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又能跟大家再次见面,当然更要谢谢可爱的编编,让离火有机会跟大家分享这个故事。
人的际遇真的很难预料,谁能够想到十年之後,现在身边的朋友会在哪里?做、些什么?是下是偶尔还会想起十年前那段年少轻狂的过去?当大家离开了学校、走进了社会,是不是还会记得跟好朋友联络呢?
离火住的地方小小的,有时候为了构思故事,更是将这小空间堆满了相关的参考资料,可是我的朋友们都下介意,有空时还是会带著红茶和几片小蛋糕来找我,那种温暖的友谊真的很让人感动。(虽然,朋友说带蛋糕来看我,是怕我饿死在房间内没人知道……苦笑。)
有句话说——在学习当情人之前,请先练习当朋友。
就像是故事中的阿正和翔一样,在他们两个都还没发现彼此的感情之前,就已经先成为相知相惜的朋友,那是很难得的缘分,因此在多年後重逢,他们更懂得珍阶彼此。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也请大家多多给我指教,谢谢!
第一章
傍晚五点四十分,高中学生刚下课,交通非常拥挤,却唯独这条路没什么人走。
独自漫步在天桥下,方守正冷得直发抖。
一月的气温已经够低了,加上冷锋过境,据说阳明山上已经下起瑞雪,淡水更出现十五年来的最低温……
方守正就读台南县白荷高中一年级,快放寒假了,期末考在即;一票损友嫌日子过得太无聊,和他打赌,要他一个人通过这条恶名昭彰的「帮派秘道」,并合凑了三千元,要是方守正能从这条路上全身而退,钱就归他。
方守正的家境并不宽裕,零用钱也不多,三千元对他来说足绝大的诱惑,刺激得他连理智都丧失了!
於是就变成现在的情况——
「喂!小子!你看到这个标志了吗?」一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围著他,手里还拿著蝴蝶刀、西瓜刀、铁条棍棒向他威吓,「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我……我……」方守正的背部紧贴著斑驳的水泥墙面,一个红漆喷成的骷髅头抵在身後,像要开口把他吞噬似的,「不……不要!这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们?」
呜……有时他真恨自己这张烂嘴!
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口头上却硬要逞强,早早把书包交出去不就太平了;逞了 口舌之快,被痛打一顿之後仍然不免被抢,不是更糟糕吗?
「有种,想升天?老子就成全你!」头扎布巾、耳上穿了几十个洞的帮派老大
面目狰狞,上前一步捏著方守正细巧的下颚,穿了舌环的湿黏长舌舔过他的脸颊。
「唷!好小子,还挺嫩的,兄弟们,要不要来个先奸後杀、再奸再杀啊?」
一群人当场哄笑起来。
方守正怕得直发抖,连眼睛也不敢张开:忽然间,他颚下的箝制一松,方守正也失去支撑的力量,发软的两膝滑落地面。
方守正勉强张开眼睛,发现威吓他的小混混们正和一个人厮杀;两者的实力显然颇有差距,不到五分钟,小混混们一哄而散,连刀械都扔下了。
「你没事吧?」那人对他伸出手,由於逆光、天色又暗的缘故,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谢……谢谢!」方守正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他握住的那只手,是那么宽大、细致,不像是常常打架的手。
「你怎么一个人经过天桥下?很多帮派在这里聚集,抢劫、打架、斗殴无所不为,附近的人都很清楚。」他的声音十分柔和,却带著责备。
就著幽暗的光源,方守正仔仔细细地观察他。
那人穿著白荷高中的冬季制服,外套的缝线烫得笔挺,鞋面光可监人,身材很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肩膀也很宽,左分的发线一丝不苟,打完架後竟然没半点凌乱的迹象。
方守正忍不住暗暗吐舌,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爱乾净了,想不到有人比他还洁癖。
那人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递给方守正,「擦擦脸吧!」
方守正接了过来,对著脸颊就是一阵猛擦,擦得皮肤都红了!
看到方守正滑稽狼狈的模样,那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哈哈哈……」他的笑声像银钤一般悦耳。
方守正呆立在原地,听著晚风中的笑声,不知不觉地出了神。
***
「原来你是学长啊!」方守正松了口气,和学长并肩漫步走过天桥下。
他有个很平凡的名字——林羿翔,人却不平凡。肤色白皙,眉眼俊俏,鼻梁直挺而且很高,这让方守正在一瞬问以为他有白种人的血统,不过他很快就否认了。
林羿翔就读白荷高中三年级,学校太大了,两人从没碰过面。
「那么,可爱的学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一个人经过危险的帮派秘道呢?」林羿翔打趣道。
可爱?方守正不禁皱起眉头来。凭良心说他是矮小了点,脸蛋圆了点,皮肤嫩了点——连帮派老大都承认这一点;可是长相不差,而且他才高一,将来还会再长高、变得更成熟。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方守正把打赌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只见林羿翔和他一样皱起眉头,方守正马上从皮夹里掏出三张一千元的钞票给他,「那个……赌注应该算足你赢的,请收下这些钱……」
「我不是为了钱才救你的。」林羿翔撇过头去。
方守正颓下肩膀,十分丧气。
果然被瞧不起了吧……可是见钱眼开,也是人之常情啊!
「天色暗了,快回去吧!以後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像没看到方守正脸上颓丧的神色,林羿翔催促道:「万一我刚好没经过,你怎么办?」
「你又为什么一个人通过帮派秘道?不怕被勒索吗?」方守正不服气地回道。
「我能照顾自己,话说回来,要不是今天下课晚了一点,要赶著去打工,我也不会走这条捷径。」
「高三了还在打工,很累吧?」
帮派秘道已经到底,衔接的道路明亮宽敞,人来车往,到这里就安全了吧!
「还好。」林羿翔似乎不愿意多谈这方面的事,他对方守正挥挥手,「有空我会去找你的,拜拜!」
「拜拜……拜拜……」伫立在原地,方守正出神地望著林羿翔远去的背影。
冷风飕飕地吹过,冬天真的到了……
***
朝会过後,好事者纷纷围著方守正,七嘴八舌地追问赌注的结果。
「昨晚你真的一个人通过帮派秘道了?」
「钱还在身上吗?」
「你长得白白净净的,有没有人对你性骚扰?听说好几个帮派的老大养了男宠……」
「是不是有什么传说中的秘技?」
一下子从无名小卒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方守正实在有点飘飘欲仙,但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自我陶醉,尤其有人路过帮忙的事更是说不出口,只好支吾其词,一概以点头蒙混。
「阿正,有人找你。」损友中的损友,刘兴邦站在窗口大喊。
方守正应了一声,马上窜到门边。倒不是因为有人来访而兴奋,他只想脱离被众人的包围。
「你好。」林羿翔带著礼貌、合宜的微笑站在教室门口,「你满受欢迎的嘛?」
这句话称不上有敌意,却也绝非恭维。
方守正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有点失望地低下头。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学长现在这种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那意味著距离感。
「有事吗?」昨晚的学长直率而且开朗多了!
「中午有空吗?我想和你一起吃中饭,在忠孝楼的屋顶上。」
「好,我没问题。」方守正耸耸肩,显得若无其事。反正全校学生都是订便当,并不麻烦。
「就这么说定了!」林羿翔对他挥挥手,眼底闪耀出光芒。
***
刘兴邦以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方守正,「你什么时候跟学长交上朋友的?」
「很久以前。」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昨晚认识,他救了我」这一类的话。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另一名同学也来凑热闹。
「最近才比较熟。」方守正开始说谎了,白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握拳。
「真好!」班长叹了口气,「林羿翔学长可是三年级文组的榜首,几乎科科满分,有课业问题不用上补习班,找他就对了。」
「个性温和,人长得又帅……」
「气质出众……」
「体育、美术、操行……都是第一流……」
方守正翻翻白眼,这群大男生已经陷入无可救药的爱慕之情中了!
「可是他的人际关系好像有点问题,听说他孤僻得很,不太喜欢和人交往。」不知道是谁冷冷地丢出这一句,语气里有点嘲讽的意味在。
「骗人的吧?阿正不就和他处得满好的?」说者提高音量,好像想加强话里的说服力。
「对啊、对啊!换成是我,才不会特地找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起来了,对方守正昨晚的英雄事迹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方守正既安心又失望地松了口气,完全没注意到刘兴邦别有深意的表情……
***
中午领过便当後,方守正带著餐盒赴约。
白荷高中是男女同校分班的学校,建筑物是长方形的格局,正中央是中庭,三栋大楼分别围绕中庭而矗立,一年级在和平楼,二年级在信义楼,忠孝楼则是三年级的地盘。
高三生不像高一和高二那么闲,大多数的人用餐都随便扒两口,吃完趴倒就睡,一整天下来根本没离开座位几次,再近的地方也嫌远,即使是在他们头上的屋顶,没空也没兴趣上去看一看。
方守正从楼梯一路奔上屋顶,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午间灿烂的阳光,和学长开朗的微笑。
他安心了,因为那笑容并不制式,是很自然、很舒服的平静微笑,和他早上所见的笑容有显著的不同。
林羿翔顺手把门锁上,避免再有人上屋顶来。
方守正坐到林羿翔身边,打开盒盖,一股蒸腾的饭香扑面而来,今天中午吃鸡腿便当。
「昨晚几点到家?有没有再遇上麻烦?」林羿翔关心地问,在方守正身边他总是笑容可掬,而且也总是爱笑的。
「嗯……嗯……」方守正嘴里塞满饭菜,还不知足地努力从饭盒里拼命挖,
「我们分开後就回家了,我也不可能在外面混太晚,十二点以前没到家,我爸妈会宰了我。」
「他们一定很关心你。」林羿翔神色微黯,他很斯文地一口一口夹著饭,嘴里还有食物的时候就不说话,只是静静倾听。
「还好啦!大部分的父母不都这样?」
「有一对平凡的父母也许是人生第一件幸福的事。」
方守正歪著头问:「第二件呢?」
「有钱。」
「第三件呢?」
「有……」说到一半,林羿翔却忽然停止了,「人生哪来那么多幸福?」
「假设就有这么多的话呢?」方守正耸起眉峰,很有兴趣的样子。
「勉强来说,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林羿翔缓下手中的动作,脸颊浮现若有似无的红晕。
方守正吞了口饭,「要是他不喜欢你呢?」
「我会想办法让他喜欢上我。」
「有别人也很喜欢他?」
「我只能说抱歉,请对方死心,并祝福他在别处遇到美好的恋情。」
「那……他的家人反对咧?」
林羿翔微微一笑,「寻求他们的谅解和认同。」
对林羿翔的执著和韧性,方守正只有竖起白旗投降,但是忍不住要问最後一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羿翔一时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算……有吧!」他低下头,欲言又止。
方守正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总之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点点头,耸耸肩膀,又低下头来扒饭了。
「那么,你呢?」沉默片刻,林羿翔忽然抬起头来问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方守正很乾脆地回答。
林羿翔既安心又失望地投以微笑。
***
连续好几天,林羿翔都和方守正约在屋顶上见面,次数频繁到连刘兴邦也看不下去了。
「你们在屋顶上都做些什么事啊?」刘兴邦以狐疑的眼光望向方守正。
「没有啊!就是吃饭和聊天而已。」
「你最近都不和我一起吃饭了。」刘兴邦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寂寞。
方守正皱起眉,「别这样说,我们不是一整天都相处在一起吗?」
「是啊!可是……」刘兴邦怱然放低音量,「你别和学长定得太近,听说他以前混过帮派,打过老师,被原来的学校退学才转进白荷高中的。」
「不可能吧?」方守正斜著眼看他。刘兴邦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啊!他看起来是很完美,可是越完美的人往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问过他们班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去过他家,或知道他下课後在做些什么,他又不参加社团,班游旅行什么的都没去过,你不觉得这听起来有点诡异吗?」
「还好吧!」方守正耸耸肩,他本来就是粗线条的人,「这些话听起来都像毫无根据的谣言,可能他只是讨厌人多的地方,或是他们班搞小圈圈搞得非常严重……」
这些推测并不是凭空想像。他们一年七班就是如此,几个气味相投的人聚集在一起,用棍棒都打不开,小圈圈以外的人便视若无物,连招呼都不打。
刘兴邦以失落、挫折的眼光看著他,自己努力收集来的讯息竟被方守正说得如此无足轻重,「就算这些都是空穴来风的谣言好了,优秀的人材因为骄傲而被诽谤排挤也是时有所闻;可是他打了老师才转学是千真万确的事,一个会打老师的学生不能说完全没有问题吧?」
「你今天真的有点怪怪的。」方守正伸手勒住刘兴邦的脖子,拨乱他的头发,和往常一样打打闹闹,「期末考到了没心情看书,想来点八卦提振士气?这是个好方法,我也去挖你的糗事好了!」
「我的糗事?除了我家人之外就是你知道得最清楚,你还要向谁挖?」刘兴邦在他的怀里挣扎,努力要扳开方守正的手指,他足足比身高号称一百七十公分的方守正矮了五公分,体型上还足方守正占优势。
他们两人从幼稚园、小学、国中到高中部是同班同学,方守正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抢走,刘兴邦心里难免有点不是滋味。但他也不是会因此就胡乱造谣的人,关於林羿翔的传闻真的是向三年四班的学长打听来的,一个字都没增删添加。
「说的也是,那我换个方式好了,我去向你女朋友兜售这些丑闻,一件一
「你敢!」刘兴邦的怒吼把附近同学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由於这声怒吼,两人一下子成为班上同学白眼的对象,方守正连忙把手放开,摸摸鼻子回到座位上乖乖坐好:刘兴邦也红了脸低著头,忍耐众人鄙夷的目光,一个字也不敢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