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同居人的精神状态不佳,而且是属于那种该送进医院的严重型病患。但是,经过了这两个礼拜……不,严格说来,是,从遇见了那个叫做赫连锋的绝版货后,可怜又可恨的她已经将失了理性的迹象完全表露于行为举止上了。
不但追踪到人家家里,被人咆了几句,就像只被点了火的冲天炮似的赖进人家的道馆,最严重的是,她竟然复仇心强烈到学起一向最讨厌的肢体运动来了。
可怜的跩妹终于被自己的愚蠢逼疯了。
同情的瞥了眼正对小晚比手画脚的跩妹,柯竞方轻吁了声。
看来不幸之中的大幸是,那赫连锋的公司运作程序没一样她可以混的,否则,她铁定连赫连锋的办公室也会想尽办法去进驻分化的。
瞧着古贞贞一脸的喜孜孜,柯竞方却忧虑起来了,他开始考虑该不该跟古贞贞伯伯他们联络了。
“我们现在出去还来得及。”想也不想的,柯竞方做着最后一次的努力。
“阿方,我拜托你好不好,都已经进来了,怕什么?况且,我们这可是在做好事耶!”古贞贞根本就将柯竞方的黑脸给抛诸脑后,旋过脸又对小晚笑得很纯,“反正我们也只是进来控望、探望而已。”
丘小晚没有回答古贞贞的话,因为她的视综全被院子里那一大片玫瑰给吸引住了,连为什么探望朋友得像个贼似的翻墙进来的疑惑,也给丢到脑后去了。
哇塞,五颜六色,一大片的玫瑰园耶!她的眼中渗上了感动的泪水。
“探望、探望?跩妹,我求求你行行好,你根本不认识人家耶!”柯竞方快被她的直线思考给打败了。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感情哪?”像是终于注意到他脸上的灰败与担忧,古贞贞蓦然笑了起来,“哎呀,你不用担心那个姓赫连的啦,他这个时候人在道馆,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那么确定。”柯竞方心里突然觉得好笑。
最近他挺忙的,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听古贞贞细述她在道馆的点滴不过,才见她上了几堂课而已,可是次次自道馆回来时,都是青着一张脸,脸上没什么笑意,而且还是拖着抖颤的一双腿回来的,他就知道她八成在里头没过什么好日子,真可怜自找罪受!
“安啦、安啦!他一个星期里只有今天跟星期四的下午有课,所以他今天一定不在家,我都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古贞贞用力的拍着自己干扁的胸脯,“相信我准没错的啦!”
她的话却引起了小晚的注意,“那你今天怎么不在道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两天也是她报名的班级要上课的时间。
往上扬的嘴角蓦然间撇下下一、三十度,古贞贞拿一双盈满哀怨的眼瞅着她。
“我是学生呀!”真是讨厌,怎么连小晚都开始浇起她冷水来。
“请问一下,这又关你是学生什么事?你不是更应该在道馆吗?”柯竞方咬住了话尾,毫不放弃机会的加上一桶冰水。
快乐的笑容明显的自古贞贞脸上撤离,想到了这两个礼拜来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她就牙根酸楚的同情着自己。
“我是……我……跷课呀。”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情有可原,但还是挤不出理直气壮的声音。没办法,谁教她真的是……心虚。
轻吁一声,柯竞方望了眼的小晚那张抑往笑意的泛红脸庞,“跷课?你的决心呢?”是谁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洽其人之身的?
“什么决心?”古贞贞一脸的迷惑。
老天,看情形,有人真的已经将当初自己差点没断指发誓的宣言,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什么决心?我说跩妹呀,你不是决定要学他的功夫来打败他吗?全心?忘得这么快?”柯竞方已经习惯性的挑起了提醒她记起誓言的责任了。
“喔,你是说这件事啊。”
“对。”
古贞贞缩了缩身子,嘴巴嘟了起来,“我又没有忘记。”见柯竞方又是一脸的嘲讽,她的嘴呱得更高了,“阿方,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好可怜喔,被那个姓赫连的冰块欺负得有够让人同情,所以……我决定放自己一天假。”打死她,她也不会提起她上一堂课也没去上。
“他怎么欺负你?”柯竞方不怎么同情的望着她。
一提起这事,古贞贞就满肚子的冤气,“你们不知道,他简直不是人,他是魔鬼!他真的是太过分了,我是去学跆拳、学功夫耶,他竟然让我连续两个礼拜都在蹲马步。”想到上课时痛苦的分分秒秒,古贞贞不自觉地颤了颤身子,有些迟钝的感觉到自己的脚又开始酸了起来,“唉,我的脚都快断掉了。”
原来如此,“没有人会因为练蹲马步而断了脚的。”柯竞方轻易的,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自怜。
听了他的促狭,古贞贞一张脸皱了起来,声音猛地嚷了出来,“我就是第一个呀!”没想到阿方真的是这么没同情心的家伙,哼,她真是瞎了眼,错交了他这个猪朋狗友。
看这次回南投去,她怎么跟爱爱破坏他的形象,哼!柯竞方,你给我等着瞧好了。
柯竞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她的坏心眼,只是惊骇的伸手捂住她的嘴。
“嘘,你疯了是不是?那么大声做什么!”他们现在还是处在小贼的身份耶,这蠢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有些赧然的眨了眨眼,古贞贞慢半拍的须悟到这一点,但是,这须悟已然太迟了。
“我需要叫警察吗?”
听着这道平空而起的平板嗓音,三双眼眸望来望去,没半秒钟,眼底全都逐渐的染上了哀戚。
这下,真的是完蛋了!
黝黑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他们脸上的惊慌,赫连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觉得有丝荒谬的好笑,然后将轮椅转了几度,故意将他们给堵在他与大门之间。
“你是赫连铎?”看见他坐着的轮椅,再看看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啧啧,怎么跟赫连锋那家伙长那么像,古贞贞叫了起来,“你一定就是赫连铎。”她一脸的笃定。
将双手盘放在胸前,赫连铎将上身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眯了起来,“我那么有名。”
有名?他关心的事情真奇怪。“嗨,我是来找你的。”古贞贞望了眼自己的同党,又补了两个字,“我们。”
“你们?”赫连铎质疑的盯着他们瞧。
“不包括我。”不假思索的,柯竞方尽力的想撇清关系。
“嘿、嘿。”这是终于回过神来的丘小晚的干笑声,她的眼神拚命的往那一大片玫瑰园瞄去。
四双眼睛瞪来瞪去,终于,古贞贞捺不住性子的踢了柯竞方一脚,“你这个没有义气的家伙,我们不是讲好要来看他的?”
“不好意思,是你自己这么想,然后就不顾我的意愿硬拉着我来。”事出突然,柯竞方一点都不留面子给她。
“可是……”该死的,他又堵得她驳不回去。
偏柯竞方还意犹未尽的补充说明,“我可不是心甘情愿的,小晚也是。”先拖个人一起下水,然后探索的眼光瞟了下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讽意味的赫连铎,“他还构不上让我们犯上闯空门罪行的标准。”后面这句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奇怪,他又不是你要相亲的对象,你管他长得怎么样。”古贞贞听懂了他的话,而且立即开口数落他的以色相人。
“起码也要善眼一点哪!”柯竞方带着笑意的直视着赫连铎,而且还玩心倏起的朝他不着痕迹的眨了下眼。
两个女人没有瞧见,但赫连铎即瞧个一清二楚,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迎上了柯竞方那双没半点恶意的眼神。
第4章(2)
很莫名的,古贞贞打心底替赫连铎叫屈,“他有哪一点不养眼?”真让人怀疑柯竟方的眼光是怎么看的?“虽然不是帅到哪儿去,但起码他瞧起来也是人模人样的。”
“对啊!”推了推又滑下来的眼镜,丘小晚的眼神偷偷摸摸的逮着机会多瞧了他几眼,“他又没有缺什么眼睛、鼻子的。”
静坐在轮椅上,赫连铎有些想笑的望着他们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评论起他来了,而且似乎是愈讲愈有心得。
这三个人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刚刚在监视萤幕里,他就认出了古贞贞跟柯竞方,看来这件事,八成跟大哥脱不了干系。
等他回来了可得好好的问问他。
“我想,我的长相应该不劳你们烦心吧?”一双沉静得几近死寂的黑眼睛凝望着他们,那看来壮硕的身躯端坐在一张加宽的轮椅上,除了唇畔的那抹嘲讽,能证明他还是个人的证据就是脸上的不耐。
而这整合的表相让古贞贞深深的感到莫名的心疼。
难怪道馆里的清洁阿嫂讲到他时会直嚷着可惜。一个个性爽朗又略带倨傲的粗犷男人,就这么突然的因为一起车祸事故,而导致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更何况他又是个非常酷爱运动的人!
难怪他会自此敛去了以往的精神奕奕,任由阴郁又森沉的情绪将自己围拢起来,连自己一手撑起的道馆也不去理会。
在道馆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阿嫂之间的闲谈时,心里觉得同情是一回事,但当她亲眼瞧见时他这模样时,古贞贞真的是感觉到自己心头有着痛意。
她一定要帮他重新站起来,古贞贞的脑子里又习惯的下定了决心。
“你们医生不是应该以救人为终生之职吗?”想也不想,她又拖了的小晚一起上刀山、下油锅,“见到一个有为青年被困坐在轮椅上,你难道一点儿都不会有良心不安的沮丧。”这回,柯竞方可以滚到一边去了,因为他半点忙都帮不上。
“医生?”
“有为青年。”
两个又不的而同冒出声来的人互视了一眼。
而在一旁的柯竟方快嘴的抢到了发言权,“我说跩味啊,他哪儿看起来像有为青年?”扣掉其实长得还不错这一项,赫连铎倒还比较像里遣教父。
霸气有余,可威严不足,若跟别人比,他是在人人之上没错,但若跟那个赫连锋一比,他就得败下阵来了。
实在是因为那个赫连锋的冷锋眼神比普通人还要更上一层楼,而这个弟弟呢,则是冷中带着未熄尽的热气,尖锐有余,阴冷不定。
“我哪儿不像有为青年了?”他的话惹起了赫连铎的不满。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斯文书生型的男人,可也没差那么多吧?起码比眼这几个脱线的家伙好太多了,还敢口口声声的,称什么医生,这年头的医生怎么都那么莽撞又行事怪异?那些病人真是可怜。
“你现在讲话的口气就很像了。”古贞贞说。怎么阿方才削他一句,火气就窜得那么快,看来阿方观察得还真正确。
“像什么?”赫连铎直率的问着,口气更显粗暴了。
双肩一耸,古贞贞很诚实的回答,“像黑道兄弟啊!”
赫连铎猛地倒抽了口气,“你讲话小心一点。”
竟敢说他像兄弟?她有没有想到此刻他们还两脚平稳的站在他家的庭院里?如果他真有那么一丁点“兄弟”的暴戾想法的话,他铁定让他们这辈子都不用想再见到太阳。
教他们成天只能在夜总会里对“月”兴叹!!
他的想法很形于色的让杵在那儿三个人瞧个清楚,柯竞方一点都不受恫喝的将双手叉在腰上,凉凉的回望着他。
可丘小晚的反应就不怎么一样,她谨慎的注意着赫连铎的一举一动,然后很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将整个人给贴在围墙壁上,顺便将眼神发直的瞪着他瞧,脑子里不知道在震荡什么的古贞贞也给拉到身边。
“小心点,这个男人有问题。”丘小晚暗暗的提醒着她,他这是个随时都可能会使用暴力来解决事情的男人。
古贞贞点点头,“我知道。”只要眼睛不瞎,没有人会看不出这一点。
“跩妹,我们逮着机会快点走人。”不但是嘴里叮咛着她,丘小晚的眼神一直都很谨慎的看着赫连铎搭在轮椅椅把的手,深怕他的手会改变意志的突袭她们。
但是古贞贞没有完全意会到她话中的意思,“走人?我们是来帮人的耶!”小晚这呆子有没有说错?
“帮人?”丘小晚有些不屑的瞟了赫连铎一眼,“你难道看不出来。像他这种随时就想出手打人的人,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帮帮自己逃离他的魔掌范围比较保险。”
她说得是什么鬼话?“小晚,你真是没有良心,他的腿不能走耶!”古贞贞满脸冀望的看着她。
赫连铎是个双脚受伤的病人,而小晚是个复建学系的准毕业生,说不定她可以……“页献一些力量。
没有人该不经努力就从此绝望的度过这一生,更不用说是个活蹦乱跳的大男人了,她见不得人受苦,所以或许小晚能为他想些什么办法。
就是为着这个原因,古贞贞才会死拖着一向冷静自持的丘小晚翻墙过来。为了哄骗计划成功,她还味着良心,为那些玫瑰说了一大堆恶心的好话。
没办法,玫瑰花儿是的小晚的致命伤,若非如此,她这头顽牛绝对是不屑做这种悖离法条的行径。
“良心?”丘小晚一脸诧异的望着她,“跩妹,真是不好意思,你难道不知道我那颗娇弱的小良心早八百年前就捐出去啦!”就算不捐出来自认识她古贞贞的那天起,也被吞噬殆尽了。
虽然她并不像柯竞方那般,三不五时的会对古贞贞吐槽或者是浇冷水,可这不代表她识人能力低落。
轻哼一声,古贞贞还来不及开口再说些什么,阴沉着一张脸的赫连铎蓦然朝着他们怒吼。
“出去!”他无法忍受再一次被人提及他的不良于行,纵使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又叫我们出去?”古贞贞有些气、有些惊奇他的口气。
果然是那个绝版货的自家兄弟,连开口赶人的口头禅都一字不变。
赫连铎不再理会他们,双手一个使劲,将那轮椅转向屋子的方向。
“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十分钟后你们还在这里的话……”
古贞贞有些变脸了。老天,这赫连家的兄弟真的是一点点的教养都没有,哥哥是这么冷漠,弟弟又这么粗暴,难怪两兄弟看起来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死人样。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同情心是不是太滥发了。
“哇,酷哥。”
眼珠子一翻,古贞贞差一点没吐血,这死阿方,真的是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上回他也是完全折服于赫连锋的冷酷言行上,这回遇着了弟弟,也是一样的结论。
拜托,他到底有没有感受到人家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赫连铎开口赶他们出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