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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交易 page 12 作者:夏泛

  为了不增加他的压力,她将到口的疑问又吞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情况越来越严重。

  小容不但不进行复健,还做出自残的举动。她会故意跌倒,用力捶打自己的双腿……这使得仇典尔不得不又回到新竹,因为只有看到他,小容才会表现得像从前一样贴心乖巧。

  他不可能对小容置之不理的。

  风水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她不怪他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容身上,因为她知道,即使他因此而不能留在她身边陪伴她,他仍旧爱她,否则他不会每天在结束了和小容的“对抗”后,仍坚持拖着一身的筋疲力竭回到有她的地方。

  有了他这样的爱,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轻缓的走到他身后,她努力挤出一丝自然的微笑,希望能振奋他的精神。

  “你累坏了,昨晚又没睡?”她佯装责备道:“这样不行喔!你上楼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仇典尔勉强的扯扯嘴角,“不了,我该到新竹了,小容快要起床了。”他的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无奈。

  “嗯。”她不忍和他争执,“我去帮你买早餐。”解不了他的愁,至少她可以为他补充生理所需的营养。

  “别走!”他制止她离去的动作,轻轻的唤道:“别走,让我抱抱你。”

  他的身体的确很疲惫,但心里却更虚弱。他需要她在他的怀里,需要确定她的存在,他才有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

  她无言了!应着他的要求,她柔顺的偎进他的怀抱。就让他们向上天窃取几分钟的宁静吧!

  未来,将是一场难以休止的战乱啊!

  送走了仇典尔,风水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车辆消失的街角,忘了时间的流逝。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

  “席心宁!”她如见故人般高兴的大叫。

  席心宁回她一个笑容,没有忽略她欣喜表情下的憔悴。“你过得很不好。”

  心事被说中了,再看到她洞悉一切的关心眼光,风水虹累积在心里许久的压力如脱缰的野马,一下子全崩溃了,她再也无法忍受的嚎啕大哭。

  一旁的席心宁像是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的讶异与慌乱,她只是无声的叹气摇头,体贴地将哭成泪人儿的风水虹带进屋中,然后沉默的充当起尽职的面纸小童,让风水虹将情绪一次发泄个够。

  “想不想知道你爷爷和仇典尔之间的纠葛?”

  等到她的哭泣转为平静的抽噎,席心宁才开口问,不过心中早已有答案。

  “你知道?”风水虹惊愕的忘了哭泣,脑中又想起大哥曾经说过的话——

  席心宁是个绝对神秘的人物!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她淡淡的说,将自己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坐姿后,

  也不管风水虹的意愿就开始述说:“其实早在仇典尔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认识你爷爷了。”

  “所以才会有那张照片。”风水虹若有所悟的低喃。

  “什么照片?”

  “我在书房中看过一张照片,爷爷抱着还是小孩的仇典尔,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风水虹将看到的照片简单的作了描述。

  “那个人应该就是仇典尔的父亲——仇正。”

  “他就是……我爷爷杀死的人?”风水虹问得很犹豫,她很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你爷爷杀死仇正?”席心宁像是听到天方夜谭,夸张的笑了起来,“哪个无聊的人这么告诉你的?而你居然相信!”

  “你是说,我爷爷不是凶手?”得到期望的回答,她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了。她就知道爷爷不会杀人的。

  “当然不是。”她换了个语气,“不过,仇正的死的确和你爷爷有关。”

  “事情的发生要从仇正身上谈起。”她顿了顿后继续道“仇正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他的为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老实正直、重情重义,因为他这样的性格而结交了各个层面的朋友,不论白道黑道、阔少或是乞丐,都是他家的座上宾客。在他的妻子因病过世后,他家中更是川流来往不同的人物,这样的生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至少还算平静。直到有一天,仇正带回了一个人。”

  “我爷爷。”风水虹知道自此故事才真正进入主题。

  “你还记得阴鬼吧?”席心宁突然问。

  “当然。”风水虹点头,不懂这件事怎么会扯出阴鬼这个已经是过去式的人。

  在风亦集团之前,风家真正的势力是黑道“易门”。当时阴鬼是帮中的重要人物,地位仅次于她的爷爷。

  不过在二十年前,爷爷想要结束易门走入正途,却因此和阴鬼产生重大的间隙。在爷爷设计将阴鬼逐出易门、正式成立风亦集团后,阴鬼也成为国际知名的杀手,从此和风家长展开长达二十年的明争暗斗。

  在这段期间,风家人或多或少都曾遭到阴鬼的暗算。直到一年前,阴鬼才在与大哥及众人的对峙下身亡,结束了所有的是是非非。

  “十七年前,风亦集团还处于努力开拓事业的阶段,当时你爷爷为了生意经常往返香港及美国,就在一次的疏忽下,他在香港遭到阴鬼的算计而负伤,虽然最后他还是伤了阴鬼而得以脱逃,终究还是因失血过多而倒在路边。当时救了他的,就是仇正。”

  “仇正带回奄奄一息的他后,便和儿子,也就是仇典尔,尽心的照顾你爷爷。那一年,仇典尔十一岁。”

  “而我爷爷也因此和仇正成为好朋友。”风水虹了解爷爷的个性。

  “应该说是忘年之交。在你爷爷养伤的那一个月里,他们亲密得就像是一家人。”席心宁啜了口茶后又继续说:“小仇典尔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爷爷,每天缠着他说故事;而你爷爷也拿他当自己的孙子般疼爱。往后只要有机会到香港,你爷爷就会到仇正家待上好几天。”

  “阴鬼呢?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的。”她知道接下来阴鬼一定会有更激烈的报复行动。

  “在那一次的对峙之后,阴鬼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对你爷爷进行报复。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他自己也受伤,待他伤好后,你爷爷已经离开香港;另一方面,后来他又接下几笔暗杀的生意,泰半的时间都在欧洲各国,也就无法有其他的动作。”

  “一直到四年后,阴鬼与你爷爷又同时在香港出现。”

  “他……做了什么?”

  “这一次他改变策略,不再正面冲突。他调查出你爷爷借住在仇正家,便暗中在仇正家中装上定时炸弹,然后在仇正如往常举行聚会时引爆炸弹。”

  “啊!”风水虹轻呼一声,记起小时候有一次爷爷莫名的受了重伤。

  “那一次的爆炸夺走屋中八条人命,幸存的只有你爷爷和仇典尔,不过两人也都受了重伤。”

  “他因为这样而恨我爷爷?”

  “这应该要问仇典尔本人。”席心宁耸耸肩,不认为自己适合回答这个问题。“总之,自爆炸以后,你爷爷就不曾再出现在仇典尔面前过,而仇典尔也由义父带回台湾。”

  “我爷爷不可能不管仇典尔。”她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席心宁突然赞赏的笑一笑,但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说:“仇典尔来到台湾后,在义父的安排下进入高中就读。”她忽地场高音调,“你知道,国、高中这个阶段的青少年,正是同侪意识最强烈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所属的小团体,而团体中则会有独特的词汇和文化,这可苦了初来乍到的仇典尔。

  当时的仇典尔一句国语也不会,对同学的文化更是一无所知,完全无法融入团体的生活。加上他那一张会引起女生尖叫的脸孔,在一所都是男生的学校中更显得碍眼。因此无论他怎么做,始终遭到排斥,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慢慢的,学校中开始有人主动找他麻烦,先是言语上的冷嘲热讽,后来更演变成暴力相向,他的高中生涯就在一连串无止境的打架事件中度过。一直到他升上高三,由于优异的成绩表现,开始有同学接纳他,而当时学校再也找不出打得过他的人,他的生活才终于平静。可惜,已经太晚了。”

  席心宁惋惜的叹了口气,“那时的他已经变得非常孤僻冷漠,不愿再和任何人打交道。我想当时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大概就是报仇吧!只是没想到最后阴鬼还是死在你们风家人之手,他无法亲手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风水虹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她只能静静的听,任由不受控制的泪水爬满整脸。

  原来他的身后背负了这么多的痛苦,在还来不及享受青春前,青春就遗弃了他。和他相比,她觉得自己过度快乐的高中生活简直就是一种罪恶。

  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如何能承受这接踵而来的许多打击与折磨呢?

  倏忽间,她明白了,这就是他恨爷爷的原因。在那样举目无亲的生活中,他只有靠“恨意”才有继续生存的勇气啊!

  知道了一直想了解的秘密,她终于看清楚挡在她和仇典尔之间的这道鸿沟有多大。一道被恨意侵蚀了十多年的缺口,她的爱,有办法弭平吗?

  第十章

  深夜时分,仇典尔如同连日来的情况,照例又是拖着浑身乏力、满脸倦容的身体回到台北。

  老天,他快疯了!他疲累的伸手不停的揉搓着眉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小容今天又闹工天,说的无非又是她有多爱他,他和虹又是如何如何的不该在一起。同样的戏码每天重复的上演,她不厌倦,他却真的好累好累。然而,无论他如何说明他们之间绝不可能,她就是不愿相信,一径认定是虹介入了他们,在他开口为虹辩驳时,她便又开始哭闹。一旁的王妈则看不过去的数落他,所提及的全都是义父对他的恩情,堵得他说什么话也不是。

  他很想像对待一般人一样,给个冷漠的眼色,视若无睹的置之不理;但是他不能,为的就是义父的恩情,他答应过义父会好好照顾小容。

  呵!他不禁扯起一丝莫可奈何的苦笑。

  显然义父临死前所说的话语意太含糊,他也答应得太草率,因为小容认定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会娶她。

  他怎么娶她呢?长久以来,他都当她是妹妹看待,谁会娶自己的妹妹呢?

  驶向回家的路,远远的,他看到黑暗中唯一亮着灯光的那间房子,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脸上涌起了温柔的笑容,脚下的油门也踩得更用力。

  她在等他!那是他今生唯一想娶的女人!

  像是心有灵犀,当他停好车子,走向屋门,大门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打开。门后站着的,正是他思思念念了一整天的容颜,一颗累极的心立时感到宁静。

  “你累坏了。”风水虹凝视着他低声说道,话语里道尽她的疼惜,而他则微笑的摇摇头。

  她伸出手,抚上他憔悴不堪的脸,柔柔的检视他脸上所透出的压力,眼眶不由得红润起来。

  天哪!他到底背负了多重的负荷?才不到两个礼拜,他却像老了二十岁一样;而最令她心疼的是即便他再痛苦,在她面前他始终深情的微笑着。他不想让她担心,她知道。

  但是,看到他的笑,她的心便紧紧的揪了起来,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多想为他做点什么,只要能够换回从前那个冷漠自信、英姿飒飒的仇典尔。

  从前?

  一个念头闪过,突然之间,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记得你问过我这条项链的意义吗?”她忽然解下自己颈上的七彩项链,轻轻的说起项链背后的典故:“我的三个兄姊也各有一条代表自己名字的项链,它们都是爷爷在我们出生时特地命人打造的,除了代表我们个人外,这条项链还是一个重要的信物。”

  “信物?”

  “证明我们找到了真爱。”她踞起脚尖,将项链挂上他的脖子。“现在,我将它交给你。”

  “这表示?”他瞅着笑,故意问道。虽然佯装不懂,但是他心里早已因她示爱的举动而充斥着狂烈的欢欣。喔!他真爱惨了这个会让他忘却烦恼的小女人。

  风水虹柔柔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凝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眷恋,仿佛这是最后一次看他。

  是的,最后一眼。

  她一偏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同时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怀抱。

  “我要回美国了。”

  “哦?有事吗?”他不疑有他,只当是她的家人想她,所以要她回去。“你来台湾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记得早去早回,因为——”他迅速在她唇上偷了一记香吻,低喃道:“我会想你的。”

  她只觉心口一暖,冲动的想就这样埋入他的怀里。但是残存的理智硬是制止了她,她不能。好不容易才有了决心,如果她此时不说,以后就不会再有勇气说了。若真如此,盘旋在他们三人之间的痛苦也将无限期的蔓延下去。

  她不要他再有压力、再受到折磨,如果真要有人难过,就让她为他承担吧!

  她转身背对着他,看着他深情款款的黑眸,会让她无法开口。

  “我不会回来了。”

  “你说什么?”仇典尔察觉她的怪异,跨步走到她团则,想要看着她的脸,却又让她躲过。“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吸了口气,将哽在喉咙的酸意压下去,不让它窜上鼻头。

  “我们到此为止。”

  他有几秒钟就这样失去意识,不断的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他的沉默像是无情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她疼痛欲裂的心,但是她不敢回头,害怕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小容不会放弃你的,而你,也不可能罔顾你义父的遗言。”她硬逼着自己的语调听来冷淡而不在乎。“与其拖着,倒不如让彼此自由。”

  “你是要我别再管小容?”他的语气压抑,听起来好像很冷静,但是却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转身否认,一接触到他闪着火光的眼眸,便慌张的移开。“你一直是个有担当的人,你不能对不起你义父。”

  “那是为什么?”他怒吼一声,猛然的箍住她,一手野蛮的抬起她的下巴,他受够了她躲避的态度,他要她看着他。“为什么?”

  她的下巴被他抓得好痛,痛得她直掉泪,也让她不得不抬起头看他。四目一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她眼中的泪珠,不禁慌了,赶忙放松手的力道,温柔而不舍的轻揉她被他抓红的下巴。而她则在看到他眼里浓浓的伤痛及柔情后,眼泪更加不受控制的扑簌簌直下。

  “我不想再让你为难。”她悲哀的泣诉着:“就算小容的事真能解决,你和爷爷的恩怨怎么办?你一直当他是仇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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