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不问问她本人的心意?”关朽苍沉脸说。
“我……”谷南西愣住了。宝贝央儿讨厌他是他心知肚明的,而她对关朽苍则不然,这点他也很清楚,只是他太喜爱宝贝央儿了,舍不得放手,这会儿要去问她的心意,他哪还有勇气问?
“我已将丫头许配南西了。”邹浪人无奈的摇头。
谷南西立即一振。“听到了没有,我才是宝贝央儿未来真正的夫婿。”他马上意气风发的朝关朽苍扬威。
关朽苍心头怔了一下。“师父,央央并不中意他,我想您心中应该清楚,徒见不明白您为何执意要将央央许配于他?”他不解的问。他素知师父疼央央已到了溺爱的地步,但为何这一回师父执意要将央央往她不喜欢的人怀里送,他百思不得其解。
邹浪人脸色一凛。“好,我将原由告诉你,也好教你死心。”
果真另有隐情!
邹浪人开始忆往说道:“事情要追溯到二十五年前,当时我只是个武艺平平的少年,但我生性孤僻自傲,不屑于一般伙夫打杂的工作,整日赋闲在家,连糊口都成问题,最后受不了家人的讥嘲怒骂,终于屈就的找了份保镖的工作,从此以接镖送镖为生。”邹浪人停顿一下。
没想到师父年轻时还有过这幺一段岁月。
“岳父,我还以为您一出生就武艺高强呢!”谷南西笑说。
邹浪人摇头苦笑。“我一生并不顺遂,原因十之八九是因为我目空一切的个性。”他知道自己的缺点。
可以理解的,师父的个性古怪,是个十足的江湖怪人。“师父,然后呢?”他急于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邹浪人叹了一声后继续道:“一日我接了一趟镖,镖物是一只白玉手环,言明要由四川护送至江西,原以为是一趟轻松的镖,哪知行到途中遇着了士匪强梁,他们各个彪炳蛮干,一遇上便是一阵厮杀,我武艺粗浅,三两下便被制伏,不仅白玉手环被劫,连人也受了重创。”
“接着呢?”连谷南西也心急好奇了。
邹浪人脸色转为愤怒。“我受了重创后一个人在狭道上挣扎数天,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不仅如此,还落井下石当我是乞丐,对我又打又骂!”
“这些人真不是人!”关朽苍很是气愤。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邹浪人叹道。“正当我垂死挣扎命在旦夕之际,遇见了一个贵人,他不仅救我,还请来大夫为我疗伤,末了还给了我盘缠让我回乡。”他一脸感激的神情。
“师父,此位恩人可与谷南西有关?”听到这儿,关朽苍已能猜出一二。
邹浪人颔首。“没错,是有关联。”
“哦?竟与我有关?”谷南西感到意外。
“这侍会儿再说,事情还没完呢!”邹浪人说。
“还没完?您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谷南西吃惊。
“我辛苦回到家乡后,等候迎接我的竟是坚守自盗的罪名,镖局里的镖师因损失了镖物,便污指我设计绑镖,贪下那只白玉手环,要我一人扛下所有的罪名与损失,我当然拿不出白玉手环也没银两赔偿,他们便合力将我送交衙门,让我含冤吃牢饭。”
“真是岂有此理!”谷南西气不过道。
“这幺说来,师父您被冤枉,在牢里待过一段时间?”关朽苍说。
“嗯,足足有两年之久,直到遇到南西的父亲也就是天府王爷,他恰巧巡视州官,遇着了我,又救了我一命。”
“又?”谷南西大为吃惊。“岳父,难不成上回救您的那名恩人也是我爹?”没想到爹与岳父曾有此际遇?而他竟完全不知道。
“没错,就是你爹,两次受他大恩,我曾言,只要是他本人或者其后代子孙有所求,我邹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记得当时王爷只是笑笑,也许是在笑我自不量力,他贵为王爷,怎可能有落难需要我相救之日,从此我矢志发奋、勤习武艺直至今日,原以为此生再也报不了恩,却没想到你误闯了蟠苑并对丫头一见钟情,这是桩绝美良缘又可一偿我多年报恩的心愿,所以我才作主将丫头嫁给南西。”邹浪人终于将一切说明。
“师父,您明知央央不赞同,又何苦牺牲她来完成您报恩的心愿?”关朽苍焦急痛心的说。央央绝不能嫁给谷南西。
“住口,自古子女皆奉父母之命成亲,况且南西家世显赫,长相过人,是他不嫌弃咱们丫头,这是丫头的福分。”
“师父,我与央央绝不能分开,求您成全。”关朽苍心急的请求。他万万没料想到师父是因报恩才将央央许配给谷南西,而且心意已决,这着实与他当初乐观的想法背离甚远。
他顿觉前途坎坷。
“此事若要有转圆,除非南西不要丫头且下张条子退婚,否则此事已成定局。”邹浪人仍旧坚持。
关朽苍瞧向脸色得意的谷南西。“谷--”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将宝贝央儿让给你的,要我答应退婚,除非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他朝关朽苍挥挥手。“你别指望!”别说他对宝贝央儿不会放弃,光说这姓关的让他受足窝囊气,他就绝对不会退让,让姓关的占便宜。
眼看要谷南西主动退婚是不可能了,关朽苍愤怒的朝邹浪人跟前跪下。“师父,徒儿要向您请罪,并且发誓非娶央央不可,请师父饶恕徒儿。”
邹浪人心惊不解。“有事起来说,至于丫头此事不要再提。”
“此事不能不提,师父没有答应,我绝不起来。”关朽苍垂首,意志坚定。
“关朽苍,你好卑鄙,想用苦肉计逼岳父就范,你太可恶了!”谷南西怒责。
关朽苍只是冷眼瞧他,就当是狗吠没有答腔,径自又低下首一脸的坚持。
“你为何非娶丫头不可?”邹浪人不免沉下声。
“师父,我与央央已私订终身。”关朽苍本不想说的,这不仅损及央央的名节,甚至会使师父在一怒之下与他脱离师徒关系,但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放弃央央,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努力争取。
邹浪人的脸色明显怒红。“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朽苍神色一凛,深吸口气。“我与央央已私下行过周公之礼--”
谷南西愤而击来一拳。“关朽苍,我杀了你,你竟敢让我当王八!”他怒不可遏。
躲在门外瞧得分明的小厮心惊的探头进来,原来戴绿帽的不是咱们帮主而是他。
见帮主遭人攻击,小厮急忙要去找救兵。
“关朽苍,宝贝央儿我还没迎进门你便染指了她,孰可忍孰不可忍,你欺人太甚!”谷南西气红了眼,朝关朽苍连发好几拳,一副要与他拚命之势。
关朽苍也不还手。“我再说一次,我与央央是两情相悦。”他绝不退缩。
“放屁!一定是你花言巧语哄得她上了你的当,今日我非将你碎尸万段。”谷南西脸红脖子粗火冒三丈,抽出了配刀要杀他。
“住手!”邹浪人大喝。
“岳父,休要阻止我,我非杀他不可。”
“我叫你住手!”邹浪人再次威严的喝道。
谷南西勉强忍住怒火,放开了关朽苍。“岳父,你今日要给我一个交代。”他忍无可忍。
“我会的。”邹浪人怒容满面的转向关朽苍。“你这孽徒!”他狠狠把了关朽苍一巴掌。
关朽苍默默承受,“咚”的跪在他脚跟前。“请师父原谅成全。”当初他太自信师父一定会成全他与央央,毕竟比较起来他比一个病夫更适合做央央的夫婿,才会忘情的与央央提早行过夫妻之礼,但哪知央央骗了他,谷南西并非她所形容的模样,而这小子的爹竟又有恩于师父,情况完全脱离他的预料。
但他并不后悔,绝不!
邹浪人怒而踢他的身体。“孽障,你好大胆,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气得发抖。
“师父--”
“住口,我邹浪人没你这种胆大妄为的徒儿。”
“姓关的,我与你誓不两立。”谷南西又要冲向他。
关朽苍有所准备,扬手阻去他的攻势。“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央央压根儿不愿意嫁给你。”
“你!”
“小子,放开帮主,否则我们兄弟杀了你。”闻声而来的江盛和开元手持大刀,后面还跟着不少帮众。这小子竟敢在盏帮的地盘上向他们的帮主动手,他是活太久嫌烦了。
谷南西愕然。
“孽徒,还不叫你的手下退下,你想逆上不成!”邹浪人斥喝。
“徒儿不敢。”关朽苍立即要江盛等人退下。
“可是,帮主--”江盛和开元当然不肯。
“别再说了,退下!”关朽苍沉声。他不想让师父更加恼怒误会。
江盛和开元不敢再多说什么,虽闷声退下仍是一脸的不放心,纷纷朝谷南西威胁的瞪眼才一一离去。
“你一手训练的好手下,真是忠心,哼!”邹浪人怒喝。
“师父--”
“这声师父我承担不起,从此咱们师徒恩断,丫头你也休想娶她。”
“不--”
“南西,算我邹浪人对不起你,不仅教徒无方,女儿更是不知羞耻,如此残花败柳之身已配不上小王爷,我决定将她带回蟠苑幽禁,让她就此了却残生,以滋惩罚。”邹浪人痛心的说。
“岳父,我--”谷南西也一时愣住了。这不是他要的结局。
“师父,求您别这么做,事已至斯何不成全我与央央,难道您忍心见独生爱女就此终生抑郁不乐,以泪洗面。”关朽苍神伤央求。
“哼,你们得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邹浪人毫不留情。他一手调教的高徒竟与他疼若至宝的爱女联手做出这般令他蒙羞之事,实在不可原谅!
“姓关的,央央会这般全是你害的,你该死!”谷南西愤怒的说。
“若不能与央央厮守,就请师父您一掌劈死我吧!”求不得姻缘不如求死。
“好,我这就成全你这孽徒。”邹浪人怒而扬手,还不及在他的天灵盖页落下上阵女声尖叫突然传来。
“啊--”
“是央央,声音是由央央房里传来的。”关朽苍大惊。
邹浪人举在空中的手马上收势。“走!”
“央央。”他们赶至邹未央的房里,关朽苍焦急的大叫。
“宝贝央儿。”谷南西也心急的在房里寻找她的身影。“她怎么不见了?”他心慌的说。
“丫头!”邹浪人也着急了。
关朽苍瞧了房内的情形。“央央是遭人劫走的。”
“来人还不止一个。”谷南西瞧见地上数双凌乱的脚印断定。
“是什么人劫走丫头的?”邹浪人问。这是盏帮总舵!据他所知这里戒备森严,竟有人胆敢闯入劫人。
“帮主,夫人怎么了?”开元闻声赶来,他吃惊的问。
关朽苍尚未出声,江盛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赶至道:“帮主,属下该死,事出突然,咱们兄弟措手不及,夫人已遭乌鲁木他们劫走。”
“乌鲁木!”关朽苍没想到是他。
“乌鲁木是谁?这么大胆。”谷南西怒问。
江盛和开元他们别过头,不想答腔,存心让谷南西难堪。敢对帮主无礼,还要抢走他们的帮主夫人,就是他们盏帮兄弟共同的仇敌。要不是帮主阻止,方才他们兄弟们早动手宰了这捞什子小王爷。
这会儿他们是同仇敌忾,会理他才怪。
“你们--”谷南西恼怒。
关朽苍叹了一声。“乌鲁木是黑龙江地方的代表,曾与我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不想让气氛太紧张,开口解释道。
“生意人为何要劫走宝贝央儿?”谷南西质问。
“喂,姓谷的,你对咱们帮主说话客气点。”开元怒道。在他们的地盘还这么嚣张。
“哼!”谷南西不屑的哼道。
“孽徒,还不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邹浪人扬声。
关朽苍暗叹。“徒儿与乌鲁木曾有过节,也许他们是不甘心才劫走央央。”
“说来说去都是你,宝贝央儿老因你受累。”谷南西指责。
“你少冤枉咱们帮主,帮主会与乌鲁木有过节全是因夫人而起。”开元忿忿不平的将那日邹未央闯进野雁栖的事说出。
“这丫头真是愈来愈胡闹了,都怪我平日过分溺爱,此番我非好好管教不可!”邹浪人勃然大怒。
“我也有错,要不是我骗她野雁楼是一般客栈,她也不会好奇的尾随我去,惹来今日之事。”关朽苍说。央央大闹野雁栖之事他也责无旁贷。
“帮主,这怎能怪你,你还为此拒接一大笔惊人的买卖--”江盛急道。
“住口!在师父面前休得无礼。”关朽苍怒斥。他没能尽到保护央央的责任,让她被劫就是他的错。
江盛这才不甘心的闭上嘴,连同开元退至一旁。
“这叫乌鲁木的人劫去央央究竟想做什么?”邹浪人饱含怒气的问。
“想来是要报复吧。”关朽苍剑眉蹙紧的说。
“可恶,想不到黑龙江人心胸这般狭窄,改日我要我爹抄了他们黑龙江。”谷南西怒道。
“有些人就会说一些于事无补的大话!”开元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他们兄弟就是看不顺眼这家伙,虽然他们当初顾忌帮主英名不赞成帮主娶夫人,但既然是帮主的选择,他们兄弟也只有全力支持,况且与夫人相处多日以来,“帮主夫人”也叫得顺口了,除非是帮主决定不娶,否则邹未央就一辈子是他们兄弟的帮主夫人,他们是认定她了。而谷南西这家伙竟仗着他是小王爷,他老子又是老太师的恩人,就想同帮主抢人,哼!有他们兄弟在他别想,帮主碍于老太师,他们可不,无论如何谁都不能抢走他们的帮主夫人!
“你们这些人!”谷南西发怒。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空斗气。”邹浪人喝斥。
“诚如师父所言,救回央央要紧。”关朽苍心急如焚。他深怕乌鲁木他们会对央央下毒手。
“说得好听,这会儿上哪儿去找人?”谷南西讽刺道。
“帮主,外头有一人送信来。”一名帮众匆匆递上一封信函。
关朽苍快速接过展读。“可恶!送信的人呢?”
“不用帮主交代,属下们已将他押下拷问。”盏帮上下训练有素,不用交代自会办理妥当。
“送信人怎么说?”关朽苍问。
“禀帮主,他只是一名乞儿,但他说看见乌鲁木等人绑着一名脾气火爆的姑娘往千古夆的方向去了。”
“那名脾气火爆的姑娘一定是宝贝央儿,咱们快去千古夆。”谷南西心急的说。
“慢着,”邹浪人转向关朽苍。“送来的信上怎幺说?他们要求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