却又考虑东考虑西。
粘珊渝搂著晶晶的肩,索性让她先试穿。
端视镜前试穿完的晶晶,她半哄半诱:"看看你条件好,身材好,穿这件可拆式的透气材质胸罩,不但乾爽又不闷热,而且搭配低胸礼服也不露痕迹,经济实惠。"
心动加感动,肥滋滋的晶晶在镜前转了一圈,可就是买不下手。"很贵吧?"
"你要的话,算你四千就好。"粘珊渝小声在她耳际说著。
"还那么贵──"晶晶唉唉叫。
"厚!晶晶,买这种机能调整型内衣,四千块你还嫌贵,看看这个背部低U型设计,三段安全扣,服贴不滑落,不但适合露肩服装,平常穿,还可以修饰你上半身线条。你再不买,下个月新货一到,就找不到这种Size和价格了!"
"好好好。"晶晶怕货被退、被买,赶紧抓起包包,掏出一万六千块现金给她。"买四件。"
漂亮!粘珊荷包塞得满满的,收钱收到呵呵笑。
突然,门铃响得急促,门外的人像要把房子拆了似的,"粘……粘……粘珊渝小姐!"
"什么事!?"粘珊渝从内室笑嘻嘻的走出,见楼下的房东,身后还跟著一群拿著工具的人,"房东先生,什么事?"
"这一群人说要来拆铁皮屋的。"房东先生神色紧张,呼吸急促。
"为什么?"粘珊渝收起笑容,不知状况为何。
"不晓得是谁向政府密报,说我们这铁皮屋是违章建筑,所以市政府派拆除大队来拆房子了。"
"不行哪,我现在有客人……"
"我也不想啊!"
"房东先生,你是不是跟人家结仇啊?"粘珊渝问著。
"我才想问你咧!"住在这里十几年来都平安无事,她才搬来两个多月,就被通知要拆房子。
粘珊渝急得跳脚,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们要执行公务,请你们快把东西搬出去吧!"拆除大队的队员,拿著拆除工具,请她们出去。
"房东先生,你要想想办法啊!我的事业才刚起步──"粘珊渝惊慌的叫著。
"我也没办法……"他才倒楣咧,房子莫名其妙拆,房租收入从此终结。
粘珊渝只好转向拆除队员,央求著:"先生,缓个几天好吗?"
"对不起,我们一切按规定行事。"拆除队员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砰、砰、铿、当!外面突然发出阵阵巨响。
接著,小玫花容失色跑出铁皮屋,晶晶肥滋滋的身躯也向外窜逃……
今嘛是按怎?粘珊渝见状,脸色凝重,快速步出铁皮屋,往下一探──
"嗄!我的招牌被拆了,喂!你们怎么可以拆了我的招牌……住手、住手!"
"停不了的。"房东先生语句哀怨,泪悬眼睫,"今后的租金不但没得收,还得付拆除大队拆除费。呜……"
粘珊渝无心听房东先生的哀嚎,她急著去抢救生财用具。"喂,别碰我的电脑、还有我的内衣……喂,玻璃柜也不准动……"
尖叫声、哀悼声、锯齿声和铁皮屋的拆解声,交杂出一片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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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当空,夜凉如水。
折腾了一下午,粘珊渝和粘珊伶守著几个月来辛苦赚得的宝贝,神情落寞,累瘫的背抵著背,坐在地上。
她们以天为帐,以地为席,狼狈的模样,让人看了颇为同情。
"到底是谁这么恶劣,竟然去密报?"没想到,电视上曾出现的画面,竟会发生在她粘珊渝身上。
"珊渝,我看我们还是别做好了。"看著铁皮屋被拆的粘珊伶,全身骨头也像被拆了似的,酸痛不已,更受不了这种苦生活。
"不行哪!姊,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怎么可以临阵退缩?"粘珊渝此刻想的是如何东山再起,"一定是老爸,他看我们生意做的有起色,才会来阴的。"
"老爸!"粘珊伶搔搔头回应她。
"想打击我,没那么容易。"越挫越勇的粘珊渝,义愤填膺。
"不大可能是老爸啦,老爸最近出国去了。"
"出国就不能叫别人密报啊?"
"算了啦,珊渝,跟老爸对立也没什么好处,干脆我跟你姊夫要一个办公室,装潢得美轮美奂,再帮你请几个助理,成立一间像样的公司……"
"不行!我答应过老爸,绝不接受任何资助,更何况,他和姊夫那么麻吉,难保姊夫不会告诉他。"
"唉!你闲闲的大小姐不当,我凉凉的少奶奶不做,这是什么命啊──"
"放心,姊,我命中有贵人相助,下半年会时来运转,工作运和恋爱运会渐入佳境。"
贵人!对,一想到贵人就想到他。粘珊渝信心满满。
他一直在她生命中扮演著英雄救美的角色,这次,她大难临头,那张横眉竖目的俊脸,理所当然的在她脑海浮现。
她要找到他,他一定有办法解决她的问题。
"可是,你姊夫不喜欢我抛头露面,他看我最近为事业忙碌消瘦,皮肤黯沉,还出现皱纹,很不忍心……"
"姊,你是不是不想做了?"粘珊渝睨她一眼。
她早就不想了,再做下去,金枝玉叶变成粗枝大叶,老公迟早把她休了,"女人还是被宠疼得好,珊渝,你要懂得宠爱自己啊。"
厚,没志气!"好吧,你走!"
"真的可以?"粘珊伶的眼神绽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洗个澡,睡个舒服的觉,再想想如何走下一步?"
"不,我现在要找到贵人,我今晚就要知道如何走下一步。"打开笔记型电脑,粘珊渝在宝贵的客户资料库中,找寻一线生机。
杜可风,杜可风,快出现……
按著PageDown键,粘珊渝喃喃自语:"费小玫、王晶晶、周婉仪、叶孟芸、唐妍、陈毓婷、杜可风、尤……"
找到了!
回上页,咦!杜可风怎么会被放在陈毓婷的男友身份里?难道是她放错?还是老姊动过电脑?
正想开口,不意粘珊伶率先吐出:"杜可风……不就是上次陈毓婷说的那个男朋友吗?"
嗄!系金ㄋㄟ?不是她排错、放错、打错?粘珊渝的眼神,对她老姊透出质问。
"是啊,你不是说,他男朋友是沙猪一只,自我要求高,在鞭策自己的同时,无形中也会鞭策到身边的爱人而不自知。"因为陈毓婷长得清秀美丽,又是大客户,所以粘珊伶对她的印象深刻,连当时的对话,都背得滚瓜烂熟。
"我、我……还说了什么?"
"你还说,她对男友的感觉亦父亦兄,又敬又畏,如果凡事她都硬著头皮逆来顺受,甚至持续到结婚生子,幸福将逐日递减。"
她在心中惨叫!"我有说得那么残忍吗?"
"简直残酷写实。"粘珊伶不知妹妹眼角正在抽搐,卯起来继续说:"你还叫她做自己,去开拓视野,实现梦想说──"
嗄!那么……那天杜可风告诉她,女友和他告吹,这个女友指的就是陈毓婷罗!
惨惨惨!
莫怪乎她要求他有新恋情,要记得第一个告诉她时,他竟回说:"告诉你,好让你破坏第二遍……"
我劝你快快搬家,千万别坐以待毙!
杜可风咬牙切齿的警告,还在她脑际翻转,霎时,一个念头闪过,她终於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错愕震撼的她,旋即对粘珊伶说:"姊,是他!可能是他密报,拆了铁皮屋。"
"为什么是他?"粘珊伶不解。
粘珊渝将近日和杜可风接触的事,详述了一遍。粘珊伶才恍然大悟。"那怎么办?他盯上你了。"
盖上笔记型电脑,粘珊渝一心只想找他。"姊,你先回家。"
"你上哪?"
"我……去找他。"
"你要跟他道歉,还是要向他报复?"
"应该报复……的成分少一点。"粘珊渝思索著,她现在也还不知要如何处理。
"对啦,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么就跟他道歉好了。那你有没有他的电话?"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做汽车事业的,我去问问那个碰肚老板就知道了。"
粘珊渝才迈出一步,又被粘珊伶拉回,"他的名字很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杜可风?"
"哎呀,你姊夫人脉广,等我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粘珊伶终於在这个时候,展现少奶奶的才干。
"好……好。"
第四章
新闻正转播一则铁皮屋被拆解的画面,画面里只见现场几个女人抱头窜逃,房东在一旁无奈洒泪,房客又叫又跳的拚命搬东西……场面好不热闹。
啪的一声,杜可风关掉电视。
不知为何,情况一如他所预期,但他却没有报复的快意,相反的,一看到那一幕,他的心口闷闷、沉沉的,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杜可风索性将眼光调向玻璃帷幕外,一栋遥远老旧的公寓,可夜色幽暗,他瞧不出个所以然,只看得见玻璃帷幕上倒映著残酷冷血的自己。
一旁的陶旭扬,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寻常。
年幼时,杜可风的父母便移居日本,个性独立的他,选择以单打独斗的方式的回台湾,建立汽车王国。
他不是没失败过,一路走来,他也吃过不少苦头;也因为如此,在波谲云诡的商场上,造就了杜可风静机警的性格。
面对敌人时,他就像攻击猎物的狮子般,自信又威猛,眼中只渗进冰冷和残酷。
然这一次,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
杜可风松了领带,点了一根烟才开口:"旭扬,她们现在情况如何?"
"粘珊渝个性很硬,她姊姊已经放弃事业回家,可她还窝在那边不走,不晓得今晚会不会就在那儿过夜。"
"笨女人!"杜可风下意识的低咒一声。
他会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惩戒她,希望她从此收山,别再荼毒生灵。
没想到,她还守在那里?难道她的个性和他一样,越挫越勇,并想另起炉灶?
"旭扬,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
"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他,他行事从不犹疑,下了决定也从不后悔。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是说,当对手是个女人时,我这样惩治她对吗?"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有必要和一个女人计较吗?
陶旭扬好意提点,"是呀!对付女人和对付男人不一样,手腕不能过於猛烈,否则……你又怎会失去陈毓婷呢?"
"你在说什么!?她不是毓婷,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算个狠角色!"杜可风失控的扯掉领带,一提到她,他总是一肚子火,"我只是觉得打败一个女人,不但没有成就感,还该死的有罪恶感!"
"那就惨了,你断了她的生路,她又决定露宿街头,万一病死街上,或遭人强暴,你不只有罪恶感,还会觉得罪该万死……"
陶旭扬话还没说完,杜可风就拎起西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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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招牌被卸、铁皮屋被拆,老姊决定回家当少奶奶,粘珊渝就只能孤伶伶的坐在一堆商品中,吃著泡面。
冷风灌顶,她蜷缩成一团,埋头吃著泡面,汲取一点温暖。
"厚,姊不是说可以查出杜可风的底细,怎么查那么久远没来?"
倏忽间,顶楼的铁门一动──
"谁?"粘珊渝机警的放下泡面,两眼直直盯著铁门,"姊吗?还是房东先生?"
夜色阴暗,令粘珊心中一悚,难道是不肖之徒,打算夜袭她?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见对方仍没反应,顺手抓起一支鎯头,蹑手蹑脚的躲在门后准备敲人。
一道长影,自铁门拉出,粘珊渝猜测来者肯定是个高大威猛的人,於是她举起鎯头,奋力朝影子的主人K下去──
"啊──厚你系──"
男子俐落闪开她的突击。
她扑了空,转身,索性朝威猛男子的正面袭击。"色狼,看!"
男子的大掌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旋即破口大骂,"蠢蛋,是我!"
她怔忡一看,"你……可风大哥,你好身手啊!"粘珊渝认出声音,意外加上感动,顺势松了紧握鎯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