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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恋 page 2 作者:夏夜

  他们来到一丛合欢花树前。茂密的合欢树开了一些花,几朵花开得像红丝一般可爱。

  “六娘你看,我跟你说合欢树开花了吧!”花问陶指着树上的缕缕红丝,高兴地指给柳凝真看。

  “真的开始开花了。过不了几天,一定就会开得满树都是,那时候就更漂亮了。”

  柳凝真看着树上的花,艳美的娇颜忍不住露出喜悦神情。

  花问陶见她娇美可人的神态,忍不住想逗逗她。

  “是呀,那时候我养父就有更多的花材可以浸酒了。”他故意说道。

  柳凝真闻言愣了一下。“你说……浸酒?”

  “是呀,合欢花可以浸酒的,六娘你不知道吗?”

  “我……我是曾看书上这样说过,但老公公会这么做吗?”

  “那不一定,如果他老人家兴致好的话……”花问陶故意拖长了语音,加重柳凝真的紧张。“对了,六娘,你尝过合欢花泡的酒吗?我听说味道不错呢,不如,我这就进去请养父浸来试试。”花问陶说着,真的转身要走。

  柳凝真见状,信以为真,连忙抓住他。

  “不!别这么做,好好的花,怎能把它拿去泡酒喝了呢!?”她紧张的说,坚决地阻止花问陶。

  “这有什么不行的?只不过是作用不同罢了,六娘做什么这么紧张?”花问陶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植物生得好好的,硬把它扳折下做来吃,不是不太好吗?”

  “若照六娘这么说,那你刚才拿的菱粉糕、松子饼,可要打哪儿来呢?它们原本不也是生得好好的?”

  “这……这……我……”柳凝真一时语塞,想要反驳他的话,却不知如何反驳起,只能干着急。

  花问陶见她认真而焦急的神态,禁不住觉得好笑。

  “跟你玩的,不要这样就当真了。”他说着,随手摘下一朵初开的合欢花,递给柳凝真。“花还是簪在漂亮的姑娘头上,比较适合。”

  柳凝真望着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花。

  “你……好奇怪。”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是个小孩子,说话却像大人似的。”

  “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你年纪比我小,你才是小孩子!”花问陶闻言,不服气地撇开头。

  “毕竟你也才十四岁呀,就大我一岁,看起来也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而且,虽然我年纪比你小,辈分可比你大呢。”柳凝真笑着说道。

  虽然花问陶的言行举止远比一般十来岁的孩童成熟,但由于年纪尚小,身量未足,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儿。而柳凝真个性虽然柔弱,又比他小上一岁,常常像小妹妹一般被他拖着行动,然而或许是从小生活环境影响的缘故,不论在外型或心智方面,都俨然是个成人的模样了。

  花问陶突然定定地看着她。“如果等到我长成大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瞧不起我了?”

  柳凝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看他问得认真,她浅浅一笑,说道:“我没有瞧不起你,不过,我确实希望你能早日长成大人。”

  “我一定会的。”

  柳凝真对他微微一笑,“我们该回房了唷,整天在这园子里头玩耍,可不像个大人呢。”

  花问陶难得听从柳凝真的话,和她手牵着手愉快地回房去了。

  状似无心的话语,在那遥远的岁月中成了永恒的承诺。

  第二章

  “真儿,我听说最近陶儿除了跟着师傅上课的时间之外,整天都跟你玩在一块?”

  一如往常,柳凝真伺候着在花园里凉亭上饮酒作乐的花老太监。

  席中,花老太监忽然不经意地问起这件事。

  柳凝真心中一惊,正要回答,一旁花老太监的第二个小妾王杏姐便抢着说道:

  “是呀,我也听府里面的下人说,最近柳六娘和问陶少爷天天形影不离,两人可好得不得了呢。”

  王杏姐刻意以暧昧的口吻说道,羞得柳凝真粉脸一阵红一阵白。

  “哦?有这么一回事吗,真儿?”花老太监转头看着正替他剥莲子的柳凝真问道。

  花老太监的态度不见得严厉,但柳凝真却莫名地畏怯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另外在一旁伺候的三娘银月见状,便出言替柳凝真解围。

  “六娘的性子稳重婉约,问陶少爷从小没了娘亲,喜欢多接近这样的姑娘是理所当然的,大概问陶少爷也是将六娘当成生母吧。”

  “就算是亲生母子,也没天天黏着的道理吧。”像存心挑衅似的,王杏姐又尖着嗓子说道。“何况,柳六娘年纪还比问陶少爷小着呢。”

  “二娘你……”银月看着王杏姐,不知她到底是安着什么心。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柳六娘和问陶少爷天天玩在一块儿,那股亲昵劲儿,可真让人看了羡慕不已呢,怎都不见问陶少爷和咱们这么亲近来着!?”王杏姐酸溜溜地说道。

  “真的吗,真儿?”

  面对花老太监的一再询问,还有二娘在一旁加油添醋,柳凝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照实承认。

  “是、是的,最近问陶少爷确实常和妾身在一起玩耍……”

  “我就说吧!”她一语未了,王杏姐就截断她的话,转向花老太监说道:“老公公,您听到了吧?依我说,这真是不太应该了!”

  “二娘,你想多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姨娘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巴不得要好才是呢。”一向袒护柳凝真的三娘连忙替她说话。

  “话不是这么说,你不曾闻得‘李树下儿不整冠’吗?就是亲姐弟也要避讳些才好,何况是他们?就算真的没什么,锅鼎可都是有耳朵的,这若是传出去,咱府里名声儿也不雅哪!”二娘又说道。

  “有谁这么无聊,把这也当成一件事儿说去?除了一些惟恐人家不乱的祸害,才会乱嚼这些舌根罢了。”银月被王杏姐说得性子上来了,冷笑着一张脸出言讽刺?。

  “你……”二娘听出她的讽刺,气愤地说道:“你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是吧?”

  “耶?我可没这么说,是与不是,各人心里有数儿。”

  “你!”

  王杏姐被她这一激,正待发作,却被花老太监摆手打断——

  “够了,这有什么?也值得这样斗起嘴皮子来?”

  花老太监此言一出,王杏姐只得乖乖噤声。

  “你听到了?老公公也是这么说,这有什么!”银月得意地朝王杏姐一笑。

  “你……”王杏姐嘴上虽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是不甘心到了极点,只得嘟鼓着嘴儿,撇过头去。

  三娘银月本想再多说些什么,柳凝真却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请她别再多说。

  银月会意,便也不再说什么。

  “真儿,陶儿自小没有母亲照料,他愿意亲近你,倒是一件好事儿,我很高兴,但是……”花老太监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不再继续往下说。

  “老公公有什么教训,请明示。”柳凝真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花老太监亲手扶她起身。“我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希望,你陪着陶儿,别玩的过火了,他的课业是要紧的。”

  “是!凝真再不敢耽误问陶少爷的课业,凝真从此不再接近问陶少爷就是。”

  “那倒不必这样。既然陶儿喜欢你陪着他,你就陪着他吧。”

  “老公公,这……”柳凝真困惑地望着花老太监,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想,你从小学过一些书,字懂写、经书也读过好些儿,今后,你就和陶儿一起念书吧。”

  “老公公?这……这妥当吗?”没想到老公公会这样交代,柳凝真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这也没什么,既然陶儿喜欢跟你在一起,那么一起读书,倒比终日玩乐好多了,你说是吗?”

  “是、是的。”柳凝真连忙低头答应。“但妾身担心……会耽误了少爷学习。”

  “这你不用担心,你替我好好督促陶儿上进要紧,知道吗?”花老太监叮嘱地说。

  “是,妾身知道。”

  “嗯。”花老太监点点头。“另外,别再花太多时间在陶儿身上了,别忘了,你该伺候的对象,是咱家。虽然我答应让你陪陶儿,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是,妾身不敢。”

  “好了,别再谈论这件事了,你和银月去取琵琶来,唱些曲子让咱家听听。”花老太监吩咐道。

  “是。”

  柳凝真和银月二人答应了,各自下席去取来自己的乐器。

  ???

  “六娘,你看我这字写得好不好?”

  领了花老太监的旨令,柳凝真不敢再跟花问陶一起玩耍,但花问陶还是照样喜欢跑来找她。

  他们常常在房里临书,或一起阅读。

  “写得很好,简直就跟帖子上印下来的差不多呢。”柳凝真拿起花问陶刚临好的墨帖细看,衷心地赞美道。

  “你也写写看。”花问陶说着,将手中的笔管递给柳凝真。

  “呃?我?我不行啦!”柳凝真推拒地说道。“我不会写。”

  “骗人!我养父告诉我说,你也是从小学书的。”

  “这……”

  “写几个字让我看吧!”

  拒绝不了花问陶的请求,柳凝真只得接下他手中的笔。

  “好吧,我就写几个字,不过,写的不好,你可别笑我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会的,我怎么会笑六娘。”他认真地保证。

  “你要我写什么字呢?”

  “这个嘛……”花问陶小脸微偏,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就写……‘踏花同惜少年春’。”他说。

  “踏花同惜……少年春?”

  柳凝真听了这诗句,心中略有所动;但她不作声色,很快地提笔在精雅的花笺上写字。

  看着她低垂着头,凝神运笔的专注模样,花问陶不禁有些出神。

  花髻微偏、云鬓低垂,这样年轻而美好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姨娘、养父的宠妾……

  意识流转到这里,花问陶不禁无意识地微微握紧了掌心。

  过了一会儿,柳凝真写完了那七个字,抬起头来,看他望着自己一副出神的样子,不禁微笑道:“我写好了,你在发什么呆呀?”

  花问陶闻声回过神来,他连忙伸手取过那张墨渍未干的花笺,故作专心地观视,想借此掩饰方才的失态。

  “我好久没提笔写字了,如果写得不好,你可别笑我。”柳凝真不放心地再次说道,如花般的脸颊微微绯红。

  “怎么会,你的字很漂亮,不输那些师傅呢。”他说道。

  柳凝真闻言,小脸不禁更红了。

  “你别这么说,我怎么跟那些师傅们相提并论呀?”她显得有些踌躇不安。

  “我说真的嘛!我看以后我来跟你学书好了,六娘觉得呢?”

  “你再这样乱说,我以后不写给你看了。”柳凝真说着,伸手要取回他手上那张花笺。

  花问陶闪避着她的手,很快地将那张花笺摺叠起来,放入自己怀中。

  “好好,我不乱说了,你写的这张就给我吧。”他笑着要求道。

  “这怎么成?万一给其他人见着了,岂不惹人笑话!你快还给我。”柳凝真紧张地伸手向他讨取。

  “我不会让其他人看见的,你别担心。”花问陶笑嘻嘻地说道,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

  “那倒难说,你还是还给我,我撕掉它比较妥当些。”

  闺阁中的字墨一旦流传出去,且别说写得不好会招人笑话,就是名声儿也会不好听。万一落在别人手中,那就更加不成体统了,不能不小心谨慎。

  “撕掉不是太可惜了,放在我这,我会替你好好收藏,绝不让第三人看见就是。”花问陶保证地说。

  “我想还是不好,问陶,还给我吧。”

  见柳凝真坚决要拿回自己的笔墨,花问陶立刻站起身跑到屋外去。

  “要我还你可以,你来追我,追到了就还你!”他站在门槛外说道,说完之后转身就跑。

  “呃……”柳凝真望着他早已跑远的身影,不禁笑着叹气。

  ???

  “残红水上飘,梅子枝头小。这些时,眉儿淡了谁描?因春带得愁来到,春去缘何愁未消?人别后,山遥水遥……”春雨潺潺的早晨,花老太监去赴酒席,花问陶也在书房里学书未归,柳凝真手抱着琵琶,在檐下低声唱曲。

  三娘银月见她弹弄琵琶,便走到她身旁。

  “六娘,怎么今日兴致恁好,在这里弹曲儿?”银月微笑着问道。

  这银月年纪比柳凝真大些,今年二十五岁了,长得相貌端正、身材修长,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

  柳凝真进府之后,凡事多承她照料,弹琵琶、唱小曲,也都是银月教导她的。在花府六位姬妾中,柳凝真和银月感情最好。

  “月姐。”柳凝真见她来了,连忙放下琵琶,起身让座。

  两人并肩坐在回廊上。

  银月身穿桃红小绫袄儿、杏色镂金对襟比甲,底下翠蓝遍地金裙;柳凝真则是柳黄色条纱衫儿,葱绿绫裙,一色儿的清丽雅艳,两个倒像一对同胞姐妹似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在这儿弹小曲儿?”

  “也没什么,老公公今日赴席去了,闲着没事,就来这外头坐坐。打发消磨时间罢了。”

  “老公公也算是疼你的了,他在家的时候,你一日也不得闲儿,又要伺候老公公,又要陪着问陶少爷,够你劳累了。”

  柳凝真闻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不过!老公公宠你虽是好事,却惹得人气不愤儿,你要多加小心才好。”银月好意地说道。

  “你是说?”

  “还有谁?不就是二娘和五娘这些人吗?”银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特别是王杏姐这货,看你得老公公宠,又和问陶少爷好,气生气死的,常常在老公公跟前说长道短,巴不得把你扔在泥里相似!”

  柳凝真闻言,微微低垂下眼睑。“我知道杏姐不喜欢我,但我也没办法。”

  她知道因为她得老公公宠,府里多位姨娘都看她不顺眼,就算表面不显露出来,背地里凉言凉语、冷嘲热讽也是有的。她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想惹事。

  老公公宠她,也不是她愿意的呀!老实说,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这样她就会比较快乐吗?其实都是无意义的,这样的生活……

  “你要多防着点,小心她们暗中算计你。所谓‘最毒妇人心’,可不是玩的。”银月认真地说道。

  “随她们吧,我也不过多个身子在这儿罢了,何必跟她们惹闲气?老公公疼我也罢,不疼也罢,我不想在意那么多。”

  “嗳,你……该说你软弱,还是说你消极才好?”银月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说的也是啦,老公公他毕竟是个内官,我们这些人伺候他的营生,是有上稍没下梢;老公公百年之后,什么也没咱们的份儿,不过各走各的罢了,谁管谁头疼?倒是也没什么好值得争的。”

  她们虽然名为内相的姬妾,但实则身份地位和一般被买来伺候的奴才没有两样,不具有什么权力,主子再宠爱,还是一样的结果。而且她们也没资格继承内相的财产,主子死后,她们如果不是遵照遗嘱出家为尼,也是被打发出去,各自寻求各自的营生,一点生活的保障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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