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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吻 page 8 作者:琳达·霍华

  明天她会上网吧查资料。她也可以现在进行,然而常识告诉她,漫长的一天过后理应休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即使是中情局的人也找不到。没人知道魏洛蒂的存在,她也没做任何事引人注意。预想可能在美发院耗一段时间,她曾在机场先见之明地吃了些东西,也买了今晚吃的食物,以及够喝到明天的咖啡。此刻她且先落脚休息。明天她需要添购食物,最好一大早就去抢购新鲜的。之后,她会找一家网吧开始着手。

  网际网络真是完美的发明,罗德想着。只要懂得找到正确的高手——而他,当然找得到——网络上的任何活动几乎也都可以藉由网络再找出来。

  他的人首先列出一张拥有调制致命毒药技能、同时可被收买的堕落化学家的名单。第一项标准将名单从数百人缩减至九个人——一个比较好处理的数目。

  接着就是财务往来的调查,近期内一定有人收到一笔巨款。这个可疑的人也许够聪明,懂得将钱分别存入数个帐户,也可能并没有那样做。即使如此,也会有大笔现金汇入的证据。

  他在施瓦特博士的资料上查到这个证据,他是一个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德国人。施博士先后被柏林及汉堡两家药厂解雇,随后搬到阿姆斯特丹,日子还过得去但没赚很多钱。然而,施博士最近刚买了一辆银色保时捷,而且是全额付现。对罗德手下的专家而言,要找出施博士往来的银行有如小孩游戏般轻而易举,侵入银行计算机系统也不会太困难。一个多月前,施博士的帐户刚存入一百万美元,换算汇率后,那笔钱让他变成一个非常快乐的人。

  美元?罗德感到惊讶。是美国人付钱杀了他父亲?没有道理。他们之间的协议太有价值,美国人应不敢插手妨碍:这是维多的设计。罗德不必然同意他父亲与美国人的交易,但这协议已行之多年,而且并没有任何足以搅乱现况的事情发生。

  丹妮——不管她的名字是什么——今天虽然彻底地消失,但他现在掌握另一条与她有关的线索,可追查到她真正的身分,以及她究竟为谁工作。

  罗德不是浪费时间的人;当晚他马上搭乘私人喷射机飞往阿姆斯特丹。找出施博士的居所也是三岁小孩的游戏,敲开门锁亦然。施博士回家时,他就在屋内的暗处等着。

  门一打开,罗德就闻到浓重的酒味,施博士踉跄地转身打开台灯。

  罗德从他身后劈去一拳,将他冲撞到墙上,接着将他摔到地板跨骑在他身上,在博士的脸上猛击一、两拳。任何没经历过激烈暴力行为的人都会吓呆,陷入困惑及恐惧的无助状态。施博士不只是没有经验,他还喝醉了。他完全无法自我防卫,即使可以也无济于事。罗德比他高大、年纪又轻、动作又快,而且擅长搏击。

  罗德将他拖成坐姿,猛力撞向墙壁,确定他的头再次猛撞到墙上。他揪住博士的外套将他拉近以便仔细端详,他喜欢眼前看到的景象。

  大块的瘀血使得博士的脸肿胀起来,细小的血柱从鼻子与嘴巴流出,破裂的眼镜歪七扭八地挂在耳上。他眼中的神情是全然的不解。

  施博士看起来四十出头,乱蓬蓬的浓密棕发及矮胖的身材,外形有点像只熊。即使罗德的杰作成形之前,他的五官也乏善可陈。

  「容我自我介绍,」罗德的德语带着腔调。他德语不好,但足以清晰地表达。「我是赖罗德。」他要让博士清楚他正和谁打交道。博士警觉地张大眼睛:看来他没醉到忘了一切。

  「一个月前,你收到一百万美金。谁给你的?为什么给你?」

  「我……我……什么?」施博士结巴地说。

  「那笔钱,是谁给你的?」

  「一个女人给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罗德摇晃着他的身体,力气大到他的头在颈子上旋转,破裂的眼镜飞了出去。「你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她没告诉我。」施博士倒抽着气。

  「她长什么样子?」

  「嗯……」施博士眨着眼想集中思绪。「我想是棕褐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谁管她长什么样子,你了解吗?」

  「老女人?还是年轻的?」

  施博士眼睛又眨了几次。「三十多岁?」他不大肯定,似乎无法确认记忆无误。

  果然,确实是丹妮付了一百万美元。虽然施博士不知道是谁给他这笔钱——这又是另一条可查下去的路线——但也证实了每一件事。从她失踪的那一刻起,直觉告诉他,她就是凶手,但确知自己没浪费时间追查假线索仍有帮助。

  「你帮她调制毒药?」

  施博士抽搐地吞咽口水,模糊的目光里仍以他的专业为荣。他甚至不否认这件事。「我只能说那是一个杰作。采用多种致命毒素混合而成,百分之百保证毙命,即使仅用半盎司也够了。等到延迟发作的征状出现时,已造成严重伤害而无法给予有效的治疗。多重器官移植可能可以一试,假如同时刚好有那么多全部相合的器官可用,但若有任何毒素残留体内,仍会攻击换过的器官。所以,这方法也没有用。」

  「谢谢你,博士。」罗德笑着,如果博士稍微清醒,那抹冷笑也足以令他吓得失去知觉。但,他却回以微笑。

  「不客气。」声音未绝,罗德已经扭断他的脖子,任由身体如同破娃娃般落地。

  第七章

  隔天早上,洛克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想将几个单独的点做出合于逻辑的连结。十一月凄冷的雨急打在窗上;他还没从温暖的南美气候调适过来,即使躲在温暖的被窝里,也能感受到凉意。又是下雨又是时差,他理所当然可以休息一下。况且,他也不是全然松懈;他的脑袋还在思考。

  他不了解黎璃,所以当他努力揣想她会怎么做时,觉得处处碰壁。截至目前,她证明了自己是个大胆、冷静、富有创意的人;这场游戏他必须尽全力才能赢过她。但他热爱挑战,与其在巴黎四处乱逛秀她的照片、询问街上陌生人是否看过这女人——好象这样真有用——他倒不如花时间思考她下一步的行动,才可以如他所需地早她半步。

  他在心里列出到目前为止知道的有限资料。

  第一点:赖维多杀了她的朋友。

  第二点:她随后杀了赖维多。

  照理来说,这件事应该结束了。任务已经达成,只剩下自赖罗德眼皮下活着逃走这个小细节。但她也办到了,她逃到了伦敦,运用那套狡猾的变装技巧又溜回来。她很可能利用那似乎取之不竭的假身分,又回到巴黎这个原点。她也可能离开机场,再次改变外表,又回机场搭另一班飞机离开。她一定知道除了化妆室以外,机场的每位乘客都会被录像。她应该预料到找她的人最终都会识破她的变装,进而从乘客名单追查到她所使用的身分。因此,她只得被迫快速变装,以摆脱赖罗德并争取时间。即使她必须消耗三个化名——这三个名字将来只要一使用就会像挥动红旗那般,引人来逮捕她。

  既然争取到时间,她大可离开机场,改变外表、假扮成另一个尚未被机场摄影机拍到的人。她认识一些行家,所以她的证件品质很好:安全检查及海关都不会有问题。现在,她可能在任何地方。可能在伦敦。可能在夜行班次上打着瞌睡飞回美国,甚至可能就睡在隔壁房里。

  她返回巴黎,一定有某些意义。它有逻辑上的道理:时间短,所以安全单位还在痛苦地一遍遍看录像带、想弄清楚她做了什么,再比对名单找到有她的那张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入境并逃开。而回到巴黎,等于把另一个政府和官僚扯进来。搜查过程也为之减缓。然而,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飞到欧洲任何一个国家。虽然伦敦——巴黎仅一个小时飞行时间,但布鲁塞尔更近,阿姆斯特丹及海牙也不远。

  洛克双手相扣放在头后,对着天花板皱眉。这个推论有很大的漏洞。她大可以从伦敦通关,在有人查阅安检录像带并找出她假扮的身分前离开机场。假如她不想待在伦敦,只需变换装扮几小时后再回来搭另一班飞机,绝对没有人会将两个身分连想一起。她可以自由地回家。事实上,这比待在机场内被所有摄影机监视聪明些。她为什么要回巴黎?若不是她认为没人辨识得出她的变装,就是当时非回巴黎不可。

  她不是外勤探员,应该没接受过间谍技能训练;约聘探员是因个别的工作而被约聘,只进场执行某些特殊任务。她的档案里没提到任何伪装及逃离技巧的课程。她势必了解中情局在她搞砸与赖氏组织的交易后会追缉她,但也有可能她不明白重要机场的监视录像彻底到怎样的程度。

  他不认为这个可能性存在。

  她太聪明,太精通许多事。虽然她丢出许多个变化球让他们忙了一阵子,但她一定知道摄影机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可能觉得离开希斯洛机场再返回,会让他们有时间、有机会……做某些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也许将她的脸送进脸部鉴识数据库?她的资料只存在中情局档案里,别的地方没有。但如果有人将她的脸扫进国际警察组织的数据库,机场入口的摄影机在她抵达登机门之前就会完成比对。对,这有可能。她可能担心赖罗德将她的资料键入国际警察组织的系统里。

  但她要如何避开这个危险?整容是方法之一。对一个逃亡中的女人,这也是个好方法。但她没那样做:反而飞回巴黎。也许整容并藏起来需要太长的时间。也许,她急于完成某些事,但时间不多?

  例如,去巴黎的迪士尼乐园?或罗浮宫一日游?

  也许杀害赖维多仅是序幕,而不是结尾。也许她知道中情局会派最顶尖的高手——也就是他——来找她,所以她知道自己很快会被找到。对他的能力如此有信心,令他有点得意,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她很想去做一件事,而且急于把握每分每秒去做。

  洛克发出呻吟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掌揉着脸。但是这个逻辑也有一个漏洞,她若先去整容,她要完成的事成功率会大很多。他的想法一直回到这一点,而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要做的事有一个隐形的定时炸弹,等不了几个月、必须「立刻」或短时间内完成。然而事情果真这样「危及世界」,她只需通知局里,让一队专家去处理,又何必耍这种「独行侠」?

  好吧,暂时把「危及世界」从动机第一名拿下来。

  那么,个人原因。她想为自己做一件事,而且必须尽快的做好。

  他回忆她的资料。她杀赖维多是为两位朋友及其养女复仇,她做好一切完美又聪明的准备工作,不疾不徐的接近赖维多,以便一举成擒。现在,为何一点都不聪明了?一个专业又机智的探员为何做出这种最后会害她被抓的蠢事?

  丢开这些动机吧,他突然想到。身为男人,猜测女人的心思,只会让自己发疯。如果只从最明显的事实着眼,那就是她跟赖家的事还没有完。她曾给予重击,现在她要回来摧毁它。他们惹毛了她,而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原因,感觉突然都对了,而且还该死的解释了她的动机。她丧失了最爱的人,她决定不顾任何代价反击。他可以理解。这理由既简单又单纯,没有一箩筐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那样的猜测。

  几小时后当曙光照到华盛顿时,他会与温法兰讨论整件事,但本能告诉他,这个方向是对的,与温法兰讨论之前他应该开始四处探听。但他需要先找出个起点。

  一切的起因是她的朋友。无论他们逮到赖氏组织的什么罪行,她也会锁定同一目标当作心目中理想的因果报应。

  他回想在温法兰办公室里看过的资料。他从不把任何文件带在身上,因为那会增加危险性;不存在的东西偷窥的人也看不到。他倚赖的是超强的记忆力,而今退休探员贾艾瑞及汀娜的名字出现在脑海。艾瑞是加拿大人,汀娜来自美国,他们全年住在法国,完全退休已超过十二年。是什么原因刺激赖维多杀掉他们?

  好吧,首先他必须找出他们居住的地方,了解他们怎么死的、除了孟黎璃之外还有哪些朋友,以及他们是否和任何人提过不寻常的事。也许赖氏组织正制造生化武器卖给北韩,话说回来,如果黎璃的朋友遇到这类事,该死的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以前的老板告知整件事?只有白痴才会独力处理这种事,但成功的探员绝不是白痴,否则早就死了。

  这样说不太好,因为姓贾的两人的确死了。喔……噢。

  在陷入绕圈子的思考前,洛克下床冲澡,打电话要早餐送进房间。他选择住进香榭丽舍区的布里斯托酒店因为它附设停车位及二十四小时的客房服务。价钱虽然贵,但他需要找个位子停放昨晚租的车子,全天候客房服务则是因为他可能在奇怪的时间还醒着。除此之外,大理石浴室看起来很酷。

  吃着法式牛角面包加果酱时,他想到了一件明显的事:贾氏两人并非碰巧发现什么,是有人雇用了他们去执行任务,他们也许搞砸了、也许成功了,但因为这任务跟赖氏组织作对,导致赖维多的反击而引来杀身之祸。

  黎璃可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是如此他只能继续在后追赶。但若是她还不知道他认为这可能性颇高,因为朋友遇害时她正外出执行任务——如此一来,她会想找出是谁雇用了她的朋友,以及为什么。基本上,她会对洛克想探问的同一批人问相同的问题。他们的路线在某个时间点交会的机率有多大呢?

  之前他并不看好这个机率,但现在胜算似乎愈来愈高。一个好的起点可以发现贾氏被谋杀的那个星期内,赖氏组织曾发生过什么事,假如真有事情发生。黎璃会查阅新闻报导,希望那儿会披露任何与赖氏组织有关的问题;他可以直接找法国警方,但他宁可他们不知道他的身分以及待在哪里。温法兰要这次行动尽可能低调;让法国知道中情局的约聘探员公然谋杀像赖维多那样政经关系深厚的人,对美国与法国的外交关系并没有好处,赖维多虽然不是法国公民,但他的确住在巴黎并有许多政府单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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