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甘心!那个位子应该是我的,只要刑天刚不挡道,草包大哥早被我废掉,换我当上太子。所以只要除掉他,江山美人就都是我的了!”他突然一手攫住她,恶狠狠地说道。
刑天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刑天刚在,他永远矮上一截。
“是你的野心太大,根本不关天刚的事!”她毫无所惧地反驳。
李仁煜不怒反笑。
“你爱上他了是吧?”
“如果他知道你被别的男人占有,你想他还会接受你吗?”他笑的阴沉恶毒。
咏蝶一僵,立刻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来不及反抗就被李仁煜钳制,覆住她的嘴。
以牙狠狠一咬,李仁煜狂怒地高举右掌挥落,秦咏蝶立刻跌落地面,过大的手劲烧痛她的知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滚动。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狠扯住她的头发,使她后仰着看他,脸上闪动暴怒的火光。
“天刚他会救我的。”咏蝶强忍泪水,愤怒与恐惧掺半。
她绝不会被李仁煜击倒!
“别傻了,已经在阴曹地府中的鬼魂要如何救你。”李仁煜优雅的拭去唇边的血迹,阴恻恻笑。
“不,他不会死的。他才不会死在像你这样的人渣手上!”挺直身子反驳。
咏蝶拒绝相信这项消息,也无法相信。只要刑天刚一倒下,她的生命、希望也会同时跟着灭绝。
犹记得他所立下生死相随的誓言,相同的,她亦会追随。
绝艳的脸庞犹存着希望光芒,哪怕吃多少苦,她也会回到刑天刚的身边。
邪恶的黑瞳盯住咏蝶。李仁煜收回扯痛她的手劲,执起精巧的下颚。
“再过一刻,我的属下会回来通报刑天刚的噩耗,到时候你不相信也不行。”过分轻柔斯文的语调吐在咏蝶的脸上,“我就让你和他相亲相偎好了,相信场面一定很感人。”
咏蝶死咬住下唇。“不会的。”
“他对你没有任何防备,有着你容貌的杀手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掉他,就像解决他最忠心的部属——颜劲一样。”
李仁煜冷眼浅笑。
他就是要看她的软弱,犹如亲眼见到刑天刚的愤怒及无力。他会把刑天刚给他的屈辱完全回报在秦咏蝶的身上,连本带利。
“慢慢等着,他快要与你重逢了。”李仁煜不屑地道。
“主子,有要事禀告。”
一位侍卫匆忙地从滑开的右门走进,神色慌张无比。
“什么事?”李仁煜挑眉,冷然的回眼。
“暗杀者……失败了。”
“什么!?”震怒、紧握住侍卫的手腕。“刑天刚没死!”可恶,没有一个能用的。
“是的。”
“全是一群饭桶,我养你们何用!”李仁煜震怒,手一扬覆上侍卫的天灵盖,直到他瘫软无力,毫无气息为止。
咏蝶瑟缩,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捣住嘴巴不敢出声。李仁煜眼底的狂乱更令她惊骇。
“你很高兴吧?我还是不如刑天刚。”他勾起毫无温度的微笑,单手抽出侍卫身边的佩刀,缓缓逼向坐倒在地的她。
“他会来救我的。”看出他眼中的杀意,咏蝶的血液几乎冰冻。
“是吗?”原本指地的刀尖举起。“这一次他没机会了,我不会每一次都输给他!”
随着狰狞的言语,无情的刀起向秦咏蝶——
纤弱的身影立刻倒地,鲜血迅速的染红地面……
** ** **
沉闷的居寝内,数名大夫联合会诊,紧急抢救奄奄一息的颜劲。
胸口覆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豆大的冷汗冒出额际,死神仍徘徊在身边,不肯远离。
“情况如何?”低沉的声音透出一丝紧绷。
冷冽俊美的锦衣男子端坐在木雕椅上,被风吹拂的烛火投射在完美无瑕的侧脸,明灭不定。
与时间竞跑了一整夜的诸位名医挥掉额上的汗,在几番推诿下,其中一人莫名其妙就被推到锦衣男子的面前,待他想退回时,那双狭长冰冷的凤眼已经盯上他。
“这……我……情况是……”大夫挥汗如雨,支支吾吾,讲了半天仍是一些无意义的虚辞。
“说重点。”凤眼更冷。
椅把上的山藻雕刻几乎快被刑天刚捏碎,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火气。对无辜者发怒并不能解决事情。
“是、是这样的,颜……护卫,他、他……”大夫吞了一大口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
“颜护卫他……他的伤口透骨,严重伤及肺叶,兼及流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救治,能不能熬过危险期,就要看他的求生意志力了。”大夫深吸一口气,总算把话完全说完。
“已经一整夜了。”
黑瞳看向混沌不明的天际,忧虑与怒火深藏在眸底最深处,灼烧煎熬他的神志。
咏蝶……又变得如何呢?
各种不堪的假想纷纷浮上心头,他现在就连呼吸也感到疼痛。
心似被别人捏在手上,他根本动弹不得,甚至只要走错一步路,招来的后果即是终生悔恨。
就因为他的疏忽,所以让敌人有机可乘,就连一向忠心耿耿的颜劲亦生死未卜。
刑天刚缓缓闭上眼,无语。
他一辈子从未对任何事情、任何目标疑惑过,踌躇过,但现在……
“王爷!?”
数名大夫可怜兮兮的出声,他们该开的方子已经开了,该治疗也已尽力,他们再待下去也没有办法可施了,能不能放他们回去?
“回去吧。”
“谢王爷。”大夫们立即作鸟兽散。
不久,从窗外闪进一道黑影,单膝跪在刑天刚的面前。“爷。”
“如何,有找到吗?”凤眸中激出一些火花,急切地站起来。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奉上。
“放在二皇子的府邸大门口,看样子是故意要属下取回给您。”语调沉重。
刑天刚打开木匣,赫然出现一搓沾满血迹的黑发,旁边放着咏蝶最喜爱的碧簪。
“爷!?”黑衣人迅速站起伸手欲扶刑天刚。
“我没事。”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李仁煜,真不愧是他缠斗多年的敌人!
“爷,蝶夫人会平安的回到您身边。”
平安?
他连咏蝶现在是否存活于世都不知道,他痛恨极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刑天刚深吸一口气,靠着多年的训练立刻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让思绪逐渐证明后,才能找出事情关键点。
不能放弃,他绝对不能倒下。
“你立刻去办一件事情。”
刑天刚对黑衣人密语数句,黑衣人点头后,立刻消失在房中。
咏蝶,你要等我……
** ** **
谁?谁在叫她?
咏蝶昏沉地躺在榻上,体内的灼热高温让她意识模糊。
“夫人,您快醒醒!”
呼唤声变得焦急。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额际,咏蝶勉强撑开眼皮。
“银杏?”
银杏咬住下唇,使劲点头。
“夫人,我来救您出去的。”她努力撑起咏蝶虚弱的身体,并且小心避开她肩膀处的伤口。
看来李仁煜已经让夫人自生自灭,伤口仅以白布包裹,并没有善加照料。
“你,怎么会……”疼痛让咏蝶更加清醒,她喘了一口气问道。“……回来?”
银杏眼眶一红,泪水立刻掉落。
“我的家人全被李仁煜害死了,奴婢差一点也……”一手拭泪,一手支撑咏蝶全身依来的重量。“我逃出后,本来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可是李仁煜的手下不放过我,幸好王爷也派人找奴婢。才捡回了一条小命。”吸了吸鼻子,简略叙述这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
“天刚,没事吧?”她念念不忘他的安危。
“王爷没事,颜护卫也脱离危险了。”这是所有不幸中的大幸。
颜劲被刺前的惊愕及无言的责备目光,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幸好颜护卫没事,否则她一辈子都会自责不己。
“夫人,您没事吧?”
高温从咏蝶身上传来,银杏一探手覆上咏蝶的额际,烫的吓人。
“还撑得住,我们赶快走。”她一刻也待不下了,拖着千斤重的双脚就要往前走。一个踉呛,差点跌向地面,吓得银杏连连惊呼。
“夫人小心,奴婢扶您慢走,王爷就在外面等您呢。”
“天刚也来了?”咏蝶微微怀疑。如果他来,应该会立刻来接她才对。
“王爷为了引开李仁煜的注意,所以派人围住整座府邸,令奴婢潜入府救您出来。夫人,这边。”
银杏边说边撑着咏蝶走,两人步出石门就看到瘫倒在地的守卫,以及几间相同设计的石屋。经过那些石屋后,一条幽暗曲折的地道出现在面前,墙壁上点燃火炬方便人行走。
“这里是?”
两人顺着地道往上走。
“这里是人工湖底,我家人也是被关在这里的。出口被水瀑掩盖住,若没有人带路,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奥秘。”银杏解释。
果然走没多久,瀑布立刻出现在眼前,咏蝶和银杏终于安全到达出口。
夜幕低垂,星子遍布天空。
“银杏,谢谢你。”咏蝶双手反握住银杏,真心感激。
如果她还有一丝怀疑,现在也全烟消云散了。
“是银杏不好,才会害得夫人这样,又差一点害死颜护卫,您现在反而向银杏道谢,银杏承担不起。”银杏惶恐道。
“你是为了家人逼不得已才做这种事,换成是我,我也会有相同的选择。我谢你是因为你肯冒得着生命危险救我出来,让我还有机会见到最想见的人。”想起既温柔又带着邪气的凤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她曾经无数次放弃希望,以为此生再也无法与刑天刚见一面,如今获救,她真的开心的想抱着银杏哭泣,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的喜悦。
“夫人!?”银杏怔怔的回视,泪水再次滚落。“夫人,谢谢您,银杏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得到您的原谅,可是听您这么一说,银杏突然觉得很轻松,真的很轻松……”
泪水愈抹愈多,好像擦不完似的。
“傻瓜!”咏蝶忍不住也红了眼。“不要再哭了,你害我也跟着想掉眼泪。”
“好,银杏不哭,夫人也不要哭了。”
“好,都不哭。”
两两相望,突然又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的鼻子好红。”
“夫人的眼睛也红红的。”
银杏搀着咏蝶起身,她的眼神虽然愈见清亮,可是身体的高烧仍未减。
“夫人,您觉得如何?”
“有点昏眩,应该不要紧的。”咏蝶也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是双脚却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怎么办?还有一大段路要走。”银杏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支撑夫人到目的地,而且途中若遇到李仁煜的手下,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救夫人了。
“让我来吧。”
一道黑影突然耸立在两人面前,咏蝶缓缓抬头。
“你是谁?”
来人皱眉,望着咏蝶一身凌乱凄惨以及肩处的伤口。
“请往这边走,咏蝶夫人。”
看样子,王爷此次的怒火,必会是空前绝后的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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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亲眼确定刑天刚仍平安地存活于世间时,终于双腿一软,陷入黑暗之中,但唇边带笑靥,显得安然。
只不过那位怀抱着她的人,看到她身上不整的衣物、浮肿的青紫、刀伤、以及全身高热后,狂燃熊熊地狱烈火,玄冰似的阴寒目光足可将敌人冻毙。
“你该如何解释,李仁煜?”如地狱透出的死讯,骇得教人脚软。刑天刚阴沉地迸出话语。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一概拒绝承认。
大广场上以他俩为中心,低沉的气压笼罩,沉重的空气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或许你派出的杀手能让你恢复一下记忆。”
“杀手?连听都没听过。”李仁煜冷笑。
“很好。”刑天刚同样回以冷笑。“那么你勾结禁军侍卫统领意图不轨、行贿军器所杨大人私造兵器、笼络兵部尚书黄大人、包庇高官行贿送金……都没听过吗?”
“你含血喷人!”手心冷汗直冒。
“我手中握有你数十条罪证,你等着皇上发落吧!”一甩袖,抱着昏迷不醒的咏蝶转身离去。
“慢着!我的府邸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李仁煜怒喝。
只要今日将他擒下,消灭证据,刑天刚依然功亏一篑。
“想挡我,你还没那种本事!”邪魅的一眼。“来人呀!押他进宫面见皇上。”提气大喝。
“刑天刚,你太放肆了!”身形甫动,却被四周屋顶上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制住脚步,右臂成爪顿在半空中。
“你敢动我的人,我会叫你悔不当初!”冷冷一笑,翻身上马拉缰。
“刑天刚!”李仁煜咬牙切齿,所有的妒意、恨意全由他的目光,毫不保留地射向刑天刚。
“你够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刑天刚留给他最后一句评语。“你不用感谢我没有当场将你碎尸万段,因为我要让你后半辈子都在悔恨惹上我!”冷冽的目光刺向李仁煜。
驾喝一声,扬长而去,留下再也无法起死回生的李仁煜。
“刑天刚!?”
暗夜中,不甘之声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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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蝶这一倒下,足足三天三夜不起,昏迷中仍然恶梦连连,高烧不断,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有时还会极力扭动挣扎,似乎正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束缚,口中不断喊着刑天刚的名字,眼角的泪珠滚滚而落,让守在一旁的刑天刚心疼无比。
是夜,他和衣抱住她,憔悴地俊美脸庞不复以往的邪美勾人,好看的剑眉在睡梦中依旧拢起。
一双小手抚上他眉心的皱痕,试图将之抚平,温柔晶莹的目光在憔悴的脸上搜索,似乎一辈子也瞧他不够,想将他烙进心房之中。
大掌突然覆住在自己脸颊边的小手,深邃的凤眸蓦然张开,以额际触碰她洁白的额际。
“退烧了。”喑哑地说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想不想喝水?”
咏蝶点点头,他立刻翻身下榻,亲自倒来温水,扶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慢慢来。”沉声说道。
咏蝶推开见底的杯子,她仍有些使不上力。
“你没事?”她不确定地再问一声。
在昏迷中她无数次梦见他倒在血泊,胸口插着一把长剑,而持剑的另一端正是她自己,愉悦开心地笑着。虽然现在知道他是平安的,可是悬空的心仍无法安稳。
“我没事。”他向她保证。
“天刚……”她主动伸出手臂环上他宽阔的肩,柔柔地低唤他的名字,侧脸贴在靠近心跳处,静静聆听。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更为一个小小的拥抱欣喜不已。想必他现在的表情一定跟初懂情爱的毛头小子一样精采。
他甚至不敢相信咏蝶会主动抱住他。
“咏蝶?”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的没事!”这一次是肯定句了。
刑天刚几乎被她逗的发笑。不过他喜欢这种测试的方法。
“我是没事,不过你再不清醒,那群庸医就有事了。”他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