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模样让宁与锦想起小时候拿成绩单回家的情况,分数好就罢,分数差包准被二哥揍,呜……他都这把年纪了,不想被二哥揍啦!
“你应该认识。”宁与锦想不出牡丹的本名,干脆要二哥帮忙一起想。
“谁?”
“一捻红的主事者,长得很漂亮,常常穿改良式长衫的那个。”宁与锦拼命寻找贴切的形容词,盼二哥自动想起来是谁。
宁靖冕皱眉三秒,一捻红并非超级大企业,但自有一片天,旗下最红的是游戏
公司苹果牛奶,它的主事者……很漂亮的……长衫……
蓦地,他的脑子窜出一抹身影,美艳得果真像朵牡丹,他的名字是……
“君子旭。”
“唔,好像是这名字没错。”
宁靖冕倏地站起来,瞪视弟弟。
“那家伙不是关系超乱的,简直到了逢人就上的程度,你竟然让晏跟他走,好歹晏是你大哥耶!”宁靖冕很想掐死笨弟弟。
“二哥,基本上呢……”宁与锦很困难地跟二哥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啦,不过你家的西施在别人眼中会被归类为东施,凭牡丹的条件要钓绝对钓得到更好的人,没必要屈就。”
因为是实情,宁靖冕只得接受,重新坐回座位,问别的。
“你总有办法联络君子旭吧?”宁靖冕等著弟弟帮他找人。
“怎么可能?他跟我仅是店主和常客的关系,我连他的名片都没拿过,其余更别提了。”宁与锦摆明了爱莫能助。
盯著弟弟瞧了半天,确定弟弟没隐瞒实情后,宁靖冕转头即走,自行寻找联络君子旭的方式。
可怕的二哥走后,宁与锦低头继续擦杯子,然后想起他有官阳泰的电话。
官阳泰跟牡丹交好,当然有方法联系牡丹,不过……
二哥走了,短期之内不会回来。
小小的整回去一下不犯法嘛,嘿嘿!
第八章
事实证明,大老板很难找,君子旭比忙碌的大老板更难找。
宁靖冕从没遇过这种情况,很难想像一个人何以被保护成这个样子,无论他使用什么管道,最后都会得到一句话——“请别打扰他。”
非公事秘书一定挡人,他试著提出合作案,出面的却是别人。
弄到最后宁靖冕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长得一张匪类脸,大伙儿忙不迭把他赶得远远,以免伤害了娇嫩的牡丹。
历经千辛万苦问到一个跟君子旭颇有私交的人,得到的回应更惨,君子旭出国了,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才可能再次出现。
开什么玩笑,他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宁靖晏了,竟然要他再等一个月。
人有的时候脑子里少了点润滑剂,硬是转不过去,忘记犹有别条路可供选择。
如果当时宁靖冕找间征信社查查,或是他自个儿多长点心眼问问各家旅馆住客名单,即能轻易在某大饭店里逮住宁靖晏。
可惜,再聪明的脑袋也有当机的时候。
终于得到君子旭的消息,是在个十分意外的地方——“地下室”。
跟宁靖晏分别两个多月,找人找到抓狂、沮丧后,宁靖冕再度踏入宁与锦的店,这次不为寻求线索,仅想买醉。
接过酒后,他在几乎客满的店里找了个位子坐下,旁边是个相貌清秀的男子。
不知怎么的,平时挺排外的宁靖冕开始跟身边人倾诉苦楚,一路讲到君子旭的部分,持续微笑的男子突然有了反应。
“你找牡丹?”
“嗯!”
“手机借一下,我打给他。”
被吓呆的宁靖冕乖乖交出手机,只见男子轻巧按了一组号码,硬是把睡梦中的君子旭挖起来,问明宁靖晏去向后才放君子旭去睡。
“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你要找的人跟牡丹没发生关系,他虽然过往纪录不良,但其实很死心眼,身边有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出轨。”轻易取得联系的人顺便解决宁靖冕心中的最大隐忧。
说完,神秘男子将酒杯归还后,快速消失。
想当然耳,他便是跟牡丹私交甚笃的官阳泰罗,除了他还有谁敢把牡丹从睡梦中挖起来?
可是联络上君子旭也没用,当宁靖冕心情复杂地打电话去某大饭店找人时,才发现宁靖晏已于昨日退房,行踪再度成谜。
唉,这条线索有追跟没追一样!
垂头丧气的宁靖冕如幽灵般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奇怪的是饭厅处留著灯。
两个月没打扫过的家里一尘不染,饭桌上放著保温炉,旁边的纸条写著冰箱里有浸泡蛋白的肉,保温炉里的火锅底有菜、有手工丸子,加热把肉烫熟就可以吃。
是他好怀念、好想念……晏的味道。
可是屋子里没有宁靖晏,四处黑漆漆的,寂寞冷清。
当机也有修理好的时候,况且聪明的人脑子转动速度总是比较快。
宁靖冕重新煮起火锅、放进肉片,端上桌吃了两个丸子、三片肉,喝干第一碗汤后,终于想起重要的某件事。
这幢房子当初仅买下一层供他和宁靖晏居住,后来为了两个小的,将楼上也包下打成楼中楼,楼上是两个小孩的天地,大人仅仅使用楼下。
这些日子宁靖冕只使用楼下空间,反正两个孩子不在,楼上不需要收拾什么,况且他全部心思都被寻找宁靖晏占据,哪会想到上楼去逛逛。
但,楼上原本的大门仍在,宁靖晏说很好玩,配了一套楼上的钥匙……
古人有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只见宁靖冕长腿一伸,飞快往楼上冲去,啪啦啪啦把所有的灯悉数打开。
果然,娃娃的床上躺著一个会动、会呼吸、温温暖暖,正在实行吃饱睡、睡饱吃的肉体。
可是,呃……那张脸他不认识!
住在饭店吃了两个月的外食,两个月没见到冕,两个月没跟冕温存,两个月没在他心爱的厨房煮出一桌众人吃得大呼过瘾的好菜……
呜,日子好难过哦!
滚来滚去之余,宁靖晏终于想起新买的公寓有楼上,楼上另有出入口。
神经少一根的宁靖晏不顾会被发现的危险,带著他半完成的脸,快快乐乐地趁著冕在工作的时间,搬到楼上住。
非但如此,他还充当小矮人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熬了火锅汤,放进手工肉丸、鱼丸等,并弄了肉片在冰箱里。
留一份给宁靖冕,另一份自个儿吃掉。
之后,他赶在宁靖冕回家前爬上楼,乖乖躲在娃娃房间里不敢稍动。
睡前还想著冕吃到火锅时会有多么高兴,结果睡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大放光明给吓醒,睁开眼正想跟来人打招呼,却发现……
呃,冕在瞪他!
宁靖晏怯怯地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朝宁靖冕挥动打招呼,可是宁靖冕依然瞪著他,表情相当骇人。
“嗨!”他怕怕地出声。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宁靖冕眼睛瞪得更大了。
“冕!”宁靖晏轻然呼唤。
那叫声十分熟悉,曾在午夜梦回时让宁靖冕思念到失眠。
“你……”宁靖冕声音有点颤抖,很难想像眼前人的是……
“对,我。”宁靖晏挥挥手,笑容灿烂。
“晏?”
没错,这种无厘头的回答方式,仅会在晏口中出现。
“嗨,火锅好吃吗?我特别用你喜欢的扁鱼熬汤底,丸子里有放香菜,吃得惯吗?”宁靖晏没啥神经地笑著。
怪异回答让宁靖冕更加确信眼前人即为宁靖晏,他生来脱线、脱线的大哥。
“你的脸怎么会……”宁靖冕难以形容内心的震惊。
“不错吧?那个医生说我的脸型不错,略加修整即……”提及那张脸,宁靖晏兴奋地倏然坐起,可惜他没弄清楚重点在哪里,一味地献宝。
“医生?你去整型?”
宁靖冕快抓狂了,消失两个月的人竟然换了张脸回家。
“因为、因为……”
听见情人怒吼,宁靖晏吓得以手指绞著被单,转来转去,转不出下文。
望著床上吞吞吐吐的人没什么神经的跳跃式回答,再加上他眼睛里的神采那么那么地令他熟悉……
熟悉得让片刻前犹在心头萦绕的疏离、惊愕、警戒,包括在楼下时的寂寞,全被温暖情意冲散,心变得柔软。
“因为什么?”一反方才僵硬口吻,宁靖冕柔声询问,坐上床沿,轻轻抚上宁靖晏变得不一样的脸。
“因为你说再也不想看见我那张脸,然后我也知道了你跟爸的事其实不能怪你,该怪我没能给你安慰与支持;明明我们应该是最亲了,我却什么都不晓得,还帮著爸打击你,我实在没脸见你……”
说到这里,宁靖冕抚摸的动作渐渐减缓,最后停在宁靖晏的颈间,眼眶变得微微湿润。
被最爱的人安慰、理解,是多么幸福的事。
宁靖晏非常认真地往下解释,认真得让人头疼。“可是我想你,想继续跟你在一起,只好换一张脸了嘛!”
宁靖冕哑然失笑,既欣喜于宁靖晏重视他的每一句话,又心疼宁靖晏为了他的一句气话而疼痛挨刀;他怎么可能不想看见他,他爱这个人那么那么地多,思念已来不及,怎有工夫怨恨?
青春期留下的痘疤被补平了,斑斑点点做了脉冲光消去,鼻子变挺,眼睛由跟单眼皮相去不远的内双变成漂亮双眼皮,先前因为怕疼而没补的缺牙补上了,还做了洗牙动作,一口编贝般的牙齿煞是漂亮。
脸型依然小巧……那个医生说得一点都没错,晏的脸型不差,差在五官组合。
“痛吗?”
“啊?”宁靖晏反应不过来。
“手术痛吗?”
“有麻醉啊,一点也不痛,我还睡著了。”宁靖晏笑得很开心,趁著冕对他温柔时,将身子微微挨近思念已久的人。
任别人在脸上动刀犹能睡得著,也算是种天才了。
宁靖冕重重叹息,没多作回应。
谁知道他沉默以对,反而引起宁靖晏的不安,急急地问道——“冕,这张脸可以吗?你喜不喜欢?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闻言,宁靖冕心疼地抱住他最爱的人,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
“当然可以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怎么可能不想你?我那天说的统统都是气话,是气话你懂吗?我一直都很想你啊!”他深情的道。
“真的?”宁靖晏略微迟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冕喜欢他?竟然一直都喜欢他耶!
“嗯!”
随著肯定的回答,宁靖冕落了个象征爱情的吻到情人唇上,温温柔柔地,没有激情亦不缠绵,但有一生一世永远相依的味道。
浅吻结束后,宁靖冕望著他爱的人,望著他不熟悉的脸孔,努力在宁靖晏的瞳仁里寻找他最熟悉的感情,却看见倒映在宁靖晏眼中,他自己的身影。
晏的眼中只有他,一样只有他,这就够了,足以使他心满意足,安心地继续爱他,即便面庞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我爱你。”宁靖冕深情告白。
“冕,我也爱你。”宁靖晏欣喜微笑,并奉上一吻。
这次的吻深深长长,唇齿相依。
火热舌头极力卷住对方的,并像某种争夺战般努力吸吮对方口中的蜜津,直到再也吞咽不下,直到两个人都忍受不住,才牵著银丝缓缓分开,红著脸、喘息地再度将对方面容映进眼里。
“那我不是白整型了。”宁靖晏忽然想到。
宁靖冕一脸同情地点点头。
见状,宁靖晏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非常的抓狂。
“你怎么没想过直接来找我,换张脸很有趣吗?”宁靖冕叹息。
“收到你寄来的三百万分手费,我哪有心情去找你啊?”宁靖晏嘟嘴回应。
“一般人看到三百万,会来跟我谈一下要不要退还的事吧?”
宁靖晏扁嘴。“没想到嘛!”
“很像你会做的事。”宁靖冕用力叹息。
“那你为什么不联络我?即便不想回宁家见到老爸,至少你可以打我的手机啊!”宁靖晏不服输地反击道。
“手机?”宁靖冕挑眉质疑。
“嗯,手机啊,我有手机你总是知道的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记得你的手机放在哪里吗?”宁靖冕笑容可掬,跟面对弟弟时的骇人感大不相同,现下的口吻仅能称为调侃。
宁靖晏歪头思考十五秒,然后很鸵鸟地将头埋进宁靖冕的肩窝,迟迟不肯抬起来。
他的手机丢在南家,人跟君子旭跑去住饭店,打了有人接才怪。
“我帮你把手机拿回来了,下次记得要带在身上。”宁靖冕叮咛道,他可不想再找不到人。
“嗯,好!”宁靖晏乖乖巧巧地点头,至于下次会不会记得……很难。
深知宁靖晏实行可能性趋近于零,宁靖冕除了叹息,仍旧只能叹息。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回去那天不是放假日吗,哪里有地方让你提领三百万啊?”宁靖晏问。
“那是我的私房钱。”宁靖冕答得淡淡然。
“私房钱?你藏在家里的私房钱有三百万?”宁靖晏用几乎等于尖叫的方法表示惊讶。
“嗯!”宁靖冕平淡承认。
“充公!充公!怎么可以藏私房钱,一次还藏这么多?”宁靖晏哇哇大叫。
“已经充公了,不是吗?”宁靖冕指指他,提醒他的脸是用什么钱买来的。
刹时问宁靖晏变得安静不语,唔——那些钱不但已经充公,而且已经被他花得差不多了。
“对了,钱还剩多少?”按宁靖冕的想法,两个月内再怎么神勇也没法花光三百万吧?宁靖晏又不是那些个闪灵刷手。
“还剩……”
宁靖晏离开宁靖冕的怀中,在娃娃的床铺底下翻啊找的,摸出一个背袋,将背袋里的钱悉数还给宁靖冕。
一共剩下……十万零三百四十二元。
宁靖冕瞪著背包里的余款,再瞟瞟笑容变得漂亮的宁靖晏,表情呆滞。
“牡丹有给我免费住宿券,房钱省下来了。”宁靖晏得意地邀功。
“你、你到底花到哪里去了啊?”宁靖冕并不想骂人,花都花了骂也没用,但是……两个月花两百多万近三百万,他自己一年也花不了这么多啊!
“做这个很贵呢!”宁靖晏指指自己。
“不可能花到这么多钱吧?”
“因为还有别的没做嘛,这里要抽脂,还有这里、那里,要做这个、那个。”
宁靖晏把衣服翻来翻去,指东又指西,全部讲完衣服也剥得差不多了。
宁靖冕表情很难看,一方面因为宁靖晏花掉太多钱,连他从不曾嫌弃的地方都要做……另方面,他们两个月没温存了。
两个月没触碰过的情人,在床上脱得半裸,用晶亮的眼眸望著他,教他怎能不往别的方向想。
“然后,我还买了衣服、保养品、鞋子,一年份全身护肤课程,一年份脸部保养……”宁靖晏扳著手指数到情人快晕倒的程度。
“这些也没有两百多万吧?”宁靖冕咬牙道。
哦,他这次真是心疼钱而咬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