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照小麻烦以往的惯有反应,小芬将手伸向她时,她的一双手也会不认输的反缠住小芬的手,可她今天不但反常的没有正面迎击,反而是一避再避,而且在被击一倒之后,竟然弓起了身体?!
“停。”一见她侧倒在地,赫连锋半奔同前,一手挡住了小芬的下一波攻势,另一手则按住了她蜷缩起的身体,“怎么啦?”不对劲,她大大的不对劲。
“没事。”紧咬着牙根,古贞贞倔着性子迎视着他的目光。
该死的,一定又动到伤口了!她直觉得肩膀部位又开始传出刺痛的热烫。
没事?没事还会龇牙咧嘴的扭着脸蛋。赫连锋压根就不信她的话,见她矢口否认,他正想揪起她时,眼尖的瞄到她道服下面露出的白纱布。
“你受伤了?”微掀着她的衣须,赫连锋变得焦灼的视线快速的审视着里头。
“快好了。”甫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古贞贞便死命的想,他手中揪回自己的衣须。
恐怖的变态家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光明正大的掀开她的衣烦看,还看得那么彻底,干么,不看白不看哪?还好她的道服里头都会多加一件贴身T恤,要不,若真被他给看光了身子,她岂不是得缠死他,要他负责她的下半辈子?!
“唉,赫连锋,你别拉那么开行不行?”这间练习室里头有三分之二是男的耶,他是打算有福同亨不成?
就算他真有这种想法,她可不想,也没有那种闲工夫缠死那么多人哪!一个他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赫连锋钢牙一挫,恼火的完全没听进她的话。
“受了伤为什么不吭气?”这就是她旷课的原因?
“我很……”他眼中的火气吓断了她的话。啧啧,怎么那么凶巴巴的瞪着她看。
“各自练习。”忽地低喝一句,赫连锋横抱起吃了一惊的古贞贞,“邱上民,这儿暂时交给你,时间到了就自动下课。”
“可是?”古贞贞疑惑的声音冒了出来,他就这么将一班同学给扔下来,况且,他要抱她去哪里啊?
“你还敢吭气。”
啧,这人真的是神经错乱了,一会儿骂她不吭气,一会儿又嫌她吭气烦人,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忿忿地睨看着他,古贞贞扬起手想推开他的胸膛,让他别想那么嚣张的抱着她,但是手才抬起来,她脸色倏变,而且手也瘫在他的胸前无力移开。
“活该。”轻哼一声,赫连锋加快了走向外头的步伐。
“闭嘴。”咬着牙,古贞贞恨恨的出言警告着他。
一群有些疑惑的学员面面相腼,忘了继续练习。
奇怪,他们不是一向犯冲吗?
僵着脸,古贞贞自眼角瞄向动也不动的,怪异的赫连锋。
“我住的地方到了。”她多此一言的宣布着,忍不住的又添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从医院出来后,他问也没问一声,直接就将车子开到她租的公寓大门前。
“还有谁?”赫连锋冷冷的问。他看到三楼的阳台上晒着男人的长裤。
“什么还有谁?”表情迷惑的望着他,古贞贞不解的问着。
闷头闷脑的突然就冒了这么一句,谁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怨着自己多言,赫连锋哼了声,没再说什么话便跨下车,冷着一张脸走到另一边,帮她开了车门,俯下身。
“赫连锋,你不会是又打算抱我上去吧。”
赫连锋以行动代替回答,他状似轻松的抱起骨感的她。
妈呀,他这是在干什么。“我伤到的是锁骨,锁骨的位置是在上半身,不是在下半身,我似乎不必享受到这种待遇吧。”进医院时,她已经很丢脸的被他强力箝制的抱进急诊室了,这会儿他还想故技重施?!
“你的钥匙呢?”他大手大力的,根本就由不得她说不。
“在包包里。”
古贞贞很想不理他,但是,她人正身不由己的躺在他怀里,他的呼气声直骚着她的脸颊及耳际,直拂得她心头一阵紧张的抽了起来。而且这儿是她住的地方,如果她不想多丢一些脸的话,最好是努力的配合着他的一举一动,好让自己快些脱离这种莫名其妙的窘境。
“包包呢?”赫连锋瞄了她攀附在他脖子及胸前的手。
哈,他还好意思问。“包包在道馆里。”古贞贞的口气有些幸灾乐祸。
在道馆时,他二话不说的抱了她就上车,连道服都来不及换下来,更不用说是搁在置物箱的包包了。
赫连锋像是这才想到这一点,微一沉忖,他再度倾身将她放回车里,似乎打算先绕回道馆去。
“跩妹?”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柯竞方质疑的声音迅速的在赫连锋身后响起,“真的是你,你怎么啦?”
“阿方,太好了。”救星、救星,一看到柯竞方雄壮威武的走近她的视力范围,古贞贞不由得笑开了脸。
坦白说,她没想到被赫连锋搂抱在怀的感觉会这么奇怪。
初时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当耳垂被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染得愈来愈敏感,自己紧依在他怀中的身体渐渐的紧绷了起来,尤其是由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与体热不断的薰染着她的感官及注意力。
老天,她不但手心开始冒起汗,心律也愈跳愈畸形,还有呀,她连呼吸都紧张起来了。
最让她惊骇的一点是,她全身的细胞一个个全像是注射了安非他命似的,哗啦啦的燃起了奕奕的精神,还有一股陌生的醺然醉意自她心中攀爬到胸口、脑门,甚至,她感觉到她仿佛已不再是她自己。
惨了,若照常理判断,她这种不寻常的飘然又失魂的反应,很像是小说里的描述……当“女人”碰上了“男人”……忽地,古贞贞浑身泛起了严重的鸡皮疙瘩。
有没有搞错,赫连锋该是她的敌人耶,且他们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从来不曾和睦相处过,更别提还常常横眉竖目的整她……该死的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什么都没做,就轻易的让她弃械投降了呢?!
“他是谁。”还没完全放开她,就瞧见她脸上那分见着来人后的如释重负,赫连锋不由得竖起了浓眉。
“他是……”
古贞贞尚来不及供出柯竞方的身份,他就已经挤到车窗边来了。
“怎么回事。”柯竞方凑向前,表情好奇又忧心的想瞧个清楚不果,无奈的眼神只好落在赫连锋身上,“嗨,你送跩妹回来。”奇怪,他不是跩妹誓言除之而后快之的死对头吗?
原来是他!“嗯。”冷淡的凝视着对方,赫连锋有意无意的将身子挡在车门边。
这个男的不就是小麻烦第一次翻进他家时的同伙吗?
“跩妹,你又受伤了。”柯竞方又采头探脑的张望着车里的情形,可偏又瞧不出有半丝新添的伤口。
“没有啦。”嘟着嘴,古贞贞的眉峰拢得紧紧的,“阿方,我没有带到钥匙。”她得快点窝回房间里,然后冷静的好好的想一想,这里头突然是出了什么事。
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就对人家产生了“感觉”,老天,这怎么可能呢?
瞧了眼她若有所思的失魂模样,柯竞方掏出了大门的钥匙,正打算回身领过她时,赫连锋早就又将古贞贞给抱在怀里了。
“跩妹,你的脚。”他刚刚也是瞧见这男人将跩妹给抱回车里,现下又抱出来,难不成跩妹扭伤了脚。所以……
“我的脚很好。”该死的赫连锋,他又让她心律不整了。
“上去吧!”赫连锋根本对柯竞方的疑惑神情视而不见,催促的态度理所当然的让人提不出反驳的意见。
他自始至终都是一派的冷寂沉郁状,放下古贞贞后,他只重重的哼了句,“别再乱跑了。”说完,他掉头就走,临行前还丢了个警告的眼色给满头雾水的柯竞方。
“这是怎么回事?”铁门才一关上,柯竞方立刻就转向古贞贞寻求答案。
这两个人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好端端的,他会送跩妹回家。还有,他刚刚那是什么眼光,吓死人了。
古贞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此刻她的感觉的确是混淆得很厉害,有些失神的望着柯竞方,她缩起了眉头,唉,她需要彻彻底底的检视及探索自己的“毛病”了。
第8章(1)
跟倚在二楼窗子的赫连铎挥了挥手,见他移动输椅离开窗户边后,古贞贞放弃还要多走几步路到大门去的打算,她直接走向最靠近自己的围墙,跨上了那块大行头,然后双手一撑,将自己的身子给撑坐在那堵墙上头,然后停下来顺一口气。
“没瞧过有那么喜欢爬墙的耗子!”赫连锋记得边门并没有完阖上。
这讥讽的声音……喝!她有些惊惶失措的低抽了口气。
“这是我家。”脸色一沉,他反问着:“你往这里干什么。”她是不是活腻了。爬墙爬上瘾了不成。
“我要回家了。”古贞贞答非所问的回了句。
“你又来做什么。”听阿弟说,这小麻烦拖了个念复健学系的小天真到室里行善,帮他做一些复健动作。虽然热心助人是件值得夸赞的事,但是……“你为什么又旷课了?”没见过有哪个学生那么凯,花了大把的银子缴学费,却成天跷得不见人影。
控制不住心头愈来愈烦的莫名躁动,提着半是忐忑半是烦躁的念头,赫连锋拨了通电话到她住的地方,电话是有人接了,但是他只喂了声,那端在沉寂了几秒钟后,闷声不吭的,电话就被切断了,而这种情形不只一次。
她在躲他!
毫无端矢的,单想到这个可能性,赫连锋的情绪就陡然呈现剧烈下坡状,他不一相信电信局的线路会差到无缘无故的断了线。
“我……学校功课忙。”嗫嚅半天,她小声的说着,心虚得不敢迎视他炯然的眼光。
她总不能白痴到坦白的对他供出,赫连先生,为了不再让我可怜的小小心脏再一次的心律不整,所以我得开始避着你一些,要不,那种胸口开运动大会的骚动再多来几次,哪天我死于非命怎么办。
“是吗?”迎视着她,赫连锋的笑容让古贞贞打心底冒着麻意,“考完试了功课才开始忙起来?”
“呃……因为我……最近……”
“如果是你不行的话,就别浪费钱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行的话?他未免将她看得太扁了吧!
“我怎么不行,我只是……”
赫连锋没有等她说完,嘴角诡异的提起,“半途而废是女人的权利,学功夫对你来说,是太难了。”难得他会“和颜悦色”的说出这几句话。
可是他的话跟他的神情实在是很难画上等线,尤其是让他这么三、两句话就将自己给堵死,古贞贞当场气结,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怒气。
光火的看着他脸上冷淡却又刺目的嘲讽,古贞贞实在是气愤难当的肝火大冒,盛怒中,她不自禁握起的手边触摸到的一个凹凸不平的硬物,瞧也没瞧,手一扬,她凶猛的就将捡起来的东西往他脸上砸过去。
古贞贞很用力、很用力的想砸碎他脸上那抹瞧了就讨厌的神情。
气归气、砸也砸了,她以为他会闪躲,凭他的身手,区区一个小东东是砸不到他的,顶多只是让她稍微消消气而已。谁知道他不闪不躲的杵在那里当个大靶子,而那块略显尖锐的碎砖块极为准确的砸在他鼻嘴之间。
硬物脱手,古贞贞才注意到自己丢出去的是什么,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倏然屏住了气,她眼睁睁的瞧着碎砖块打在他脸上,然后重力加速度的跌落在草地上。
如同那猩红刺目的鼻血般。
“我的妈呀!”惊惧万分的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她冲向赫连锋,“血、血,你流血了。”颤着嗓子,她踞起了脚,伸长了手,努力的想替他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
怎知这大冰块一点配合的念头都没有,就这么冷冷郁郁的凝视着她。
古贞贞猛地窒住了气,双手堪堪搭上了他宽阔的肩,“你木头人哪,不会仰起头来止住血?”看到他受伤,她的心竟然像是被刀给割成两半般刺痛,胸口闷闷的郁着气,好难过!
“血会倒灌回去堵住呼吸气管。”赫连锋的声音还是一派优闲,好似自鼻孔里流出来的红色血液是从别人的血管里流出来似的。
“那怎么办?”这下子,古贞贞真的是慌了手脚,一张脸全都白透了。
“等血流完了,它自然就会停了。”他扳下了她的手,但却不由自主地将它们给圈住自己的掌握里。
她的手瘦骨骨的,但是握起来的感觉很不错,冰凉的触感中带着柔柔软软的滑嫩。这是第一次,赫连锋第一次那么专心的握着女人的手,他握得很小心翼翼,怕一个不当的用力,就会将它们给折断了。
“等血流完了?”古贞贞被他的话给吓到了,哪还有心思去留意自己的手跑到了别人的手圈儿里,“你白痴还是智障。等血流完了,你也玩完了。”暴跳如雷的吼着,她想也不想的便揪住他的衣须。她这才留意到自个儿的一双小手不知何时被别人给偷了过去。
“咦?”她纳闷的望着自己动弹不得的手,然后仰脸瞪视着他,“你愿意当受害人,我可不情愿当加害人哪!”忿忿地自他手中抽回手,她将手贴在他胸前,硬就是推着他的身体倒向草地上。
“干么?”心知肚明的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赫连锋还是问了。
她急呼呼又不掩气恼的模样,真可爱。感受到她真的是很焦急他的伤,赫连锋心里舒怀的感觉高高的凌驾在自鼻梁及口中传来的灼热抽痛。
真怪异,他竟然有股整颗心都飘了起来的感觉。
“躺下去。”急切的嘶声低吼着,不待突然听话的他完全躺平,古贞贞就已经一屁股的坐在他平坦的肚子上,将上身倾向他,一手顶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则撑着他的额头往后仰起。
“会不会很痛?”老天爷,这血怎么好像随时等着泄供似的流不断呢?
“你说呢?”赫连锋又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清闲样。只是……轻轻的将手搭在她腰上,他蓦然惊惶的悟到,怎么看着她眼中漾着泪水的酸楚模样,他的心会产生着莫名的悸动呢?而且,其中更有着浓烈的不舍。
心悸、不舍、该死的,还真是这两味陌生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对不起。”古贞贞好难过,胸口的位置,好痛、好痛。
“不碍事,流一点儿血有助新陈代谢。”这种安慰人的话竟然顺畅的,他口中说了出来。
赫连锋又是心头一紧。好奇怪,为了止住她的泪水,不愿看她伤心难过的愁苦着脸,他竟然连陌生到极点的哄人言词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