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敬睦诅咒连连,尤其是看到一干助理强忍爆笑的表情,怒火就越炽。
这个可恶的程凡凡,他绝不轻易饶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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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凡凡!”气冲冲的走进家门,季敬睦朝屋子里愤怒大吼。
这样的怒气他已经维持一整天,拜那个小乡巴佬之赐,他今天得罪的客人比过去一年来还要多,在一干助理面前,他身为老板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
但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半点声响也没有,他狐疑蹙眉沉吟半晌,猜想她肯定是心虚跑去躲起来了。
躲起来?她就算是躲到老鼠洞里,他都会把她揪出来……他阴沉沉的狠狠磨了磨牙。
放下公事包正要进屋里找人,孰料石破天惊的尖叫声陡然传来,随即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从浴室冲出来。
一看到他,程凡凡宛如见到大海中的一根浮木,不由分说的跳到他身上,紧紧攀住他不放。
“救命啊!救命……”她苍白著小脸,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尖叫。
“冷静点,怎么回事?”季敬睦极其自然的抱住她,紧张问道。
程凡凡的惊惧的目光不断往浴室里看。“有、有……”她结结巴巴,好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什么?”他朝她的目光望去,警戒问道。
“有、有蟑螂!”她颤著声音道,一副随时有可能在他怀里昏厥的样子。
蟑螂?楞了几秒,季敬睦脸上忍不住抽搐几下。
就为了一只蟑螂,也值得她这样惊慌失措,活像家里闯进好几个十恶不赦的歹徒似的。
突然间,他意识到某种不寻常的情况。
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胸前的坚硬肌肉正紧贴著两团柔软,一股淡淡的馨香也随著呼吸阵阵钻进鼻腔。
小心翼翼低头,发现紧贴著自己的她身上只围了条浴巾,一道乳沟随著她的惊喘若隐若现──
乳沟?他惊怪的瞪著那条浅浅的阴影,实在很难相信像她这种活像难民似,瘦到身上连堆积脂肪都是一种奢侈的竹竿,胸前竟然也会有乳沟?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史前的恐龙突然出现一样,感觉令人震惊与错愕。
不由自主的,一股奇异的骚动毫无预警的冒出来,毛细孔疯狂窜出温度惊人的热气,熏得他有些神智错乱,仿佛自己怀里抱得是风情万种令人情不自禁的玛丽莲梦露……
他用力甩甩头,想阻止那种荒谬的念头,以及那种失控的感觉放肆作怪。
她可是程凡凡,一个跟美丽动人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丑小鸭,竟然把他搅得情绪大乱,这让他又困惑又气恼。
咽下喉头那团硬块,他强迫自己从那片雪白转开目光,近乎愤怒的抽开身子,仿佛自己有多厌恶这样的接触。
“蟑螂有什么好怕的。”真是没用,他冷嗤道。
“可是……”程凡凡一脸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我去解决它。”随手捞起一只室内鞋,豪气万千的跨著大步走进浴室。
不一会儿,却见他一脸狼狈的冲出浴室。
“怎么样?”一见他的表情,程凡凡又紧张起来。
“你怎么没说,那只蟑螂是有翅膀的?!”这会儿,季敬睦几乎是恼羞成怒。
“我……”看著他脸上犹存的余悸,以及很勉强想维持的男性尊严,程凡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季敬睦恼火的瞪著她。
“没有。”程凡凡赶紧收起笑,用力摇摇头。
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可怕,程凡凡转身就想逃,但被惹恼的季敬睦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长腿一个跨步、大手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困在墙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怕蟑螂,所以才没有提醒你那是只有翅膀的。”程凡凡支支吾吾的解释著,却是越说让季敬睦的脸色越铁青。
他的男性尊严、他的形象,全在今晚因为一个该死的女人、一只长了翅膀的蟑螂身上彻底瓦解。
加上今天因为那个该死的愚蠢小狗布套,累积了一整天的怒气,顿时更是有如火上浇油般猛烈爆发开来。
看著她脸上一派无辜的表情,季敬睦满肚子的怒火越烧越炽,一种报复的念头突然自脑中浮现。
他不甘心自己被一个女人跟一只蟑螂给打败,非要看到她也同样的惊慌失措、同样的仓皇狼狈不可。
毫无预兆的,他遽然低下头,牢牢捕捉她的唇。刹那间,世界像是停止运转。
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程凡凡瞠大眼看著贴在鼻端前这张火冒三丈的俊脸,一下子全慌了。
他──他吻了她?
紧贴在唇上的双唇滚烫而潮湿,带著一种像是会毁灭人的危险,属于男性的浓烈气息沁进鼻腔,化成一阵阵的热潮往四肢百骸里窜。
浑身的力气仿佛全流光了,她软软的瘫在他的臂弯里,随著他越来越加深的吻被越抛越高。
抱著这个纤细娇小得不可思议的小不点,他惊讶的发现她抱起来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也是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到──她长胖了。
被他困在胸膛里的小小身子抱起来有种柔软的触感,坚硬的胸膛精确估算出她有副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有著让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嫉妒的完美胸围。
他以为要改造她的平板身材会很困难,甚至还考虑是否送她去美容中心丰胸、塑身什么的,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的身材根本不必雕塑就已经标准得可以去拍广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的吻了她,一个他连正眼都懒得多瞧一眼的丑小鸭,他却……吻了她?!
但不可思议的是,带著惩罚泄愤意味的吻,到最后竟然变成吻上瘾。
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竟然有一双好甜、好软的唇,没有任何人工的香气,她的唇有种全然纯净、干净清新的气息,随著每一次的呼吸沁进鼻息间,让他贪婪品尝、欲罢不能。她身上甚至还散发著一股沐浴后的淡淡馨香,还有一种属于婴儿才会有的青涩稚气。
第一次,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的女人而乱了心跳。
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用力抽开身,大口喘息,也同样在程凡凡脸上看到同样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在一刹那间,两人面对面四目相望,怔楞了好几秒,程凡凡总算回神,发现到眼前诡异荒谬的情况,她身上还包著浴巾,而且他还吻了她……
活像是被猫咬住尾巴的老鼠一样,她仓皇就往房间逃窜。
第七章
为什么季敬睦要吻她?
心神恍惚的盯著霓虹灯闪烁的远方,程凡凡习惯性的啃著光秃秃的指甲。
这是她自小的习惯,每次心烦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啃指甲。
她知道这种习惯很糟糕,也很孩子气,可偏偏每次忍到指甲长齐了,她却又忍不住啃得光秃秃,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心情觉得平静一点。
只是,这一回好像她不管再怎么啃,心情还是好乱、好乱,同样的问题,她问了自己不下百遍,却始终归纳不出个结果来。
季敬睦吻了她,却连一个解释也没有,而她,也胆怯的不敢多问。
想起那个让人浑身发烫的吻,她的心情就无端紊乱起来。
“唉!”她无意识的轻叹一声,换到第十根指头继续啃起来。
“把你的手拿出来!”
一个冷冷的声音陡然自门边响起,把程凡凡吓了一大跳,遽然转头,只见季敬睦英挺的身影就站在身后。
她张著嘴,楞了好半晌,一下子没能意会过他的话。
“我说,把、你、的、手、拿、出、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话几乎是一字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赶紧把手从从嘴里拿出来,最后一根手指及时免于被摧残的命运。
季敬睦怒气冲冲的跨著大步来到她跟前,毫不温柔的拉起她的手检视。
“看看你自己的手!”他气愤咆哮道:“好好的指甲啃成这样子,能看吗?”
“对不起,我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她支支吾吾说道,小脸满是羞愧。
“你、你真是无药可救!”他忍不住气愤骂道。
无药可救?程凡凡怔然望著一脸铁青的他,心头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缺乏当美女的天分,但这么直接的话听起来还是很伤人,只不过是薄薄几片指甲,真有这么严重吗?
季敬睦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她要啃她的指甲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那种近乎自虐的行径,就是让他很生气!
“对不起。”她低著头,可怜兮兮的认错。
她不喜欢他生气,喜欢看他笑,虽然,他总是吝于对她展露笑容,但她还是很贪心的希望,有天能获得他真心的微笑。
看她低垂著小脑袋,颓丧的跨著肩,突然间再大的怒气也发作不起来。
“别跟我说对不起,要嘛就去跟被你啃进肚子里的指甲说。”他怒气未消的悻然说道。
程凡凡伸出十根手指头,一脸认真而诚恳的说著:“对不起!”
瞧见她傻气而娇憨的举动,季敬睦一时忍不住,竟然被逗笑了。
惊愕的抬起头,程凡凡不可思议的盯著他脸上的笑容,近乎著迷。
“看什么?”季敬睦被她那种专注的眸光盯得不自在,没好气啐道。
“你笑起来好好看。”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耶!
“少灌迷汤。”这小乡巴佬,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那一套?
“是真的,你应该多笑的。”她红著脸,小小声说道。
气恼瞪著她一脸的认真,偏偏他又不能恶言相对,不是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
程凡凡小心翼翼地偷觑著他,惊讶的发现,他竟然……脸红了!
脸红?那个看似冷漠、不苟言笑的季敬睦,竟然也会觉得难为情?
“好了、好了,没事回房去睡觉吧,少在这里肉麻当有趣了。”他不自在的摆摆手道。
“喔──”她嗫嚅应了声,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心头汹涌翻腾著,她知道要是此刻不说,或许过了今天她就不会有勇气开口了。
“还有事吗?”一双眼不耐且狐疑的盯著她。
“季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她紧张的绞著双手,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说。”深沉眸子里的狐疑加深。
“我……我想出去打工。”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打工?”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我觉得我的生活实在没有重心,实在应该找点事情做。”她解释道。
“改造自己还不够你忙?”他颇不是滋味的回道。难不成,她是在暗示在他身边很无聊?
“那……那不一样,我想做点其他的……能接触人群的工作。”
只差一点,他几乎就要在那样渴求的眼神下心软了。
“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他压下浮动的情绪,冷冷盯著她。
“拜托,我不会耽误敏雅老师的课,也会继续保养头发,拜托你,我真的很想有份工作。”
季敬睦才不想节外生枝,做完他该做的,他就要把她驱出自己生活之外,但不知为什么,看著她那双祈求、渴望的眼神,他就莫名的于心不忍。
“随便你!”
程凡凡闻言,原本黯淡的双眸倏然散发出光采,那样璀璨光亮的耀眼光芒,让他几乎炫目……
用力甩甩头,他极力想摆脱这种荒谬的错觉。
他是怎么了?这一刻,他竟然会觉得她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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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季?程凡凡还好吗?”
一个仿佛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总算拉回季敬睦飘到九霄云外的神智。
一抬眼,梁珣那张笑嘻嘻的脸孔在眼前放大。
“你的改造计画进行得如何?”
“那女孩子还好相处吧?南部来的女孩子应该纯朴多了……”
这是他们每月一次的例行聚会,季敬睦就知道在这种场合,他肯定会成为这群生活无聊苦闷的已婚男子八卦的对象。
“很好,反正就当流浪狗一样养。”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此言一出,每个人不禁一脸错愕的面面相觑。
“小季,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南部女孩?”易桀瞥了眼众兄弟,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是不喜欢,要不是被某人赶鸭子上架,我才不蹚这浑水。”他扫了梁珣一眼,气得牙痒痒的。
“拜托,我也没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喔!”梁珣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你还敢说。”季敬睦忍无可忍的跳起来,正要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好了、好了,打赌嘛,趣味就好,你们两个都别太认真!”方仲飞赶紧出面缓颊,充当和事佬。
趣味?这几个月来,他可一点也不觉得有何趣味可言,说来说去,他都是被梁珣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给出卖了。
害他接下一个烫手山芋,把他平静的生活搞得秩序大乱,现在,他发现自己精神都呈现不稳定的状态,仿佛即将发疯的前兆──
“他大概是疯了,情绪这么容易激动。”梁珣可恶的讪笑。
“你还说!”一下子,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梁珣这个家伙这么讨人厌?他以前眼睛是摆在口袋里吗?怎么会交上这种朋友?
看著梁珣那脸可恶的讪笑,季敬睦第一次有种想把他扔出窗外的冲动。
这小子倒好,跟楚蔓荷吵架了就把人家的朋友偷偷带走,把她丢到他这里来,现在两个人又重新和好、如胶似漆,他可倒楣了,就得认命收拾他的烂摊子,照料一个小麻烦!
“我要走了!”愤然起身捞起外套、钥匙,他迳自转身走向大门。
无视于一干好友在背后的窃窃私语,以及那种满含著好奇与揣测的目光,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向来最能让他解放、开怀的地方,如今却让他有说不出的心烦气躁。
拖著一身疲惫以及满怀的纷乱情绪回到家,季敬睦熟练的拿出钥匙开门。
一进家门,整个屋子静悄悄,墙角边的一盏壁灯映出一室的静寂。
把钥匙往茶几一丢,外套一甩,他走到浴室探了探,空的。长脚转而走向她的房门,虚掩的房门里也是空的。
已经八点多了,她竟然不在!
狐疑的走回客厅,他记得今天参加聚会前,她还乖巧的在玻璃窗前练习走路,怎么他一回家她却不见了。
突然间,他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担忧不安。
像她这么单纯的南部女孩,在台北这种复杂险恶的环境里,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她会被骗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尤其是像她那种空有一副热心肠,却危机意识不足、毫无警戒心的蠢丫头!
他真不该鬼迷心窍,答应她去打什么工的,现在可好,她活像一只出去就忘记回家的小猫,在外头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