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她,一个姑娘家应该要有矜持,可她非但没当一回事,居然还告诉我,她已经与巽修私订终生,要永远的在一起……」
他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分教导婉儿啊!
「是她……是她不听我的话,所以……我、我只是惩罚她!」说到此,南宫殷已经有些神智不清。
「你该死!」上官阎怒叱。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不管有多少理由,他就是因为一时冲动,害了婉儿的一生。
他将全身真气运到剑上,猛地格开他的长剑。南宫殷一时不察,身形不受控制的足足退了好几大步,眼见只差几步便到崖边了。
上官阎再度举起长剑对着他,迅捷的身形如鹰枭般猛地朝他掠去。
原以为南宫殷一定会有所反击,但没想到他竟只是恍惚地杵在原地不动,目光直瞧着朝他扑来的上官阎,但实际上看到的却是--
倏地,南宫殷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目光缓缓落在那一剑刺穿自己胸膛的利刀。
他身形一晃,「我……」甫开口,鲜血便由喉头呕出。
「好……徒儿……」他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便呕出不少鲜血。南宫殷目光涣散,额上沁出了不少汗,但仍喘息着对上官阎说:「原……谅师父……师父……对……对不起……你们……」
他徒手抓住了那刺穿自己心肺的利刀,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的拔出剑!瞬间,血从他的胸膛喷了出来,他再也无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也不想了……
他合上双眼,身子向后仰倒,坠入深不见底的断崖……
风儿在他的耳边飞快的呼啸着,他知道,那是无底的深渊。
上官婉儿的身影在他脑海浮现,与他此生最爱恋的女人,也是上官阎与上官婉儿的母亲--云霓裳--影像交叠。
他爱她呀!但她却嫁予别人为妻,甚至还为那人生儿育女……
她说了,他们有缘无份。
他认了,后来也答应她的请求,收了她儿子为徒。只是,每每看到上官阎,他就会想起当初从他手中将她抢走的男人。
他的恨意,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累积下来,直到他发现上官婉儿已长大成人,他真的以为是她……回到他身边了……
真的,他差点就要以为……他终于找回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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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得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上官阎神情森冷的盯着深不见底的断崖,双眸中炽热的火焰燃烧得更猛烈。
无法否认的,他的怒气丝毫没有减少半分--在那样残酷的对待婉儿后,说了句对不起,甚至畏罪自尽,这一切就算了结了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哪!
「爹……」随后赶到的公孙素素恍惚的低喃,一双水眸显得黯然无神,还有一丝……无措。
他举剑……刺穿了爹的胸膛,逼得爹他……坠崖……
听到这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上官阎倏地浑身一僵。
「你……杀了我爹……」公孙素素的话语中却没有半点责备与哀伤。好奇怪,他不是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吗?可是,为什么她……流不出半滴泪呢?
上官阎缓缓的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搅乱他心湖的容颜。
「南宫殷,是你的亲爹?」上官阎咬着牙,问着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此刻他的心,就好象正让利刃刨着,那椎心刺骨的疼痛,是此生从未有过的。
「我……」公孙素素的双眸空洞无神,虽望着前方,但却显得虚无飘渺。
上官阎沉痛的深吸缓吐了几口气,慢慢合上眼,试着将自己的情绪抑制下来。
其实,此时的公孙素素尚未完全摆脱迷药的药效,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连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都不知道。
她只是依稀有印象,自己穿上了大红嫁衣,站在喜堂上。接着,她看到了不可能出现在名剑山庄的上官阎,和父亲拔剑相向……然后在她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两人又突然飞跃出喜堂……
然后……然后她……下意识的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来……可当她总算再见到他俩的时候--
腥红的鲜血,像水柱般喷洒而出……然后……爹他--
「杀了他又如何?」当上官阎再度睁开眼后,眸中的沉痛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冷瑟的严峻眸光,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比起你爹做的,这点惩罚算得了什么?」他要的不只是他的命而已。
他发过誓的。总有一天,会亲手将伤了婉儿的人揪到她面前--干、刀、万、剐!
但是,他居然就这么死了……就这样带着罪孽,以死来了结一切……
不!不!不该是这样子的!他怎么可以如此简单死去?轻松一死以偿还对婉儿的亏欠吗?哪有那么容易的?!
思及此,他落在公孙素素身上的眸光又深沉了些。
「我……我不懂……」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对父亲痛下杀手?
为什么……她在他眼中,只读到冰寒冷绝的恨意?
「不懂?」他轻轻的反问,黑眸漾着阴寒幽光,嘴角扯出一抹冰寒到极点的讽笑,「我相信我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既然严殷死了,就让他女儿代替他承受这一切!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蓦地,上官阎纵身一掠,颀长身形以再诡谲不过的速度朝她窜去,双臂陡然一张--
在公孙素素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攫住了她,旋身弹起,朝着阎罗门的方向飞掠而去,转眼间已消失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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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多了公孙素素这个「负担」,但似乎无碍于上官阎的速度。随着身子的一起一落,双脚的一蹬一纵,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阎罗门。
随后,上官阎并没有一如往常般,先回到殿上,看看属不是否有事禀报,而是扛着公孙素素,直往冰窖的方向而去,脸上暴戾的神情一路上吓呆了不少仆人丫鬟,其中以巧儿为最。
自从公孙素素离开后,她可以说是最期盼她能早日回来的一个人了。可是这会儿,人是盼回来了,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
上官阎旁若无人的越过众人,寒绝的神情仿佛风雨欲来。
公孙素素隐约听见石门开启的声音,接着冰冷的寒气突然袭来,令她身子一时无法适应的颤抖了起来。
上官阎快速的跃下石阶,停驻在妹妹婉儿的冰棺前,粗鲁的将她扔下。
「啊!」公孙素素被摔得头昏眼花,疼痛感蔓延到全身。「你……」
她又疼又冷的打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上官阎冰冷的眼神定在她身上,周身迸出冷冽的杀气。
公孙素素慌乱的抬眸望他,顷刻间,时间仿佛又回到他冷血无情的砍杀两名黑衣人的那一天。
在他凌厉嗜血的眼神注视下,公孙素素无法控制自己不发颤;她甚至无法分清楚自己的颤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他眸中的残绝。
上官阎冷眼一扫,倏地伸手掐住她细嫩的颈间,动作快得连她都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
「咳……」公孙素素陡地身子一紧,双眸充满疑惑的看着他突然变得阴狠的脸。
为什么?他现在的眼神……就好象要杀了她一样!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上官阎脸色铁青的盯着她,眸底闪烁着肃杀之气。「南宫殷,就是我那该下地狱的好、师、父!」
公孙素素错愕的凝望着他,一时之间,好象无法理解他现在话中的意思。
掐着她颈子的手劲又加大了些,上官阎暴戾狂怒的逼视着她,「他,你那人面兽心的好父亲,强暴了婉儿,亲手毁了她的一生。」他好恨、好恨!
她惊愕的瞠大眼。他充满悲恨的话语瞬间化成刺骨的寒气,贯穿她全身。
「呃……」喉咙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公孙素素痛苦得快喘不过气来;但不管她多拚了命的挣扎扭动,还是挣脱不了他的箝制。
他的话,她听清楚了,一切疑惑也都解开了。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他要杀她父亲,也明白他现在的怒气从何而来。
如果父亲的一命还平息不了他的怒气,那……她的也拿去吧!
「对不起……」她泪眼迷蒙,想替父亲说声抱歉,无奈喉头被紧扼住,无法发出声响。
但她看得到他……狂烈如焰,悲恨沉痛的脸……
好难过……好痛苦……她已经无法呼吸了……
公孙素素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面容一片惨白,到最后,她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
能死在他手上也算是不错了吧……就当这是命,合该她欠他的。
意识逐渐虚浮的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如果真有来世,她衷心期盼上苍可以多眷怜她些,别让她与他在如此难堪的局面之中相遇。
上官阎望着她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冷鸷的神情猛然一变--他竟该死的下不了手!
他出其不意地松开手,突然吸进新鲜空气的公孙素素剧烈的咳嗽,咳到双眼通红,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上官阎冰漠的黑眸冷瞪着她。
「为……为什么不杀了我?」她浑身虚软,困难的挤出声音,方才痛苦不堪的体验,感觉好象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她不敢接触他的视线,但又忍不住心中的疑窦--为何他突然又住手了?
上官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也越过她,不再盯着她。
公孙素素下意识的回过头,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手--
「婉儿……」上官阎低喃着再也不可能醒来的妹妹的名字,只要一想起当初严殷是如何害惨她,他的心就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曾立誓,定要手刃仇人,并在婉儿面前将他千刀万剐;但严殷却轻易的就在他面前死去: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曾任由仇人的女儿在他身边待了许久而不自知,还对她起了一丝爱怜之意……
第一次,他选择放走她,因为他不想强留一个对他无心的女人;而第二次呢?她从无心人跃身一变,成为他的仇人。他应该杀了她,为婉儿报仇的啊!可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
是啊!为什么?好不容易仇人落在他手上,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
他不是恨她吗?他不是决定让她代替她父亲,承受他的报复吗?
上官阎凝望着冰棺中的妹妹,眼神越来越沉。那仿佛只是睡着了的人儿,永远也不会有睡醒的一天……
这一切,全都是严殷害的!而她,该替她父亲偿还这笔血债!
他是下不了手一把掐死她,可那又如何?这世上折磨人的方法有千百种,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上官阎冷眼审视着公孙素素,那双千年寒冰似的野眸中聚起噬血的风暴,就像猛兽虎视眈眈的盯着猎物一般。
公孙素素明显的感受到上官阎的变化,倏地心头警铃大作,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便朝着冰窖门口冲去。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已经踏上石阶,眼看就快要抵达门口,离开冰窖--
上官阎的动作比她更快,「碰」的一声,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拍上了石门的机关,同时另一只大掌有力的紧扣住她的纤腰,有意无意地来回揉蹭着。
「你还想逃到哪?」魔魅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上官阎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虽轻,但却沉重,听得她胆战心惊。
眼见石门缓缓落下,她却无力逃脱,似乎正宣告着她的下场。
「放……放开我……」公孙素素悲哀的发现自己不只声音在抖,整个身子也都不受控制的发颤。
上官阎锐眼一眯,嘴角抿出一抹几不可见的邪笑,「你想,有可能吗?」
「你……」公孙素素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身子腾空,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他扔在冰棺上。
寒冷刺骨的冰意刺激着她的肌肤,令公孙素素打了好几个冷颤。
上官阎抿着薄唇不发一语,脸色沉冷的盯着她。
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公孙素素不禁惊慌失措地抬眸凝望着他。
「你……你到底想怎样?」她抖着声问。
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休得怪他无情!
他越不出声,她越感到恐慌、害怕,一张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说不出半句话,只是惊惶地看着他。
上官阎俯首冷睇着她,黑如子夜的幽瞳闪着危险的眸光,看得她心底发凉,整个人几乎就快要冻结了。
看着上官阎一步一步的缓缓欺近,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剧烈加快。
逃,她要逃!
只要是有生命的动物,遇到危机的时候都会本能的躲避,她怎么可能例外?!
第八章
上官阎看着她窜逃的动作,只觉得可笑的冷哼了声。
他可怜的妹妹,当初是不是也一样的想逃;但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捉的命运,遭人摧残,最后竟傻得悬梁自尽,遗恨人间。
是的,她是无辜的,但那又如何?婉儿何其无辜?严殷可又同情过她?可有给她一丝机会?
「啊--」一阵天旋地转,公孙素素失声惨叫。
不知什么时候,上官阎已经将她擒攫住,高大充满威胁性的身躯顺势欺压上来,牢牢的压制住她,将她困在他与墙之间,动弹不得。
「不……不要……」这样的他好可怕!就算是见到他杀人的那天,她也未曾感觉到他有伤害她的意思,但现在--
上官阎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光异样熠亮,「我说过,我一定要在婉儿面前将他千刀万剐,以祭婉儿在天之灵:但他竟然就这样简单的死去!」他无情地说着,修长的手指滑到她的领口。
「嘶--」
布料的撕裂声吓坏了公孙素素,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在他身下颤抖着。
「阎罗……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可怕,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眼底有着不顾一切的狂乱。
上官阎置若罔闻,继续不留情的撕裂她的衣裳,眨眼间,她的雪白娇躯已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他灼烈的目光下。
蓦地,她忽然了解到,他是不会住手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现在的他,就像头负伤的野兽,只会不顾一切的攻击让他受伤的人,而她……就是那倒霉的替代品。
「怎么?不反抗啦?」上官阎唇畔噙着冷笑。
「不……」她睁开泪眼,凄楚的睇着他,「我很抱歉……我爹做出那样的事。我虽然不知情,但我愿意承担他的一切过错,只希望你……不要再恨了……」
她这是在祈求他的原谅吗?三言两语就想化解她父亲加诸在婉儿身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