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竟然没死!”连莫莎婕也觉得惊讶。“算那小子福大命大,连吃我几掌还要不了他的小命,看来他真命不该绝。”
莫莎姥几乎可以说是死到临头了,却一点也不改她狂妄的态度。
“可恶的女人,你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啊,还不把她拖下去处死。”
“等等,陛下,请您别杀姥姥,求您发发慈悲,饶了她吧。”虽欣喜于涛无恙,但眼前还有姥姥的事尚未解决。为了救莫莎婕,玺儿只好朝着西萨王拼命磕头。
莫莎婕的双手虽被反绑,但脚还能自由活动,她一脚踢开玺儿跪拜的身子。
“丫头,不准你求他。你现在看清楚男人的模样了吧,他们个个都是没心没肝的坏东西,我宁愿死,也不对男人卑躬屈膝。”
玺儿受欺凌,挺身而出的竟是太子尔珈,他在大殿上当众扶起玺儿并搂住她的身子,忧心忡忡地问:“玺儿,你没事吧?”
“谢谢你,殿下,我没事。”早已尝尽姥姥的各种处罚,这点小伤对玺儿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也惊讶,昨日还对她冷言相向的太子殿下,现在竟会这么温柔地对待她。
不过,她并未多加思索,稳住身子后又在西萨王面前下跪。“陛下,求求您别杀她,姥姥只是个因爱生恨的可怜女子。”
“臭丫头,谁要你在外人面前说我是可怜的女人?闭上你的嘴,不准你再求他,否则我撕烂你的嘴。”莫莎婕咆哮着。
尔珈多年来在众人面前强装的冷漠顿时瓦解,他无法不疼惜玺儿的痴傻。“父王,儿臣愿让出太子之位,只求您饶恕莫莎婕一命。”
大殿上众人一阵哗然,一向冷漠待人的太子何以心绪大转,无缘无故要为一名异邦女子舍弃王位?
“尔珈,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存心想气死本王,是不是?”西萨王哪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跟他作对。
二十多年来,尔珈虽然一直背负太子殿下的名号,但这个名号对他而言,却是沉重的负荷。打从他懂事以来,他便明白自己并非真正的大皇子,他还有个哥哥一出生便失踪了。而西萨王又从未放弃寻找大皇子穆特的念头,因此,他总是被人笑称是后补的太子殿下,只要穆特一回来,他的权力地位便不再了。
在这样充满嘲讽与不安的环境下成长,尔珈只能以冷漠的外表,来掩饰他心中的惶恐。即使他一点也不留恋太子的地位,他也无法摆脱宿命的桎梏,因为他是西萨王的儿子,他必须扛起与生俱来的使命。
而今穆特回来了,压着他二十多年喘不过气的太子皇位,终于可以从此卸下了。“父王,儿臣既已答应莫罕公主,便一定要遵守诺言,即使以皇位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为了莫罕老贼的女儿,你不惜跟我作对?”西萨王勃然大怒,震拍龙座。
尔珈的心意已决。“请父王成全。”
“你……你……”西萨王指着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玺儿完全处于惊讶的状态,她没想到尔珈太子会为了信守承诺而反抗西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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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莎婕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不过并非西萨王答应不杀她,而是因为当时他气得拂袖离去,所以,这件事才这么耽搁下来。
玺儿对尔珈太子有说不出的感激,在他护送她回楼阁的路上,她绽放出一朵甜美的笑容,说:“刚刚真谢谢你,太子殿下。”
方才父子之间的争执令他相当沉重,玺儿的笑容一扫他心头上的阴霾。“我答应你不杀莫莎婕,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没想到你为了承诺,竟会跟西萨王起争执。”玺儿的语气有些许愧疚。
卸去冰霜冷漠,尔珈有对令人炫惑的迷人眸子,而第一个让他眼光照照的,便是眼前娇媚可人的女子。
“其实我该感谢你,让我有藉口可以摆脱多年来的包袱。”他说。
玺儿不懂他话的含意,侧着脸蛋疑惑地看着他。“包袱?”
尔珈吁了一口气,闷笑着说:“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不过关于你姥姥,她死罪虽可免,但活罪恐难逃,我恐怕也只能保住她一条命,就算我是太子殿下,也无法赦免她当年绑架大皇子的罪。”
“我明白,而我能为姥姥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玺儿点点头。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会护送你回莫罕国。”尔珈嘴里说这话,其实心里有点酸酸的。他不否认自己对玺儿有好感,但毕竟她是敌国的公主,就算他心仪于她,也只能暗藏心底。
“不,我不想回莫罕国,如果姥姥不能离开这里,那我只好回赤霞山去。”当初护着莫莎婕离开莫罕国,玺儿就已打定主意不回去与莫罕王相认。因为,就算现在她的身世曝光了,那又如何?她根本不属于王室,更何况那里也没有她依恋之人,她何必回去那里受苦受罪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不回到莫罕王的身边?”尔珈不解。
玺儿明了她的苦衷难以教人体会,她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愁容。“在得知我父王曾那样迫害姥姥之后,我怎能遗弃姥姥而安心回到父王的身边?”
尔珈听完,感叹着说:“这一切都怪两国的不睦,倘若西、莫两国能摒除成见,你和皇兄也不会经历这场劫难。”
提起于涛,玺儿满怀关心。“于涛……不,穆特王子他还好吗?”
“伤势已稳定,不过尚须休养一阵子。”尔珈不是傻子,他看得出玺儿对于涛有特殊情感。“请恕我多言,皇兄被汉人收养多年,但你长年深居赤霞山,又是如何认识穆特皇兄?”
经他一问,玺儿的心情又显黯淡。“我和他本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却因姥姥对男人的痛恶,才害他屡次遭到姥姥的毒手。幸好这次有你们相救,否则,玺儿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玺儿公主,你爱穆特皇兄是吗?”尔珈试探着。
何止爱?根本一颗心都掏给他了。但她不能说,是她害得于涛这么惨,她有什么立场说爱他呢?
玺儿狠下心地摇头。“不,我不爱他,连喜欢都谈不上。”
尔珈才正暗喜自己尚有一丝机会时,突然,有个浑厚的男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你说谎,玺儿。”
这声音是……玺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错愕得不敢回头求证那是于涛的声音。
“你说谎,玺儿,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敢承认对我的情感呢?”于涛的语气又轻又柔,他一步步地接近到玺儿的身后。
尔珈一见于涛充满深情的眼神便全然明了,这两人早已真心相许,他这个外人又怎能介入得了他们俩的世界呢?所以,他只好悄然地离去,徒留一缕爱慕之意在风中,只能暗地哀悼他尚未开始便结束的恋情。
玺儿不敢回头,但泪水已爬满她消瘦的脸颊,她多希望这一刻是在梦里,那么自己就可以毫无忌惮地投奔到他怀里,尽情哭诉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
忽然,一双坚实的手臂圈住她的身子,从背后紧紧地搂着她,无声地叙述他对她的深情爱恋、款款柔情,久久不肯放手。
良久,手臂的主人终于又开口:“你可知我有多想你?玺儿,若不是眷恋你的温柔多情,只怕我早已挨不过莫莎婕的那一掌,这次真的和你天人永隔。”
于涛刚刚才从琉璃口中知悉玺儿入宫之事,便顾不得琉璃及其他宫女的阻止,撑着虚弱的身子,硬是要来玺儿的楼阁见她。
玺儿心中除了内疚还是内疚,当时她就是为了救他,才会以身子去抵挡姥姥的掌功,没想到却反而害了他,差点让他成了冤魂。
“恭喜你,穆特王子,很高兴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和姥姥的罪孽也能减轻一些。”她强迫自己说些冷漠无情的话,完全无视于他真挚诚恳的情意。
“为什么要如此言不由衷呢?玺儿,如果你真像话语中的那般无情,何以不敢面对我,你回过头来看着我呀!”他再次低声呼唤,以极度轻柔的语气说着。
因为她怕自己一见到他,情绪就会崩溃;她怕自己会忘了矜持而投奔到他怀里啊!玺儿在内心呐喊着,她何尝不是受尽煎熬呢?
“你没有错,玺儿,别再为莫莎婕封闭自己,她今天的下场全是她自作自受,你没有必要为她牺牲,你听懂了吗?玺儿。”于涛打算一步步攻破她的心防。
玺儿紧紧地掩着她的嘴,深怕自己的哭泣会让于涛听见。
“全过去了,玺儿,现在你安全了,莫莎婕再也威胁不了你、也伤害不了我,你还在害怕什么呢?”他轻轻地说。
终于,玺儿的情绪崩溃了,她摇着头哭诉:“过去不了的,二十年前的旧仇加上二十年后的新恨,西萨王会轻易饶恕姥姥的罪过吗?我是姥姥一手扶养长大的,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处死。姥姥是你们的敌人,我也是你们的敌人,你跟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你为了这些理由,便放弃我们的爱情,这样公平吗?”
“我知道这不公平,但你教教我怎么做才好啊?”玺儿哭得像泪人儿。
于涛轻柔地扳过玺儿的身子,深情款款地注视她泪水汪汪的明眸。“相信我,从现在起只要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我保证我们可以在一起,而莫莎婕也绝不会有事。”
“我怕我会再带给你不幸,我是个不祥的女子。”于涛的话给她无比的安全感,但仍有一丝的不安在她心里作祟。
他以食指压着她的唇。“不准再说你是不祥的女人,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玺儿的泪水又泛滥决堤,于涛的浓情蜜意让她哭倒在他怀里。“我爱你,于涛,我真的好爱、好爱你。”终于,玺儿不再掩饰她的情感,明明白白地释放她的情感,恣意说出她爱他的真心。
第七章
自从与玺儿重修旧好,于涛更不顾得伤势,成天往玺儿居住的楼阁跑,时时与她赏花谈心,快活得不得了。却也因为心情愉悦、神清气爽,使得他的伤势好得特别快,才几天功夫便可以运用轻功,飞弹纵跃于屋瓦之上,更方便他与玺儿约会。
“午安,小丫头。”于涛拎着御膳房送来的点心,悄悄溜进玺儿的厢房,忍不住在她耳后偷香了一下。
被他一吻,玺儿满脸通红,又惊又喜地笑骂:“又偷亲我,不怕被宫人瞧见,多难为情!”
闻言,于涛更大胆地搂着玺儿的腰际,亲热地说:“放心,我早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接近这楼阁,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几天,玺儿还不太习惯于涛的深情浪漫,他总是喜欢吻着她、搂着她,时时刻刻在她耳边说些甜言蜜语,教她常常怀疑这幸福的画面,是不是在梦中?然而他总是用最真实的语气告诉她,从此以后要永远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疼爱她。当她忍不住落泪时,他再以温柔缠绵的深吻封缄她啜泣的唇,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好坏喔!”玺儿的粉拳又娇又羞地往他胸膛捶落。
把脸凑近玺儿的粉颊,他扮起俏皮的表情。“嗯,哪儿坏呀?”
玺儿指着他的眉毛、眼睛及鼻子,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当她的手指来到他的唇边时,冷不防地被于涛一口咬了下去,然后,他又很轻柔地吸吮着她纤细的玉指,双眸带着微笑。
玺儿没料到于涛会来这招,双颊霎时绯红,趁他轻放时抽回手指,轻斥:“对,最坏的就是这张嘴。”
突然,于涛唇边的笑意转为更浓。“哦,那你一定要再见识它更坏的时候。”
语毕,他暖暖的双唇贴上玺儿尚未合起的小嘴,狡猾的舌尖更是迅速缠住她的舌瓣,热情地吸吮她的芬芳舌香。
感觉到他既热情又浪漫的攻势,瞬间,她成了温柔的小猫咪,温驯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任他予取予求地颠覆她的灵魂。她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可以藉由肢体语言来交谈,每当他碰触她的肌肤时,她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爱意,她身体每一寸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有如烈火般的炽热。
玺儿睁开醉意浓浓的眸子,娇媚羞涩地笑着说:“真是好坏的一张嘴,看我怎么修理它!”玺儿学得很快,她的舌也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迅速溜进于涛的唇齿间,以半生不熟的挑逗伎俩勾引着他。
伊人自个儿投怀送抱,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不过,他可不想让她反客为主,立即采取主动的热情攻势,享受着她愈来愈深情的吻,以及她如天籁般的轻吟。
良久,他才让她自由,瞧她那被自己吻肿的唇瓣,于涛又心疼又爱怜地轻吻着,然后轻语道:“嫁给我,玺儿,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听到他的求婚,玺儿原本晕眩的脑子突然清醒,胸口有如巨雷般的震撼。
“嫁给你?……但我是莫罕人,西萨王他会同意吗?”
于涛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只要你点头,其它的事,你无须操心。”
其实,在玺儿心里,有千个、万个愿意,但她却不敢轻易说出口。“可是,姥姥现在尚在牢里,万一你父王仍要判她死刑,我怎么能苟且偷安,只顾自己的幸福呢?”她感到非常为难。
于涛明白她的犹豫,他怜惜地搂住她的身子。“放心,莫莎婕的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然而,玺儿却无法宽心,忧郁依然占据她清秀的脸蛋。“于涛,你对我愈好,我的心就愈迷惘,深怕有一天,老天会从我手中夺走幸福。”
“那是你多心了,玺儿,不会有事的,明天我就去找父王谈我们的婚事。”他安慰地抚摸玺儿的秀发。
尽管于涛信誓旦旦,玺儿还是挥下去心中的阴霾,她感觉好像有厄运即将来临,不安与恐惧迅速爬满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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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珈前脚才从西萨王批阅奏摺的御书房走出来,于涛后脚便跟着踏进。
“皇儿,御医不是吩咐你要多休息,怎么突然跑来御书房?”西萨王国事繁忙,每日伏首于奏章之间,对于于涛与玺儿之事全然不知晓。
“孩儿的伤势已无碍,父王请勿挂心。”
西萨王收起奏摺走出御案,一把拍着于涛的肩头,说:“都是父王亏待了你,今后父王会好好补偿你所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