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信。」她朝他皱眉,随即叹口气,泄气地瘫在他身上。「洋葱,你这样会把我苦心想维持的关系破坏殆尽,你真的想这样吗?万一以后我们的恋情结束,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就别让恋情结束。」他简单地说。
她抬起头,手肘撑在他胸膛上。「这种事哪由得人,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真是想不懂。」
他但笑不语。
「快说啊!」她拍了下他的胸口。
「喜欢就是喜欢。」他没有正面回答。
她摇头。「这样不行,如果在小说里我让每个女男主角都这样讲,那读者会感受不到主角的心意。」
他微笑。「我干嘛管妳的读者,我又不用向他们交代。」
「可是你要对我交代。」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男人不想这些的,喜欢就是喜欢。」他说道。「女人才会在家里想老半天。」
「你说什么!」她扯着他的领口。「既然用这么傲慢的口气跟女皇说话,受死吧!」她抓起坐垫盖住他的脸。
他边笑边拉开垫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凑近他的脸,假装生气地与他对视。
他想了下,认真道:「大概我有被虐待狂吧!」
她立刻哈哈笑。「傲慢的小鬼。」她捏他的脸。
「妳为什么一直把小鬼挂在嘴上?」
「你本来就比我小。」她笑道。「你不高兴吗?」
「听了刺耳。」她每次这么叫他,他就觉得她好象又在两人中间筑一道墙。
「会吗?」她思考着。「可是我觉得很亲切啊!」
「亲切?」他眨了下眸子,看来两人的认知有落差。「那……随便妳吧!」他释怀地说。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觉得刺耳吗?」
「现在不会了。」他说道。
她不解地看着他,不过也没再追问下去。「洋葱,你很适合写悬疑剧,我有时真的弄不清你在想什么。」
「悬疑剧注重的是气氛的布置,谜底一揭晓就没有意义了。」他高深莫测地说。
她挑高眉。「所以你真的在我们之间丢烟幕弹对不对?」她坐起身。「我就知道你有阴谋。」
他撑起自己。「妳又在胡思乱想了,悬疑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斜睨他一眼。「当然有,从你说要跟我交往,我就觉得很像悬疑剧。」
他好笑道:「别再胡思乱想,快写妳的稿子吧!」
「提到稿子,她就叹气。「我也知道,可是就是想不出来……其实也不是想不出故事,就是觉得有点累,好象怎么想、怎么写都不对。」
「为什么?」他推了下镜梁。
「因为……」她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后才继续道:「创作是很个人的,但是创作出来之后,它就不是妳的,每个人都有权利批评它,问题是它是妳生出来的,听到批评自然会受影响。」
他点点头。「妳害怕被批评?」
「不是,重点不是怕被批评,不管什么东西都一样,自然有人喜欢跟不喜欢……」她想该怎么说。「而是……会希望喜欢的人多于不喜欢的人,因为这代表妳作品被肯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虚荣心作祟……」她笑着。「但是这样让人很困扰,因为下次写书的时候,妳会开始想读者会不会喜欢这个桥段,所以自然会影响我想要写的方向,就像我写牛郎的书,我知道一定会有很多读者不喜欢,但我还是要写,为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希望证明……我还是很纯粹的在创作,不是为了读者……这种心情很矛盾,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他颔首。「这种事是心态问题。」
「嗯!」她又喝一口奶茶。「人是无法满足每一个人的,道理很简单,但是人又需要别人的肯定,很好笑吧!」
「妳不是一直都我行我素。」他问道。
「对啊!」她微笑。「所以我还是写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但不代表不会受影响,如果都能不受影响,我就是大师了,只是在现实生活里,人家骂我,我可以回骂,但写作不一样,就像我以前看了难看的小说或是漫画,我也会大骂一顿,或是唠叨念个几句,再说,有时候批评是能让人看到自己的盲点的,不过……」她叹口气。「洋葱,你觉得我到底在不满什么?」
「我不知道。」他皱下眉头。
「说不定我是在两年后,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写作的才华。」她笑着说。「我一直觉得创作的东西有时不是靠努力就能达成的,也不是我这种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就能达成的。」
「如果妳有怀疑,或许让自己暂时离开那样的环境会好一点。」他说道。
她想了下。「我也这样想,好吧!那礼拜一我打电话给编辑跟她说说看。」她突然高举双手,高兴道:「不用写了,不用写了,不用熬夜了。」
他好笑道:「妳也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她开始一边拍手,一边转动双手跳舞。「我们去玩吧!洋葱,现在就去吃铁钉。」她突然跳起身。
「不是铁钉,是锈铁钉。」他笑出声。
「都差不多,走吧!」她急着想出门。
「我才刚回来。」他拉下她。
「哎哟——」她跌到他身上。
「我们去看夜景。」他笑着说。
「夜景,好啊!」现在就算只是要散步到7-11,她也会兴致高昂。「可是不要骑摩托车,外面好冷,我们开车去淡水吃消夜,去阳明山看夜景,到阿里山看日出,爬玉山、阿尔卑斯山。」
「会不会走得太远了?」他好笑道。
「不管了,走吧,走吧!」她催促。
他笑着让她拉起,看着她兴奋莫名的模样他突然有种感觉,他们会顺利的,他微笑,一定会!
第七章
「哎哟!好痛……」她的耳朵遭受到大炮般的攻击,不由得哀嚎着推开他。
「还有两下。」他面不改色地说。
「先记着。」她捂着耳朵。
「我的耳朵都被你弹红了,好象肿起来了,这样根本不公平,你力气比我大,所以以后都要除以2,如果要弹四下,就变两下。」
「是妳自己要玩的。」他弹了下手上的扑克牌,仿佛那是她的耳朵。
她瞪他。「我说先记着你没听到。」
「我不要。」他无情地回答。
「还有两下,不然以后都别玩了,反正女生都是这样,输了就耍赖。」
「你说什么,死小鬼,气焰这么嚣张!」她突然扑向他。「拉掉你的耳朵。」她抓着他的耳朵用力拧扯。
他吃痛一声,抓住她的子,她哈哈大笑。
「还要玩的话,你用弹的,我用拧的,怎么样?」
他火大地扯开她的于。
「输不起就别玩。」
她瞪他。
「谁说我输不起,还有两下对不对,快点。」她偏过头,露出红通的耳朵。
他毫不留情地弹向她的耳垂,她大叫一声捂着耳朵,眼眶泛红。
「可恶的臭小鬼!等一下踹死你。」她放下手,说道:「还有一下,快点。」
看着她眸中的水气,她倔强的神情,他突然……有些不想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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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虽然不像坐云霄飞车那样刺激,不过她倒是像从沙漠回到海里的鱼儿一样,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心情愉快得不得了,还跟叶洺聪去了一趟PUB,喝了锈铁钉跟其它的调酒,然后开车到淡水吃海鲜。
第二天,她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身体充满能量,心情也快乐无比,因为过几天父亲就要回来,所以她意思意思地打扫了下紊乱的客厅,把散在地上的书本归位,拿着吸尘器到处寻找可疑的脏不污。
原本今天要去看电影的,不过叶洺聪的爷爷关节不舒服,所以他开车载着爷爷到医院去检查,当她打扫完客厅,正准备躺下来休息时,电话响了起来。
「Hello?」她开心地叫了一声。
对方沉默了几秒后才道:「思琪吗?」
「大哥吗?」她元气十足地说道。
「妳干嘛喊哈啰,我还以为打错电话。」兰家新好笑地说。
「因为Hello可以表达我愉快的心情,『喂』就没这个感觉。」
「一堆歪理。」兰家新摇摇头。「妳大嫂她娘家从南部寄来一箱香蕉跟一箱苹果,妳过来拿一些回去。」
「好啊!我等一下就过去。」
「爸还没回来?」
「还没,后天才会回来。」
「妳今天怎么不用去餐厅?」
「因为知道你要打来,所以我在家等。」她认真道。
「胡说八道。」兰家新笑道。「我打了以后才想起妳在上班,本来要挂断,没想到妳就接起来了。」
「因为我们老板娘有点事,所以今天休假。」
「那妳吃过中饭没?」
「还没。」
「过来一起吃。」
「好啊!有火锅吗?我想吃火锅——」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点菜,快过来。」兰家新训道。
「Yes,sir。」
☆
酒足饭饱后,思琪紧接着与侄子打了一个小时电动,原本可以玩得更久,却在大哥的训导下中断了玩乐,侄子回房温习功课,她则准备告辞,没想到大哥不放过她,硬拉着她坐下来恳谈一番。
「妳真的打算这样打工过一辈子?」兰家新皱着眉头。
「一辈子还很长,我现在没想那么多——」
「就是因为还很长,更要好好规画。」兰家新打断她的话。「妳这样一年换二十四个老板——」
「哪有这么夸张,我有正职好不好,正职是写作。」
「那是什么正职,写的内容又不是有营养的——」
「哥——」她拉长音。「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你再讲下去,我要走了。大嫂,救命啊!大哥又在训话了。」
「好了,跟妳讲正经的,妳在干嘛!」兰家新瞪她一眼。「我也是为妳好,如果写东西能养活妳自己,妳干嘛还要去打工,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真的要这样没有目标的活下去吗?」
「我有目标啊!」
「不要跟我说什么活得快乐是妳的目标,那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啊——」思琪突然抓着喉咙,眼睛暴突。「刚刚的菜……有毒……」她眼睛一翻,倒在沙发上。
「给我起来!」兰家新笑骂。
「思琪毒发身亡了吗?」李美华端着切好的苹果出来。「你就别念她了。」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不说她还有谁会说她,爸就是太宠她了才会让她这样胡来,好好的老师不当,净做些没前途的事,也不想想现在有多少人失业,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兰家新哼地一声。「还不起来!」
思琪睁开眼。「你再说下去,我以后都不来了。」她拿起苹果吃着。「如果从此以后看不到你可爱的妹妹,你会悔恨终生。」
兰家新笑骂道:「只会一张嘴胡扯个不停。」
「好了,别念了。」李美华对丈夫说道。「对了,思琪,妳记不记得上上个礼拜妳来吃饭,遇到我同事。」
「什么遇到,那是妳安排的。」思琪瞄了嫂子一眼,那是她故意安排的相亲。
「就跟妳说不是。」李美华坚称。「反正他对妳还满有意思的,你们要不要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不要。」她又拿起一片频果。「大嫂,妳家的苹果真是好吃。」
「为什么不要?他个性温和,而且家境也不错——」
「我有男朋友了。」她笑咪咪地打断她的话,原本她是不想说的,不过她真的不想再听一堆企图说服她的话语。
「男朋友?」李美华吃惊地张大嘴.「什么时候交的?之前不是没有吗?」
「前几天交的,是敏柔的弟弟。」
「敏柔的弟弟?他不是在当兵吗?」兰家新问道。
「他两个月前就退伍了。好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兰家新皱起眉头。「他不是比妳小吗?」
「小我两岁。」她抽起面纸擦手。
「两岁?也还好啦!」李美华说道。
「他找到工作了吗?」兰家新又问。
「找到了。」思琪叹口气。「你们不要再拷问我了,我要回家了。」
「他现在在干嘛?一个月赚多少钱——」
「好了啦!」李美华截断丈夫的话。「才刚交往,不用问得这么细。」
「那我走了。」思琪拿起两袋水果。
「等爸旅行回来,再过来一起吃个饭。」李美华说道。
「好。」思琪道别后便提着两袋水果下楼,虽然大哥对她不错,可因为两人相差十五岁,所以他常以长辈的身分说理或是训斥她,比爸爸还像爸爸。
有时人是很奇怪的,大哥出生时,父亲还很年轻,个性较严肃、不知变通,所以养育大哥的方式是很严厉的,等她出生时,父亲已经四十五,因为她是意料之外怀的,又是个女孩,所以父亲对她很宠爱,养育她的方式和大哥完全不同,据大哥所说,当他还是小孩时,被父亲强迫去学书法,可当时的他对书法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他想学的是钢琴,可父亲认为学钢琴太女孩子气,所以不肯。
到她时,学过钢琴、舞蹈、画画、书法,可全都没超过半年,不像大哥书法一学就学了五年,想中断都不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根据大哥的说法,父亲根本就是太纵容她,她心里明白大哥疼她,但她也明白大哥常在无意中将对父亲的怒气发泄到她身上。
大哥讨厌父亲的严厉与专制,但他自己却在不知不觉当中愈来愈像爸爸,这实在是很讽刺的事,就像在暴力长大的孩子,成人后有不少的比例会变成施暴人,不然就是完全相反,成为痛恨暴力的人。
思琪骑着摩托车,在回家的路上不停想着这件事。「还好大嫂不像他,不然我可要被念到臭头了。」
骑了几条街后,想到朱姊就住在这附近,她立刻起了拜访的念头。「最近她心情一直不是很好,送她几个水果好了。」说做就做,思琪立刻转进一条巷弄,没想到却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迎面走来。
她讶异地在对方面前停下车子。「赖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赖正祺在看到她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脸。「我记得妳,妳是淳溪餐厅的服务生,遇到妳真是太好了,我想去找淳溪。」
「你找朱姊?」她重复他的话语。
「对,我听说她住在这附近,但不确定是哪一家,所以我来碰碰运气,想说不一定会遇上她。」他扯了下嘴角。
「可是朱姊好象不是很想跟你见面。」她直接道。「你不是结婚了吗?」
他愣了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我当然知道是你们的事,可朱姊不是已做得很明显了吗?她不想见你,你一直来烦她,让她心情很不好。」她实在不明白他想干嘛!
「她……心情不好?」赖正祺拢上眉心。
「虽然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下,你都结婚了,还是回去陪太太比较对吧!」她瞟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